尹十一聽到他並沒有否認,先是一喜,隨即碰到沈七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盯著自己瞧,忍不住全身打了個冷子,感覺到像是有一把寒冷的刀深深刺入心臟。才要說出口的話到了喉嚨卻怎麼也吐不出來,暗暗心驚。
沈七看到尹十一十分難受的表現,冰冷的目光忽然消失,露出了詭異而難於琢磨的笑容後站起身來,飄逸長髮在在一陣吹進客棧的晚風中飛舞,映著閃爍不定的昏暗燈火顯得格外的耀眼。尹十一望著他最後燦爛的笑容,不知為何,他心中居然泛起一陣莫名的恐懼,腦海中久久迴盪著那詭異的笑容。
蘇千凝從沈七長嘯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沈七。她伸出柔軟的手溫柔的替他把紛亂的長髮梳理了一下,朝他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她明白沈七心中的苦悶,也理解沈七現在的心情,因為他們本就是同一類人。
沈七久久凝望著她,緊身外衣勾勒出她玲瓏起伏的完美曲線,巨大的暴雨梨花槍如筆直的上峰:不但挺起了蘇千凝完美的神采,還挺起了天兵府的榮耀。她渾身透出柔和的光芒,眼神似乎籠罩著一層迷霧,如夢如幻,秀美的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
沈七雖然心裡藏著很多話要和蘇千凝說,但還是轉向尹十一緩緩說道:「屠龍刀中確是藏有一件天大的秘密,得到它不但可以稱霸武林,還可以延續元庭苟延殘喘的生命。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得讓我得到另一件物事。」說著靜靜的看著尹十一,他有把握尹十一會答應他的要求,因為那實在是太誘人了,尤其是後來的一點。
尹十一不能相信的看著沈七,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心中卻偏偏又是激動、又是害怕:他激動,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元庭在中原已經鬧得人神共憤,這些事情煉域門不是不知道,但是兩家的命運早已經連在一起,如果自己能得到這個秘密的話,那麼勢必將成為元庭的功臣。更重要的是他也許因此能得到門主的賞識,只有門中的人才清楚的知道煉域門的強大,絕非一般江湖門派可比。
他害怕是怕沈七說的話是騙他的,更害怕沈七說的要求自己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機會從自己的之間溜走。吞了口唾液艱難的問道:「你想要得到什麼?」
沈七心中冷笑:原來人一旦有了貪念就會愚昧,這話說的一點不假。人道是無慾則剛,之前的尹十一還有幾分江湖逸士風範,此刻看來不過一走狗罷了。微笑道:「尹兄似乎忘記了某些東西呢?」
尹十一愕然道:「什麼東西?」
寧水月咯咯笑道:「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不如讓我來猜猜如何?」她瞧著沈七挺直的身軀,在燈火下拉長搖曳的影子,心神微動。沉吟道:「沈兄曾經說過獨有屠龍刀於事無補,尚需另一件物事,想來沈兄的要求便在於此了。但是這件事如果完成,得益的是我們,沈兄卻是什麼都沒有得到,那麼我想十一忘記的乃是一個承諾:四月初九張真人可以看到他心愛的第五弟子,是也不是?」
沈七心頭讚賞這寧水月看來並非花瓶,道:「還有無忌師弟。」頓了頓說道:「我要求在沒有破解屠龍刀之秘之前,你們的人不能動武當派的一草一木。可是你們能作的了這個主麼?」沈七眼中露出譏笑的神色:從現在開始他便是利用自己知道的一切,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果然兩人聞言後,面面相覷,卻是作聲不得。沈七猜的沒錯:兩人只是負責傳話,還有便是將無忌帶回去。如今沈七不按常理出牌,反將了他們一軍,打亂他們來之前的部署,讓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後尹十一沉吟道:「沈兄說的不錯,事關重大,我也不敢擅自答應你。不過我們會很快給你答覆的。」
沈七淡淡一笑道:「不礙事,只要你們不要誤了日期便好。否則…我想這天下間還是很有人想知道這其中的秘密。」頓了頓說道:「回去告訴蕭銘烈,如果他敢傷了我問仙師兄,咱們之間的交易一筆勾銷。還有…」沈七溫柔的看著蘇千凝,輕輕說道:「別去打攪安息之人,這是做人應該有的尊重。」
尹十一苦笑道:「沈兄的要求還真多呢。」
寧水月卻笑道:「看來沈七心中最重要的卻是最後一個要求呢!」
沈七不理會兩人的言語,拿過靠在桌旁的暴雨梨花槍,和蘇千凝一同向樓上的客房走去。道:「無忌師弟便由你們帶回去交給我五師叔,等你們什麼時候想明白、能做主便來找我吧。」
將蘇千凝送回房間後,沈七退出房門的瞬間、心頭忽然湧上一種奇怪感覺:「蘇千凝個性獨特,冰雪聰慧,芳心玲瓏剔透,熱愛生命,充滿幻想,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和其它女人都不同,如同輕靈寂寥的精靈固執地飄蕩在荒涼冰冷的高原,根本無法將她看透,她身上散發出清新寧靜的迷幻魅力!」他在門口靜靜站了一會兒,還是堅定走回自己的房間。
清晨,沈七獨自站在蘇千凝的房間門口,裡面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輕輕推開寧靜房門,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灰塵,床上被子疊得非常整齊,空氣中隱約透出一股熟悉的幽香,房間空無一人,正如他心裡所想的一樣。
沈七慢慢走到房間裡面靜靜站立,其實昨夜離開蘇千凝房門時就有了這種預感:她不屬於這個血腥卑鄙的江湖,這樣的江湖不是她所能明白的。更重要的是她雖對沈七有所牽掛,同時也在擔心蘇元奇的安危,還有她母親的安息。離開沈七之後她反而會寧靜、釋然。而沈七他既然決定了將要在江湖中放手拚搏,即將面臨無數殘酷的生死搏殺,她留在自己身邊非常危險,他心中湧上強烈預感,他們一定還會再次相遇。
看著蘇千凝用過的物品,沈七一件一件的打量,最後停留在桌面上的一件茶杯上,輕輕拿起茶杯,沈七瞧著心中生出溫柔的情懷。良久才緩緩轉身,準備離開這裡。
房門忽然被踢開,門口站著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此人皮膚光滑,相貌頗為英俊瀟灑,眼光閃爍不定。在他身後在站立了數名衣裳襤褸的老者,身上拴著五到八個布袋不等。沈七心中一凝:以情行來看,來的似乎是丐幫之人,只是不知道這般來勢洶洶幹什麼?在他的記憶之中丐幫除了出了一個陳友諒,似乎沒其他的傑出人物,更謝遜也沒什麼恩怨可言,那麼此行目的應該是屠龍刀了?
來人傲然道:「你就是沈七嗎?我乃丐幫九袋長老孟劍然。聽說你和蒙狗相互勾結,欺詐我中原百姓,更是不惜出郭靖大俠留下的屠龍刀之秘、以換取蒙狗的榮華富貴,真乃我漢人的恥辱,我勸你趕快投降自盡,我還可以賞你個全屍!」
孟劍然二十八歲,乃是丐幫上任幫主孟鐵新的唯一子孫。當年孟鐵新和群豪相約於元庭大都謀刺元帝,事敗身亡,留下一子。其子因心中只想著為父報仇,不願擔當幫主,讓位於史火龍,自己勤練武功,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斬殺元帝。誰想他練功太過霸道,傷了心脈,不到三十歲便一命嗚呼,只留下一子,也就是孟劍然,自小由幫中長老撫養成人。孟鐵新為人光明磊落,性格豪爽,寬厚仁慈,幫中受其恩惠之人不計其數。丐幫幫眾心念其父報仇心志之堅,二十年來,孟劍然一直由丐幫中長老和眾多高手悉心傳授武功。他天資聰穎,年紀輕輕就把丐幫的傳世神功『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學得七八分火候。雖說『降龍十八掌』目前僅殘存十五掌,孟劍然卻是雄心萬丈,決心和現任幫主史火龍重振丐幫昔日雄風。史火龍也十分感念孟家父子,因此對孟劍然如同親子一般。若是不自家的女子生得醜陋,他連招婿的心思都有。
前些日子孟劍然覺得老是呆在丐幫沒什麼發展前途,又聽聞近日武林之中出了一個勾結蒙狗的敗類,換著沈七的。他覺得是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便告之史火龍,帶了幾名幫中,敢將上來,不想才到了銅官渡,便聽說沈七出賣中原漢人,將一件天大的秘密賣給煉域門,以此換取元庭的榮華富貴。他不及思索,大清早便帶了人急匆匆的趕來除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