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法見到來人訝道:「是孟飛陽和歸真、歸普兩位師叔,師兄咱們還是走吧!」拉著梅成秀便要離開。梅成秀卻哼道:「既然找上門來了,躲得了麼?」拔劍擊出,剛好擋了孟飛陽飽含憤怒的一劍。兩劍交觸,梅成秀後退數步才堪堪抵住,忙施了一下卸勁,抽劍護身,另一手撮指成刀,矮身往孟飛陽的腰腹刺去。
隨後而來的歸真見狀怒道:「好叛徒,既然反出全真,怎麼還使用全真的劍法?」
聽到歸真這般說,孟飛陽也是怒極,殺機大起,劍式一變,著著搶攻,務要以雷霆萬鈞之勢擊殺對方。
沈七愕然看著忽然冒出來的三人,驚訝道:「這幾人是誰?」
亂法瞧著也幫不上忙,苦笑道:「當初全真教被蒙古大火燒山,掌教傳到我師兄的時候已經式微,師兄投靠元庭才使全真教有所恢復。而孟飛陽幾人卻是傳自丹陽子師叔祖一脈,他們說師兄忘恩負義,將全真教賣給元庭做走狗,所以將全真教一分為二。北邊以師兄為掌教,南邊則以孟飛陽為掌教。雖然同為全真,卻是互不來往,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找上門來。」
沈七恍然,原來這全真教還搞得這麼複雜,心下好笑,瞧著梅成秀鐵青的臉色,手中長劍劍勢越來越凌厲,看樣子是要拚命了。問道:「他們怎麼不找你?」
亂法搖頭道:「師兄是原全真教的門徒,老子卻不是,是後來加入的,因此算不上全真叛徒,所以他們也不來找我。」
沈七呵呵笑道:「那你不去幫助你師兄?」
亂法想了想道:「其實我對師兄投靠元庭也不贊成,只是他為掌教,這事便由著他,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只要打敗…」
沈七連忙擺手道:「算了,你別說了,還是看看這全真的劍法如何!」他們這一鬧,街道上本來還有些小販,如今連個鬼影也無,便是店面也關門大吉,看來人們對這些所謂的江湖俠士也不待見。沈七不及多想,向梅成秀看去,只見梅成秀手中長劍化成一團光影,仍擋孟飛陽不住,口中卻冷冷的說道:「我既然叛出全真教,那便不算全真弟子,和你們全真教再無關係,你們這般苦苦相逼,若非看在往日師兄弟的情面上,休怪我不客氣了!」
孟飛陽怒道:「你竟然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當初師父是怎生交代的?難道你全忘記了?若說你和全真教全無關係,為何你到處說自己是全真教的教主?這掌教之位又是誰傳給你的?我看全真教百年來的清譽全毀在你的手中!」猛喝一聲,一劍劈在梅成秀的劍上。
梅成秀一直避免與他的重劍硬碰,可是他這一劍情妙絕倫,竟避不了,虎口差點震裂,一股能撕開五臟六腑的勁氣,沿劍攻入體內,忙運勁將那股勁氣截住,又驚又怒道:「同歸劍法?你竟然使同歸劍法!難道我便不會麼?」說罷手中長劍劍勢一變,也和孟飛陽的劍招完全相同,如同師兄弟在一起練劍般。
歸普見了喝道:「梅成秀,這同歸劍法也是你能使得的?」挺劍刺出,竟然隱隱有破空之聲,這一劍若是刺實了,絕難抵擋。
一個孟飛陽便夠梅成秀受的了,再加上一個歸普,頓時陷入被動之極的境地。手中長劍幻起漫天劍影,衝殺過去,每一招全是不顧自身的打法。
沈七咦了一聲,剛才他的劍法雖然精妙,卻仍是全真劍法的範疇。如今他每一劍都像全無章法,偏又是妙若天成,實是絕妙的上乘劍法,不禁好奇道:「這是什麼劍法?為什麼我沒見你使過?」
亂法仔細瞧了瞧,搖頭道:「老子也不清楚,師兄他好像另有機遇,於劍法一道有很深的造詣,老子可不是他的對手!」
孟飛陽和歸普見他突然之間劍法出了全真教劍法的範疇,俱是驚訝不已,無奈下暫採守勢,等待對方劍勢衰竭的一刻。剎那之間三人的劍交擊了十多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是真氣運用到了極致,漸漸纏繞到劍身上,才沒有發出劍鳴之聲。孟飛陽見梅成秀真氣似乎沒有衰竭的跡象。心知對方先天功已然有了一定的火候,不禁惱怒非常。當下改守為攻,和歸普一聲清嘯,使出精妙劍法,兩人連刺七劍。
梅成秀被他兩人這七劍殺得左支右絀,眼看不保。咬牙怒道:「是『天罡北斗陣』麼?難懂我就怕了你?」手中長劍化作一道厲芒,向孟飛陽激射而去,竟是便用上了全力出手,毫不留情。
那邊亂法見狀訝道:「他們竟然使出了『天罡北斗陣』,師兄可不是對手!」一拔長劍便要衝過去。不想旁邊的歸真對沈七和亂法早有防備重劍哼道:「這是我全真教內之事,閣下還是退下吧!」劍末至,劍氣已破空而來。
亂法情知這一劍的厲害,換著五年的自己定然不敵,可是這些年來他和沈七在一起,大道理也不知道聽了多少,於這劍法一道也頗有心得,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猛咬牙根,一聲長嘯,衝前一步,便劍絞往對方重劍。正是風雷十三劍中的『風雷激盪』。這劍最重劍勢,劍勢若成,自然攻無不克,若是劍勢一洩,那便攻不成攻,反受其害。所以一出手也沒有保留,便是鼓足了真氣刺過去。
『鏘!』兩劍交擊。歸真臉色一青,冷冷的盯著亂法,一言不發。
亂法慘哼一聲,退了半步,嘴角遍出血絲。眼前寒芒再起,歸真的重劍由遠而近,緩緩由外檔彎來。森寒的劍氣似若實物,劍氣排山倒海向他湧來,較之他的風雷十三劍的氣勢也毫不遜色。
亂法心頭一震,知道這是歸真畢生的心血凝成的一劍,絕對不可小覷,便要使出風雷劍法中的最後一式——雷音希彌。但是能否抵住歸真的這一劍卻是未知,不過這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忽然背後傳來一股大力,到了腰身的時候變成輕柔之力將他推開,隨即聽到沈七淡淡的說道:「你風雷劍法未至大成,可不是人家的對手。」跟著亂法便見到沈七腰間斷劍一顫,發叫『嗤嗤』嘯叫,化作一球劍芒,後發先至,撞在對方劍尖處。
『蓬!』氣勁爆晌。
沈七退了數步,本來略顯蒼白的面上一紅,然後又恢復成本色。而歸真卻是一步不退,驚訝的看著這忽然冒出來的少年,進而喝道:「好小子:再接貧道一劍。」重劍幻作千重劍影,向沈七撒去。
沈七在接了歸真一劍之後,體內的真氣不住的翻騰,尚未平復,眼見對方一劍又至,心頭劃過漫天的星芒,眼中精光一閃,只覺體內真氣源源不息,冷喝一聲,使劍橫掃而出.充滿了壯上一去不還的慘烈氣概。『當!』歸真千變萬化,教人無從觸摸來勢的一劍,竟在刺上沈七前,給他一劍掃個正著。跟著那撲面而來的氣勢讓歸真覺得自己面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孤拔、厚重的山峰。自己這一劍便是刺在山峰之上,巨大的心理落差讓歸真覺得詭譎之極,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好在他修為不凡,更兼先天功有一定的火候,才沒噴出血來。
多變者力道必然及不上沉實拙的劍法,此乃天然之理。而沈七那劍更是飽含大自然的造化功法,所以他歸真內功雖勝過沈七,仍給他把劍硬擋了開去。
沈七覺得自己像是被火燒一般,勉強笑道:「前輩好劍法!」
歸真忽然間覺得自己幾十年的修為在沈七面前全然不值一提,半晌才艱難開口問道:「你是誰?這是什麼劍法?」
沈七苦笑道:「在下不願欺騙前輩,所以這名字前輩不問也罷。至於這招劍法倒是有個名字,叫『撥雲見日』。」
「撥雲見日…?」歸真口中喃喃自語,忽然一聲歎息,向歸普那邊瞧去,一言不發,逕自離去,也不管那二人。沈七見他神情極是落寞,心中不忍,輕聲說道:「用劍不如用心,劍招變化再繁、再快,也不及心中之劍!」歸真的背影顯然一震,卻是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