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法帶著沈七向那破廟又靠近了幾步,沈七一按亂法肩頭,示意亂法將他放下。輕步向那邊走去,好在那裡正『叮叮噹噹』的鬥得不亦樂乎,倒也沒有發現沈七兩人。
亂法拉過沈七矮身破牆旁邊,輕聲道:「老子聽說張宇初受傷了,而且傷的還不輕,只是不知道是誰幹的。他娘的,太興奮了。」
沈七心中甚是詫異:他雖然只見過張宇初出過一劍,卻也知道武林中能勝過他的人實在是寥寥無幾,如今聽說還傷的不輕,極是驚訝。心中也不住的盤轉是誰傷了他?他對武林中人的信息多來自宋青書。俞蓮舟不喜多言,和他說話也甚有限。因此想來半天也想不出是誰這樣厲害。偷眼瞧去,一輪彎月之下,倒也瞧得三分清楚。只見破廟西邊坐了數人,其中一人衣襟帶血,月光之下甚是醒目,卻是張宇初。在他身邊還亂七八糟的坐了數人,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都是正一教的教眾。
破廟的東邊站定了兩人,瞇著眼瞧著場中之人,面上無喜無憂,瞧不出心中想什麼。沈七的目光繞過兩人,其後一片陰影的地方雖然瞧不清楚,但沈七的直覺告訴自己那裡不簡單,彷彿藏了一把冰冷的刀,不見其型,卻能感受到那迷漫的殺氣,還有就是冰冷的氣息。
沈七心頭砰砰直跳,良久才平復下來,好容易才將目光轉到破廟中間的一塊空地。那裡正鬥得高興,仔細瞧去,莫約有十來個人圍著一人相鬥,卻是正一教的教眾,沈七認識其中四人正是那天圍攻亂法之人,還有幾人身手也自不凡,口中不住的吆喝。
中間那人手提血刀,刀法精奇,或是往空白的地方劈出一刀,或是往對手胸前劈出。有時刀勢緩慢無比,有時卻快如閃電,逼得對手無法近身。雖然被十幾人圍在中間,卻是瀟灑自如,渾沒在意對手的殺著,往往能在間不容髮之間閃開,身法令人歎為觀止。
沈七暗道:這人是誰啊?這手刀法可帥的緊啊。
又鬥了一會兒,那人使得起勁,一聲長笑,刀勢漸漸大開大合,施展開來竟將那十來人全都卷中中間,惹得眾人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東邊一人呵呵笑道:「老四這刀法進可又進步了,師尊常說老四的刀法偏輕靈,如今看來竟然沉穩有餘。一年前他還沒有這樣的境界呢!」卻是四刀中的老二江城宣。
另外一人卻黑著臉,正是敗於張宇初的趙義真,聞言點點頭道:「老四進步確實很快,不過對手也實在太弱了一些。」
江城宣嘿嘿一笑,卻不言語。同一時間,『叮叮噹噹!』一連串金屬撞聲聲爆竹般晌起。鍾遠的血刀劃出一道血光,比之天上的月光也毫不遜色。跟著便聽見眾人慘呼之聲,再看時鐘遠的身旁只剩下四人和一老者,手下甚是硬朗。
「大家退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張宇初緩緩站起身來,盯著鍾遠恨恨的道:「閣下下手狠毒,必非我正道之士,今日之仇,我正一教記下了。」
鍾遠收刀嘿嘿笑道:「張大公子,今日你能否出這袁州城還值得商榷,這樣的話說出來不是早了些麼?」
張宇初不屑去看他,抬頭看著天上的彎月,淡淡的道:「我和閣下四人無怨無仇,如果只是為了白龜壽,他現在已經在你們手中,大可不必再來囉嗦。可是你們卻痛下殺手,對我正一教趕盡殺絕,苦苦相逼。這其中有什麼機密在下也不想知道,至於高先生麼?」頓了頓張宇忽然眉頭一揚,哈哈笑道:「我正一教雖然比不得名門大派,卻也一脈相傳,至今已然數十代。對於道家養生之術更是頗有心得,所以…」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已經錯過了殺我最好的時機,如果是王志在的話,我還忌憚幾分,你們幾個麼?還不配!」
江城宣心頭怒火大盛,雖然自己幾個很少出天刀城,卻也甚是自負,張宇初的厲害他們不是不知道,但也只比自己等人三稍勝一籌,未必便能比上大師兄王志。此刻聽他說來,言語中對自己三個極為不屑。當即怒道:「你要試試麼?」
鍾遠更是不耐煩,橫刀劈出,三尺之內罡風猛烈撲來,似乎要將張宇初劈成兩半才甘心。其氣勢之盛比之王志也差不了多少,其中殺意卻更勝王志。
在這淡月矚照的破廟裡,大敵當前下,張宇初下了決心,有意背水一戰,因此故意激怒對方,心中無索無掛、萬里睛空。雖然知道後果必定凶險非常,但心境在外來的壓力之下,竟倏地更上層樓,如果今晚能活著離開的話,他將真正成為天下第一劍的傳人,而不是張正常的兒子。
如此同時,四刀中的老二江城宣氣惱之下,顧不得身份,往腰間一抹,手中血刀猶如靈蛇出動般的撲向張宇初的面門,口中叫道:「張宇初,記住了:我叫江城宣。念你也是極有身份之人,給人你一個體面的死法,也算是對得起正一教若大的名頭了!」言語之中絲毫沒講正一教放在眼中,更不怕張正常報仇找上們來。至於他到底還保持著幾分明朗,幾分氣惱,是故意出手,還是因為張宇初的言語中的不敬,卻是無人知曉了。
張宇初冷哼一聲,只覺心頭愈來愈清明,手上的劍使起來像不需用半點力度那樣,體內真氣源源不盡,大喝一聲,長劍閃電般鍾遠刺去。同時一腳側踢,剛好踢中江城宣的刀身。
鍾遠含怒出手,只見對方長劍刀在刺來那快若迅電的剎那間,不住翻滾變化著,竟不知對方要攻何處,也不知應如何去擋,駭然急退。這對於自己來說還是第一次,難道這也是天遁劍法?在見過這神奇劍法之後,鍾遠還是有幾分忌憚的。跟著全身一震,血刀盪開,想不到張宇初受傷之下真氣還是如此的深厚,難道說真的只有大師兄才可以抵得上他麼?
正一教眾人見自己的大公子已經出手,一聲發喊,揮動手中兵刃撲將上去。知道若是不能將這三人擊退,自己等生死難測,因此都咬牙使出渾身本領,配合張宇初滾滾殺過,倒也威力不小。
劍光已至,鍾遠不及細想對方為何平淡一劍竟然有如斯威力,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施出壓箱底絕活,手中血刀平拙揮出,挑在劍尖處,全身一顫,往後跌退,他的功力本就差了張宇初一點,但吃虧在到最後關頭才把握到對方劍勢,無法奮足最強勁道,此消彼長下,立時吃了大虧,由此亦可知張宇初劍法已至出神入化的階段,實在不可小覷。
沈七瞧到這裡咦了一聲,詫異道:「張宇初使了什麼法子?以他的修為這劍可沒這麼厲害啊!」這些天來他不住的琢磨張宇初曾經刺出的那一劍,雖然有管中窺豹之嫌,不過自從他有所感悟宋遠橋傳下的『雲夢大澤』,這點明悟能力卻是大有提升,對張宇初的修為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是嗎?那你看張宇初使了了什麼法子?」一個淡淡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似乎對沈七的言語極為好奇,這才出聲詢問。
沈七不及細想,還以為是亂法,嗯道:「具體不是很清楚,但應該是使用了正一教傳下的秘法…」忽然省來那可不是亂法的聲音,側頭看去,驚訝道:「你是誰?」跟著身體一麻,已經被那人點中了胸口處的『中府穴』,動彈不得。
那人呵呵一笑,一手提了沈七,一手提了亂法,從破牆外走了進來,正是四刀中的老大王志,月光照在他淡淡自若的面龐之上,竟是如斯的平淡無奇,卻又讓人覺得此人絕非簡單之輩。將沈七和亂法放下後,向趙義真說道:「這兩人來的蹊蹺,你且看好了!」
趙義真應了一聲,如此同此江城宣被張宇初一腳踢中刀身,本可輕易再組攻勢,可恨張宇初這一腳大有學問,剛好制著了他的刀勢.使他露出一絲空隙破綻,若張宇初乘勢攻來,說不定可以幾招內要他負傷落敗,自然而然急退往後,採取守勢。至此江城宣、鍾遠組成的攻勢全被瓦解。
張宇初劍芒暴漲,毫不猶豫的向兩人刺去,竟然不分先後的刺到兩人跟前,一柄劍到了他手中如同變成兩柄劍一般,甚是奇特。他這一手倒是有個名堂:張正常年輕的時候也是爭強好勝之輩,到處找人比試,難以避免的便惹下不少仇家。饒是正一教若大的名頭,還是有不少人上門挑釁,久而久之張正常的修為越來越強,來挑戰的人也越來越多,到了後來常常數人一起上,張正常思索良久終於創出這分光劍法,目的便是攻擊多人。
張宇初本來功力不足使出這分光劍法,但心境提升之下,一劍刺出,竟而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