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西冷大軍方陣最前面的重裝盾甲兵同時雙手握住了胸前的盾牌,然後單腿跪地低頭彎腰準備抵禦秦嗣猛烈的衝擊。
「蓬——!」一聲巨響,秦嗣連人帶馬撞進了方陣,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響聲猶如一把重錘敲開了某種堅硬的殼一般,震耳欲聾撕心裂肺!眨眼工夫那三道重裝盾甲兵組成的防線就被擊破了,而後邊的長槍兵方陣更是象紙糊似的一捅即破…….
雄鷹再次滑過高空,它又看到了一幕驚人的場面,只見地面上那大一片黑色的海洋表面正急速地犁過一道紅色的光芒,光芒所道之處黑色的洋面左右分開,就像一把鋒利的刀飛速地劃開了一大塊黑色的綢緞……
楚鈞再次舉起了單筒望遠鏡,鏡頭裡的景象讓他的眉頭慢慢皺緊了,秦嗣的身邊根本看不到一個活人,四周到處飛舞著殘肢斷臂,兵器,馬匹,盔甲,還有飛濺的鮮血……
「果然是天下第一猛將啊……」楚鈞微微點了點頭,他放下了單筒望遠鏡,現在僅憑目力就可以看清前方的動靜了,空中的屍體此起彼伏地翻飛著,一陣陣慘叫聲也隱隱傳了過來,雖然大軍陣型整體未亂,但是秦嗣所經之處已成死亡走廊,而且現在能很清楚地看出他的進攻意圖了,那就是直取帥旗,也就是說他想直接幹掉楚鈞。
「主人……」楚鈞身後的黑衣人再次輕聲呼喊道。
楚鈞沒有作聲,又舉起單筒望遠鏡仔細地看了一會兒之後,忽然低聲問道:「森羅,他身上的綠光是怎麼回事?」
「守護祝福!」
「哦?」楚鈞回過頭看了黑衣人一眼,「刀槍不入麼?」
「是!」
「是不是他肩膀上的那只鸚鵡給他加的?」
「是!那是一隻吉祥鳥,乃天界神鳥!」森羅回道。
「噢……」楚鈞點點頭,忽然嗓門提了提,問道:「有法子破了麼?」
「有!」
楚鈞點了點頭,再次舉起單筒望遠鏡來,不過他這次不是去看秦嗣的,而是看向了那道青色的山梁……
一陣緊似一陣的慘叫聲越來越近了,現在已經可以非常清晰地聽到秦嗣的兩把大錘擊打在軀體,馬匹,和兵器上的恐怖聲音了,當然,這傢伙發出的獅子吼也越來越響亮。
「大帥!秦嗣衝上來了,我去攔他吧!」藍宿大聲喊道。
「不用……」楚鈞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笑道:「咱們撤!」
「撤?」藍宿一愣,這大軍陣型絲毫未亂,撤啥呀?
「藍將軍,按剛才制定的方案行動!」楚鈞說完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向後去了。
「是——!」藍宿一下子明白過來,撥轉馬頭也跟著去了,緊接著一陣沉悶的號角聲自西冷大軍陣中響起,頓時,無論是正在被秦嗣攻擊的還是根本就沒有被攻擊的西冷士兵全部掉頭就跑,速度之快場面之狼狽簡直就是在爭相逃命……
「媽的!早不跑晚不跑,現在跑個鳥啊!」眼看著就要殺到帥旗下邊了,敵人卻突然跑了,秦嗣忍不住破口大罵。
這時候一直站在山樑上觀戰的人群裡爆發出了一陣歡呼之聲。
「跑了,敵人跑了——!」
「咱們殺下去吧!」西率一舞手中大錘作勢欲沖,卻被道格李一把拽住了。
「西率將軍!現在還不是追殺的時候,再等等!」
「再等?再等敵人就全跑光了!」西率也是和秦嗣一樣好殺的脾性,哪裡聽得進道格李的話呢,當下將雙錘舉在空中重重地一碰,「當——!」地一聲響過之後,山樑上就響起了他雄渾有力的大吼聲:「弟兄們!跟我一起殺呀——!」
「殺——!」黑犀戰將們同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聲,隨即,一道滾滾鐵流在西率的帶領下直下山梁向著潰逃的西冷大軍撲去……
澹台龍玉姐弟倆並沒有跟著一起下去,身經百戰的美女將軍同意道格李的觀點,所以她還要繼續觀察一下。當然,讓她這麼謹慎的最大原因是她堅信楚鈞率領的部隊不可能這麼輕易被擊潰,事實證明,她和道格李都是正確的。
秦嗣緊攆著那桿白色帥旗追去,他現在都懶得砍殺四周的敵兵,而且也沒人敢靠近他,他只是在前面的路被逃兵堵住的時候才「辟里啪啦!」砸出一條通道來。而到了後來這個活也輪不到他干了,因為嘎嘎只要看見有人擋在前邊張口就是一道火龍噴去,火勢之大之猛猶如吹出一道強勁的颶風,那些個敵兵被吹起落下之後統統成了一團焦炭了…….
這時候一直蹲在秦嗣肩膀上的嬌嬌展開翅膀飛了起來,她向秦嗣頭上飛去,因為到了繼續加祝福的時候了,前面加的時間快過了。
但是,還沒等嬌嬌在秦嗣頭頂上站穩。突然,前方憑空裡出現了一個黑色身影,那身形看著巨大飄忽,時隱時現的。正當秦嗣舉起手中大錘狠狠砸過去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一陣刺耳的尖嘯聲扎進了耳朵,那聲音之淒厲之急促之難受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也就在這一剎那,只聽嬌嬌「啊——!」地一聲慘叫,隨即拍打著翅膀逃也似地躥向空中,一眨眼就不見了。與此同時,嘎嘎也是慘叫一聲,竟然掉頭就跑,一邊跑還一邊瘋狂地踢著兩條後腿,差點就把秦嗣給顛下來……
「媽的!怎麼回事這是?」秦嗣拚命用腳夾住嘎嘎,同時大聲地喝著,但是嘎嘎根本就不聽他的,繼續象只沒頭的蒼蠅一般到處亂躥著。
就在這時,西冷大軍陣中忽然又響起了一陣嘹亮的軍號聲,瞬間,剛才還沒命奔逃的西冷士兵們同時掉頭向秦嗣衝來,當然,包圍秦嗣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西冷士兵衝向了西率率領的黑犀戰將營……
「他娘的!老子中計了!」秦嗣現在雖然還不明白嬌嬌和嘎嘎為什麼會突然發狂而逃,但是有一點卻是明明白白了,那就是西冷大軍是假敗,為的就是引誘西率他們出擊,現在看來只有先去救他們再說了。想到這裡,秦嗣雙腳一點嘎嘎的背,身子高高地躥在空中,而這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綠光消失了,守護祝福的時間已過,現在,他渾身上下沒有任何防護了……
「弓箭手準備——!」西冷大軍中一聲聲明確的號令飛速地傳遞著,瞬間,無數張長弓指向了秦嗣
「放——!」
「蓬!蓬!蓬!」頓時弓聲響成一片,密集的箭陣如蝗蟲般飛向秦嗣,這讓原本想去救援西率的他不得不回過身來舞起雙錘抵擋箭陣……
「不好!敵人果然是假敗!」山樑上的道格李和澹台龍玉同時喊了起來。
「秦嗣有危險,我得去救他!」澹台龍玉早已把秦嗣目前的處境看得分明,在沒有嬌嬌和嘎嘎的幫助之下,秦嗣一個人再想衝出這一百二十萬大軍的重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澹台將軍!你現在去了也幫不上任何忙,反而會拖主人的後腿!」道格李大聲喊道。
「我知道,我只是靠近點找機會幫他!「澹台龍玉久經沙場,自然知道怎麼做才是最正確的。
道格李目送澹台龍玉姐弟二人打馬向山下奔去,忽然聽得頭頂空中傳來「呼啦啦!」一陣風響,抬頭一看原來是安美頤不知道又從什麼地方飛了出來,她在空中盤旋了幾周,然後扶搖直上飛向了高空,漸漸地又看不到她的影子了……
秦嗣的一對黃金大錘舞得呼呼生風,再密集的箭陣暫時也傷不得他半根毫毛,而無數圍上去的西冷士兵碰到錘風就四分五裂地倒飛出去,秦嗣到現在還是一台最高效的殺人機器,只是他的動力正在被迅速地消耗著,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楚鈞又坐回了帥椅上,這時候他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輕輕歎了一聲道:「難怪上一次他一個人就能殺翻咱們八十萬大軍,真是勇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啊。」
「大帥!上一次如果您在的話他根本得逞不了!」藍宿在一邊咬著牙道。
楚鈞微微一笑,看了藍宿一眼道:「上一次藍將軍如果有今日之猛,那他也得逞不了。」
藍宿的臉色一白,他能感覺出楚鈞話裡的深意,這位似乎能夠洞悉一切的大帥太讓人敬畏了。
「森羅……」楚鈞忽然輕喊一聲。
「在!」森羅如幽靈一般出現在楚鈞身後。
「你的恐懼嚎叫似乎對他不起作用!「楚鈞緩緩道。
「是……「森羅垂下了頭。
「有意思……」楚鈞忽然笑了起來,目視著越來越近的秦嗣搖著頭道:「你看他都是實打實地在戰鬥,根本就不會使用任何法術,但為什麼就能抵抗住你的恐懼嚎叫呢?」
「不知道……」森羅低著頭應道。
「呵呵,可能這就是他如此強大的秘密所在……」楚鈞繼續饒有興致地望著已經快衝到跟前的秦嗣,他那張看上去最多只有四十多歲的臉上掛著淡定的微笑,
「大帥!秦嗣靠得太近了,讓我去吧!」藍宿再次請戰。
「不用!」楚鈞搖了搖頭,抬起手指了指右側道:「你去把那個騎著黑犀牛的大塊頭擒下,記住!要活的!」
「是!」藍宿一抖手中鳳翅鎦金鏜,打馬向西率飛奔而去。
而這時候秦嗣已經離得非常之近了,近到那些被錘風震開的士兵紛紛摔落在楚鈞的腳下,但是楚帥穩若泰山地坐著,臉上不見絲毫地慌張。
「主人……」森羅忍不住輕喊了一聲。
楚鈞輕輕抬起右手,示意森羅不要說話,他默默地注視著左衝右突的秦嗣,這一刻他在感受著一種力量,一種極度血腥極度震撼的力量。當真是一種久違了的感覺了,男人的戰爭就該是這樣,一刀一刀地砍出來,熱血濺在臉上的感覺會讓人發狂,戰爭的魅力不就在此中麼…….
「啪!」終於有半截屍體向楚鈞的頭上砸來,但是楚鈞的身體四周瞬間出現了一道淡藍色的氣罩,那屍體重重撞在氣罩上飛速地彈開,這時候楚鈞站了起來,他的目光並沒有離開秦嗣,而秦嗣也正怒目圓睜地緊盯著他……
現在的秦嗣已經精疲力盡了,沒有了嬌嬌的精神祝福幫助,他的體力被潮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湧來的西冷士兵迅速抽乾了。現在是沒有任何後悔藥可以吃了,即便是想責怪自己鹵莽和愚蠢也來不及了,是教訓總要付出代價。
那個楚鈞就在眼前了,那桿白色的帥旗就在眼前了,但是秦嗣覺得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異常,每向前跨出一步都是極其的艱難,而更讓秦嗣感到惶恐的是他的兩個手臂也越來越酸軟了,他開始感覺到雙手有點不聽使喚了,兩把黃金大錘也越來越沉重,完了,秦嗣明白自己不了多久了……
西冷士兵還在不停地湧向秦嗣,儘管他們知道撲上去的結果只有一個,「死!」但是他們還是前赴後繼毫不猶豫地撲上去,這就是楚鈞給他們帶來的精神力量,一個偉大的統帥帶領的必定是一群偉大的士兵!
「蓬蓬——!」突然,兩聲非常沉悶的巨響傳來,秦嗣那兩把黃金大錘一左一右落在了地上,各自砸出了一個深坑秦嗣的力量徹底耗盡,再也握不住兩把大錘了……
「停——!」楚鈞忽然舉起了右手,所有衝到秦嗣跟前的西冷士兵同時停下了腳步。
「呵呵!」楚鈞的笑容是敬佩的,欣賞的,當然,也是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