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靜悄悄,樹上的蟲子忽然停止了鳴叫,連原本涼爽的風都戛然而止,天空中的月亮很圓,可是照到街道上的光卻很昏暗。
除了季節不一樣之外,現如今的情形和三年前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霍駭拔除腰間的寶劍,青色的光芒照在臉上。
終於又見到你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霍駭心中盤算,三年前,那個劍術高超的黑影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今日自己就要跟他做一個了斷。
落葉沙沙,霍駭的冷汗也跟著沙沙,雖然此仇不共戴天,三年來他一直苦練牛逼劍術,也略有成效,可是那刺客三年前就是踏雪無痕、飛簷走壁的高手,現在又是何等厲害?
玄武門事變馬上就要爆發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要來了,霍駭覺得自己要是這個時候死了,那就太不值了。
忽見一黑影從頭上飄然而過,他急忙挺劍上去,不是刺客的對手也要打啊,難不成站在這裡給人砍啦?先頂一會,王強去找衛國,少許應該就能趕回來。
寶劍一揮,青色的光芒照射在那黑影的臉上,不禁讓對方掩面,霍駭心想,機會來了,趁你蒙眼睛的時候,我狠狠地刺你一劍,以報三年前的一劍之仇。
不過讓他納悶的是,這黑影三年來武功不但沒有進步,身手反而遲鈍了很多,難道黑影整天不思進取,泡在溫柔鄉里,導致功力下降了?
「霍駭,你幹什麼呀?」黑影出聲了。
女人的聲音,一個非常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啊,文靈公主!霍駭翻然醒悟,匆忙收劍,可是劍氣一出,像他這種劍術平平的人想再收回來似乎有點難度。
傷了文靈公主,李淵肯定要砍我腦袋,霍駭覺得自己還是吃點虧摔一跤好了,只要自己願意摔一跤,即可收回劍氣,可是這一跤摔下去也不是玩的,傷筋動骨不說,口吐鮮血是肯定的。
經過三年,他覺得自己和文靈公主之間也已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不能說多喜歡她吧,只能說對她保護的意識增強了一些。
「哎喲!」霍駭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收住劍氣,結果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股鹹鹹的東西脫口而出,他能感覺到地上的螞蟻都被自己壓得渣都沒了。
「霍駭,你沒事吧?」文靈公主急忙衝了過來,這小妮子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倒還有點味道,較之三年前,她已不再是懵懂的小女孩了,身子的玲瓏曲線越來越明顯了。
「公主,拜託,下次不要在這麼神秘的氣氛下出現好不好?所謂刀劍無眼,下次我會不會傷到你就很難說了!」霍駭不禁鬱悶起來,還以為是三年前的刺客重現江湖了呢,原來是文靈這小妮子,這丫頭也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對,總喜歡耍一些跟蹤人的把戲。
都是李淵給寵壞的,女孩子家家教她什麼武功啊?真要教就教她點絕世武功嗎,一女當關,萬夫莫開,這樣還好點,現在她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架勢,還天天在外面玩跟蹤人的遊戲,遲早會被人先殺後奸。
「本公主是想和你鬧著玩嗎!哎呀,霍駭,你流了很多血啊,你不要緊吧?」文靈將他輕輕扶起,見他嘴角還有血跡,不禁關心地問到。
「暫時還死不了,成天就知道玩,對了,回宮收拾收拾,這幾天搬到霍園來住!」霍駭厲聲吩咐到,開玩笑,雖然摔得口吐鮮血,可是男人的尊嚴還是要的。
「為什麼?」小妮子睜大了雙眼,挽著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向前走。
「莫問,過幾天你自然就會明白!照我的話做就是了!」霍駭知道兵變一爆發,皇城內外肯定亂成一團,文靈要是繼續留在宮裡難免會很危險,還是把她街道霍園來吧,以免她受到傷害。
「霍駭,你是不是要和世民舅舅發動兵變啊,你們在秦王府的對話我都聽見了!」文靈公主突然說到,表情憂傷。
「這事不是你該管的,你還是早日搬到霍園來住為好!」霍駭心想,這秦王府的侍衛也太次了吧,文靈公主在一旁偷聽,他們都不悄悄進來稟報,估計他們也被這小妮子整得夠慘。
「如此一來,外公肯定傷心欲絕,你們還是收手吧,文靈不想看到外公傷心!」文靈公主眼淚潸潸,所以說女人嗎,始終是推斷歷史前進的工具,也是阻礙歷史前進的工具。
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那是迷戀美色,最終導致亡國喪家。西施入吳,迷惑吳王,助越王勾踐滅吳一臂之力,成也女人,敗也女人,霍駭覺得自己雖不是什麼君王,可是也不能重蹈這幫孫子的覆轍。
「所以你準備把這件事奏明聖上,對不對?然後聖上就會先發制人,兵變失敗,這樣他老人家就會不傷心,對不對?」霍駭假裝嚴肅,他知道對付女人就不能嘻嘻哈哈,否則她們是不會怕的。
文靈公主只顧後退,一言不發,眼淚依然嘩啦嘩啦地流,霍駭能理解這小妮子的痛苦,李淵年勢已高,而他對文靈又甚是疼愛,小妮子平時做起事來雖然沒心沒肺的,可是關鍵時刻他還是知道要孝順她最親的人。
霍駭也很無奈,只不過宮廷內頭豈能是一兩人能左右的?古往今來都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尤其是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
「也好,如此一來聖上就不會傷心了,太子和秦王將繼續陷入永無休止的明爭暗鬥當中。兵變失敗過後,他們是聖上的兒子,聖上自然不會把他們怎麼樣,可是其他人呢?我被殺是肯定的了!」霍駭知道想穩住這個丫頭,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的生死抬出來,嚇唬嚇唬她先。
「為什麼?」說到他的死,小妮子果然是緊張萬分,急忙湊了過來,眼角的淚珠在昏黃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兵變事大,自然要有人出來頂罪了,聖上肯定不會讓他的兩個兒子出來頂了,我等鼠輩不出來頂罪,何人來頂?」霍駭暗笑,和李世民擊掌起誓過了,只要那廝還在,自己肯定也不會有事。再說了,自己又不是官,只是出謀劃策了一下而已,治罪也治不到自己頭上來。
這樣說的目的是要穩重文靈公主,否則她回去這麼一說,李淵有了戒心,想兵變恐怕就是麻繩提豆腐別提了。
「文靈一定會勸聖上饒過你的,只要有文靈在,你肯定不會有事!」文靈公主信誓旦旦地說到。
還好周圍沒人,否則霍駭覺得自己丟人就丟大了,堂堂七尺男兒卻要一個女人來保護?這無論在哪個朝代都很丟人。
「一旦兵變,皇宮內外全部戒嚴,婦道人家是入不了大殿的,只怕你闖進去的時候,我的項上人頭已經在地上了!古往今來,君王皆是心狠手辣,否則難成大事,聖上要穩住他的江上自然就不會徇私情!」霍駭一板一眼的說著話,這話都是以前在電視上學來的,現如今到了自己嘴裡,怎麼感覺味道那麼怪呢?
文靈公主沒有說話,似乎正在思考要不要把這事奏明李淵,霍駭則是在一邊竊笑,說了,以後你就別想再見到我,不說,我和你外公都會沒事,只是大唐不再是你外公說了算罷了。
「算了,文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聖上對你愛護有加,你無心傷他也在情理之中,你立即回去把這事奏明聖上還來得及,我乃一介布衣,死又何妨呢?能用我和一些鼠輩的血來換得你的開心,我死而無憾!」軟硬兼施,先是硬,現在霍駭覺得來點肉麻的話,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小妮子肯定會中招。
「霍駭……」小妮子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那陣勢宛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哎,也真難為這小妮子了,霍駭覺得自己太沒良心了,自己在一邊忽悠,一邊窮開心,弄得人家女孩子傷心欲絕,禽肉不如,他不禁罵自己。
「文靈,我死之後,你記得奏明聖上,太子和秦王的爭鬥一天不停息,大唐就一日不安定,突厥的二十萬鐵騎正欲南下,內亂不斷的大唐拿什麼去抵抗啊?你讓聖上早做打算為好,內亂不平,長安可能也保不住了!」霍駭繼續煽情,將錯就錯吧,先前欺騙她,雖然倘若反口,估計肯定會被她虐待到死。
「霍駭,我不想你死!……你要做什麼就去做吧,我什麼都不會說,我現在就跟你去霍園,然後再也不會回宮,眼不見為淨!」小妮子一把抱住霍駭,滾燙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裳。
隨即她便抽身朝霍園奔去,小妮子一邊奔跑,一邊抽泣,霍駭急忙跟了上去,嗨,女人啦,除了哭就沒什麼經典的動作了。
霍園上下也都未入睡,大門微掩,推門而入之後,霍駭發現張雲她們皆焦急萬分地坐在院子裡,看樣子不是在納涼,估計又是在為自己擔心。
文靈公主已經不再哭泣,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珠,尾隨霍駭前進。他覺得這些人在兵變之前也得安排好,否則一旦兵變,太子的人殺過來,他們可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