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啟明星 第四卷 長風破浪 九十三 臨危受命
    葉皖出了機場大廳,一股熱浪湧來,渾身爽得像進了桑拿房。北京到香港,幾千公里的路程,從北國到南方,這氣候變化太大!

    李非站在身邊,伸手一招,一輛奧斯汀.馬丁飛快地開來。

    葉皖坐進後座,不由分說給了李非一拳:「你丫屁股上屎沒人擦,才想到找我?」

    「去!」李非雖然笑了起來,臉色卻很沉重。

    「什麼病?」

    「放射病,準確說是釙中毒。」

    香港聖瑪麗醫院,重症監護病房。透過玻璃觀察,滿臣勳的病情很重,為了治療放射病,他體內的激素和電解質紊亂,因釙放射的影響,頭髮完全脫落,牙齦出血,全身浮腫。更可怕的是,他全血的骨髓正在逐漸壞死,造血功能消失。

    整個人,就像一朵離開了泥土的花,正在漸漸乾枯。

    在出示了證件後,主治醫生湯米.雅.博格接見了兩人,一面翻著病歷,一邊介紹著病情。

    「淋巴細胞染色體畸變,中樞神經、心臟、腎和骨髓都遭到不同程度的傷害,現在我們正在用二巰基丙醇(BAL)進行針對性治療,但是病人是急性中毒,現在情況還很不容樂觀。」

    葉皖聽了半天,仍然恍如夢中,抬頭時,見湯米醫生正凝視著自己,報以歉意地笑了笑,問道:「湯米醫生,我不太懂這些…你知道的,我只一名調查人員,我想知道的是,滿臣勳先生有沒有可能恢復清醒?」

    湯米醫生並不知道內情,但是他知道滿臣勳肯定是一個關鍵人物,否則也不會從北京來人。事實上作為一名醫生,他對此也並不關心。

    「不行,絕對不行!」湯米醫生指了指病歷中的一張表,語調嚴厲地說:「他如今還相當危險,隨時都可能死掉!而且他即使清醒,也不能做任何事!」

    出了病房,葉皖又回到病房遠距離看了幾眼,看著警衛在病房門口的香港警察,問道:「誰報案的?」

    「瑞士聯合銀行。」李非解釋道:「戒指是六處找到的。他們本想順籐摸瓜,但是老闆拍板讓我來調查此事。我拿到戒指後準備過來先找到鄭德龍的銀行經理。由於香港局前期做了很多準備工作,所以我以為不會有太大問題。」

    事實上,財政部已經準備派員過來辦理轉移巨款存款的事,但是這突如其來事件驚動了高層,國安被指責辦事不力,首腦灰頭土臉,顏面盡失。

    「但是沒想到當天晚上香港局的工作人員就告訴我,滿臣勳出事了。」李非介紹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滿臣勳在一個下午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中的男子報出了帳號和密碼,並且強調說手裡有作為信物的戒指,要求約見滿臣勳,並且強橫地把約見地點改在一家會所。

    滿臣勳見到了這個男人,然後發現他並沒有戒指,在滿臣勳結束談話離開前,那名男子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並且迅速的在他的上臂紮了一針。

    當時滿臣勳只感到胳膊上象螞蟻夾了一下,並沒有注意。回到辦公室後就開始感到胸悶、咯血,眩暈,並且嘔吐。

    一開始他以為是常時間伏案工作,勞累所至。在聖瑪麗醫院接受了檢查之後,醫生立即意識到這是一種中毒症狀。隨後,滿臣勳做了更為詳細的有針對的檢查,確認了是釙中毒。

    當天晚上,瑞士聯合銀行向香港警方報案,國安香港局在此之前已經得到消息。

    兩人坐在位於醫院負一樓的快餐廳裡,各點了一份簡餐。一邊吃一邊聊,葉皖看著李非掏出來的鎦金戒指,陷入了沉思。

    很明顯的是,有人想要滿臣勳的命,但是並沒有採取槍擊或用刀捅刺這樣的方式。用放射性元素投毒,追查放射性元素來源,應該是一條重要思路,警方不會遺忘。

    「案件必須要移交到我們手裡。所有知情人員,必須簽署保密協議。從現在開始,案情進展情況,只能由你、我,還有香港局有關人員知道。」葉皖一條條交待,用食指點著餐桌道:「你一會通知香港局的人,由他們和香港警方交涉。另外,我要見滿臣勳的妻子,還有主治醫生。」

    非點頭道:「他的妻子昨天凌晨從荷蘭剛飛回來--她是參加阿姆斯特丹的一個珠寶展。你還要見主治醫生幹什麼?」

    「也許,我有辦法救他。」葉皖嚴肅地說道:「我必須試一試。」

    滿臣勳的妻子,叫林碧珠,是個富態、端莊的中年職業女性,但是此時,她卻滿面淚痕、神情疲憊不堪,精神不振,頭髮蓬亂,直到進入醫生辦公室,神情還是有個恍惚。

    在此之前,葉皖已經和湯米醫生聊了很久,深入瞭解了滿臣勳的病情,以及在24小時內最大的可能。

    「滿夫人,請座。」葉皖一看見林碧珠,立即起身,慇勤地拉開椅子,並且向送他過來的一名國安香港局工作人員致謝,那位工作人員受寵若驚,結結巴巴地反過來道謝後關門離去。

    親手為她端上一杯水後,葉皖默默地觀察著她。

    湯米醫生見狀,咳嗽了一聲說道:「夫人,對於滿先生的事情,我感到很遺憾。但是院方正在著力搶救,我們有最專業的放射病專家,也有特效藥物。請不必過於擔心。」

    葉皖打斷了他的話,插口道:「夫人,您是杭州人嗎?」

    林碧珠吃了一驚,她沒想到葉皖會在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心裡雖然有點不快,但是仍然禮貌地點頭道:「是的,我祖籍在杭州。我和我的丈夫,是在12年前移居香港的。請問…」

    「啊,不好意思。」葉皖笑了起來,掏出一張名片雙手捧上:「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葉皖,是中國國家安全局八處的負責人。滿先生涉及了我們正在調查的一宗案件。所以想請您來幫助我們做出一項決定。」

    「案件?」林碧珠愕然道:「他犯罪了嗎?」

    「不,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夫人請不必擔心。」葉皖解釋道:「事實上,滿先生之所以中毒,是因為被人暗害,而兇手暗害滿先生的原因,是因為…」葉皖想了一下,挑出一個最合適的說法。

    「是因為他的死,對於他們有好處,而對於中國政府來說,則將要造成巨大的損失。」

    林碧珠仍然不解,但是她卻並沒有說話,而是用充滿悲傷的眼睛望著葉皖。

    「夫人,請喝水。」葉皖指了指紙杯,林碧珠木然地端起,啜了一口。

    「我這樣說吧!」葉皖終於下定了決定:「滿先生的病相當危險,雖然他使用特效藥,但是由於滿先生中毒症狀極深,排毒效果並不好。剛才我和湯米醫生談了滿先生的病情,他認為,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滿先生將在…24小時之內喪命!」

    林碧珠一下子呆住了,她絕望地看了看湯米,卻只看到了他尷尬的一張臉,她又看了看葉皖,葉皖同情地咧嘴笑了笑。

    最後,她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裡,一直一言未發的李非,但是李非的表情卻更叫她絕望,李非在搖頭,在歎氣。

    「葉…先生,您說的不是真的。」

    「很遺憾,夫人。」

    碧珠的聲音有點大,她站了起來,茫然地看了看辦公室,眼神有點直。

    室內,所有的都在默默不語,只有風機的嗡鳴聲單調的響著。

    這個王八蛋!李非看著葉皖的後背,暗罵起來:難道一定要折磨人嗎?

    碧珠的聲音小了一點,卻更加堅決:「臣勳不會死的。他身體一直很好,他只是病了,香港的醫療水平很高,很高的,湯米博士,你知道的,對嗎?」

    湯米聳了聳肩。

    「他不會死!」林碧珠頹然坐下,雙手掩面,開始哭了起來。

    只有經過這一劫,才能夠讓她下定決定!葉皖咬著牙,甚至不敢看湯米和李非兩人的眼睛。

    第一次做壞人,這樣的感覺,太遜了!

    林碧珠是個很有修養的女性,靜靜地哭了幾分鐘後,她主動抬起頭來。

    「夫人。」葉皖遞過一張紙巾。

    「謝謝,不好意思。」林碧珠接過,擦了擦眼淚。

    「夫人,我想說的是,如果滿先生有獲救的可能,您願意嘗試嗎?」

    「什麼?」林碧珠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有聽清葉皖說的話,葉皖又重複了一遍。

    「你是說,他還有救,那為什麼還要告訴我…」

    「我只是說,有可能。」葉皖從袖口裡摸出剛剛在香港中藥房購買的一套針具,擺在桌上。

    「夫人,我對中醫和穴位略有研究。通過我的研究和猜測,滿先生解毒的過程緩慢,這是導致他瀕臨死亡,並且正在惡化的重要原因。」

    「我有七成的把握,通過刺激穴道來改善他的身體機能,激發他的潛力。用形象的話來說,就是讓他的身體『燃燒』起來。這樣或許會對他的器官造成一定損害,但是卻目前最有可能救他的辦法。」

    「對不起,葉先生,我還是不太明白。」

    「請原諒,滿夫人,我剛剛說的可能有點難懂。我這樣說吧,滿先生現在的生命力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而對此,西醫除了解毒,沒有其他任何辦法。這一點,湯米醫生可以確認。」

    湯米面上難看之極,但是仍然點了點頭。

    葉皖繼續道:「我有把握,只是有八成把握,用中醫的手段,讓滿先生的內臟停止流血,讓他的細胞重新活躍起來,增強自我修復能力。」

    「如果成功,他會在一周內清醒過來,恢復正常。如果失敗,他會經受不了治療過程中的刺激,當場喪命。」

    葉皖眼神堅定地凝視著林碧珠:「請你做決定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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