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皖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個多月,期間田蓉參加了數次比賽,自己卻一次都沒去看。小丫頭氣得在電話裡就露出哭腔了。葉皖嚇得又哄又勸,好說歹說,立下保證一定要去看看,這才過了關。
今天無論如何要去看看小丫頭了。葉皖其實根本沒時間去現場了,看看小丫頭的精神狀態,再給點鼓勵,已經是葉皖所能做的最大限度了。
正好找出半天有空,葉皖早早結束工作,照例開著田唱唱的波羅,直接去了田蓉的學校,準備帶她出來吃頓飯,算是個獎勵吧!
風兒柔順,樹也精神,就是這車有點娘們氣,不過葉皖生來不喜歡顯擺,境界高了,也不在乎這個。
車一直開到23中,看門的大爺使勁眨巴著眼睛,緊緊盯著葉皖簽過字,這才放行。
葉皖將車開到停車場,幾個荷爾蒙過剩的牲口圍上來一看,下來個爺們,鬱悶得罵罵咧咧,比劃著中指散去。
小王八蛋們!葉皖笑著走了到教學樓,很順利地找到了田蓉的班。
看了半天,竟然沒看見田蓉,葉皖掏出電話撥號,過了好半天電話通了。
「蓉蓉,你在哪兒?」
「哥?我在訓練呢。」
「在哪裡訓練啊?」
「嗯,今天在學校排練廳。」
「呵呵。」葉皖也不說白,直接掛了機。
排練廳?順著指示牌一路走到一幢大禮堂,走近一看,果然掛著個牌子:「藝術教室」。
葉皖走進去的時候,田蓉正在跳舞,一位體態瘦削,陰柔妖媚的男子正站在一邊,不停地尖聲喝吒著。
「再快一點!腿抬高一點!腰要下到位!」
田蓉跳得大汗淋漓,卻強忍著不敢叫苦,一次次地按照教練的指導修改著動作。
幹什麼都不容易啊!葉皖沒敢打擾,*在門邊靜靜地看著田蓉。
大廳裡面的一個房間突然出來一個人,葉皖一見,眼睛瞇了起來。
教練拍了拍巴掌:「好了,今天就到這裡。田蓉,你還要加強腿部和腰部力量的訓練。跳舞,最重要的就是這兩個地方的力量。你的腰,柔軟性還可以,但力量很差。」
「知道了,馬老師。」田蓉恭恭敬敬地走到教練身前,鞠了個躬。
馬老師伸出蘭花指,尖聲尖氣地點了點田蓉:「你呀,只知道傻練,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該多學學其他的選手,要會造勢,會結交朋友,你也不見記者,也不開新聞發佈會,真不知道你的演藝公司是怎麼做的!」
葉皖聽的為之氣結,正想上前,那邊管俊竄了過來,面色驕橫,語氣十分不善:「馬優麗,你只是我請的人,怎麼這麼說話的?」
「哎呀,我還不是為你這小…小朋友好,不管你們啦,氣死我啦!」馬優麗腰一擰,足一頓,拎著包閃身出門。
田蓉神情有點黯淡,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管俊湊了過來,眼中儘是溫柔之色:「蓉蓉,你別管那死人妖,你的事我包了,演藝公司根本不用給你造勢,不是我吹牛,就算你成績不行,我也能給你捧上冠軍的位子!」
「管俊,其實我覺得馬老師說的沒錯。不過,我還是不習慣,我也不想你這樣幫我。說真的,你這樣幫我,我覺得很不好,我哥在家都給我請了舞蹈教練的…」
「蓉蓉,我對你是真心的!我願意幫你…」管俊一激動,伸臂摟住了田蓉,田蓉一驚,拚命掙脫開來,遠遠的跑到一邊。
「管俊,你別這樣好不好?你再這樣,我們連朋友都沒法做的…我…我很感激你,但真的不需要你這樣幫我。」
管俊臉上色變,看著田蓉又羞又怒的模樣,心裡又是恨,又是癢,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張臉漲得像豬肝一樣。
「好了,管俊,你可以離開了。」葉皖緩緩踱了進來,站在田蓉身邊,輕輕拉住了她的手。
「哥,你怎麼來啦?」田蓉仰起俏臉,欣喜地看著葉皖。
「呵呵,哥想你了,就來了哦!」葉皖伸手捏了捏田蓉的鼻子。
管俊站在一邊,面上肌肉扭在一起,心裡又冷,又傷。咬了咬牙,衝出門外。
「管俊,對不起。」田蓉在身後叫了一聲。
管俊身子一僵,頓了一頓,快步離開。
事實上,對於管俊的幫助,甚至說是無償援助,田蓉是感激的,而且有點習慣性的坦然接受了。但是,雖然田蓉無心,管俊卻不是這樣想。
田蓉原本對管俊很有好感,那種感情,比友誼更深一層,卻僅此而已。
田蓉不知道,管俊也不知道。
但是,當葉皖從北京歸來,出現在田蓉面前時,田蓉就像含苞的水仙花兒,突然開放了!
小時候的兄妹之情,漸漸醞釀成另外一種,更甜,更酸的感情。葉皖體貼細心地為田蓉療傷,整整兩個月陪在身側,田蓉慢慢的盛開,慢慢的感覺到對葉皖有一種比哥哥更熾烈的感情。
似乎,那應該是一生一世的相伴相隨,似乎那應該是永遠不分離的承諾。
那是愛嗎?田蓉在日記中曾經寫過這樣的一句話。
「哥,好像不像是我哥哥,更像我在夢中看見的那個人,關心我,愛我,寵我,還把我當作最珍貴的寶貝。」
正是因為葉皖,田蓉慢慢的改變了。原先管俊偶爾的親暱動作並不會引起田蓉的反感,現在似乎在一夜之間,田蓉再也無法忍受管俊的這些小動作,潛意識裡,這些只能留給最愛的人去做。
葉皖掏出紙巾,在田蓉的額頭上擦了擦:「快去洗個澡,哥晚上帶你去吃飯!」
「真的啊?」田蓉眼睛一亮,挽著葉皖的胳膊就往裡間沖。
葉皖含笑掙開田蓉的手:「你去洗澡,我去幹什麼?」
田蓉聞言,羞不可抑,撒開葉皖的手,溜了進去。
葉皖分別打了兩個電話請假,剛剛掛斷,田蓉就蹦蹦跳跳地出來了。
上衣是一件淺綠色真絲提花T恤,束在低腰牛仔褲裡,足蹬奶白色淺幫運動鞋,背著灰色雙肩包,高高的馬尾辮烏黑發亮,惹人喜愛。
田蓉膚色白皙,個頭適中,和田唱唱差不離,不過卻比田唱唱更多了一份學生氣,這種感覺難以言述,卻實實在在的存在。
青春靚麗、活力四射!而且還是個准明星。葉皖樂呵呵地看著在身邊蹦蹦跳跳,歡喜無限的田蓉,一把抄住田蓉的馬尾辮,攥在手裡聞了聞。田蓉被葉皖的舉動搞得又羞又喜,偏著小腦袋面紅耳赤,眼珠子轉著防備著四周來人,微縮著脖子一動也不敢動。
「哥,哥」
「呵呵,好香。」葉皖放下馬尾辮,很自然的牽住了田蓉的手。
田蓉紅著臉跟在葉皖身後,想了一會兒心思後,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葉皖的腿。
葉皖的兩條長腿,邁一步老遠,看著兩條長腿擺呀擺的,跟在後面看得津津有味。
葉皖察覺有異,回頭一看,田蓉正邁著小碎步顛顛的,一頭撞了過來。
葉皖一把扶住田蓉,笑道:「怎麼走路的?裝日本妞啊?」
「啊呀!」田蓉紅著臉,撫摸著葉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哥,去哪裡吃飯啊?」
「你挑,哥今天全聽你的!」
田蓉哪有什麼好主意?自己熟悉的不是學校門口的小飯店,就是快餐館。挑了半天,氣鼓鼓地把選擇權又交回葉皖手裡。
「好勒!」葉皖輕鬆地按響小喇叭,波羅車劃出個漂亮的S型,穿過車流。
葉皖找到一家相當出色的日式料理店,名叫櫻花料理。雖然葉皖對日韓不感興趣,但對食品並不反感。
田蓉興趣相當高,坐在榻榻米上,一會兒摸摸小几,一會兒盯著穿著鮮艷和服的侍女。葉皖知道相關禮節,跪在桌邊,看著侍女輕手輕腳地倒著清酒,含笑點了點頭。
點餐後,侍女跪在門邊推門而出,踩著木屐咯登咯登的離開。
「蓉蓉,來嘗嘗。」葉皖遞過一盅清酒,酒盅小得比指甲大不了多少。
田蓉興致勃勃了嘗了一口,抿了抿嘴,感覺味道挺好,一口喝乾。
「哥,這酒甜絲絲的,一點不辣。」
「呵呵,清酒就是這樣,日本酒沒有什麼度數高的燒酒。不過你也不能喝多,還是有後勁的。」
菜上來了,碟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擺得滿滿的,花樣繁多,色彩鮮艷。
「喏,這是鰻魚醋菜,這是金槍魚明太子卷、這是辣醬章魚串、這是日式毛豆豆腐、這是木魚汁蛋卷、這是鹽烤秋刀魚…」
葉皖如數家珍,一道道指給田蓉看。
田蓉看著花團錦簇般的碟子,眼睛裡早就全是星星了,聽見葉皖說的這樣熟稔,倒像是美食家一樣,覺得好奇怪。
「哥,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啊?是不是天天來吃的?」
「呵呵,我哪有功夫來這吃飯,這些菜剛剛在菜譜上都有的。這一道,是最有名氣的龍蝦刺身。」
葉皖夾了一筷晶瑩白嫩的龍蝦肉放進田蓉的碗中:「嘗嘗吧,特別鮮。」
田蓉嘗了一口,果然是又鮮又嫩,味美之極。
「好好吃!哥,你也吃點。」
葉皖看著田蓉翹著手指,一樣樣的小口小口嘗著各種料理,心裡慢慢生出歉意。
說起來,葉皖自從回到深圳,基本就沒有關心過田蓉,偶爾的幾次相遇,無奈總是匆匆分離。最長的一段時間相聚,也就是現在。
田蓉吃得開心,不時夾塊豆腐或是舀一勺湯,餵給葉皖。
「哥,今天好像是我們第一次單獨在一起吃飯呢!」
葉皖一楞,還真是這樣,看著田蓉滿心高興的樣子,不禁有點動容。
「蓉蓉,以後有機會哥還會帶你出來吃飯。」
「嗯,哥最好了。」
「你什麼時候比賽啊?」
一聽這話,田蓉來勁了,一把摟住葉皖的胳膊撒起嬌來。
「哥,你都沒關心我!我下周,還有下下周,都要參加比賽,要是能通過,一個月後還有賽區總決賽,前三名可以參加全國大賽。」
「哦!」葉皖想了想,似乎田蓉以前說過,小滿和田唱唱也在自己耳朵邊念叨過,還煞有介事地用彩筆畫了幅賽程表掛在客廳冰箱上,不過自己太忙給忘記了。
「那成,哥祝你一路順風!」
「哥,你去現場看我比賽好不好嘛?」田蓉仰著小臉,一臉渴求。
「蓉蓉,哥盡量吧!你也知道,哥最近工作很忙的,不過哥答應你,決賽時一定會去看你,好不好?」
田蓉撅著嘴,心裡有點失望,卻更渴望著葉皖能夠看自己決賽。
「那說定了哦,哥不許反悔!」
葉皖含笑點頭,伸出右手。
「哥和你拉勾!」
主食是醬湯泡飯。從字面上可以理解為醬油湯泡飯,雖然中國人會不習慣,但是這卻是日式料理極有代表性的一個內容。在中國,似乎和龍蝦大餐後,餐廳會用龍蝦殼熬粥一樣。
日本醬油和中國醬油概念有點區別,解釋的話大概是日本醬油相當於中國人飯桌上常見的辣椒醬。蓉蓉小口小口地舀著泡飯,不時抬頭飛快地瞥葉皖一眼,俏臉一紅,又低下頭來。
「蓉蓉,要是覺得累就把腿伸展開。」葉皖發現田蓉一直在小幅度地調整著坐姿,重心在雙腿間不停轉移,知道她腿坐木了。
「呵呵,哥,這樣做會不會丟人啊?」
「丟什麼人?別人不會進來,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受罪的。」葉皖扶住田蓉的腰,將她的腿拉了出來,伸在一邊,輕輕在大腿上揉捏了幾下,看著田蓉羞的耳朵根都紅了,拍了拍手,一挺腰站了起來。
「哥去下衛生間,你慢慢吃。」
拉開木門,葉皖趿著木屐晃晃悠悠地找到衛生間,看了看附近沒人,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剛剛在給田蓉按摩時,腰間的手機就震動了。
「頭兒,佟興昌換手機了。」臭球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有點急切。
「怎麼回事?」
「他的手機前幾天一直在正常使用,但是昨天突然沒有任何動靜了。估計是他在反監控,換了手機。」
「那現在監控情況如何?」
「他失蹤了!」
「失蹤了?」葉皖恨恨地捶了牆一拳,壓著怒氣問道:「不是三個組24小時監控的嗎?他怎麼會消失?」
「頭兒,不好意思。今天下午佟興昌獨自一人驅車去機場,我們派了一輛車跟蹤,但是在機場的時候,我們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圍住了。等我們脫離後,佟興昌已經不知所蹤。」
「出現這麼大的情況,當時為什麼不匯報?」葉皖怒氣上湧,甚至都忽略了剛才說話的是李非。
「是我的決定。我想把他再挖出來…」
「李非,你混蛋!」葉皖低吼一聲,正要掛電話,臭球的聲音又插了進來:「頭兒,我們對鄭原的手機進行了監控和GP定位,一小時前反饋過來的位置是在深南中路的一家飯店,但是現在失去信號源。」
「飯店,哪家飯店?」
「櫻花料理,我們正趕過來。」
葉皖掛斷電話,飛快走出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