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無聲處聽驚雷,短暫的驚慌後,崔浩反而沉下心來,反正老底已經被人查出來,還有什麼更難堪的事呢?
「對,我就是內奸。但我不是替管偉國辦事,我是替我自己的生活著想。」
葉皖冷笑一聲,道:「別自我麻醉了。我找你,不是想拿你怎麼樣,憑你的所作所為,沒有可能干擾我的工作。」
手一揚,一份資料憑空飛到崔浩面前,崔浩下意識地伸手接過。
葉皖遞過去的是一份阮慧琪和余娜的證詞,兩人均證明李冬揚是管偉國親手所殺。
崔浩還未看完,已是大汗淋漓,大叫一聲,將資料撕得粉碎。
「你騙我,你造假!我哥是葉富安殺的!」崔浩突然反應過來:「葉富安是你爸?」
葉皖點了點頭。
「葉富安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是,我絕對不會徇私枉法,更不會污陷管偉國。你哥的事,有至少兩個當事人的證言。」
葉皖指了指地上的碎紙片:「你如果不相信,以後會有機會調查。今天我找你來,是有另一件事要問。」
崔浩畢竟在公安系統工作過幾年,心理比較穩健,見葉皖並未動怒,慢慢的定下心來。
「什麼事?」
「你殺了杜輔能,是不是?」
崔浩一下子從沙發上竄了出來,拉開門就要跑,早候在門口的李非一個利索的鎖肘將他拿住,推進屋裡。
葉皖仍然是一幅波瀾不驚的表情。
「崔浩,現在你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立功贖罪!」
崔浩的臉上露出野獸瀕死般的表情,兩隻肩膀被李非死死按住,身子卻強烈地在扭動:「我要見到證人!」
三天後,余娜和阮慧琪飛到深圳,好事成雙,黃朝能順利地找到胡勇,並且將他帶回深圳。
胡勇已經成為一個酒鬼,在廣州一個偏遠的城郊結合部*收破爛過活。整整22年,他埋藏的心事幾乎要遺忘的時候,葉皖出現了他的面前,並且將他帶回深圳。
「胡叔叔。」葉皖含笑看著這個曾經和父親並肩迎敵的人。
「你是?」胡勇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並沒是任何曾經熟悉的一張臉。
小會議室的門被悄悄地推開了,余娜和阮慧琪輕輕地走了起來。
「胡勇。」
胡勇一楞,面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余姐,阮姐?」
三個人抱頭痛哭起來。
無論以前的交情有多麼淡薄,經過20多年的醞釀,也濃得像醇酒一樣。
胡勇很快交待了所有知道的事,包括李冬揚參與,他知道的方雯受辱案。
而這事,余娜和阮慧琪都隱約聽過,但沒有任何人和她們說過。
反倒是胡勇,在保安部消息靈通得多。
葉皖聽得是心襟動搖,不能自持,未到胡勇說完,已經是滿目含淚,牙齒將嘴唇咬得血肉模糊。
胡勇看在眼裡,心裡害怕起來:「阮姐,這位領導是…」
「小胡啊,他是葉富安的兒子啊!」
胡勇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葉皖,足足看了幾分鐘,眼淚慢慢地流了出來,喃喃道:「像,真像,眉眼和方雯一模一樣,鼻子、臉型和葉哥生的一樣。」
三人站在崔浩面前,一眼就認出了他是李冬揚的弟弟。員工名冊、22年前的舊報、以及三個人的敘述,讓崔浩彷彿回到了那一年的冬天,他的哥哥李冬揚,被管偉國親手刺死,倒在冰冷的地上。
「我不信,我不信,你們騙我!」崔浩喃喃自語,滿頭大汗。
「如果你甘願墜落,不需要管偉國,你殺杜輔能的事就能讓你掉腦袋。如果你可以幫助我們,我不敢保證法院會如何判你,但可以擔保你會出獄的一天!」
陪著余娜和阮慧琪的蘇敏察顏觀色,在一旁勸道:「李冬雷,你的哥哥被管偉國殺了,你以前不知道沒有錯,現在你知道了這件事,還不願相信事實真相,難道你真的想踩著你哥哥的屍體往上爬嗎?」
崔浩面色突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瞪著公牛似的眼睛看著葉皖:「葉總,你說要我幹什麼!」
管偉國出入都有人監控,時候久了自己也感受到了,這種窒息般的日子,絕非是他心甘情願接受的。甚至就連參加深圳市工商企業聯合慈善晚會的時候,他都感受到一雙雙冰冷的目光刺在自己的背後。
等他轉過頭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有一屋子紅男綠女,觥籌交錯。
「老闆,要不要休息一會?」身邊的保鏢輕輕說了一句。
管偉國搖了搖頭,振作精神走向主席台。
葉皖作為被邀代表,也位列其中。李非、蘇敏和菠蘿蜜三人相伴,均穿著正式禮服。
蘇敏挽著葉皖,菠蘿蜜挽著李非,四人穿梭在人群中,菠蘿蜜從未穿過正式禮服,露出半個背很不習慣,蘇敏看在眼裡,輕輕笑道:「不習慣啊?那就穿老棉襖啊,那衣服實在,手腕都不帶露的。」
「蘇姐,你又欺負我!」菠蘿蜜委屈的撅著嘴,使勁掐著李非的胳膊。
「哎哎,這是我胳膊,不是你家臭臭的!」李非呲牙咧嘴作出極度誇張的怪狀。
「哼,借你胳膊用,那是給你面子!」
「就是,小菠蘿別理他,起勁掐。」
葉皖早看見了管偉國,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再也沒有離開。
殺父、辱母,再加上巨額走私和組織黑社會,葉皖的眼睛紅了起來。
「葉皖,別在這鬧事兒,他跑不了,一直盯著呢。」李非見葉皖神色都不對了,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葉皖輕輕吐出一口氣,側過看著三個人關切的表情,微微一笑:「我沒事。」
正在這時,管偉國突然轉過身來,逕直朝這邊走來,眼睛正看著葉皖。
「葉先生?」
葉皖身上寒毛一下子豎了起來,殺父的仇人突然出現在面前,儘管葉皖是一位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也無法掩飾自己仇視的目光。
李非斜著身子插了過來,一把握住管偉國伸向葉皖的手,滿面堆笑。
「管總,幸會!我是南方貿易公司的副總經理陶得貴,我們葉總今天不大舒服,剛剛有點分神,不好意思啊!」
說話間,葉皖已經恢復常態,看著管偉國油光光的肥臉,實在是不想裝作無事的樣子和他攀談,當即皺了皺眉:「對不起,我還有事,失陪了。」
管偉國望著葉皖的背影,終於醒悟過來,如果再被監控,早晚只有一條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