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皖回到宿舍,翻開一摞子高中教材,先從高一語文開始。
葉皖的語文功底深厚,雖然對於現代漢語涉獵不深,但是卻學得很快,高一的兩本書,一個小時就翻完了。
葉皖躺地床上,閉著眼睛,慢慢地回憶著。
從《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到《蒹葭》,再到《孔雀東南飛》。
從《沁園春.長沙》到《群英會蔣干中計》,再到《項脊軒志》。
葉皖突然發覺,每一課,每一頁,每個字都像是印在他的腦海裡一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記憶力怎麼會變得如此驚人?以前在武當山學習的時候,雖然同樣記憶出色,卻從沒有像這樣過目不忘。葉皖心裡有點恐慌,撿了幾篇較長的來背,卻頹然發現,還是一樣,一字不差!
也許,這是長期練功的副作用?葉皖疑惑地想著,又翻開了高一歷史。
整個晚上,葉皖不眠不休,將高一所有的課程全部看完。
無論是文科,還是理科,只要看進眼裡,就印在了心裡。公式和定理,葉皖沒有費什麼腦子就融會貫通。歷史事件和地理中最重要的年代和事件,葉皖一邊默誦,一邊相互映證,等到一直數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時候。窗外響起了嘹亮的軍號聲。
葉皖望著尚未落下的灰濛濛的殘月,只覺得一切恍如夢裡。
葉皖白天嚴格地進行訓練,到了晚上就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常玉琦為葉皖順利地拿到了習題集,這樣葉皖更加如魚得水,並且強行徵用了李非的IPO,灌了滿滿的英語對話。李非恨得牙癢癢,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贏,葉皖總是在李非要發彪時溫柔地摟著他說:「李非同志,做一個高素質的特種兵,而不是傻大粗只能打沒知識的大兵,這是我黨我軍建立特種部隊的要求和指導思想。難道你還沒有這個覺悟嗎?」
李非氣得鼻孔冒煙:「老子早拿了碩士學位,你丫連小學畢業證都沒有,還好意思說我?」
葉皖嘿嘿一笑,順手又拿走了李非的隨身聽--這可是好東西,能當收音機用。
武揚眉也知道葉皖在學習,倒是不大敢來打擾他。捧著腦袋坐在床上發呆。
常玉琦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見女兒在發呆,微微一笑,將牛奶放在桌上,坐到床邊,摟著武揚眉問道:「丫頭,想什麼呢?」
「媽,沒想什麼呢。」武揚眉皺起了眉頭,兩隻小刷子聚在一起,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著母親:「臭葉皖天天晚上都要看書,根本都沒時間陪我玩了。都怪你!」
「呵呵,丫頭,又罵葉皖了?媽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不能隨便罵男人的。你呀,就是不改!」
「哎呀,媽,我不說了還不行嗎。」武揚眉憤憤地摟著母親,撒嬌道:「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親生的,盡向著外人。」
常玉琦順手拿過桌上的梳子給女兒梳著頭髮,武揚眉溫柔地*在母親懷裡,偏著頭。
「媽告訴你呀,整個大隊,沒有一個孩子比得上葉皖。說起來,媽在這工作這麼多年了,也沒見過有哪個小伙兒比得上他!」
武揚眉聽母親讚揚心上人,高興得心花怒放,摟著媽的脖子喜滋滋地問道:「媽,那咱爸呢?」
「去,沒大沒小!」常玉琦啐了一口,眼光漸漸溫柔起來:「你爸啊,別看他現在跟傻老冒似的,他精著呢!當年組建特種兵,要求大隊長是大校以上,會兩種外語。整個北京軍隊都沒找到一個!大校多的是,可哪怕會一門外語的,都數不出來幾個。有的人,勉強會一門,軍事不過關,年齡又偏大了。」
「你爸啊,當年還是個中校,正團。就是因為會兩門外語,這才抽去任副大隊長。沒過兩年就升了上校,前幾年又提了大校,職位也升到大隊長。」
「咱爸這麼厲害啊?我怎麼沒聽爸說過外語?」
「呵呵,你爸當年啊,不僅會英語,還會法語,俄語也懂點,不過口語不好。當年呀,媽在二軍軍部任文員,你爸有一年去開會,遇見了我,就沒皮沒臉地死纏著。我那時候追的人,海了去了,師長級的都成把抓,哪裡看得上他一個團長,還地方部隊的。結果啊,他楞是在會議結束後軍部搞的文藝演出中當眾用法語朗誦了一首詩。」
常玉琦陷入了甜蜜的回憶中,武揚眉看著母親的臉上浮現出初戀女孩般的寧靜和美麗,輕輕地摸了摸母親的手,不敢打擾。
「你爸爸朗誦的是阿波利奈爾的《米拉波橋》,用法語朗誦後,他又用漢語朗誦了一遍。聲音又響,又浪漫,躲在帷幕後的幾個女兵,都驚呆了,誰能想到一個當兵的能念出這麼好詩?幾個女兵互相望著,眼睛都水汪汪的。」
米拉波橋下塞納河滾滾的流
我們的愛情一去不回頭
哪堪再回首
為了歡樂我們總是吃盡苦頭
夜幕降臨,鐘聲悠悠
時光已逝,惟惟我獨
我們臉對著臉手拉著手
永恆的目光
在我們臂膀的橋下
漾著疲憊的漣漪消逝在心頭
夜幕降臨,鐘聲悠悠
時光已逝,惟我獨留
愛情如滔滔河水滾滾而去
永遠不回頭
歲月是這樣的緩慢
希望強烈難羈留
夜幕降臨,鐘聲悠悠
時光已逝,惟我獨留
日復一日周復一周
歲月滾滾
愛情已休
恰似這塞納河水一去不回頭
夜幕降臨,鐘聲悠悠
時光已逝,惟我獨留
常玉琦輕輕地念完整首詩,歎了一口氣,笑著對武揚眉說:「我當時也是那幾個女兵之一,聽到他在前台念詩,心裡撲通撲通亂跳,心想這個男人,早上還找過我,我都沒理他,正在心慌意亂的時候,前台一下子哄了起來,有人叫,有人笑,還有人吹口哨,這在軍隊裡是極罕見的。
「我正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發現我身邊的女兵一個個盯著我,然後撲上來抱著我,又叫又跳的。
「我迷迷糊糊地聽到一個女兵對著的我耳朵大聲叫著:『武團長說的你聽見了嗎?快答應他啊,他的詩是獻給你的!』」
常玉琦的頭腦當時就完全傻了,根本想不到武光輝鬧了那麼大動靜,竟然是全為了她,被女兵迷迷糊糊拉到前台,然後又迷迷糊糊地被推到武光輝團長的面前。
「你爸啊,皮真厚!那麼多人在看,他一點都不怕,還一直在笑,圓圓的大眼睛裡全是濃濃的愛,看見我過來,一把將我抱住跑下了台。」
武揚眉兩眼發亮,沒想到父親這麼厲害,而且會用這麼浪漫的求愛方式。還是第一次聽母親說起,興趣特濃。
「媽,那你說爸這麼優秀,葉皖能比得上嗎?」
「小丫頭片子,媽就知道你心裡沒著沒落的,替小情人擔心啊?」
武揚眉滿臉通紅,卻不反駁,心裡一陣子酸一陣子甜。我拿人家當小情人,人家拿我當什麼了?
常玉琦正容道:「揚眉,媽看人不會錯的,葉皖的性子穩重,人又上進,他的前途啊,比你爸要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