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的年紀確實很大壽眉長長四下飄飛鶴髮童顏頗有些飄然除塵的味道。
「老朽陳復道見過諸位大人。」那老者見到我們之後微微地躬了躬身子算是施禮了接著將頭抬了起來四下裡打望。
「有勞老人家了——」我們這裡面資歷最老的自然就是曹彬不過看起來他的年紀也不過老者的一半招呼老者坐下之後曹彬親切地問道「此番我等來到檀州城外遇到了天大的麻煩還請老人家不吝賜教啊!」
「敢問大人官諱?」老者見曹彬的態度和藹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本人曹彬字國華現官居樞密使一職。」曹彬客氣地回答道。
那老者點了點頭道「原來是曹樞密使當面老朽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有幸!」接著又看了看四周的眾人忽然發現我的年紀似乎不大便問道「這位小哥兒看起來很是年輕也是員將軍麼?」
「倒忘記為你引見了——」曹彬笑了笑指著我對那老者說道「這位就是朝廷新近賜封的平西郡王鎮守西北的楊大將軍今次聖上被困於檀州大澤之中楊王爺親率大軍東進於雁門關外打破大遼大同軍節度使韓德威十萬大軍星夜趕到此地勤王實乃我等人臣的典範。」
「原來是楊無敵的六公子老朽也聽說過卻是如此年輕啊——」老者有些驚奇地看著我。似乎我也是一個傳奇人物了。
客套了幾句後那老者自報家門原來他就是檀州本地人士。擔任過檀州通判在北周地時候就辭官隱居了終日與山水為伴。生活倒也過得無比快活。積年下來。就成了這檀州城附近百里都有名的人物。
這老者陳復道有個癖好就是專愛名山大川喜歡養鶴自號放鶴老人家裡面養了十幾隻大鶴老伴早亡。之後一直沒有續絃過一人過活半耕半讀彈琴養鶴。是檀州城有名人雅士。
後來年紀漸漸大了老朋友們相繼亡故老者也看破了紅塵過起了隱居生活不在踏足塵世這次能被人發現也是運氣使然。
我們聽了之後都覺得是找到寶貝了陳復道常年在檀州大澤附近來往據他所言這裡地草木山川灘涂窪地自己都非常清楚閉著眼睛也能進出自如有沒有大霧對他的影響其實並不大這立刻讓眾人看到了一絲曙光或許可以繞進大霧裡面去將被困在其中的大宋君臣悄悄地接出來然後來一個反圍困把蕭太后等人反制住豈不是很爽?
「老人家這檀州大澤之上可是經常有這等大霧?」我對這個最關心首先問道。
陳復道搖了搖頭道「檀州大澤上雖然也常有薄霧卻從來沒有這麼濃烈過。今年這場霧起來地蹊蹺來地迅猛幾乎是一陣子就將整個大澤給籠罩起來叫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老朽記得在三年前地時候這裡也曾發生過一次大霧不過只持續了三天就消散了不像今年已經持續了十幾天不散。」
「事有反常必為妖孽!」我繼續追問道「老人家常年住在此地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麼頗通法術的道家或者術士之流?」
老者一拍腦門道「呵呵不是王爺提醒老朽還真給忘記了!」
眾人連忙問他想起什麼來了老者仔細地想了想後說道「三十年前此地來了個道士頗通符水能醫治百病不論什麼病痛都是一張黃符燒化了混在水中喝下去後病痛立刻減輕一般的小病立刻痊癒!老朽覺得驚奇還特意去看過一次果然是令人驚歎老朽因此才漸漸地起了向道之心的!後來麼聽說那人要修煉什麼顛倒陰陽的秘術就隱居到山裡面不再面世了!據說短短地露過兩面都有驚人之舉什麼撒豆成兵雖然沒有見過可是呼風喚雨卻是有的!」
我聽了之後心裡面立刻一沉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於是問道「既會呼風喚雨想來這布下迷霧也是做地到了?」
老者笑了笑道「這卻沒有見到過不過想來是能夠的。莫非王爺以為這大澤之上的迷霧正是此人所布不成?」
歎了口氣後我不無憂慮地回答道「我也希望不是可如果真是的話那可就麻煩了有這麼一個道士幫助蕭太后佈陣前途堪慮。」
眾人都是一陣沉默誰地心裡面都不平靜萬一被我料中了又該如何是好呢?
一般人的心理受了孔子的影響都是敬鬼神而遠之就我個人而言原本也是不信神鬼的可是有抱樸真人飛昇在前又有陳摶老祖飛昇在後現下我的心思也有些亂了這個立場就有些拿不穩了。
可是翻過來調過去我還是覺得用法術造成這場大霧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即便是真有什麼移山填海的道法也不可能持續這麼長的時間啊修道!人最畏天譴難道他就不怕在此布下迷霧道法獲罪於天嗎?
不過總算從老者的口中獲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們也可以針對性地探究一些破陣的辦法慢慢地試一試看看有沒有作用。
我們按照陳復道的指點找到了那名道士隱居的所在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這裡早已經人去樓空可是看屋子裡面的物品陳列分明這人一個月以前還在這裡面居住過從凌亂的物件中可以看的出來他走的很突然也很倉促。
回到蘆棚之後我們又開始商量辦法。
「事情緩不得。拖一天便有一天地變數拖一天陛下等人就會多一分危險我們不能再在這裡坐等了。應當多管齊下才是!」最後曹彬拍著桌子對眾人說道。
眾人都同意應當做些什麼可是到底能做些什麼呢?誰的心裡面都沒有譜兒如今曹彬望著漫天的迷霧。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最後大家集思廣益。還是找到了幾個辦法。
姑且一試。
其一就是用民間最常用地辦法烏雞狗血。
曹彬的手下們大索檀州城抓了幾千隻烏雞和黑狗宰殺了之後放血集中起來之後裝在我的鋼製巨弩之上。接連不斷地向迷霧之中散了過去只見漫天地烏雞狗血飛灑在空中也不知道最後落到了誰地頭上。
可惜眼前地迷霧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是白茫茫地一片存在。烏雞狗血失敗!
其二火船攻略。
在陳復道的指點之下我們找到了幾個可以通過水路攻進大陣去的通道然後打造了幾隻大型的木筏上面鋪滿了火油柴草等物然後沿著水道放入陣中熊熊的火焰讓我們高興了很久可是沒過了幾百丈後那些火焰就自行滅掉了後續地部隊沒有了火焰的指引和保護只能沿著原路退了回來。
顯然裡面是在契丹人的控制之中的我們很喪氣地宣佈火船攻略失敗!
其三強行進攻。
我們糾集了三萬大軍選擇一個方向強行向內緩緩地推進結果深入到半里地樣子就受到了兩翼傳來的猛烈攻擊契丹人也不露面單純的弓箭攻擊就讓人受不了間或還有大量的火箭和投石機拋來的石頭以及燃燒著的木塊兒砸在人身上立刻引燃了一大片衣物。
傷亡太大而且一開打後就沒有了方向感只得退出強攻失敗!
各種方法都試了一遍以後大家的心情都有些煩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蘆棚裡面到處都是爭執的聲音我想了想後對眾人說道「世叔諸位大人眼前的陣勢難破我們軍中無人識得此陣究竟可是大宋人才濟濟未必會沒有人破得了此陣我們不如出重金懸賞號令天下之士來破陣如何?」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已經黔驢計窮的眾人的一致同意於是立刻飛馬將招賢納士的下到了各州府許以高官厚祿金銀財寶但凡有人可以提供破解的法門便賜封以侯爵之位不拘一格只求破陣。
且說我們在這裡想要解檀州大陣南方的契丹主力此時也回過頭來虎視眈眈地陳列在檀州城的西南隨時都有衝過來同我們這些勤王的援軍決戰的意思。
「如之奈何?」曹彬看了看前方傳來的飛書後向眾人問計道。
我看了看軍報然後在地圖上面探勘了許久發現形勢並不是很糟糕現在前來勤王的大軍越來越多在檀州大澤的外圍已經聚集了不下三十萬的宋軍且多是久經戰陣的軍隊實力上已經同契丹人不相上下現在唯一令人擔心的就是真宗等人被困了起來這對我們的士氣是個不小的影響。
反觀契丹人馬則是一副得勢不饒人的姿態大有將大宋的事情在這一戰之中徹底解決掉的意思令人看了之後恨的牙根兒癢癢。
「蕭撻覽真是欺人太甚!」新趕到的高陽關行營都部署王漢忠生就一副火暴的脾氣一聽到契丹人在大放闕詞便惱怒地站了起來道「末將願意領本部人馬給蕭撻覽一個迎頭痛擊叫他老實一些!」
王漢忠為人雖然看似火暴其實心思卻不莽撞只說給蕭撻覽一點兒教訓卻沒有敢說擊破蕭撻覽大軍。畢竟人家手中少說也有二十萬人馬憑他王漢忠一個人的隊伍還收不了。
「王大人少安毋躁!現下還不是使勇鬥狠的時候畢竟皇帝陛下還被困在檀州大澤裡面我等首先應當解決這個問題才是正道蕭撻覽雖然囂張卻也不急於一時去解決他。」曹彬安撫了一下王漢忠然後對眾人說道「眼看皇帝已經被困了半月之久了我們身為臣子竟然束手無策。真是令人為之汗顏!」
「使相大人也不必過於憂心。」保靜軍節度使王昭遠在旁勸慰道「皇帝與諸位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冥冥之中自有神佛保佑。契丹人使用妖法蒙蔽上天必然會自毀前途相信只要我等齊心協力營救。皇帝陛下自然會安然脫險!」
這個使相地說法卻是曹彬剛剛得到的。被困於陣中的真宗有些心焦。惟恐在外面地大將們不用心搭救因此就先冊封曹彬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參知政事賞太子太保出將入相正式有了使相的名分。也算是圓了曹彬的一個心願。
「王大人說地雖然不錯可是蕭撻覽地大軍虎視眈眈卻也不可掉以輕心現下大霧之中地情況不明。陣中的契丹人隨時都會出來攻擊我們同蕭撻覽內外夾攻的話我們實在難以招架。」有人立刻對王昭遠的拍馬屁行為有些不滿便哼哼著說道。
我的西北軍自成一個體系向來不參與這些唇槍舌戰只是在一旁聽聽而已誰知道竟然有人惦記起了我這個王爺王昭遠見有人譏諷於他便對我說道「有平西王爺和使相大人在此坐鎮哪裡容得蕭撻覽這些契丹小狗們猖狂?」
看了看早已經習慣了的曹彬我苦笑道「諸位大人還真看得起本王!嘿嘿——不過王大人說得倒也不錯我們也可以輕易地阻擋蕭撻覽幾日沒有必要大打出手現在畢竟是以搭救皇帝陛下為首要任務!」
「王爺可有良策?」高陽關行營都部署王漢忠聽得我似乎早有定計便忍不住問道。
我有些保守地回答道「先前我在雁門關外破了韓德威地大軍此時韓德威已經被我生擒活捉正在我中軍之內此人是大遼權臣韓德讓的親兄弟蕭綽同韓得讓的關係曖昧幾如夫婦一般如果我們拿韓德威出來做擋箭牌的話相信可以令蕭撻覽有所顧忌不敢輕易行動。但是也有一條那就是要讓蕭撻覽知道蕭綽現在佔據了優勢否則地話韓德威也阻擋不了蕭撻覽北進檀州的決心!」
「王爺這個辦法倒是值得一試!」許多人立刻贊同起來。
畢竟我的辦法惠而不費即使行不通也不會有什麼壞處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我們立刻派了使者帶著韓德威的部將一道去了蕭撻覽的大營去商討放人的條件。
果然當蕭撻覽得知韓德威現在正被我拘禁在軍中以後立刻便派了使者回來提出要我們放出韓德威並答應以財帛交換同時也願意商談被宋軍所俘獲的契丹俘虜問題希望同大宋方面交換戰俘。
未得朝廷的許可私自交換戰俘是臣子們所忌諱的眾人雖然贊同我利用韓德威的去留問題來牽制蕭撻覽的行動卻不贊同我真的將韓德威放回去否則日後不好向朝廷交代誰也不願意承擔這個私放契丹大將的罪名。
曹彬猶豫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想要將這個責任給扛下來我卻又比他的動作快了一些笑著說道「呵呵諸位不必爭了!雖然諸位大人的年齡較我稍長一些可是延昭的爵位卻比諸位大人稍微高那麼一點點這件事情就由我來處理好了朝廷責怪下來也好有我的爵位來抵充嘛相信即便是御史們苛刻一些總也會給我留下一官半職的!」
眾人聽了都是莞爾一笑紛紛說王爺真是愛說笑朝廷怎麼可能任由那些御史們責問堂堂的王爺?就是皇帝那裡也說不通的。其實眾人的心裡面都明鏡似的知道我的西北軍現在是獨立王國名義上還是歸朝廷管實際上已經是大爺一般的存在了即便皇帝要使喚也得好言相商還得看我的心情好不好!
對於這次勤王我跑的比很多人都快這也讓許多人感到不解在眾人的眼裡面我現在兵多將廣封地廣闊銀子也是大把大把地使不完若是這一次皇帝死在檀州朝廷必然大亂借此大好時機我自然可以進一步上位自立為帝也是合情合理又怎麼會巴巴地趕到這河北前線來淌這趟混水呢?
其實我對於真宗也沒有什麼好感只不過我知道如果放任蕭綽將真宗等人滅了的話契丹人的威勢就會大漲鐵騎一過黃河後中原勢必再一次暴露在遊牧民族的鐵蹄之下雖然我的地盤不會受什麼影響但是我身為華夏子孫大漢子民怎麼可能眼看著自己的同胞們在異族的壓迫下呻吟?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不理會西北的上千萬民眾也不可能答應同為一條血脈上誕生的種族決計不是不能向異族屈服的。
只是蕭綽布下的這座大陣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天門大陣呢?
我已經暗自決定了即便只是傳說中的東西似乎也是有那麼一點點歷史遺留下來的影子的現在的出路就落在尋找那只據說能夠破解天門陣的神物——降龍木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