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品 第六卷 仕宦江南 第四章 揚州都督
    「東南將有大事也!」我想起了潘美老狐狸透露出來的消息。心中很是疑惑他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這個消息呢?

    說話之間就見那叫作龍力圖的武將一騎當先衝了過來。

    「老七將他拿下。」我自忖如此小角色應付一下就可以了。

    七郎應聲而出宛如一道白影閃現再見時已經立在龍力圖的馬頭一側一拳擊了出去。正正地打在了馬頭上只聽的一聲悲鳴哪馬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地倒了下來。七郎再一伸手就將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龍力圖給揪了下來用手捏著頸項提了回來口

    我搖頭歎了口氣大宋的廂軍實力真的等同於沒有啊!

    雖然七郎確實勇力無人可擋。可是這些人的實力也太差了你們好歹也該掙扎兩下再束手就擒啊?此時大宋國力旺盛尚是如此。百年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簡直不談思量恐怕只能以一句烏合之眾來形容才不為過。

    轉眼間七郎就把那龍力圖提到了我的面前。

    龍力圖的帽子也被甩掉了。頭髮披散下來。一張臉紅得跟豬肝似的。顯然心裡面非常窩火連手都沒有動上就被人掀下馬來。這種事情發生在一個將軍身上而且還是在他的眾多部下面前實在是丟人丟到家了。

    龍力圖的那些手下們都傻了眼兒不知道是該進攻還是該幹什麼只是聚攏在一處有些膽寒地望著我們這些「賊人」。

    「沒必要再打了吧?莫非你們連這東西也不認識?」我一撩衣服。露出了裡面佩帶的雙銀魚袋。

    龍力圖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對於這些基本的標準還是知道的。一般的知州也不過獲賜予一個銀魚袋而已像自己這樣的蝦兵蟹將們根本沒有機會得到。眼前此人居然是掛了雙銀魚袋又稱自己是京師來地。手下的眾人更是禁軍裝扮恐怕真的是踢到鐵板上了心中不由得為剛才地鹵莽衝動懊惱起來深悔不該受那線人的蠱惑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草草動手。

    不過事以至此也由不得他低頭了只得硬撐道。「末將的確是收到了線報而且江面上也的確發現了船隻被焚燬的殘骸而大人等又恰好處在這一區域之內。且有多人遍身鮮血。不能不啟人疑竇!」

    我也不願跟這些小人物多作糾纏於是不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便對他說道「這件事情是由我們的座舟被人襲擊而起的三艘官船勁數沉沒。且傷亡了不少人員恐怕你做不了主。不如帶我去揚州都督府一行。也好作個說明請地方上幫助調查一下。」

    「請問大人地官諱和職務?」那龍力圖壯著膽子問道。

    我將自己的官印拿出來讓他看了一下後說道。「本官乃是新任地蘇州知事這一科的狀元楊延昭奉皇命前往江南赴任不想卻出了這樣的狀況。」

    「原來是楊狀元到了末將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龍力圖聽了後一驚。抱拳行了一禮後說道「大都督常對屬下等人言道當壇敢言詩者無出大人之右!今日末將得遇真人。可算是三生有幸了!」

    「呵呵這倒是過獎了!不想江南也有楊某的拙作流傳。事有急緩本官皇命在身還是先去見過你家都督要緊請將軍先前領路吧!」我打著哈哈說道。

    「謹遵大人之命。」龍力圖一揮手。他地手下立刻老實地分成兩列站好然後護衛著我們沿著江岸向都督府的方向走去。

    揚州大都督府乃是大宋設在兩淮一帶的最高權利機構以親王為大都督。總控兩淮及江浙軍政要務現在大都督任上的正是太宗皇帝的長子淮陽王趙謙。

    淮南節度使、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陽王趙謙此時正焦急地坐在大都督府衙之內等待著京師方面地信使。

    宋初的官制比較混亂一些。本來大都督府的首長應該叫作大都督的。可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緣故在設立之初竟然沒有大都督而只設長史因此嚴格地說起來這為大都督應該被稱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這種叫法一直到至道年間移鎮改制之後方才被糾正過來。重新叫回大都督。

    「王爺龍力圖將軍回來了。」手下進來稟報道。

    「哦他又有什麼事情?」淮陽王趙謙微微地皺了下眉頭。「叫他進來吧!」

    「末將參見王爺!」龍力圖進來後叩拜道。

    「你的事情都辦好了麼?」淮陽王命他起身後問道。

    「王爺事情已經清楚了是新任的蘇州知事楊狀元的座船被人燒燬並有多名僕夫被殺現下楊大人正在外面等候王爺召見。」龍力圖老實地回答道。

    「查清楚是什麼人幹的了嗎?」淮陽王有些緊張地追問道。

    「尚無頭緒。」龍力圖有些氣餒地答道。腦袋耷拉著不敢對視淮陽王地目光。

    淮陽王嗯了一聲。半晌沒有說話。末了吩咐道。「請楊大人進來敘話。」

    江南的建築看起來都是比較精緻的。從迴廊到亭台無不顯示出細緻的匠心繞來繞去地轉了幾個圈子之後。我終於來到了揚州大都督府的正廳之中。

    「小臣蘇州知事楊延昭拜見大都督。」我進得廳來就見一個身材頎長的年輕人坐在堂上年齡不過二十三四容貌之間同太宗皇帝頗有些相似身上的華麗衣服更是黃色隱龍紋狀便知這就是總領江淮事務的淮陽王趙謙。

    「原來是楊狀元到了快快請起——」那淮陽王從座位上離開站了起來伸手將我扶起後非常熱情地說道「江南初定。本王領了這江淮事務後未嘗懈怠過片刻。此番父皇體恤總算是為小王選拔了頂尖的人才來襄理軍政事務。楊狀元!一路上辛苦了!」

    我笑著回答道「多謝王爺關心小臣一路乘船而行倒也不算辛苦。為皇上分憂乃是我們做臣子的本分。豈敢心存怨尤?不過是在這揚州江面上發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來叨擾王爺。」

    淮陽王倒也不忌諱這些接口說道。」此事本王業已知曉。楊大人路上受驚了!本王已經責成有關人等嚴力搜查。必定將那賊寇捉拿歸案。為死難者出頭!」

    「如此就多謝王爺了——」我拱手謝道。「還有一事請王爺相助。下官的座舟已毀還請王爺借幾條船用用。在這江南地面上。沒有船可是寸步難行啊!」

    「此乃小事一樁本王會派龍將軍一路護送楊狀元南下地。」淮陽王點頭允諾道。

    我心中暗道。指望他保護我們?恐怕還不知道是誰保護誰呢!

    當下淮陽王吩咐龍力圖下去準備為我的手下們安排食宿。並將幾位重要的人物請到大都督府用飯。

    「小臣來得匆忙連禮物都給那賊人沉到江裡了又沒有來得及重新準備真是失禮地很!如今蒙王爺如此禮遇。心裡面惶恐的很吶!」看到淮陽王如此熱情我也賣了個空頭人情出來。不是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實在是你的領地治安條件太差。憑空便宜了那賊人而已。

    「這卻無妨!」淮陽王笑著說道「本王雖然地處京師之外。但是這江南的物產卻也豐碩倒還過得去只是常年在外心中掛念父皇得緊!二來就是心慕京中名士欲見一面而不能。整日裡面對著這些粗鄙之人。頓感自身也語言乏味面目猙獰啊!今日裡見了楊兄。歡喜得很。若是得便還請在揚州多盤桓幾日。」

    「多謝王爺抬舉了!」我先行謝過之後說道「似王爺這等風流人物。何人不欲結交?延昭早在京師之時就聽說淮陽王英明睿智禮賢下士。本身更是不世出壇高手心中早已是神交已久!若是有暇自然希望多討教一二可惜此行匆匆怕是耽擱不起啊!這職分雖下。責任事大呀!」

    「那就可惜了!」淮陽王有些遺憾地說道。「本來小王還準備請些兩淮的風流雅士們吟詩作對的。既然楊大人暫時抽不出身來。那就只好留待他日了。」說完有些唏噓地樣子。

    用過飯菜之後時候已經不早歇息了一夜之後我謝絕了淮陽王的盛情挽留乘上揚州都督府地大船繼續趕路。

    大船很快就來到了長江上。經由瓜洲古渡口南下經潤州過丹陽不久就進入了常州的地界。

    而此時在揚州大都督府中的淮陽王趙謙卻不像我初見到時那麼悠閒。府中的信使不斷將轄下各地地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到了他的案頭上。

    「主公京中的信使已經到了。」都督府左司馬陰明雨乃是淮陽王的親信雙手將一封密函交給淮陽王然後避嫌地站到了一旁。

    「看來京師又進入多事之秋了!我們的事情也得抓緊了!」淮陽王看罷那密函後立刻將之付注一炬然後淡淡地對陰明雨說道。

    陰明雨看了看躊躇滿志地年輕王爺。有些欲言又止。

    「明雨有什麼話要說嗎?」淮陽王看到了陰明雨臉上的表情變化遂問道。

    陰明雨考慮了片刻後終於說道「主公太湖那邊兒最近一段時間裡可是越鬧越大了!會不會對我們造成不利的影響呢?」

    淮陽王歎了口氣後答道「本來江南初定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能夠完全左右的本王進入到這裡也不過年餘光景。要想把這裡打造得鐵桶一塊兒卻也不是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辦到的事情。為今之計。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爺也不必氣餒畢竟兩淮江浙一帶還是一塊兒好地方物富民豐兵源充足更有鹽鐵之利可以作為軍資。即便京師一旦有事。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和籌碼來相機而動。」陰明雨安慰道。

    淮陽王點了點頭答道。「明雨你所說的確是事實。不過別人也一定可以看得到若本王是被冊立為太子之位的皇子倒也罷了。眾人自然會站在本王一邊兒。可是如今父皇在嗣立地態度上面摸稜兩可令人琢磨不透。這就有些令人為難了!」

    「王爺地意思是說皇上也有可能將大統傳於秦王?」陰明雨笑著問道。

    「難道不會嗎?」淮陽王頭痛地答道「如今金匱遺書可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兄終弟及也是太祖與當今的母后杜太后定下地。秦王又被任命為開封府尹多年這個位子歷來可都是只有儲君才能兼任的呀!」

    「請先恕臣不恭之罪!」死明雨拜了一拜後分析道「所謂的金匱遺書。除了宰相趙普並沒有其他人見過到底有沒有這個東西還在兩可之間。不過據臣猜測應該是有的今上能夠平復天下人心趙相的功勞不小啊!不過現在說起來。皇帝恐怕也很頭痛這件事情!」

    「哦?這又怎麼說?」淮陽王皺起眉頭來問道。

    「兄終弟及畢竟是前所未有首先在士人中間就很有非議!若是連天下都可以如此傳承那麼平常人家的家產田地奴僕是不是也可以按照此例來繼承呢?這可是一個大問題啊!」陰明雨一針見血地指出來問題的癥結所在。

    「明雨你說地不錯。本王身在局中。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請你接著說!」淮陽王的眼睛亮了起來。連忙催促道。

    「自從禹傳啟家天下之後子承父業早已經成為天下不二法則!世人信奉堅定而不可動搖!三千年來從來沒有人敢於顛覆甚至是質疑它!」陰明雨接著將其中地道理抽絲剝繭般地逐條分析出來「先太祖皇帝傳位於當今已是開了歷史之先河。所幸當時限於條件。國有長君。社稷之幸所以眾人尚無話可說。可是如今國勢日盛。皇子們也早已成年再要沿用老辦法顯然就不可行了!所以主公也不必擔心。皇上他心裡面自然會有一副好算盤的!」

    「明雨所言甚是希望父皇他也能看清這一點吧!」淮陽王有些惆悵地說道。

    陰明雨點頭稱是心裡面卻有句話還沒有說出來。若是所料不差。當今一定是軾兄篡位的主兒。他怎麼肯將好不容易到手的寶器。平白送給除了自己兒子以外地人呢?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恐怕一場殺戮在所難免了!

    淮陽王的心中卻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雖然自己是大皇子。又是個獲封親王出鎮江南的藩鎮。可是自己現在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少呢?聽說現在老三可是深得皇帝的寵愛啊!

    「若是本王留在京師之中就免卻了如許煩惱了吧?」淮陽王忽然從心底裡面迸發出來這樣一個念頭來接著很快又被他自己給打消掉皇帝寧有種乎?兵強馬壯者為之!他還是比較相信手裡只要有兵權。就有一切。

    過了一陣子淮陽王忽然問道「明雨你說這次父皇一下子把今科地狀元同榜眼都派到了我的屬地為官而且還是破格提拔其中會有什麼緣故麼?我總覺得心裡面很不塌實!」

    「可能是因為太湖那方面最近鬧得有些過了王爺不妨派個人過去。警示他們一下若是照這樣下去到時候誰也保不了他們。但是也不排除皇帝是否有什麼條件與軍方的幾位大員們相互交換。要知道。這三位可不光是詩詞作得好在打仗上面也是令人不可小覷的。僅僅看到楊延昭以數千騎兵大破契丹數萬人馬就知道他們的厲害了!」陰明雨分析道。

    「如此人物。卻是大有可觀。就連本王也存了接納之心呀!」淮陽王贊同地點了點頭。

    「我勸王爺還是少打他們三個的主意為好!」陰明雨提醒道。「京中來人本來就是皇帝的親信您可不要希望僅僅憑財帛美色就能夠打動他們。關西鄭家和洛中石家都是世代官閥楊家在北漢時就是晉北的土皇帝。自是不會缺少這點東西。對於他們而言。家族地利益要比個人利益強大許多主公對於他們可以交好。但卻不能深交。只要不引起他們在潛意識中的對抗就算是成功了!不過飲酒宴樂詩詞應和之類的事情。多做些卻是無妨沒有壞處的。」

    「對於楊延昭的座舟在江上遇襲。明雨你是如何看待的?」淮陽王點了點頭忽然問道。

    「恐怕是太湖上那位做的吧!」陰明雨猜測道。「小臣問過龍力圖當時現場的痕跡表明出手的只有一個人。卻造成數十人受傷。三艘大船沉沒更有不少的僕夫死在江中無論是從出手的狠毒還是速度來看。都不會是別人能夠辦得到的。」

    淮陽王點頭同意道「本王也是這麼考慮的或許太湖上的那位對於自己的周圍一下子來了三位名士有些不滿。怕搶了他的風頭吧?」

    「呵呵——」陰明雨笑了起來。「主公的想法倒也有趣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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