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人類是最大的破壞者。
經過戰爭洗禮過的浦來爾此時已經沒有綠意盎然的大樹,更是沒有高樓大廈,枯枝毀葉,斷壁殘牆,空氣中夾著濃濃硝煙味。
藍天——並不屬於普來爾,這裡有的,只是昏沉而陰暗的天,似乎想哭泣卻是找不到宣洩的理由的天。
當然,這樣的天底下,當然少不了偶爾會傳出爆炸聲了。
這是一條曾經美麗的大街,曾經的小吃街。只是這美麗早已隨風飄逝。
——美麗本來就很容易消逝,何況是戰爭懸崖邊緣的美麗?
所以,一切都是很正常,正常得不得了。
街上歪斜躺著許多人,有殘胳缺腿,也有屍體,而且屍體居然是佔據絕大部分,他們被一張破席隨意的亂捲住,就只留下一截長腿,有的甚至已經化膿,蒼蠅在上面嚶嚶飛來竄去,似乎在訴說些什麼。而回應它們的就僅僅是呻吟聲,空漠的呻吟聲。
此時,一條黑影正從這條街飛快掠過,鮮血從他胸口汩汩直流,可是他也算硬漢子,居然強忍得住,腳底就是輕輕墊底,人影就直接向前快速飛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他身後才出現一輛新式的裝甲車,它緩緩追著。車上的人一點緊張的神色都沒有,反而在裡面大口吃肉喝酒。看著車外歪斜躺著的人他反而吃得開心,好像在為某些未知的東西慶祝,而他身後的四人當然也是如此——
巨大油輪在最後的一聲長鳴中終於在浦來爾的西碼頭停泊,人們爭先恐後魚貫而出。他們有商人,有冒險者,也有旅人。甚至有移居的貧民,他們背上大大的背包,提著沉重的行李箱,他們來普來爾尋夢,尋覓美好的夢想。
船艙內,一個滿頭藍發的青年人在所有人幾乎都離去後,才張開迷離的雙眼,搖搖晃晃站起來,隨手抓起酒瓶,才跌跌撞撞走出。他正是冷無塵。
冷無塵從神農架回去,和趙曉風他們說從冷伯幾人嘴裡知道的秘聞,就著手準備他的普來爾之旅了,至於他的頭髮當然是染過的。
看到冷無塵出來,所有人有的面露恐懼,崇敬——不一的表情都在這時看到了。他只是搖搖頭就離開——
「嘿嘿,小子看你往哪兒跑?」剛才被追的人已經被追到了,那個看起來像頭目的人陰陰道,「說,到底你偷來資料在哪?」腳底已經踩在他的胸部。
看著他的肩章,惡狠狠道:「呸,你們休想知道。你們這卑鄙的侵略者,就是知道打著和平人權的口號恣意的侵略別國,害得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遍地橫屍,你們嘴臉遲早被看透的——」
沒有等他說完,那個陰陰道的人,臉面立刻大變,他們侵略普來爾本來打著和平人權的口號,而他們可是知道這小子的手裡有著關於他們種種醜聞,如果被披露那對他們「偉大」的國家打擊可是不小,可是他們不能就這麼把他殺了,因為上頭發話要活的。要不他們早就殺死他了,當然他們也不敢用強,誰不知道他們這種「反動派」身上沒有炸藥包的。
可是受傷的人仍舊大聲責問,「我們不過是爭取更多人活得更好有錯嗎?可是你們真畜牲不如,除了燒殺淫掠,你們帶來什麼?」
陰陰的男子這時面都紫了,面孔扭曲,「那你就去死。」他已經忘了上頭的囑咐,決定為所謂的大國保留面子,踩在胸口的腳用力往下壓,取手槍就頂住他的腦門,強忍吐血的感覺,他閉眼等死,可是好久都沒有槍聲,睜開眼睛,他吃驚了。
剛才還好好的槍落地,扭成一團了。而胸口的腳也不見了。
「這是例行公事,你是誰?」知道來人是狠角色,他反而沉住氣,冷色問道。
來人正是冷無塵,他並沒有急著回答,反而是他仔細看看著說話者的肩章,他發現肩章上有特殊標記,心中一喜,來克斯家族徽章。他知道這是來克斯家族的肩章,可是還是不動聲色。
看到冷無塵仔細看自己,他膽子壯了,「只要你離開,忘了所見的,你可以活。」其實,不是他軟弱,而是對方太強,天階的他居然不能感覺到對方什麼時候來的,所以他只有用緩兵之計了。
「可以,」冷無塵說完,就要扶在地人的人離開。
「你什麼意思?」面色陰沉的道。
「離開。」
「你知不知道他是要死的人,一定要死的人。」
「他不能死,因為他為許多人活著。」冷無塵只是淡淡的道。
——一個人活著的理由本來就很簡單,所以為許多人活著當然就是理由,而且是充分的理由。
——他活著,就有許多人活著,世界豈非會因此而美麗?
——所以他不能死,也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