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黑暗中沉浮了多久。
她一直在黑暗裡獨自行走著,找不到一絲光明的出路。很累,累到連指頭都不想再動一下了。但在心底的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催促著她——
繼續往前走吧!再往前走幾步就是出口了!
然而,她轉來轉去,卻總在黑暗裡轉悠。
騙她的吧?這裡哪裡有出口?
疲累感再度湧上,正準備坐下休息一會兒,隱約中她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一道又一道急切的呼喚——
「鐺鐺!」
「鐺鐺!」
……
好多人在叫她的名字,都是不同的聲音,但每道聲音都飽含著傷痛與不捨,而且,每道聲音都好熟悉。
是誰呢?是什麼人在叫她?
「鐺鐺!」又有人在呼喚她。這道聲音是那樣的熟悉,低沉而富有磁性,深深地震動了她的心房。
是……溫靖嗎?
微微動了下眼睫,丁鐺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鐺鐺,你醒了嗎?」這一次,她終於聽清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那確實是溫靖的聲音。原來這一切並不是夢。
眼前情景漸漸清晰了起來,丁鐺看見了溫靖那張蒼白憔悴的臉龐。
「靖,你是不是好幾天沒睡覺了?」她虛弱地笑了笑,伸出手,想撫上那張削瘦的臉頰,卻發現自己力不從心。
「我只是在等你醒來。」溫靖伸手緊緊抓住了丁鐺冰冷的手,失了血色的唇瓣牽起一抹淡而溫柔的微笑,「還好,我終於等到你醒來了。」
「你是個傻瓜。」丁鐺嘶啞著聲音說道,「我都想起來了,想起來的同時,我真覺得你是個傻瓜,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鐺鐺。」溫靖將丁鐺冰冷的手湊近唇邊親吻著,「是傻瓜也好,笨蛋也好,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再睡過去了?你已經昏睡了七天了。」
「嗯。我盡量呀!」丁鐺勉力地展開微笑,「其實,我也不想睡,我現在只想看著你。」他已經一個人獨自承受了千年的痛苦,這一次她絕不要他再獨自承受那些痛苦。
溫靖輕輕地笑了:「我很喜歡聽到你對我說這些話,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多說。」
鐺微閉了閉眼,又吃力地睜開,「藍塵呢?」
「他消失了。」溫靖眼中的神色微凝,在他們趕到的那一刻,藍塵看著他抱起丁鐺,便消失在他們面前。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看著幾乎毫無生氣的丁鐺,溫靖只覺得連同自己也一起死去了。
「其實,藍塵也只是個可憐的傢伙。」丁鐺想起了藍塵看似平靜卻深埋著痛苦的臉龐,「他只是想解脫自己而已。」
溫靖輕歎了口氣。
「老實交代,你這幾天都去了哪裡?」害她擔心了好幾天呢。
「我去了血族。」
丁鐺想起來自己昏迷前好像聽見了金皓的聲音。原來,那並不是幻覺嗎?
「你把小金子叫回來幹嗎?」丁鐺疑惑道。
話音未落,耳畔就響起了金皓略帶哽咽的聲音:「女巫,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嗎?我可是你徒弟。」
丁鐺微微側過頭,就看見了站在床邊的金皓一臉擔憂的表情:「金子,你現在終於承認我是你師父了啊?」
「我從來沒有不承認過。」
丁鐺笑了,眼睛掃過了金皓身邊的七七。七七正一臉悲傷難過地看著她,但她的手卻是緊緊挽著金皓的手臂。
看來金子終於接受七七了嗎?丁鐺發現自己又多了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了。
疲累感再度湧上,丁鐺無力地緩緩閉上了雙眼。
「鐺鐺,不要閉上眼睛,風就來了,我們會合力救你的。所以,你不要閉上眼睛。」溫靖的聲音裡充滿了哀求,「不要再離開我,鐺鐺——」千年前的恐懼再度襲上心頭,溫靖的手微微顫抖著。
難道上蒼注定了要他再一次失去丁鐺嗎?
不,絕不能!他苦心安排了一切,現在就快要走到結局了,丁鐺怎麼可以死?
原本緊閉的眼睫微顫了顫,昏睡中的丁鐺似乎感應到了溫靖的悲傷,再一次努力睜開了眼睛。
「鐺鐺——」溫靖驚喜地看著丁鐺。
丁鐺朝他輕笑了笑,無力的手,反手輕握住了溫靖同樣冰冷的手。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發誓啊!」然而,話才剛剛說完,神智卻又昏沉了起來。
不可以睡,真的不可以睡。她如果真的睡著了,會有很多人傷心的。
特別是那只死神,他已經傷心了一千年了。她怎麼還可以讓他繼續獨自承受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