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刀。
那雪亮的光刀一閃,直接沒入了齊雲的左肩。
沒有血。然而,那種疼痛卻是滲進了五臟六腑。
齊雲面色慘白如雪,但他依舊站得筆直。
齊雲!!
小小在心底無聲地吶喊,眼神悲痛。
她已經不記得那段被遺忘的記憶了,她只記得這三年來,齊雲雖然總在她的身邊徘徊,總是在她身後默默地注視著她,她卻從來都是冷漠以對。
她甚至沒跟他說過幾句話!
她究竟哪裡值得他這樣為她犧牲?
她只是一個早就遺忘了他的人啊!
第二刀。
這一次,光刀深深刺入了齊雲的右肩。
小小臉上的神色比齊雲還要蒼白上三分,她看著刀光沒入齊雲的身體裡,看著齊雲臉上痛苦的表情,幾乎無法呼吸。
腦海裡閃現過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
她看見黑暗的夜色下,一隻狗領著一隻貓在暴風雨裡狂奔。無論雨下得多大,風有多猛烈,它們都是形影不離……
第三刀。
打入了齊雲的左腿。依舊沒有血,但劇烈的痛楚讓齊雲的身子忍不住微顫了顫。
小小只覺心中一痛,似乎感同深受。
恍惚中,她看見受傷的狗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而那隻貓則是悲傷地依偎在它身旁,用自己的毛髮溫暖著它冰冷的身軀。那一刻,她看見貓兒的眼睛裡流露出深切的悲傷……
第四刀。
已無情地刺入了齊雲的右腿。齊雲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跪在了地上,雙手撐地劇烈地喘息著。但他看向小小的眼眸裡,卻帶著淡淡的笑意。他似乎在告訴她,他撐得下去。
小小幾乎要崩潰了。
她無法再眼睜睜地這樣看下去。她試圖掙扎,卻是力不從心。額際開始隱隱作痛,無數的畫面從腦海裡飛掠而過……
她看見貓和狗都變成了人。但那隻狗卻忘記了貓的存在,在往後的日日夜夜裡,那隻貓只能默默地站在狗兒的身後,默默地守候……
已經第五刀。
這一刀,無情地刺入了齊雲的小腹。
齊雲的唇角甚至溢出了血絲。
小小想喊,卻無法喊出聲。
轉眼間,第六刀疾射而出,準確地刺入了齊雲的右胸口。
「住手!住手!住手啊!」
小小終於衝破了咒術的禁錮,抱著頭放聲哭喊。
她想起來了,他們曾經風雨同路,曾經相依為命。
她想起來了,他們曾經一起開心過,快樂過,也一起經歷過痛苦和波折……
白振秋唇角微微一牽,手中第七刀已對準了齊雲的心口。
「齊雲!」
小小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緊緊抱住了早已疼痛地跪倒在地上的齊雲。
白振秋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異芒。
手上一擲,第七刀已出手。
那一刀直接射向了小小的背心。
完了!
金皓絕望地閉上了雙目。
忽然,「叮」的一聲異響,緊接著響起了一道金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白振秋,你又何必這樣趕盡殺絕?」
「女巫。」金皓驚喜地睜開了眼。
丁鐺和溫靖終於趕到了。
白振秋看著地上那把被丁鐺打落的光刀,眼底浮現出一抹失望。
竟然只差一步嗎?
抬起頭,他看了眼丁鐺身邊的溫靖,淡淡地微笑,「你還是太遲了,我已經讓她想起來了。」
溫靖的目光落到了小小和齊雲身上,眉心卻是微蹙了起來。
丁鐺奇怪地看了眼溫靖,沒追問什麼,便走過去,和小小一起扶起了齊雲。
此時的齊雲已接近半昏迷,身體四周也漸漸泛起了一層若有若無的光芒。
「他——他怎樣了?」小小語聲哽咽。
丁鐺輕歎了口氣,「他快撐不住了。元神都快散了。」齊雲只是一隻不會妖術的貓妖,又怎麼可能受得了六把光刀?
「不可以,不可以,他不可以死!」小小神情激動,緊緊抱著齊雲低聲哭泣,「齊雲,你聽見了嗎?齊雲?你不要死——不要死——」她想起了,她全都想起了,但……還是太遲了嗎?
齊雲緩緩睜開了眼,失了血色的唇卻是牽起一抹釋懷的輕笑,「我只想保護你一次。」從前總是她保護他,總是她為了他而受傷,現在,終於讓他保護了她一次了。
就算死也甘願了吧?
「你這個笨蛋!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在意我們誰保護誰?只要我們能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不就很好了嗎?但為什麼——為什麼——」
小小已是泣不成聲。
他們是相愛的。在很早很早以前,在他們還是貓和狗的時候,他們就是相愛的。只是,他太過在意了,太過在意自己沒有力量,太過在意自己沒辦法保護她……
「對不起。」齊雲虛弱地微笑,他只是不想看見她受傷,因為那比傷在他自己身上還要疼痛。
神智開始漸漸昏沉,他彷彿又回到了過去。
他看見自己再度化身為一隻小貓,緊緊地跟在小小的身後……
「齊雲!齊雲!」小小驚駭地看著他閉上雙眼,死命地搖著他的身軀,試圖將他喚醒。
但懷中的人竟已是毫無生息了。
心,在剎那間空了,沒有了任何感覺!
突然,一道強烈的光芒自小小的心口爆射而出,同一時間,齊雲的心口上也疾射出一道光芒,與之相互輝映。
溫靖的神色變了。
心之妖石終於發生感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