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身體一晃,已經避開這當胸一槍,一道劍光從嘴裡噴出,邊擋住對方疾如雷雨的攻勢,邊高叫道:
「有話好說!不要一上來就不問青紅皂白胡亂動手!」
這人聽黑日說他不問青紅皂白,更是大怒;一手爛銀槍頓時使得猶如雪花萬點,點點都取黑日要害,嘴裡也回喝:
「好個毒嘴孽龍!今天不讓你吃吃苦頭,你還真不知道我們東海龍宮的厲害!」
黑日一聽,再見他頭頂金盔、腰束寶帶,就連靴子也不是凡物;心知他肯定是東海龍宮的重要人物,如此倒不好施辣手,因而處處留情。不過他的道行畢竟要比這人高許多,雖只用一把飛劍,仍讓對方左拙右支。
後面大群蝦兵蟹將一開始還大聲搖旗助威,見己方的人實在「威」不起來;那聲音都漸漸低了下去,越來越小,最後鴉雀無聲。
這人發現身後的異樣,臉漲得通紅,手一招,幾個本來在旁觀戰的水族大將也一擁而上,合戰黑日一人。
玉雪剛解了杭州之危,不料忽生此變,見黑日盡可敵得住,也不好上去幫忙——畢竟東海龍宮是有職司的水族真仙,此事也算他們職責範圍以內,一時在旁邊頗為躊躇。
忽然李長風一聲冷笑。玉雪回頭一看,就見楊璉真珈轉身欲溜。原來他見黑日被龍宮的人絆住了腳,而玉雪三人都觀戰得入神;他也不解體了,直想腳底抹油!
李長風早就盯住了他,飛劍呼溜一聲就攔下了他;而玉雪也早有殺他之心,遞個眼色給耀日凰金二人,於是當著東海水族的面五人新一輪大戰又開始了。
楊璉真珈狡猾至極,也不使出魔功魔扇,反倒聲聲淒慘的高叫救命,嘴裡還一直「可憐巴巴」地念叨:
「各位高抬貴手放過我吧,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我貪圖榮華富貴固然有錯,可錯不致死啊!各位都是世外之人,本來就不應該管人間事務,妄動殺念更是不對的啊……」
要知道他前面正準備使出解魔大法,所有的魔氣因而收斂,魔功魔扇均未露入東海龍宮諸人的眼中;此時這話一出,那龍宮為首之人立刻聽了進去,反而認為是黑日玉雪等人干涉人間事務;尤其是黑日,本屬龍族,不服管轄更是大罪,因此大叫道:
「小的們!給我上!把那個『可憐』的人救下來!」
此言一下,立刻大隊蝦兵蟹將踏浪而來,將五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裹在內。而黑日則和那幾個龍宮大將越打越遠,水面上形成了兩個一大一小的戰圈,越分越開。
這時日已三竿,錢塘江口近海處的廣闊水面上都生起了一層濃霧。這是東海龍宮之人在作法,以免眾水族的形象被出海捕魚的凡人看到。這層濃霧卻為楊璉真珈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好處。
玉雪四人一邊與楊璉真珈大打出手,一邊不斷與龍宮的蝦兵蟹將周旋——畢竟他們不算妖魔,不能真下狠手。玉雪等人只能將攻擊一一接擋,卻不好還擊,連將擊來的兵器重些磕飛出去都不行。不然那些小水族擦著便會重傷,著實讓他們頭疼。
楊璉真珈此時不能用魔扇,又沒了別的好法寶,憑著身法左閃右躲,完全處於挨打的份。見玉雪四人不約而同對水族們手下留情,他便盡往那些蝦兵蟹將身後躲,嘴裡不斷吹捧那些小水族,什麼功夫高、心地好、見義勇為之類,把那些小水族吹得上了天。
蝦兵蟹將們見玉雪四人的確束手束腳,到底他們修為不高,還真以為自己功夫厲害,一時「俠義」之心、虛榮之心大作,不知不覺進了楊璉真珈的圈套。個個奮勇爭先,人潮挨挨擠擠,從天上到水中所有的兵器皆往玉雪四人身上招呼,而楊璉真珈卻不住後退,身影在濃霧中慢慢淡薄起來。
玉雪剛想分出分身追上他,就見濃霧忽然一黑,變得極其粘稠,無數魔頭出現在濃霧中,個個伸出魔手,卻不是對付玉雪四人,而是招招對著那些水族們下殺手。慘叫聲四面大起,無數水族的胸膛剎那間同時被魔物魔劍穿透,鮮血立刻將這片海域染得通紅。數不清的蝦兵蟹將頓時橫屍水面。
不過眨眼工夫就生奇變,玉雪四人都一愣停手。只聽楊璉真珈的聲音在不遠處驚叫道:
「你們居然是修魔的!好歹毒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接下來一聲長長的慘呼,叫到一半嘎然而至,再沒了任何聲息。
玉雪四人面面相覷,心裡直往下沉。
遠處馬上響起了龍宮為首幾人的驚呼,片刻後就聽嘹亮的法螺聲響起。立時風起雲湧、天地變色,水面上怒濤大起,無數水族踏浪而來;沒多久紛紛齊至,將玉雪四人團團圍在中心。
倖存的蝦兵蟹將還指著四人鼻子道:
「就是他們!干擾凡間、興風作浪、殺人滅口、身具魔功,每條都是死罪!今日一定要討還公道,為死難的水族同胞們報仇!絕不能放過他們!」
玉雪四人暗暗叫苦,明明是楊璉真珈在濃霧裡使出魔扇、嫁禍於他們,然後還趁機逃脫,怎麼反倒變成他們幹的了!
他們剛想張口解釋,就聽水底傳來咚咚的沉悶鼓聲,一聲聲如同敲在人心坎上。波濤中冉冉出現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