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瞬間將眾人和盒子全收到封獸鈴裡,穿過那條小通道急往上升。飛出懸崖洞口後,整座山峰劇烈搖晃,地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掙扎著要出來。正對那個洞口下、挨近峭壁的地面上的泥土越拱越高,山石也嘩啦啦的向兩旁分開滾落。
玉雪停在半空中凝視著,又將青峰等人請出,大家看著那裡全都憂心忡忡。玉雪心想不如乘他未成氣候先下手為強,於是祭出飛劍瞄準突起的地方,準備待他將要躍出時立馬來一下子。
眾人紛紛學樣,各出法寶圍成一個扇面凝神以待。
裂縫越來越大,一個暗紅色的巨大身影忽然掙出泥土一躍而出。眾人一見這「物」,全都愣了神,沒有立刻發起攻擊——因為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怪獸。
它身長一丈,形似一隻巨大的豺狼,全身尺把長的暗紅色長毛無風自動,根根如鋼針般直立高聳;一雙通紅的眼睛,巨嘴裡滿是鋒利的獠牙,兩根門齒伸出嘴外足有半尺長;全身散發著陣陣惡臭,嘴邊不斷滴著涎水,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怪聲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眾人。
形象如此醜惡凶狠,足以成為任何人的夢魘。
它似乎感覺到危機,猛然躍起朝正面的玉雪撲來。玉雪回過神心念一動,金光十劍立刻衝上;眾人的飛劍也紛紛向它呼嘯而去。沒想到它這招根本就是假動作,還沒躍到玉雪面前,在半空中它一個急轉,巨大的身體靈活的朝側邊最弱的紫月、青雪撲去。
二女一驚,不約而同選擇閃開,怪獸趁機從缺口中飛出,騰雲駕霧地飛快逃逸。眾人急忙疾追。那怪獸居然對這裡的情況極為熟悉!片刻後它落地朝叢林裡鑽進去,一會兒後就逃出了眾人的神識感知範圍,巨大的身影消失在濃密的叢林裡。
玉雪急忙召出孟版幾人,指出怪獸的方向,借助他們在叢林裡跟蹤獵物的經驗,沿途查看被怪獸折斷的樹枝和腳印,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它逃走的方向飛跑。
跟了幾個時辰,孟版等人的體力明顯不支,眾人只得扯著他們的胳膊帶著跑,沿路還不時停下查看痕跡,速度越來越慢,與怪獸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長。
到了天黑,已經徹底失去了怪獸的蹤影,大家只能就地紮營。
孟版已經幾日未合眼,累得東倒西歪,但玉雪還是讓他強打精神根據怪獸的外形判斷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孟版想了許久還是搖頭。玉雪無計可施,只能讓他去休息。
營地裡鼾聲大作,玉雪等人圍坐在火堆旁,人人神情肅穆。
凰金開言道:
「我覺得那怪獸絕對與那個會巫術的人有關,但是據孟版所說,就算他復活也應該是人,怎麼會是一隻如此醜惡的妖獸呢?」
耀日接著道:
「其實蠱苗對巫術的瞭解並不是太多,我看連孟版自己也吃不準。你們想,他死了四千年,這段時間到底用什麼方法保持靈識不滅?肯定就是利用獸身藏在地下!可能就在孟版閱讀那些刻在靈魂盒上的銘文時巫術便自動啟動,它因而復活。它剛才表現的智慧分明很高,如果是一般的惡獸會比較喜歡硬碰硬打,而它狡猾多智,還知道不飛在空中卻鑽入叢林裡;這說明它對苗疆這裡的情況很瞭解,所以我估計它就是那個人。」
大家點頭。玉雪笑道:
「耀日師兄越發聰明了!」
耀日聽玉雪稱讚他,更是信心十足的道:
「其實我們可以找人問問它究竟是什麼!」
他轉頭對玉雪道:
「我們不知道,但是你的鈴裡有那麼多上古妖獸,它們可能會知道。」
玉雪一想覺得對極了,回身鑽進鈴裡。她畫出一幅圖,挨個問去,最後在九尾狐精如花那裡找到了答案。
如花接過圖,凝視半晌後沉重地道:
「想不到世上還有這個東西出現,你可要小心了!」
她頓頓又道:
「這是上古有名的妖獸,名喚睚眥。」
玉雪忽然想到孟版曾說那個巫術高明的人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這本來是形容一個人的心胸極其狹窄,但是她萬萬沒想到世上真有睚眥這種怪物!
如花接著道:
「據說這種怪物是一飯之恩必償、睚眥之怨必報,你們今天這麼多人追殺它,這深仇已經結下了。它一定會一個個追殺你們,不死不休。」
玉雪問道:
「可是它應該是一個巫術極高的人死後變的,人可能變成這樣的怪物嗎?」
如花思索良久,道:
「萬物死後皆有靈,何況是對巫術瞭解很深的人!他一定是死前怨念極大,又用巫術保留了靈識不滅,日久年深化成睚眥。這很有可能!」
搞清楚來龍去脈,玉雪見如花見多識廣,讓她出鈴相助,被她婉言謝絕。玉雪只得告辭出來把睚眥的事情告訴眾人。人人長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回無緣無故又結下一個死敵,而且這死敵的本事還不是一點點高,真是令人頭疼!
天亮後,眾人繼續追趕,沒多久線索全斷了,一絲痕跡也找不著。到天黑時眾人只好決定先返回蠱苗寨再說。
第二天大家起程,可不久就出了大麻煩。原來這裡離蠱苗寨子頗遠,前兩日都是在追趕睚眥中度過,大家追得起勁根本不辨方向;此時要回去了,卻發現來到了一片陌生的叢林中,連孟版也搞不清方向迷了路。
玉雪急得跺腳,叫道:
「孟版大叔,不管怎樣你東南西北總分得清吧?到底寨子是在哪個方向?」
孟版叫苦連天:
「我除了去巫苗寨,根本不太出門,而且我們的寨子本來就在深山中,你現在讓我講是哪個方向我也搞不清!」
眾人愁眉苦臉。凰金叫道:
「你們不是有什麼引路蟲嗎?快拿出來帶路!」
孟版更是苦著臉:
「我也沒想到會來這裡,巫苗寨熟門熟路,我還帶引路蟲幹什麼!」
凰金不死心,問了孟版的隨從,都紛紛搖頭。
玉雪問道:
「那傳聲蠱呢?」
話音剛落,就看孟版從懷裡掏出,這下大家都傻眼了!
最後眾人只能仔細思索這幾天到底走了什麼方向,可片刻後就都放棄了。原來他們追著睚眥一會向東一會向西,就算一開始還有人記著方向,轉了幾圈後都沒去記——總想著別人會記得,搞到最後沒人記下走過的方位,以至於現在徹底迷失在叢林裡!
青峰道:
「沒辦法了,只能先朝一個方向走,碰碰運氣吧。」
眾人上路。走了一天都又氣又急,人人無精打采也沒走多遠,到晚大家歇下紮營。
夜晚來臨,叢林裡響起各種怪聲。玉雪青峰等人將孟版幾人護在裡圈火堆旁,一邊打坐一邊留意林子裡的動靜。
午夜過後,遠處一聲極輕的樹枝折斷的卡嚓聲引起了玉雪的注意。感覺左邊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這邊,她霍然起立,出飛劍朝那個方向探去。青峰等人也紛紛站起,驚醒了孟版幾人。
片刻後飛劍回轉,原來不過是一隻小野獸,眾人虛驚一場。
這一夜中這種情況不斷出現,搞得人人精神緊張,尤其是孟版幾人都根本沒有休息好。
天剛濛濛亮,孟版的兩個隨從便起身,在附近採摘野果、接些葉子上積的雨水。本來是紫月、耀日二人在他們周圍警戒,可見二人要方便,只得退後十來步;過會始終不見兩人站起,忍不住走過去查看,一見就大叫起來。
眾人急奔過去,只見二隨從倒在地上,頭顱已經不見,身旁大灘鮮血,死狀慘不忍睹。
眾人紛紛出兵器四面搜查,玉雪則蹲下來細看。二人明顯是被什麼野獸一口咬下了頭顱,在脖子上還留有牙印,噴起的鮮血在旁邊的樹葉上呈激射狀。她伸指一量,立刻判定是睚眥所為。一會後搜查的人紛紛回轉,都大搖其頭,顯然沒有絲毫發現。
玉雪心裡奇怪,按理來說以睚眥一丈長的巨大身子,怎麼可能殺人不留蛛絲馬跡?何況還在耀日兩人的眼皮子底下!看來它經過了這幾天,功夫又有長進,這可真是麻煩了!它在暗,眾人在明,可謂防不勝防。
最後她只得決定將眾人都收入鈴裡,和凰金二人單獨在外以減小目標。可耀日怎麼也不願進去,玉雪差點和他吵了起來。
耀日見玉雪難得的發怒了,只好在眾人勸說下百般不情願地進鈴,玉雪方才鬆口氣。
凰金笑道:
「看來你的確很關心那傻小子,是不是動心了?」
玉雪嗔道:
「姐姐胡說什麼!他功力不是很高,在外面很危險的!他變成這副怪模樣,我已經夠內疚了,怎麼還能讓他再受傷害!」
凰金嘻嘻一笑,意指玉雪口是心非。
兩人上路後,玉雪邊走邊想:難道自己真的對耀日動情了?她的心頭一陣迷惘。這一路走來,本來是立誓要找到娘親,可隨著事情越來越多,整天忙得七昏八素,哪有片刻工夫想到過娘親!就連養父母的仇直至今日也還未報,玉雁、阿木帖不見蹤影她也沒空去找,種種責任重擔都壓在她身上;耀日對她的情她心知肚明,可她哪有空去想這些!只是不知何時開始她已經習慣了有耀日在她身邊幫她分擔出主意,如果沒有他在身邊她一定會不習慣,這難道也是愛情?
玉雪細想一番後,認定她自己的確沒有對耀日產生愛情,有的話也是一種並肩作戰而產生的兄弟般的情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今後一定要疏遠他,以免他和大家都誤解了。
決定做了,玉雪輕鬆許多,和凰金一前一後快步跋涉而去。
又走了兩日,二人時常聽到身周有異聲,可細查卻又沒有睚眥的蹤影。
玉雪擔憂道:
「我很擔心把睚眥引到蠱苗寨去,那樣他們就很難有寧日了!」
凰金抱怨:
「別杞人憂天了!我們在這個鬼地方猴年馬月才能找到那麼隱蔽的蠱苗寨,到現在還是象無頭蒼蠅般瞎轉!」
玉雪不語。她總覺得睚眥的功力似乎越來越高,隱藏行蹤的本事也越來越大,明明它就在周圍,可憑她們二人的功力居然都不能發覺,這就太可怕了!
二人在叢林裡轉了十天後,終於發現了一處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地標。
召出孟版一問,孟版大喜道:
「這裡就是我們寨子和巫苗寨的中間,向那個方向走絕不會錯!」
說完,手指東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