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瓊台,玉雪發覺青妙好快的速度,早已端坐相候,而師父青峰、別的首座及長老們姍姍來遲。
大家入座後宇翔道:
「今天讓大家來是商議出山之事。青峰,你來說說何時出山?」
玉雪聞言心裡疑惑,怎麼這麼急著推我們出門,到底他們是何用意?只聽青峰答道:
「稟師叔祖,如今倖存的正道九大派都不願意出人,我仍在與他們扯皮。而我們崑崙願意出山的弟子雖已經集訓好了,但畢竟人單勢弱,還是讓我繼續聯繫同道再定日子好些。」
青妙面露一絲譏笑道:
「掌門師兄前一段日子說的慷慨激昂,怎麼現在聽上去好像怕了?早知這樣就直說嘛!」
青炎四人一聽面露怒色,青峰也一滯,頓時不知說什麼好。
玉雪急忙接上說:
「各位師叔祖,這些日子我受命訓練弟子們,發現他們實戰經驗雖有所提高,可防禦法寶卻不夠。正想跟各位長輩商量,能不能拿些防禦法寶出來給弟子們,也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傷亡。」
青妙冷聲道: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以為防禦法寶說有就有的?我們崑崙一向以飛劍擅長,煉製一些飛劍還可以讓你瓊金峰的青鑰師伯設法,煉製防禦法寶哪裡有辦法!將法寶堂的全部法寶窮搜一遍也沒有這許多給所有弟子裝備。你就不要在這裡扯開話題了!」
玉雪不慌不忙道:
「那我正要稟告各位長輩,弟子有辦法!只是時間來不及。」
語驚四座,連宇翔也好奇道:
「你有什麼辦法?」
青峰等五人有些明白。玉雪微笑道:
「弟子會煉器,只是要煉這麼多,非得很長時間不可。」
青妙不悅道:
「說來說去就是想拖時間。我還沒有追究你訓練差點訓出人命的事,你倒在這裡大言不慚!」
玉雪反問道:
「副掌門究竟為什麼一定急著讓我們出山?難道真是急著讓我們去送死不成?」
此言很不客氣。
青妙鐵青著臉站起,指著玉雪道:
「你就是這樣和長輩說話的?這樣犯了門規你知不知道?」
玉雪反唇相譏:
「我知道門規有一條是不得頂撞掌門,可沒有首座不能頂撞副掌門這一條。還不知是誰時時犯門規呢!」
意指青妙時常頂撞青峰。
青妙頓時語塞,臉色轉紅,顯然惱怒之極。
宇翔對玉雪喝道:
「不管怎樣,副掌門是你師叔,快向師叔賠禮!」
玉雪見好就收,微笑對青妙拱手道:
「在下出言不慎,請副掌門原諒!」
青妙見玉雪口齒犀利,轉機又快,心裡暗暗後悔讓她當首座,只是此時名分已定,玉雪又得許多弟子愛戴,只好哼一聲坐下道:
「別的沒學到,一副伶牙俐齒倒學的快!」
玉雪一聽她又暗罵師父,噌的一聲站起,拱手道:
「副掌門,你罵我沒關係,不要處處帶刺譏諷我師父!我師父厚道,不願與你計較,但我作為弟子,卻不能眼看師父受辱的!」
青妙也站起道:
「怎麼了!誰罵你師父了?你給我把話說明白!」
兩個女人針鋒相對,頓時堂上的男人們面面相覷,青月急忙圓場道:
「玉雪,你少說一句坐下吧。副掌門,你也不要和師侄計較嘛!」
玉雪聽了只得坐下。
不料青妙卻衝著青月吼道:
「就你愛做濫好人!自己的事都管不好還管起我來了!」
青月頓時氣得滿臉通紅:
「我好心勸你,你倒罵起我來了!最近看你行事顛倒,原來你真的失心瘋了!」
這下青妙更是氣的了不得,與青月叫開了,倒把玉雪扔在一邊,堂上滿是河東獅吼之聲。
事已至此,連長老們都愣住了,看青妙和青月有開打之勢,宇翔大喝道:
「不像話!你們還有沒有長輩模樣!兩人都給我回峰閉門思過一個月!出山之事以後再議!」
說完忙不迭的先走了。青炎等人暗笑,裝模做樣上去勸解,孰料一波未平又生一波。
好不容易將盛怒的二人勸開,忽然智淵跑到廳上,對著眾人跪下道:
「求各位長輩對副掌門師祖說說,我自來崑崙後沒見過我娘,能不能讓我們見一面!智淵實在想娘了!」
玉雪也是一驚,這才知道明姬一直被青妙關著,可這智淵也太不會揀時機了!——她不知道智淵其實一直在瓊台外鼓著勇氣想求各位長輩做主,根本不曾留意廳上發生的事,而且他是趁著守衛弟子私下議論紛紛、放鬆警戒,這才有機會闖上前來。
青妙大怒道:
「這裡是瓊台議事重地,哪有你說話的份!給我滾下去!」
智淵雖說經歷困神大陣已經接近兩百歲,可一直被父母及玉雪等人寵著長大,心智還如赤子一般,聞言立刻大哭,口口聲聲要見娘,哭得眾人心裡不忍。
青峰將智淵拉起,對青妙道:
「師妹,讓孩子見一見他娘吧,就算看我的面子上好嗎?」
他特地不叫她副掌門轉叫師妹,軟語央求,希望青妙能夠答應。無奈青妙鐵石心腸,無論眾人怎麼勸就是不答應。
正亂著,明屹匆匆跑進來,對青妙賠禮道:
「副掌門師叔,我沒看好智淵,給你添麻煩了!」
說著揪起智淵望外走。智淵此時功力比他爹還高,用力一掙就開了,撲進來緊緊抱著青妙的腿大哭,明屹頓時也呆了!
青妙尷尬萬分,她何嘗碰到過如此不雅之事!智淵雖說是她徒孫輩,可畢竟已是成年男子,抱著大腿成何體統!
玉雪見青妙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暗暗稱快,不料青妙突然伸手朝智淵的天靈蓋疾拍下去!原來她一抖之下抖不脫智淵,竟起了殺心!
眾人大叫手下留情!玉雪伸掌急擋,終究青妙距離太近,一掌拍上了智淵的頭頂。只聽智淵大叫一聲,翻身就倒,唬得眾人臉色慘白。
玉雪急忙上前查看,雖最後關頭青妙收回了一些掌力,可她畢竟已有大乘功力,智淵此時已經天靈俱碎、氣若游絲了!玉雪急忙護住智淵的前額藏神府,見元嬰有消散跡象,顧不得許多,一聲不吭立馬抱起智淵回她的瓊木峰首座院療傷去了。青峰大急跟去,把呆若木雞的眾人都撇在堂上。
明屹從未見過玉雪如此驚慌,知道大事不好,自己和明姬的獨苗可能就此一命嗚呼,剎那間萬念俱灰,木然對青妙道:
「我孩兒冒犯副掌門,死有餘辜!殺得好!殺得好!」
接著狂笑聲聲,竟然開始有些瘋癲!
青炎等人更是目瞪口呆,誰料青妙竟會當堂殺人!
青妙此時也醒悟過來,心下有些後悔,只是讓她認錯絕無可能,對眾人強詞奪理道:
「我是智淵的師祖,他冒犯我,我自然殺得!」
她硬要這樣說,眾人一時也找不到話反駁。
只聽青月冷冷道:
「副掌門對弟子們自然是要打就打、要殺就殺!何況殺的是自己的徒孫!只是不知這樣你修的又是哪門子的道呢?」
說罷揚長而去。
明屹聽了只覺心中絞痛,想到被關的妻子更是難以忍受,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嚇得眾人又是一番忙亂。還好他道心尚算堅定,只不過是連受打擊血不歸經,沒有走火入魔。眾人索性七手八腳封住他經脈,讓他昏迷一段時間再說。
玉雪以最快速度趕回自己的首座院,不及多說,掏出許多天材地寶餵入智淵口中,又將手放在他的頭頂上,全力凝住即將消散的元嬰。
正好青峰趕到,見玉雪穩住了智淵的傷勢,鬆了口氣問道:
「怎麼樣?保得住嗎?」
玉雪搖頭道:
「我正以自身功力逼住元嬰不消散,可必須馬上閉關接好他的頭蓋骨,就算接好了,以後可能心智受損,可能……」
她說不下去了。青峰明白她的意思,立時老淚縱橫。
玉雪連忙道:
「師父,如今不是難過的時候!你守在外面,我必須馬上接骨,遲則生變。」
青峰點頭退出,就在廊上盤腿趺坐替玉雪守門。
玉雪化出真水之身,將智淵包裹在內,以水無處不在無縫不入的特性滲入智淵的頭部,輕柔地接續每一塊碎骨、續駁每一根斷裂的血管。
真水是生命之源,何況還包含玉雪本命功力,實在非同小可。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智淵的天靈蓋緩緩長攏,斷裂處一一癒合,只是元嬰委頓不堪。玉雪用真水包裹著他的頭部淤血雜物緩緩排出體外,然後化出血肉之身,伸手抵住督脈,以自身功力引導他開始自主療傷。她對智淵修習的玉虛真經頗為瞭解,知道靈氣走向,不一會智淵開始有了意識,自己運功療傷,到此玉雪總算鬆了口氣。
她此番為智淵療傷,消耗了許多功力,於是一邊守護他一邊自己離的遠些也開始運轉煉神真經心法恢復。
過了很久,發覺智淵收功緩緩睜開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原來玉雪運功時不但化出好幾個分身,而且所有的法寶都懸在頭頂緩緩旋轉,情景有些詭異。
所有的玉雪一笑並成一個,走上前去對智淵道:
「傻孩子,看著師叔只管笑什麼!你可好些了?」
她見智淵眼神清澈,知道他的心智沒受影響,所以用平常口氣對他說話。
不料智淵低頭沉思片刻,忽然嘻嘻笑道:
「我不傻,你才傻呢!」
接著自言自語道:
「奇怪!我怎麼想不起來你是誰!我又是誰呢?」
玉雪一聽暗暗叫苦,完了!智淵還是留下後遺症了!不是失憶就是癡呆,只是看上去他的眼神很正常啊!她有些奇怪,一邊思索一邊開門將青峰叫進來。
青峰已經在門口坐了十天,一見智淵完好如初鬆了口氣,又見玉雪神色有異,驚疑道:
「怎麼了?」
玉雪使個眼色,示意他問智淵。
青峰和顏悅色道:
「智淵啊,你覺得怎麼樣?」
智淵仍是嘻嘻一笑道:
「我叫智淵麼?我的智慧很淵博麼?」
一聽這話,青峰的心也涼了半截,厲聲道:
「智淵!好好回答,別開師祖玩笑!」
智淵一聽頓時一嚇,嘴一撇大哭起來,接著開始找娘親。
玉雪和青峰手足無措,哄了半日,找來許多糖果,這才讓他高興起來。
玉雪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智淵應該是被她治好了,可為什麼變成一個心智如同三歲小兒的人?最後她想來想去覺得大概是受到劇烈驚嚇,智淵自己故意封閉心智,有些類似心理上的毛病,這樣的話只好日後設法慢慢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