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巖兄認得鄭觀應否?」
胡雪巖才閃過屏風裡頭的露出一張有點狡猾的笑臉。
「是你?正翔兄?」胡雪巖是認得鄭觀應的大名鼎鼎的買辦鄭觀應商界不知道的人還真的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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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濛濛亮阜康錢莊的門前就擠滿了前來取錢的客戶。等待總是焦急的看看日頭已經升了起來阜康還沒有看門的意思人群漸漸的騷動了起來。幾個潑皮樣子的人見人群有點不耐煩了相互間看了看一起鼓噪:「阜康沒銀子了不敢開門了。」
這一下可就亂了套了人群紛紛的衝到門前一些人使勁的拍打著大門口中大喊:「開門還我的銀子來。」
有人鬧起來場面頓時就好看了客戶裡有的垂頭喪氣有點臉色鐵青一些控制能力差一點的直接就坐到地上捶胸頓足的開始哭天抹淚。
「胡雪巖滾出來胡雪巖陪我銀子來。」幾個潑皮趁機嚷嚷有的客戶已經四下張望著看看有什麼趁手的傢伙用來砸門了眼看場面就要市區控制的時候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一臉鎮定的胡雪巖出現在門口朝眾人拱手笑道:「各位父老鄉親這才什麼時辰啊就著急的來取錢了大家別擔心我胡雪巖不會少各位一錢銀子。請大家按照規矩排隊一個一個的來。」
客戶們一見胡雪巖這個正主出現了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再聽胡雪巖說每個人都能取到銀子。頓時一個個的臉色都安靜了許多。胡雪巖從容地微笑著。指揮夥計開門接客讓眾人排好隊伍。
隊伍秩序穩定以後胡雪巖不慌不忙地在大堂裡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手上捧著一杯茶朝眾人微笑道:「諸位今天胡雪巖就在這裡坐著一直到大家都滿意的離開為止。」
幾個潑皮失望地互相看了看悄悄的退了下去遠遠的站在大門外觀望著。
店裡的夥計一個個精神百倍。手腳麻利算盤打的劈里啪啦的震天響。半個時辰不到一百多個客戶取走了大約三十萬兩銀子胡雪巖坐在那裡眉頭都沒皺一下始終是帶著微笑地看著大堂內的一切。
突然一個漢子往大門口一站大聲喊道:「來人接銀子了。」這一嗓門不小所有正在取錢的客戶。都回頭看了過來。
門口停著十幾輛車子上面全是箱子。
胡雪巖滿臉微笑的迎了上來朝漢子拱手笑道(更新最快):「這位朋友在下胡雪巖。阜康錢莊的老闆朋友有何見教。」
來人笑了笑。拱手道:「您就是財神爺啊?失敬失敬!免貴姓陳一個做下人的名號就沒必要報上了。在下奉我家老爺的令喻特來阜康錢莊存銀子煩勞您親自出去看一看。」
胡雪巖趕緊上來一伸手道:「陳老闆請!請!」
出了大門漢子朝門口的車隊一揮手大聲喊道:「開箱!」
刷刷刷!十幾個箱子一起打開每一箱子裡頭都是滿滿當當地雪花銀在陽光下面一陣晃人的耀眼。
「您看清楚了這一趟一共是二百萬兩煩勞您來人清點一下。」
胡雪巖立刻回頭朝一干客戶抱歉的拱手道:「諸位都請等一等生意上門了買賣太大人少了忙不過來大傢伙有點耐心排成一隊可好?」
原本三個付款的窗口立刻停下了兩個裡頭地夥計出來幫忙銀子抬進錢莊當堂驗了銀子的成色後稱重計量。
一番忙碌下來足足花了一個時辰銀子才一一地搬到銀庫裡面去。
「這是您的存單您可拿好了錢莊的規矩可是只認單子的。」胡雪巖笑瞇瞇的把存單遞給姓陳的漢子這人聽胡雪巖這麼一說不由笑道:「我們家老爺說了天底下哪裡還有錢莊的信譽比阜康好的?您活財神連死人的銀子都不貪還能賴我家老爺的銀子?」
陳姓漢子的這話可是有典故的。當年胡雪巖阜康開張不久曾經有一個四川籍的軍官到阜康存了一萬多兩銀子連個存單都沒要就(更新最快)放在阜康裡面保管的。後來軍官與太平軍作戰戰死同僚到阜康來說起這事情打算幫著軍官把銀子送回老家去胡雪巖本來是可以不付這筆銀子的人都死了死無對證的事情。結果胡雪巖二話沒有連利息都沒少一錢全部付清了此事一時傳為佳話。
「冒昧的再問一句貴尊上名諱為何?」胡雪巖擺出一副想問個清楚明白的意思結果陳姓的漢子笑了笑道:「這個您就別問了總之這些天還會不斷的有銀子存到您這來就是了。告辭!」
接連三天每天都是二百萬兩的銀子當著眾人的面存了進來這一下整個上海都傳遍了神秘客戶將巨額銀兩存入阜康阜康沒銀子周轉的傳言瞬間不攻自破。這樣的消息傳起來一向非常的快三天後消息傳到杭州剛剛出現的擠兌苗頭立刻就被迎頭澆了一盆涼水熄滅了。
重頭戲碼出現在第四天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的客戶往阜康裡一坐排出一疊子銀票要取銀子這一疊銀票足足有一百五十萬兩。
一些正常來往的客戶看見這一幕立刻都關注起來結果眼睜睜的看著胡雪巖吩咐夥計抬出十五箱的雪花銀當堂開箱驗證付足了本息。這一下胡財神的名頭叫的更響亮了要知道這些客戶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銀子。
傳言是可怕的不出三日外間已經傳言胡財
支付客戶銀子一千萬兩。從銀庫裡抬出的銀子。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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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西南去道路越的變得艱難起來了。不過道路地艱難似乎並沒有給山路上行進地隊伍帶來多少麻煩。六七十號的隊伍穿著樣子特別的軍裝腳上蹬著大頭皮鞋頭戴圓邊帽扛著毛瑟快搶出整齊地腳步聲。默默的朝著西南不斷的前進。
騎在馬上的沈從雲面色沉峻默默的跟著隊伍往前走隊伍後面跟著十幾輛馬車有空著的也有拉著貨物地其中一輛馬車上坐著詹天祐、榮光、吳仰增三人。
只弄到這三個人沈從雲心裡多少有點遺憾。不過留在上海給鄭觀應打來電報稱鄭觀應又聯繫上了三四個當初留洋歸來的學童過些日子鄭觀應將帶著他們上路到越南去。
隊伍每天要列隊步行兩個時辰這一條是餘震提出的。沈從雲當即就拍板同意了。就這樣這支年輕的隊伍在一個同樣年輕的領導的帶領下。朝著前方不斷前進已經整整走了五天了一路上沈從雲和所有人同吃同住有時候還跟著一起走路。
這支隊伍對於詹天祐等三人來說是充滿了吸引力的。尤其是詹天祐他可是福州水師裡幹過的和法國佬真刀真槍地打過仗的。看見學員們穿的新式軍裝後來的詹天祐死活找沈從雲表示也要有軍裝。沈從雲只好連夜找裁縫來趕製總算是在上路前穿上了。
「駕駕!」騎著一頭毛驢斯蒂芬費力地從後面追了上來邊追邊喊:「將軍閣下您去哪裡找來的這匹馬地?這能叫馬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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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雲一點都沒有為指驢為馬行徑感到羞恥反而回頭朝斯蒂芬笑道:「斯蒂芬先生你難道懷疑我在欺騙你?」
斯蒂芬也真是夠能冒險的聽說沈從雲的軍隊在越南死活跟著要到越南去看一看反正在廣州的買賣做的也是半死不活的不如跟著沈從雲一道上路沒準還能得到大批的訂單呢。不過這一路上斯蒂芬受了不少罪沈從雲有意識的鍛煉隊伍每天晚上宿營都是在野外吃的也都是臨時用行軍鍋煮的大米飯菜都是從廣州帶出的鹹菜一點油星子都看不見的野菜湯吃的斯蒂芬肚子裡這些天不斷的冒酸水。
「哦我怎麼敢懷疑您的人品?」斯蒂芬堆起笑臉來說道其實心裡很想問沈從雲一句將軍閣下您有人品麼?有您這麼對待客人的麼?
「哈哈哈!」沈從雲看著斯蒂芬有點委屈的表情得意的笑了起來拍著斯蒂芬的肩膀笑著問:「斯蒂芬先生你聽說過縫機麼?我想美國應該有這種東西吧?」
斯蒂芬連連點頭道:「縫機不是什麼新鮮玩意早就有了將軍閣下怎麼想起來問這個?」沈從雲笑了笑道:「恭喜你斯蒂芬先生。」
斯蒂芬有點不明白疑惑的問道:「為什麼要恭喜我?」
沈從雲道:「如果你能組織到價格公道的縫機貨源那麼恭喜你斯蒂芬先生你將獲得我的第一份訂單五百台縫機。」
「哦!yes」斯蒂芬安奈不住興奮叫了一聲這些天為了訂單的事情沒少套沈從雲的口風結果沈從雲一直沒有表態突然拋出一個五百台縫機的訂單雖然不是預計中的皮鞋訂單但是五百台縫機也不是一筆小買賣了這讓斯蒂芬如何不歡喜。
沈從雲不失時機的打擊了斯蒂芬一句道:「斯蒂芬先生別高興的太早等你在越南考察完了估計我的後勤部長也從上海過來了到時候你還要面對他的考驗沒有他的同意你可別想拿到一份訂單。」沈從雲一句話說的斯蒂芬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您的後勤部長?他是誰?叫什麼?」斯蒂芬又開始套沈從雲的口風了。這時候前面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沈從雲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快落山了還以為是隊伍要宿營呢。
前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負載開路的李耀祖一陣疾馳往沈從雲這邊而來老遠的就在喊:「大人龍州!龍州到了。」
沈從雲渾身一震終於到龍州了!過龍州快馬走上半天就能到達鎮南關過了鎮南關就是越南!
回想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經歷一幕幕的在腦子裡閃過這個時代的中國就好像是一潭死水即便偶爾落下一塊石子也不過是蕩起微瀾罷了。望著漸行漸近的龍州城沈從雲暗自思襯道:「折騰它一個天翻地覆吧本就是裸奔到清朝有什麼不能捨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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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雲帶著隊伍一路往西南而來的時候一艘輪船緩緩的駛出了上海港這艘「麗莎」號客輪最終的目的地是英國的利物浦。
送行的人漸漸的模糊了唐紹儀站在船舷邊遙望著西南他的目的地是南洋肩負著沈從雲交給的一個重要的使命到南洋徵集一批接受過西方教育的青年道越南效力。說實話唐紹儀一直覺得沈從雲不像一個搞政治的倒像是一個做買賣的商人。這種感覺有點怪異也讓唐紹儀對往後的前程生出了些許的迷惑。
汽笛長鳴螺旋槳捲起白色的浪花海面上飛鳥聲聲鳴叫。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