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原本蕭忍忍和喬欽欽還期待著看到大廳裡或妖嬈或詭異的情景,但是看了半天,好像只是普通的晚宴,不知道為什麼,忍和喬都有點失望。
歐式的大廳有一個裝飾性的壁爐,這時壁爐之前圍著幾個單人沙發,幾個男士慵懶的坐在那裡,拿著高腳酒杯,笑得溫文爾雅。有幾個美麗的女子就斜坐在沙發扶手上,低聲和男士們說笑著,悠閒平和。
在大廳的一角光可鑒人的黑色鋼琴前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男子,低著頭彈著鋼琴,自己為自己唱歌,異國的語言有一種難逾的憂傷。
蕭忍忍捅了喬一下疑惑的問道「他在唱什麼歌,好像不是英語啊。」
喬欽欽仔細聽了一下道「好像是法語,我以前在大學選修的時候學過,不過現在全還給老師了。」
大廳裡的侍者似乎比客人還多,穿著和門外兩人一樣的黑色西褲白色襯衣黑色條紋背心,一些侍者有條不紊的佈置著餐桌,換上雪白的餐布,擺上盛開的鮮花,端上銀質燭台。一些侍者只是端著盛滿芬芳美酒的盤子,在客人需要的時候彎腰端上一杯。
腳踏在精美的地毯上,好像踩到雲端,客人只在忍和喬初次進來的時候看了他們兩眼,雖然對喬欽欽的美貌感到震驚,但呆了一分鐘左右客人們又轉過頭繼續聊天,淡漠的沒有人上來打聲招呼。
商量了想像了許久而興沖沖的跑來踢館的蕭忍忍喬欽欽兩人此刻就像一記硬拳打在棉花堆裡,他們全副武裝的來參加宴會,結果卻被人忽視至此,沒有比這個更羞辱人的了。
喬欽欽在蕭忍忍耳邊輕聲說到「他們你認不認得,是不是以前在學校欺負你的人。」
蕭忍忍仔細打量了一番,也湊到她耳邊說「好像都不大認得。學校那幾個跟在華文嘉身邊的人,家世要比華文嘉差一些,即使家世相當的,家人也不會讓他像華文嘉這般胡鬧。小打小鬧還可以,這種燒錢遊戲他們估計還玩不起。」
「怎麼說?」喬好奇的問道。她認識的有錢人數來數去還是只有忍一個,自然不太清楚他們這些年紀相差無幾的二世祖之間是怎麼互通消息的,蕭忍忍的休閒生活相當單純,但是並不表示他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麼。
蕭忍忍賤賤地嘻嘻笑著「你看到那些人身邊的女孩子沒有,即清純又美麗,舉手投足也是無懈可擊,有的活潑俏麗有的典雅端莊,簡直比真正的富家千金還有教養,其實不過是主人找來的一些高級的伴遊女郎罷了。光一晚的伴遊費就夠他掏的了。」
喬欽欽原本認為這些女孩是那些人帶來的女伴,現在聽忍話中的意思竟然是類似侍者一樣的服務生,不過她們提供的是另一種商品罷了。
「真是可惜了。」容貌風度皆是上品,卻自我糟蹋。
蕭忍忍不屑的笑「她們可不會覺得可惜,畢竟在她們看來,或名或利或釣金龜婿都比身體的價值高許多。況且她們也是挑客人的,這裡的客人多是富家公子,都自認為有錢可以掌控一切的主,焉知道掀開廉恥面皮,誰玩誰還不一定呢。偶爾遇到一兩個猥褻變態的,也是被她們列在黑名單中。因為她們有著明確的目的,所以倒也知情知趣,在一些私人宴會中極受歡迎呢。」
「你倒是看得透徹。」喬欽欽讚了蕭忍忍一句。就在他們對眾人品頭論足的時候,悠揚的鋼琴聲停下,穿著白色衣服的男子站起身走過來。很少有男人穿全套白衣穿的好看的,但是眼前這個男子,穿著純白針織背心外套,裡面白色襯衫的領子和袖口是濃烈的橙紅銀線花卉,中和了刺眼的雪白,下身是白色直筒褲和白色皮鞋搭配,看起來清新性感之極。
白衣男子有一雙讓人印象深刻的向上微挑的狐狸眼,對於男子來說太過雪白的皮膚和太過柔和的臉部輪廓,讓穿上全套白衣的他更顯唇紅齒白,無邪純澈。
他的視線在蕭忍忍和喬欽欽面上掃了一下,對喬驚人的美貌熟視無睹的微笑「是蕭先生和喬小姐嗎?我是宴會的主人沈擁夏,歡迎你們到桃綰別墅來。」
「你是宴會主人?不是華文嘉嗎?」蕭忍忍忍不住問道,不是在誰家的別墅舉行宴會,誰就是宴會的主人嗎?
「哦,其實是有原因的。」沈擁夏漫不經心的順了一下稍長的劉海說到「這別墅兩天前被華文嘉打賭輸給我了,所以現在桃綰別墅就是我的產業。他和你之間的賭約也順便丟給我了。如果我輸了,我會拿一百萬給你,你輸了,只要當我一星期的僕人就行了。」
蕭忍忍聽到這個消息時一時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許久才苦笑道「華少倒是大手筆。」別的事先不說,單華少可以用一棟別墅當賭注的魄力,蕭忍忍就自歎不如--也幸虧不如。
沈擁夏不以為然的道「他一向大手筆。」
主人不怎麼熱情,連著著客人也冷淡許多,沈擁夏把兩人帶到壁爐前,只是給雙方簡單介紹了兩句,先來的客人共有五人,分別是高大英俊的許嚴,有些瘦弱陰鬱的戴雲,微胖的張洲,一臉青春痘的張邵陽,娃娃臉男子吳悅。其中許嚴和張邵陽兩人,蕭忍忍一聽名字便知曉是恆山機械的少東和旗山化工的ど子。其他三人卻沒有聽說過,極為陌生,也不知道是什麼背景。不過想到外面那排囂張的名貴跑車,估計每人都身價不菲。
相比於主人客人的冷淡,那些美麗的女子倒是滿懷興趣的打量著蕭忍忍,穿著一套裁剪合身純手工製作西服的忍,看起來健康青春,和過慣夜生活萎靡頹廢的公子哥不同,他面色紅潤,器宇軒揚,眼神明亮,表情俊朗,氣質乾淨純良,雖說還未聽說他在商業生意上有何建樹,但身家背景擺在那裡,怎麼說也算極品男人了。
蕭忍忍總覺得有些奇怪,他和喬欽欽站在一起,怎麼說也是喬更引人注目些,那些伴遊女子都在大大方方看著他了,卻沒有一個男人對喬的美貌表現出一絲興趣。太不合常理!
「還差五分鐘就八點了。」靠門邊的牆壁擺著一座長箱鐘,高近兩米的座鐘,木質的外殼鑲嵌著磨平的貝殼玳瑁,奇妙的紋理讓真個大座鐘看起來極為華奢美麗。沈擁夏瞥了一眼座鐘說到「他再不來我們就不用等他。」
蕭忍忍還在奇怪沈擁夏口中的「他」是誰,就聽到「砰」的一聲響,緊閉的大門被猛然推來,人未到聲先至「真夠衰的,被老爺子纏的脫不開身,不就是一棟小房子嗎,訓我幾天還不夠!」
大刺刺說出這話的人除了華文嘉沒有別人了。他似乎走的太急沒有好好裝扮,看起來有些狼狽。他一眼就看到站在房子中央的蕭忍忍喬欽欽,笑道「你們來得滿早的嘛,真不好意思,這次我只能做為客人純欣賞了,真可惜。」
室內冷清壓抑的氣氛因為華文嘉的到來立刻熱鬧起來,許嚴首先接話「就你話多,再惹擁夏生氣的話,別說別墅,你這屋子裡的收藏也可能保不住了。」
「呀,那可不成,這房裡的寶貝比屋子值錢多了,你們誰都不准動我的。」
「不動不動。」許嚴幾人簇擁著華文嘉走到餐桌前,吵鬧道「放心,沒人喜歡你收集的那些古怪玩意,不過你來遲這麼久,至少要自罰三杯。」
等到座鐘「當當」鈴聲響起的時候,沈擁夏拍了拍手讓侍者上菜。長方形的餐桌,男士謹守禮儀拉開椅子讓女士先坐。沈擁夏坐在主座,接下來坐在主人右上方的是吳悅,據說同一座次的高低以離主人座位的遠近看出來,男士們很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從座位排序就能看出他們在這個小團體之內的地位。華文嘉排在吳悅戴雲之後,許嚴張邵陽之前,不知道是怎麼排出來的,真是耐人尋味。沒人對蕭忍忍說多餘的話,他自己坐在離主座最遠的椅子上,旁邊坐著喬欽欽。
吃飯的時候,同桌的幾名男士舉止優雅,談笑風趣,女士們也努力讓話題變得有趣。喬欽欽和蕭忍忍詫異對望,在蕭忍忍不完全的情報和想像中,華文嘉私人的宴會即使不是酒池肉林,也該溢滿靡靡之音,而不是這麼正常正式正經到詭異。
「蕭先生。」飯桌上,沈擁夏第一次開口,嗓音有些像小提琴一般清亮迷人。「文嘉已經對我說了和你打賭的事情,請恕我直言,這個賭約文嘉的贏面並不大,賭金的一百萬你似乎唾手可得。」
「這麼說,你們願意不賭就認輸嗎?這個賭約可是華少硬親自提出來的。他用錢來引誘我參賭,我應允自然也就是為了錢,所以現在再說我見錢眼開什麼的實在沒有什麼意思。說真的我很好奇,你們要怎麼看出來我們是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又怎麼知道我們是在演戲還是真正的感情深厚?」
蕭忍忍微笑,是是非非虛虛實實讓人難辨真假。
「如果看不出來那是我們自身的問題,那只有說認賭服輸。」沈擁夏難得的笑了一下,溫和而無害「現在最主要的是用什麼證明你們是真正的在交往。做為付出賭金的一方,我想我有權利制定某些規則,做些遊戲,讓大家可以明顯看出你們感情如何深厚吧。」
蕭忍忍知道沈擁夏已經開始進入正題,他微笑著點頭道「請說。」
「其實就是簡單的過關遊戲,第一關就是……」見蕭忍忍和喬欽欽聽得認真,沈擁夏頑皮的笑「不行呢,這個遊戲不能同時講給兩個人聽,等吃過飯,我再單獨給你們兩人好好解釋。」
蕭忍忍發現沈擁夏是在是操縱人心情的高手,他現在已經有些期待遊戲的到來了。
沈擁夏喝了一口湯,突然問道「蕭先生,聽說你和喬欽欽喬先生是好友。」
只聽「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原本優雅的舀湯喝的蕭忍忍的女友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突然嗆到了,她彎著腰用力咳嗽著,臉色憋得通紅,蕭忍忍手忙腳亂的拍著她的背,侍者連忙端來了一杯溫水,蕭忍忍把水杯遞給她,嘴裡交待著「慢慢喝,不要再嗆到了。」
等喬安靜下來喝水,蕭忍忍才有機會反問道「沈先生也認識喬欽欽?找他有事?」
「也沒有什麼事情,不過順便想知道一下以前男朋友的消息。」
只聽「噗」的一聲,喬口中的溫水盡數噴到正小心扶持著她喝水的忍臉上,忍滿面茶水,水珠沿著他的髮梢滴落,還弄不清發生什麼事情的忍無辜的眨著眼,異常狼狽。喬再一次成為眾人的焦點,在眾人近乎責難的眼光下,喬勉強維持笑容,酌文酬字的慢慢解釋「那個--喬那誰--不是男人嗎--沈公子竟然說他是你以前的男友--怎麼可能--你們真的認識--是說謊吧--哈哈哈哈--好好笑--」
蕭忍忍顧不得擦拭臉上的茶水,愕然轉頭看向輕描淡寫說出驚世駭俗話的沈擁夏「你,你是開玩笑的吧,欽欽可沒有對我說過認識你!」
沈擁夏臉色一暗,似乎因為蕭忍忍的話受了傷害「是嗎?」
蕭忍忍見狀懷疑的瞄了喬欽欽一眼,喬的大學生活他並不太清楚,喬也很少提到,沈公子那麼難過的模樣,莫非喬欽欽真的做了始亂終棄的事情--喬欽欽卻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狠瞪向蕭忍忍,用眼神狂罵你白癡啊,沒看到我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再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當心我廢了你的招子!
蕭忍忍忙收回眼神,朝沈擁夏艱澀開口「沈,沈公子,話,話不要亂說,據說所知欽欽並不是同性戀。」
沈擁夏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就在忍想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話說的不對,勾起他傷心往事的時候,沈擁夏眼角慢慢染上笑意,到最後終於大笑出聲「好,好好笑,你們兩人的表情真的很豐富。放心放心,我和姓喬的沒有什麼關係,你不要這麼害怕。」
其他人也都東倒西歪的笑起來,看來他們已經習慣沈擁夏說些奇怪話語了。
蕭忍忍確確實實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喬欽欽沒有背著他做些奇怪的事。
「不過要說沒有關係也不盡然。」把忍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沈擁夏才壞心的道「不過我們只有同校之誼罷了。」沈擁夏狐狸眼笑的瞇起來,沒有初次相見的冷淡感覺,他叉起切得方正的小肉塊放到嘴裡說到「我們只有過幾面之緣,大三的時候我到法國留學去了,直到現在還沒有再見到他。我只是順帶開了一下玩笑,沒想到你們反應會那麼大。」
喬欽欽心中暗罵日,差點毀壞我的名譽,我還能不反應嗎,誰記得你是誰呀!
上大學時,喬欽欽熟悉的也不過同寢室的五六個人,自己班裡的同學他都不大認得,別說別得科系班級的人了。況且沈擁夏嘴上說是一個學校的,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開玩笑說的騙人的話?一點也不可信。
蕭忍忍卻沉默下來,沈擁夏連開玩笑都有點損人不利己的意味,這種人一般只要達到目的,不問用什麼手段,是最難對付的。況且短短時間就可以看到他在這個小團體中的領袖地位,忍對華文嘉知之甚詳,卻根本不瞭解沈擁夏這個人,就像過關的時候,最終BOSS突然臨時調換,只知道等級高出許多,卻不知道具體的等級參數,攻擊方式是物理攻擊還是魔法攻擊,會不會被秒殺之類……但轉眼一想,他即使賭輸了也不過是當別人傭人一個星期,根本沒什麼可怕的,於是便釋然了。
他們在觀察沈擁夏,卻不知道他們也被觀察著,沈擁夏對美艷無雙的喬幾乎是熟視無睹,卻不放過蕭忍忍任何表情。華文嘉也在默默的觀察沈擁夏,原本沈擁夏並沒有對這場賭局產生興趣,直到聽說入局的另一人是蕭家少爺才把真個賭局也接了過去。華文嘉原本還猜測沈擁夏和他一樣和蕭忍忍有什麼過節,想趁機報復捉弄之類,現在看起來卻不是這麼回事,沈擁夏似乎只是聽說過蕭忍忍的名字卻根本沒有見過他,這次見他好像只是想瞭解蕭忍忍是什麼樣的人……那麼沈擁夏為何會見蕭忍忍這件事就極為令人尋味。
什麼原因促使他這樣做?是事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