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客人,到得晚邊,院子裡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了。
姐姐也要回去,把明明抱上電動車,我們到門口送她。
姐,不多住幾天。
姐姐笑,說道,要回去了,家裡還有很多事,你們明天要走,路上多注意。一帆風順。
我們說好,和她說再見。
明明坐在車上,他媽媽的車開出去好遠,他都拗過身子來,看著我們,很是不捨。
到了晚上,百媚就接到電話,只聽她道,好,我明天就回來。
她掛了電話,我和安公子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醫院來催啦?
百媚點點頭,拿著碗筷繼續吃飯,沒有多說什麼。
安公子見她如此模樣,安慰她道,那我們明天早點回去,本來沒想到請那麼多假的。
百媚只得點點頭,阿姨望了他們兩眼,歎了口氣。
說道,沒想到過得這麼快,你們又要走了。
婚宴過後,家裡亂成一團。
也來不及收拾,晚邊吃得依然是中午席宴上剩下來的菜式。
農村的婚宴其實很豪華,像安公子家,八個冷盤八個熱菜八個湯菜,一張大桌子,碟子疊碟子,碗碟碗。很是豐盛。
我當時沒入席的時候,看到前面人吃,對黑少道,沒想到農村的婚宴這麼豪華,杭州城五星級的酒店給辦婚宴,也不過如此吧。
黑少點點頭。說道,有的的確還比不上吧,農村人結婚是大事。也樸實厚道,哪像酒店。為了賺錢,有多少實際地東西呢。
我們晚上依然吃的是大魚大肉,而且是大廚做多了,沒有上席的。
我很喜歡吃那銀耳蓮子羹,吃了兩大碗。因為是甜湯,就撐得吃不下了。
百媚和安公子也沒吃多少。
阿姨看著這麼多菜犯愁,對我們道,你們明天就要走了,他姐下午就回去了,也不能老是呆在娘家幫忙。唉,這麼多菜,我們兩個老人不知道吃到什麼時候去。
她說著咳嗽起來。
飯也不吃了,走到一邊地沙發上。坐著。
對我們道,你們繼續吃吧,我看著你們吃。我飽了。
氣氛就突然傷感起來。
我知道是老人捨不得我們。百媚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說道。媽。你沒事吧,身體舒服嗎?
阿姨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就是頭有點疼。
百媚摸摸老人的額頭,急忙對安公子道,好燙,媽好像發高燒了.安公子趕忙走了過去,摸摸阿姨地額頭,也擔心起來。
媽,家裡有藥沒有?
阿姨怕他們擔心,連忙擋開他們的手,說道,沒事,這兩天估計是著了點風寒,家裡有退燒藥,我吃點藥睡會就沒事,你們也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車。
她站起來,回到自已房中。
百媚和安公子跟著進去。
我和黑少站起來,收拾碗筷,開始洗碗掃地。
等我們洗完碗,百媚走了出來。
我走過去,問她道,阿姨沒事吧百媚搖搖頭,說道,她說我是醫生,要我幫她看看,我真是哭笑不得。應該問題不大,估計是感了風寒,現在睡下了。
我點點頭,說道,阿姨年紀大了,這幾天為了你們的婚事,她自已忙上忙下的,今天把事情辦完,估計是累壞了,休息一下就沒事。
我想起阿姨那麼大年紀,辦婚宴那幾天,家裡差了什麼東西,她想起來,就自已推個三輪車,立馬騎車到鎮上去買。六十多歲的老人,穿著一個棉襖,用圍巾包著頭髮,自已騎著個車,在風中來來去去。
我們要代她去,她說,你們不知道在哪買,買不好,我不放心。
我們便只得讓她去。
有時她買很多東西回來,在車子上騎不動,就只得下來推著車走,我們見了,就追上去,幫她推著,她還不讓我們推,說別髒了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婚前地前兩天,帶著我和百媚去鎮上採購東西。
因為原先做的繡花鞋不合腳,第二天,便帶著我們去鎮上買鞋面,帶著我們一家店一家店仔細的找著。
我們兩個都逛累了,你能想像嗎,兩個在杭州城酷愛逛街的年輕女人,在小鎮上逛街逛不過一個老太太。
可是事實上是。
最後百媚說道,媽,隨便買個鞋面吧,反正——
她沒有說下去,我知道她的意思,這種手工的繡花鞋,只有結婚那天穿一次,百媚根本不可能帶回杭州去穿。
可是阿姨卻執著的道,不行,一生才結一次婚,一定要給你挑最好的。
她看到我們累了,就笑著對我們道,你們在這裡歇一歇,我再去找一找,我找好了,就到這裡來叫你們回去。
我們怎麼能,只得笑著說,沒事沒事。
陪著她,結果那天,從上午九點逛到下午五點,她才總算挑好了好的鞋面。買了下來。
買了鞋面,又要給新房裡買檯燈,一定要大紅地,在超市裡試了無數個檯燈,都不中意,幾家超市來回的比較和看。
逛到七點多,才買了中意的。
她對兒子地婚事是這樣的追求完美。
到回家裡,又惦記著明明要吃紅薯,又去菜市場買了半蛇皮袋生紅薯,說回去煮了給他吃。
我和百媚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
她還自已推著半袋紅薯,自已騎著三輪車回去。
我和百媚走路在後面跟著。
我們一回到家就睡了。可是第二天,阿姨已經笑瞇瞇地把一雙精緻地紅色繡花鞋拿到了百媚面前。
媽,你昨晚做的。
對。
媽。你做了多久。
沒有多久,到三點多時就快坐好了。老人驕傲又幸福地笑著。
這種事情很多。結婚前一天,她剪了一晚上地紅雙喜窗花,各種各樣的,外面環著精巧的各式花紋,有動物地。有植物的,有福字地,有雲紋的。百媚在唐朝做小姐時,就會剪窗花,可是看著那些窗花,她也只能自歎不如。
我想起這些,對百媚道,阿姨人真好,為了你們的婚事。這幾天幾夜,她幾乎都沒睡過,是個年輕人都要病倒啊。但願她今天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百媚點點頭。
安公子也走了出來,對我們道。我媽跟我說。其實我們回來幾天前,她就不舒服。但是看到我們,心情好起來,病也沒了,今天把事情忙完,估計鬆下來,病又回來了,應該問題不大,你們不要擔心。
我們點點頭,幾個人開始一起清理院落,我和百媚做洗碗分菜的活,黑少和安公子一起拆廚灶,掃院子。
不想把活留給兩個老人做,這麼多事,兩個老人收拾,不知道要收拾到何年何月去。
叔叔卻走了出來,對我們道,你們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這個留給我,我慢慢收拾幾天,就收拾好了。
我們不答應,加快動作,叔叔沒法,只得陪著我們做,我們要他回去休息,他也不肯。
很晚才收拾完,累極睡去。
第二天起床來,在房間裡把我和黑少的東西理好,打算吃完早飯就出發。
可是沒想到,我們起來,沒有看到阿姨。
百媚和安公子感到奇怪,因為平時,兩個老人是起得最早地。
我說,你們進去看看。
兩個人走進去,一會兒百媚急急出來,對我道,小涵,我媽身邊動不了了,怕是中了風,她今年都六十多歲了,我回不去了。這樣吧,你和黑少先回去,我和安公子先把媽送到麗水縣城的醫院去。
我和黑少互望一眼,對她道,我們先幫你把阿姨送到醫院去吧。
百媚點點頭,一夥人便抬得抬,幫得幫,在三輪車上墊上被子,安公子抱著他媽媽,含著淚把他媽媽放在三輪車上。
他自已踩著三輪車。急急往醫院趕。
黑少騎著自行車,帶著我。百媚和叔叔各騎一輛自行車。
到得鎮上,把自行車寄放在一個熟人那裡,再坐拖拉機,到了縣城,進了醫院。
我問阿姨感覺怎麼樣,她只是說,還好,只是半邊身子木了,動不了。
我對阿姨道,沒事的,你不用擔
她卻望了望安公子和百媚一眼,道,我和他爹,一個六十多歲,一個七十多歲,沒幾年活頭了,看著給他成了家,我也放心了,有事我也不怕,只是想著還活幾年抱抱孫子的,現在看來是盼不到了。
百媚和安公子有了淚,連忙安慰她,媽,沒事的,你別多想。
這時醫生過來,進行診斷。
最後斷定,是老年中風,偏癱,能不能治好,很難說。
百媚點點頭,讓安公子陪著他媽媽,送我和黑少出去。
送到車站,她對我道,小涵,昨天范蠡打電話過來,告訴我,是從未來世界來了個病人,需要人去醫治,這種從未來來的病人,以前還沒見過,具體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和黑少回去,我媽現在病得這麼厲害,需要我照顧,如果她沒事,我會回醫院一趟,有事的話,醫院這陣子,你就試著管著,你也應該可以了,我栽培你這麼久。
我還是不敢,在那裡想對百媚說什麼。
百媚搖了搖手,示意我不要多說,對我道,現在是你幫我的忙,我真的回不去,小涵,相信你自已,能行地,再說什麼事還有黑少幫忙了。不是嗎,我媽身體好了,我立馬回來,先用人類的醫術治一陣,治不好,我再用法術吧。我最多幾個月後就回來了。
我只得點頭。和黑少坐上車回杭州四個人來,兩個人回去,人一結婚就是不一樣,事情這麼多起來。
我對黑少道,百媚現在好像感覺不一樣了。
黑少笑笑,說道,為人妻,為人兒媳,當然要不一樣。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永遠長不大。
我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