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她到眼科,到白求恩大夫的辦公室,被護士告知,白大夫在手術,你們稍等。
我便陪著那女孩坐在長椅上。怕她無聊,便和她說起話來。
你叫什麼名字?
沈萍萍。
她說完,又指指自已的胸部,說道,平平,名副其實,我前胸後背一個樣,連攤雞蛋都不是,我想,這也許是他不喜歡我的原因。
我不禁雅然失笑,安慰她道,中國大多數女子那裡都不大的。再說,我們愛情醫院有豐胸手術,到時你可以去做一個。
她搖搖頭,說道,也有朋友勸過,可是不想去做隆胸手術,胸前頂著一砣冷東西,死了身體燒成灰,它們也不會化,多恐怖啊。
我便無話,只得對她說,也許是你自已這樣想的。他並不介意呢,再說真正介意你這裡小的男人,不是真正愛你的男人。
平平望了望我,點頭道,他也從沒說過,是因為我胸小不喜歡我。是我自已這樣感覺了。我追了他很多年。從小就喜歡他,可是他一直把我當假小子。好了,讀大學後,自已開始蓄長髮,為他穿很淑女的長裙子,也瘦身,學著穿高跟鞋,我自已都感覺自已大變樣,不再是那個假小子了。可是回到家,儘管親戚朋友都紛紛讚歎我變漂亮有女人味了,可當我刻意打扮一番,在他公司外面等著他時,他出來看到我,眼中卻沒有異樣的神采。只是木然道,你回來啦?
後來我不甘心,大著膽子直接跟他表白。我喜歡你。他卻長歎一口氣,對我道。平平,我們從小長大,你小時候光著上身和我們一起玩耍,看你吸鼻涕,看你玩著玩著突然尿了褲子。我愛著的那個女孩不是這樣現實的她應該從遠處走來,一看到我時,就是穿著長裙蓄著長髮很漂亮很女人味的。你明白嗎,我愛地是一個浪漫的夢,而你,能給我的,只是現實地生活。平平跟我說著這些,眼神很是悲傷。
我勸她道,沒有試著愛別的男孩子嗎。天涯何處無芳草。愛一個不愛自已地人太辛苦呢。
她卻笑了笑,說道,我也想。但是做不到,每一年。我都要找盡各種理由。回到杭州來,不為別的。就是因為想見他。大學後,我去了深圳,而他,在杭州讀的大學,工作後,也留在杭州。他想愛上一個遠方來的女子,自已卻不去遠方,在杭州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等待著,他也是一個矛盾體。可是不管他怎麼樣,我仍是愛著他。
平平這麼說,我便無了話。
這時白大夫走了進來,我趕忙拉著平平站起,笑著叫聲白大夫?
白求恩取下口罩,衝我笑笑,對我道,好久不見你,小涵?
我點頭,說道,大家都忙,倒是一直很想念大夫您。今天來,也是因為有病人要來您眼科。平平,你有什麼要求,跟白大夫講吧,他是我們醫院出名的大醫生呢。
不敢告訴她,他就是白求恩,怕嚇著她。
平平沖白大夫笑笑,說道,大夫,聽李大夫說,你這裡有很多情感鏡片,我想看看。我喜歡一個男孩子很多年,可是他不喜歡我,想問你,有什麼法子可以讓他喜歡我?
白大夫點點頭,說道,方法很多啊,要看你要哪一種。你們來,我帶你們去看看。
他說完起身來,帶我們到了隔壁地小房子,然後從一個抽屜裡拿著一個樣品簿來,我湊近一看,上面用透明薄膜蓋著,有很多鏡片,有銀色的,黑色的,藍色的,粉紅色的等等。
銀色的鏡片我實在是太熟悉了,因為我剛來醫院時,就是裝上了這樣的鏡片,它把我對一諾愛的記憶都埋在心裡,讓我想不起來。可是這樣黑色的,藍色地,黃色的,灰色的,粉紅色地又有什麼作用呢。
我看著這些鏡片,它們只有指甲蓋那麼大小,薄薄的,呈圓形,應該是用鑷子夾著裝入眼眶內覆在眼球上地。
大夫,這些鏡片各有什麼功能?
恩,這個銀色地用來隱藏愛的情感,這個黑色地用來激發愛的情感,你們中國有句古話,青眼有加。就是這個道理,滿座衣冠勝雪,獨與君成目。也是同樣的緣故。眼睛是心的窗戶,情感最先表露的地方,便是眼睛,脈脈不得語,脈脈含情,諸如此例。這個黃色的用來隱藏恨的情感,這個灰色的用來激發恨的情感。這個藍色的,用來讓別人動心,這個粉紅色的,用來讓別人看見自已動心。這是裝在別人眼中的。藍色的是裝在自已眼中的。
那麼,像沈平平這種,應該是裝藍色鏡片,還是粉紅色鏡片呢?我用手指輕輕拿起那本樣品簿,在陽光下細看。
恩,這要看她自已的決定了。藍色和粉紅色都可以。它們都是動心隱形鏡片,藍色的方便點,裝在自已眼睛裡。這樣只要對方一看到你的眼睛,接觸到你的眼神,便會心動,久而久之,多望幾眼,便會愛上。粉紅色的要想辦法裝在對方的眼睛裡,這樣,他看你,透過粉紅色鏡片,你就成了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因為粉紅色代表浪漫,容易滋生愛情。
真的嗎?大夫?那我馬上要裝,我要藍色的動心鏡片,這個要多少錢?裝到眼睛裡疼不疼?
白大夫搖搖頭,說道,不疼的,只是小手術,像割雙眼皮一樣。
沈平平突然開心起來,剛才的陰霾一掃而光,站在那裡,臉上儘是期待。
白大夫,為什麼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的功能?我卻依然疑惑,這些鏡片實在太熟悉了,想想當初,如果不是因為銀色鏡片,我和一諾的悲劇也許就不會造成了,與黑少也不會經這麼多事吧,可是回頭去想想,性格決定命運,一諾性格如此,是注定的誤會。到最後我取下鏡片,他要容我多說幾句話,而不是用那麼霸道的方式,我想,現在我們兩個會很幸福。
想想昨晚的事,昨晚應該是他來救我吧?一諾,一諾?你現在又在
白大夫的解說我沒有聽進去,只聽到情感也是有顏色的,顏色本身也反映著情感,不同的顏色能激發人不同的情感,像粉紅色讓人有浪漫溫馨的感覺,藍色有深情夢想的感覺,灰色讓人絕望,銀色讓人迷茫沈平平急著要裝藍色的動心鏡片。
白大夫笑著勸她不要急,望了望她,又望了望我,欲言又止。
我笑道,大夫,你有什麼要告訴她的,就先說吧,以免她事後後悔。
白求恩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沈小姐,是這樣的,我可以保證你裝上鏡片後,他肯定會愛上你。但是有一點你必須明白,他愛上你,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這個鏡片,希望你明白,如果你現在後悔,或者將來後悔了,你隨時都可以來我們醫院請我們幫你取下來。但是要記住,一旦取下鏡片,便一切回復到從前,他不曾愛過你,一分一毫也不曾。我必須告訴你真相,不想要你事後失望更大,你自已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