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自已診所,工作到深夜。下班時,門邊有響動,我抬起頭來,東小武出現,他急急走到我身邊,對我道,陽陽,走,我帶你採曼殊沙華去。
我心裡反感,說道,我不去。我要回家。
可是他不管,硬是生拉硬扯,帶走了我。他的力道那麼大,我反抗也沒用。心想,這世上怎麼有這樣的人,一意孤行。
他帶我走到西湖邊的密林深處,看著四下無人,只見他拿起一把土來,嘴中喃喃念著什麼,往空中一揚。
眼前立馬黑暗,感覺到濕冷和壓迫,我有點畏縮,有一雙手伸過來,緊緊的牽著我的手。黑暗中,聽到有人在說話,陽陽,不要怕,哥會保護你的。
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面前愁雲慘霧,一條小路在白霧裡向前延伸,路的盡頭,彷彿是濃墨潑上去的極其陰暗壓抑的山水畫,黑糊糊的一大片,間或有一絲慘白的光線。
黃泉我已來過幾次,不是第一次來。只是很多時候,是為了別人來的,這次也一樣,只是那個人不是病人。
東小武站我旁邊,對我道,小涵,我們走,曼殊沙華在忘川彼岸。快點!
他拉著我的手,抬腳往前走。
我想跑回去,卻白霧茫茫,四面無路。
被拉著,在霧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聽到低低的如泣如訴的聲音,
你記得回來的路。卻為何忘了人間地距離。
這岸的魂,莫問對岸的魂來自哪裡,
對岸地魂。莫問這岸的魂度往何方。
聽得身心冰冷俱寒,我突然害怕。急急哀求道,東小武,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可是前面沒有聲音,冰冷地白霧裡只見得到東小武的一隻大手。緊緊的拉著我,不管不顧的往前走。
陽陽,對不起,都是哥的不對。哥不該那樣傷害你逼迫你,害你喝了該死地藥陽陽,哥一定治好你,否則哥會愧疚至死的。哥知道你很喜歡黑少,一直都很喜歡。哥怎麼能讓你以後後悔呢,哥怎麼能讓你錯過自已真正的感情呢。所以,陽陽,哥今天一定要治好你。素素他們真是瞎擔心。你看,我們馬上就要到了。什麼事也沒有。
我卻聽得到沙啦沙啦古怪的響聲。後面有無數可怖淒厲的聲間在喚我,小涵。陽陽,丫頭,李醫生,李院長,姐姐。
我不敢回頭,只是被牽扯著一個勁的往前走。
沙啦沙啦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前面的步子突然停了下來,感覺被抓著的手力道在加緊,光線突然莫名地強了起來,我看清了前方,睜大了眼睛,驚呆在那裡。無數的骷髏頭聚集在一起,像恆河沙粒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推進,向我迎面而來,獰笑著,叫嚷著,呼嘯著,沙啦沙啦,沙啦沙啦,原來那聲音是他們碰撞時發出來地聲音。
這是我生平見過的最恐怖地現像。就像非洲漫天遍地狂風般襲來地蝗蟲一般,所過之處,遍草不留。只是如今,不是蝗蟲,是骷髏,可怕指數無法形容,估計過後,是連骨頭都一乾二淨。
聽到東小武故作鎮定的聲音,妹妹,有我,哥就是死,也要保你平安。
我已無心聽他地話,奮力掙扎開他的手,往後跑去,儘管無望,也要一博,因為我還不想死。
撞到一個黑色的懷抱裡。在極強的莫名光線下,我看清了抱住我的那個人。細長的眉眼,一臉的悲苦。
他拉我在後面,對我道,在我後面,寸步不要離開,也不要回頭。小涵。
我點點頭,一切聽他的,我還不想死,他比東小武更讓我有安全感,我還不想死。
緊緊拉著他的長袍的衣角,聽到他對東小武道,大哥,陽陽有我,你保護好自已。我不想,小涵沒有認你前,你就出事。東小武感激的望他一眼,點點頭。
一時間,看到東小武范思哲的厚重衣角竟然莫名飄起,迎面腥風血雨鋪天蓋地而來,幾乎讓我窒息。
無數個骷髏頭組成一個巨大的人形,在我們面前,如山般站立。我們幾個,如螞蟻一般,站在那裡。我極度害怕,望向黑少。
黑少抱著哭喪棒,站在原地,眼光突然極冷,放出殺人的寒光。
骷髏巨人仰天大笑,慢道,無常爺,這個生人是你的人嗎?
黑少道,識相的快點滾。不要惹我,我不想傷你們。
話一出口,只聽轟隆一聲,空中的巨人消失,骷髏重組變形,變成一個座大山,最頂上的骷髏帶著一串骷髏飄了起來,像一根長鏈子一般飄到黑少面前說道,可是我們餓壞了,秦廣王太摳了,又不許我們到人間去。難得有個人送上門來。
你們不許傷她,快點消失。
如果我們不呢。
哭喪棒一出,魂飛魄散。
黑少抬起頭來,眼中寒光更熾,我從不打誑語,你們想永不超生嗎?
你已經得罪大王,我們是地府的子民,這裡成千上萬,你是鬼神,卻殺自已子民,熟輕熟重,你不知嗎?
不想死,立馬消失,想死,就過來吧。
哈哈哈,好!
空中突然白骨翻騰,白光耀眼,我睜不開眼睛,感覺衣角紛飛,髮絲凌亂,彷彿狂風暴雨迎面而來,血腥和惡臭幾讓人暈倒。
我抬起頭來,黑少仍舊站在我前面,往前望去,咫尺處,已是無數由點成面的骷髏,以快的速度變形推進,要將黑少小武吞噬。
黑少手中棍影閃動,棍點如雨,在我和他之前做出一面防護牆,聽到啊啊的聲音,無數頭骨撞上棍點,頓時化作雪花無數。
頭頂下起了血腥的白骨雨,點點粒粒落了下來。我看到黑少的眼睛有片刻遲疑,之後,便是冷酷的殺戮。再也不見他對我笑時的溫暖,他眼中的溫度降至冰點。
白骨飛屑,在身周下落堆積,如丘,如坡,最後成山,不知斗了多久,無邊無際連綿不絕的骷髏漸漸少去,彷彿一條傾瀉而下的瀑布,到了最末,變成河流,最後有如湖泊,由迂迴,到靜止。
最後一滴白骨雨落了下來。一切塵埃落定。
哭喪棒停了下來,棒的一端撐著地,黑少站在那裡,靜止不動。我慢慢挪動腳步,我平安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去,東小武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但是還活著,他一直站在黑少的右側,黑少的棍影護了我,也護了他。
東小武跟在我的後面,我們在白骨粉積成的圓形山內,向黑少走去。
黑少?我試著叫他。他抬起頭來,看到是我,淡淡笑了笑道,沒事吧?一說完,牽動嘴角,一抹血竟然流了出來。
我突然心疼,眼中有了淚。倘若不是因為至愛,又怎會先拒絕帶我下來,再捨身相救。
他見我流淚,眼中有疑惑,伸出手來,替我抹去淚滴,含笑說道,傻丫頭,死不了的。只是殺了這麼多惡鬼,這個地方,是徹底的絕裂了。小涵,不要哭。我一直不想看到你哭。
我點點頭,他彷彿放了心,對我道,走,小涵,去採曼殊沙華去。
他牽著我,我們三個,一起繞過白骨山,往忘川走去。
我跟著他,到此時,想起今天白天他說的話,什麼不想去採,那都是假的。想,若他說的故事是真的,他倒好像真的很愛那個女孩。我?
PS:喝火令黑少
抱劍人獨立,逡巡影偏長,彼岸已是夢黃梁,誰在紅塵輕唱,似水這流光。
曼殊華開謝,輪迴太荒唐,欲將真心換悲涼,換得心碎,換得淚雙行,換得去無可去,生死兩茫茫。
詞寫不好了,表一下意。有人說,黑少是,心若一動,淚便千行。JMS隨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