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第二天繼續上班。
看到櫃檯前滿臉憂傷的女孩。我上去招呼,嗨,早上好。
她只得笑著回我,早上好。
我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她笑,輕告我,我叫小思。
小SI,情絲千縷的絲還是思念的思。
她笑,感歎道這兩個SI都很痛苦,然後正告我,是思念的思。
我說,你還想著他嗎?怕提起她的傷心事卻更有好奇心。
她立馬泫然欲泣,哽咽道,想,很想很想。
那你為什麼不把那忘記糖漿喝了,你知道嗎?我以前也是經常為我男友傷心的,可是後來我動了一個小手術,就再也不心痛了。所以我勸你,還是趁早把那糖漿喝了吧。喝了心就再也不會疼了。
她卻搖頭,說道,不不不,喝了那糖漿把什麼都忘了,我不願意,我和他有很多的幸福時刻。我和他的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第一次許諾,他給我第一次買的禮物,那麼多的第一次,我不想忘記。還有他說過的話,他說他愛我,他說他會一輩子對我好的,他說我們白首攜老,永不離分。他說以後要和我生很多很多小孩,這些話我都不想忘記。還有我不想忘記他的樣子,他的神情,他英俊的臉,他濃濃的眉。
那你想忘記什麼?
她說,我只想把那場車禍的痛苦忘記。那天他穿過馬路去給我買冰淇淋,拿著冰淇淋笑著向我走來,卻出了事。你不知道,我們結婚戒指都買好了,我們打算很快就結婚的,他卻出了事。
小思說到這裡,淚如雨下。
我想起西施的那種選擇性失憶糖漿,我說,你的那種糖漿是喝了全部忘記的嗎?你看了說明書嗎?
她含淚點頭,肯定的告訴我,是的,我看了無數遍使用說明書,只要一喝下,就再也記不起那個人的一絲一毫了。我不願意這樣。
我急了,替她歎惜道,你真傻,你知不知道我們醫院還有另外一種忘記糖漿,可以選擇性忘記的啊。
她搖頭,說道,我不知啊。我當時來買藥,我跟黑少說,我要忘記一個人,他就給我拿了忘記糖漿。
是了,肯定是她解說的不清,肯定是黑少是男孩子比較粗心的緣故。
我拍她手,說道,小思,你不要急,我給你想辦法。
我決定去找百媚。我囑托小思,小思,要是有病人來,你就叫他在長椅上等一等,我馬上就回來。
我奔跑著穿過迴廊,去找百媚,迎面撞到走過來的西施,她笑著問我,這麼急去哪?
我邊喘氣邊告她,我去找百媚。
她一語提醒我,你不會給她打個電話嗎,這樣瞎找找到什麼時候去?
我連忙說是,問她要了百媚的手機號碼,急著撥過去。
很快就接通了,我吐字不清的把事情告訴她,她聽清楚後,在那邊溫和的笑了。
說道,小思的事黑少跟我講了。我當時就知道他給她拿的是全部忘記的糖漿。小涵,一個人的好有時候也是一種毒,小思一輩子記著她男友的好,她怎麼還會看得上其它男子,怎麼重新開始呢,所以還是全部忘記的好。
原來她一早就是知道的,黑少也沒有開錯藥。
可是,我強調,小思她不願意全部忘記。她只想把傷心難過的往事忘掉,幸福和甜蜜一輩子記得,她甚至不想把她男友忘掉,她到現在也沒有吃那瓶糖漿。
真的嗎?百媚問我,我使勁點頭,她沉思了。
我又說道,我們治病救人,最重要的是當事人的意見是不是,我們要珍重當事人的意見,幸福只是一種感覺,每個人認定的幸福都不一樣。你和黑少也許覺得她全部忘記的好,可是她自已也許覺得永遠把他記得才是最幸福的。
我說完,手機那端沒有聲音,我只得跟著沉默。
一會,她告我道,我下午到門診部來。
她掛了電話,我替小思高興著。
到了下午,百媚果然按時過來了,她笑著走到小思面前,問她,小思?
小思是第一次見百媚,叫著院長,很是緊張。
百媚示意她坐下,自已坐在她對面,問她,小思,你確定你不想把他全部忘記嗎?
問到第二遍,她才聽清,使勁點頭,說是的,捨不得全部忘記,一輩子再也不會有人像他一樣的愛她了。
我聽著惻然。這樣相愛的人卻要忘記和別離。
百媚點點頭,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小涵說的沒錯,你明日把那瓶忘記糖漿拿回來,我給你換藥。
小思欣喜答應。
我也鬆了口氣,代她高興。
百媚走了,回頭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勵。
受到領導的嘉賞,我更是有了動力,站在門診室,等著病人。
小思遠遠的對我笑,對我說道,小涵,謝謝你。
我笑著衝她擺擺手,說道,不用謝。我們年紀差不多,互相理解的。
正說到這裡,卻來了個病人。
從門口望出去,看她從一輛大奔上下來,也是有錢的主。
正思量間,她已經踩著高跟鞋蹬蹬蹬的走進來了。
一進來就叉開腿坐在長椅上,問我,請問,你們這裡可以治愛情病是吧?
我點頭,心裡甚至都猜著了半分,她要去哪個科室了。
果然,她說,我是來看病的。
我依著程序問她,請先說說你的情況,我們好對症下藥。
她點點頭,然後歎了口氣,說道,我和我老公剛開始很相愛,後來為了生活過得好一點,我下海經商,平時雷厲風行,辦事果斷,賺了不少錢,可是老公卻嫌我了,他說,你長的也不算醜,為什麼沒有一點女人味呢,別家的老婆都嬌滴滴一個個,為什麼你就這麼像一個男人婆呢?他說完這些話後就鬧著要和我離婚,我大吼著不同意,他就自已搬出去住了。
她說到這裡又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已經結婚十年,有個很可愛聰明的兒子,我不想讓孩子沒有爸爸,所以不想離婚。你們這家診所是朋友介紹過來的,我想學的有女人味一點,挽回這場婚姻,多少錢我都願意花。
我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太太,請跟我來。
我知道我要帶她去媚術科,學那萬千風情的女人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