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做接待工作的第一天,就來了一個客人。
她長的很難看,而且一進來就拉著我的手哭泣,反覆的問我這真的是愛情診所嗎?
我一再的給她確定。她才放了心。
我勸她別哭,有話好好說。可是她不聽,照舊的啜泣。
我只得在一旁沉默的陪著她。儘管我像對待所有的病人一樣一視同仁的對待她,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實在太不敢親近了。
她又矮又黑又肥又胖,是一個很難看的女子。
淚水順著她的黑臉流了下來,她用她老鼠一般的小眼看了看我,說道,我是來看病的。
我說道,你慢慢說。先把情況說清楚,我們好對症下藥。
我剛說完,只聽嗚的一聲,她又開始哭了。
情況我也猜著了一半,果然她說道,我老公嫌我難看,要拋棄我。可我捨不得他,我不想失去他。
我再看了她一眼,說句公道話,這樣的女子,大概真的是沒有一個男人想多看一眼的。
我說,那是不是把你整形變美了,他就不和你分手了。
她聽到這裡,止住哭泣,抬起頭來,說道,那是肯定。我除了難看一點,什麼都好。我工作能力強,又會做菜,對他又好。他也這麼說的,說我可惜就是難看了一點。如果我是個美人,他一輩子就非常知足了。
我點頭,站了起來,說道,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你跟我來吧。
她聽了話,依我言跟著我站起。
我帶著她穿過那條長廊,帶她走到醫院大廈,掛了號,然後領她到二樓矯型外科。
站在矯型外科的門外,我有點踟躕,因為我也是第一次到這裡來,我從來沒有見過矯型外科的科長。
可是想到自已的職責和義務,再望向後面這邊充滿渴望的烏黑的臉,我只得鼓足勇氣敲了敲門。裡面一聲悅耳動聽的請進,好像並沒有被打攪生氣的意思。
我鬆了口氣,帶著病人進去。
推開門,才知道這裡面也是別有洞天,這間房子特別大,然後四周圍的牆壁上安了很多道門,上面分別寫著減肥室,豐乳室,細腰室,美腿室,隆鼻室等等。
我一時間看得有些發呆,沒想到這家醫院的科室是這樣安排的。
可是當那個聲音問我,什麼事?
我尋著聲音望過去,看到那張絕美的臉時,我不由更得驚得合不攏嘴。
她是那種很純情很天真的美,我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能夠像她一樣在她這種四五十歲的年紀還能保持這種美?可是確定的是,肯定很少。
她對著你笑,讓人像如沐春風,像春天的暖陽照著自已。
她站了起來,衝我微笑了一下,說道,你好,我是矯型外科科長西施。
西施?一聽這名字,我差點栽倒在地。這名字,不知真的是那個人,還是重名而已。
到了許久,才想起自已的工作,趕緊說道,你好,我是李小涵,有一個病人想整容,所以帶她到你們科室來了。
我退開來,讓她看到病人。
病人大概是也看到了她的美麗,竟在自卑的不敢上前,躲在門的角落裡,不敢出來。
我喚她,讓大夫看看你。
西施也笑著招呼,你過來坐,讓我看看,你哪些地方需要動手術。
可是她還是縮在那裡,不肯挪動腳步,我急了,走過去,拉她手,說道,你怎麼了,大夫在叫你呢?
她卻哽咽著說道,她太漂亮了,我不敢讓她看。
我和西施都笑了,西施不說話了,說道,你想變成我這樣嗎,如果你想,那就整成這樣好了。
真的嗎?病人果然抬起頭來。
西施鼓勵她似的點點頭,說道,首先你得過來,讓我看看。放心,我們是醫生,醫者父母心,只會為你著想,不會傷害你的。
她果然慢慢走了過來,坐在西施面前。
我站在一側。按理說,我現在任務完成,該撤了。可是我卻好奇的挪不動腳步。
西施也沒有趕我走的意思。我便更是站在一邊不動了。
西施望著她,說道,嗯,五官要整型,身材胖了,要減肥,個子不高,要增高,皮膚黑了,要漂白。
她一邊看一邊說話一邊作著記錄。
作完好記錄,她按了一下桌角的按鈕,立馬響起一陣鈴聲,一會牆壁上的一間小門打開,便來了個護士,西施吩咐道,你帶著這個病人先去減肥室吧,要減肥室的主任安排手術先給她去脂。
病人卻不肯走,不置信一般,問道,我真的會在不久後就可以變的像您一樣漂亮嗎?
西施點頭,說道,你放心好了,我們這裡有最好的整形大夫,都是高薪從韓國那邊請來的,什麼雙眼皮整形手術,縮鼻整形手術,隆鼻整形手術,韓式面部提升埋線法,面部輪廓整形手術,小腿肌肉縮小,黑眼圈祛除,下頜角整形手術,下眼袋整形手術,除皺吸脂豐乳等等,都做得和國外的一樣的好。而且我們這裡的整形大夫都是給李娜拉,張慧喬,寧俊基整過容的呢。像中國的張冰冰,李柏芝,齊天樂都在我們這裡做過整形手術呢。
他們,那些明星,也是因為在情場上真的失了意到這裡來的嗎?他們那些人,他們的心也會被傷害嗎?我不得而知。
可是病人只笑了一下,又憂心地問道,會不會價格很高,我今天總共只帶了一百多塊錢。
西施笑了笑,說道,診金的事不用擔心,實在付不起,你可以通過給我們醫院打工或者推薦病人的方式償還。
病人歡天喜地而去。
西施目送她們走遠,對我笑笑,歎口氣道,她其實是幸福的,只要容貌變漂亮了就可以得到愛的人的感情。不知道現在整形變美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不像我,生下來就這麼漂亮,卻還是被傷害和辜負。
我現在有點信了,試試探探的問,你真的叫西施嗎?
她笑著點點頭,是那個越國的西施嗎?我不相信般的追著問。
她點頭,我說,那你怎麼到這來了。
她笑,說道,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