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小竹峰。
清晨,有清風徐徐吹過,滿山的青翠竹林一起搖動,沙沙竹濤之聲,如天籟之音,讓人心神寧靜。昨夜一場大雨,如將天地之間都洗過一般,清新空氣拂面而過,遠山含黛,山水如畫。
腳下的石徑還是濕的,偶爾石頭縫隙裡,還有些昨夜積下的雨水,石徑之上和兩旁,掉落了許多飄落的竹葉,想來是被昨夜的風雨吹落的。時辰尚早,也就還未有人來打掃。
白衣如雪,清秀出塵,陸雪琪孤身一人,走在這竹林小徑之中。晨風微光中,她的秀髮柔順披灑在肩頭,看去吹彈可破的肌膚,雪白中卻還有淡淡一絲粉紅,如深山幽谷裡,悄悄綻放的幽美花兒。
石徑兩側,高高的修竹微微搖晃著,青綠的竹葉上,還有凝結而成的露珠,靜靜地滑過,悄悄地飛向大地。
她踏步而前,不曾回頭,白衣飄飄,走入了青翠竹林深處。
石徑幽深,曲曲折折,清晨的亮光從竹林茂密的縫隙間透了進來,竹影輕晃,照著她窈窕身姿。
前方一間樸素竹屋,漸漸現出身影,正是小竹峰一脈首座水月大師平日靜坐修行之處。
陸雪琪走到小屋之前,在門口處站住了腳步,遲疑了片刻,伸手輕輕拍打了一下用竹子做的門扉。
『師父,弟子雪琪拜見。』
『進來吧!』水月大師的聲音從小屋中傳了出來,無喜無悲,似乎帶有絲毫感情,淡淡如水。
門『吱呀』一聲,被陸雪琪輕輕推開了,陸雪琪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師父正盤腿坐在竹床之上,閉目入定,神態平和,看不出有什麼因為自己的到來而變化的神情。
陸雪琪默默走到水月大師身前,跪了下去,低聲道:『師父,徒兒來了。』
她頓了一頓,又接著道:『雪琪自知不肖,辜負了您老人家的期望,害得師父您傷心,請您責罰我吧!』
水月大師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身前陸雪琪的身上,注視良久,隨即歎息一聲,道:『我若是責罰於你,你肯回心轉意離開姓蕭的那小子麼?』
陸雪琪默然低頭,不敢看師父面容,也沒有說一個字出來,只是看她神情,卻哪裡有絲毫後悔的樣子了?
水月大師搖了搖頭,微帶苦笑道:『你都已經和他成了親,事成定局,我責罰你又有何用,罷了,罷了。你起來吧!』
陸雪琪貝齒微咬下唇,看去似乎有些激動,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站了起來。
水月大師輕輕拍了拍身旁竹榻,道:『你也坐吧!』
陸雪琪搖了搖頭,道:『弟子不敢。』
水月大師看了她一眼,道:『這裡就我們二人,有什麼好計較的,莫不是你心裡終究是記恨我這個做師父的,與我生分了麼?[無限之作弊修仙··]』
陸雪琪猛然抬頭,急忙搖頭道:『師父,我…』
水月大師擺手微笑道:『好了,好了,你是我一手養大教出來的,你什麼性子,我還不知道麼?』
她伸手將陸雪琪的手拉住,輕輕將她拉過坐在自己身旁,仔仔細細看了看陸雪琪那張美麗清雅的面龐,歎了一口氣,道:『不管怎樣,我這個做師父的,到底都是為你好的,你可要記住了。』
陸雪琪嘴角動了動,低聲道:『弟子明白的,其實都是弟子的錯…』
水月大師搖頭道:『算了,事到如今,我們也不要再去爭論誰對誰錯了,你和他能夠走到一起,也是你們的福氣了』說到此處,彷彿水月大師自己也觸及心思,一時怔怔出神起來。
陸雪琪不敢驚擾師父,只是感覺到握著自己手掌的師父,從她手心之中傳來的溫暖,卻是久違的熟悉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月大師忽地一震,從出神狀態中驚醒過來,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自嘲,隨即對陸雪琪道:『唉,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吧,我昨晚讓文敏叫你過來,所為之事,她都跟你說了麼?』
陸雪琪搖了搖頭,道:『師姐沒說,只是告訴我清晨過來找師父,說有什麼事的話,師父您自己會跟我說的。』
水月大師默然點了點頭,道:『也是,文敏那丫頭雖然知道一些,但畢竟不多,還是我來跟你說吧!』
陸雪琪心中微微一震,看水月大師臉上有幾分沉重,似乎有什麼難事鬱結心中,忍不住道:『師父,有什麼難事麼,如果需要弟子的地方,您儘管吩咐,弟子一定竭力去做,就算,就算』她猶豫了半響,終究還是道;「就算弟子辦不到,雲飛也一定幫我辦到的。」
水月大師點了點頭,微笑道:『我當然相信你了,只是眼下的確有一件大事,以你的能力恐怕不足以辦到,不過,換做蕭雲飛那小子,應該還是有把握的,我思來想去,青雲門之中,如今能做到這件事的,也只有他了,所以才叫你過來。』
陸雪琪眉頭一挑,微微驚訝道:『師父,難道本門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水月大師苦笑一聲,道:『誰說不是呢?』
陸雪琪道:『出了什麼事,師父?』
水月大師沉吟了片刻,似乎也是在斟酌著,隨後緩緩道:『你掌門師伯,還有大竹峰的田不易田師伯,前些日子一起失蹤了。』
陸雪琪全身一震,道:『他們是一起失蹤的?』
水月大師淡淡道:『當日曾經有長門弟子看到田不易來到通天峰,並徑直去了後山祖師祠堂,這段日子以來,誰都知道掌門師兄幾乎都是在祖師祠堂裡,而且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了。』
陸雪琪眉頭緊皺,顯然十分吃驚。
水月大師頓了一下,又道:『此事發生之後,因為干係太大,現在通天峰主事的蕭逸才不敢遮蓋,但無論如何也不敢將此事公告出去,只是暗中知會了我們幾脈的主事人。事後我也去過祖師祠堂查看,可是沒想到那裡居然已經…』
陸雪琪一怔,道:『祖師祠堂怎麼了?』與蕭雲飛一起在後山隱居了一段時間,她可是知道,那裡有著萬劍一師伯鎮守,能出什麼意外。
水月大師搖了搖頭,道:『祠堂大殿幾乎都被毀了,一眼就能看出是被激烈鬥法的法力所毀壞。』
『什麼?』陸雪琪失聲輕呼。
水月大師冷笑了一聲,道:『祖師祠堂乃是我青雲門供奉歷代祖師之所在,他們二人竟敢在這等莊嚴地界動手,真是無法無天了。而且還有更嚴重的事。』
陸雪琪吃驚之餘,又是一驚,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會比這等毀壞祖師祠堂更嚴重的事了,忍不住追問道:『還有什麼?』
『昨日,蕭逸才急急忙忙跑到我這裡,』水月大師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眼中更多了幾分擔心,緩緩道:『據他所言,自從道玄師兄失蹤之後,他竭力追查不果,就想查看他師父遺留之物,看看有何發現,不料這一找,卻發現了一件大事。』水月大師閉上眼睛,彷彿有幾分疲倦,道:『蕭逸才發現,本門的誅仙古劍,也失蹤不見了。』
陸雪琪愕然無言。
水月大師睜開眼睛,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自然知曉其中的干係與奧妙,雖說誅仙古劍已然損毀,但此事關係太大,而且外人多半不知此劍損毀之事,如果傳了出去,只怕麻煩甚大;再說誅仙古劍之中,其實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更是關係重大,歷來只有我青雲門掌教等極少數人知曉,若是萬一洩露出來,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陸雪琪驚道:『誅仙劍除了乃是本門神兵之外,難道還有什麼秘密麼?』
水月大師默然,許久沒有言語,陸雪琪也不敢說話,垂手站立一旁,半晌低聲道:『弟子無禮,剛才失態了。』
水月大師默默搖了搖頭,半晌乃道:『為師並非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此間干係甚大,來龍去脈又複雜之極…』她說到此處,又停頓了一會,似在沉吟斟酌,片刻之後,道:『此事其實按道理,連我這小竹峰一脈首座,也是不能知曉的,是因百年前那場大亂,我們幾個人才意外知道了一二內情。』
陸雪琪愕然道:『幾個人,莫非這等天大秘密,除了師父您,還有其他人知道麼?』
水月大師淡淡道:『當年那場大亂之中,參與其事者事後算來,當有五人,除我之外,還有道玄師兄、田不易、蘇茹師妹…』
陸雪琪正在聆聽,忽聽水月大師卻停了下來,心中默算,忍不住道:『師父,這裡才四人,還有一人是?』
水月大師歎了口氣,臉上掠過一絲淡淡惆悵,道:『是你一位師伯,名叫萬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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