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身體懶散的靠在汽車車身上,旋轉著手裡的刀子。
貝貝在後車座上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嘴唇微撅,臉上還有漆黑的污質和乾枯的淚痕。
被綁架的這幾天,真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兒是怎麼過來的。
離掃了一眼紀念祠的方向,臉上的不耐也就更多了一份。
一刀就解決了的事情,為什麼需要那麼長的時間?
好在這個小不點睡著了,不然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離流年不利,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剛剛還在慶幸貝貝睡著了,不會吵到自己。沒想到轉眼間就聽到車廂裡傳來了動靜。
離轉過身去,就見到貝貝胖乎乎的手背揉著眼睛,正努力的從座椅上爬起來。
貝貝放下小手,看到自己在一輛汽車裡面,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站在外面時,小臉一皺,小嘴一撅,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
離有些頭疼的看著抹眼淚哭泣的貝貝,再看看仍然沒有出來的秦洛,心煩氣躁,一把拉開車門,喝道:「閉嘴。」
「哇——」
這一吆喝不要緊,貝貝反而哭得更加大聲了。
離掏出手機,原本想撥打秦洛的電話,催促他趕緊出來。
但是想到他現在正在處理的事情,又放棄了這個打算。
「不許哭了。不然我割掉你的耳朵。」離比劃著手裡的刀子說道。
「你是壞人——你是大壞蛋——媽媽,我要媽媽——我要秦洛哥哥——」貝貝明顯不吃她這一套,嚷嚷著說道。
離無奈,勸道:「你的秦洛哥哥很快就出來了。再等等。」
「你騙人。你騙人。」
「我沒騙你。」
「你騙人。」
「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割了?」
「不信。」
「我——」離氣得牙癢癢,肺都快要炸了,可是總不能真把這小不點的舌頭給割了吧?
她從小就是個孤兒,被龍王收養後,更是在極其嚴厲殘酷的訓練中度過童年的。沒有玩具、沒有動漫,沒有好吃的零食和好看的公主裙——她們有的只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天比一天艱難的訓練方式。
因為她特殊的職業,她接觸的人要麼是她的同類,要麼是她要殺死的敵人。所以,無論任何時候,她的身上都會有一把刀子——就像火藥的身上總會有一把槍一樣。
無論面對多麼強大的敵人,她都沒有這麼頭痛的時候。因為她知道,結果只有兩種。要麼死。要麼把對方殺死。
可是面對這個哭喊著找媽媽的孩子,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多年,她也從來沒有和孩子打交道的經驗啊。
「不要哭了。」離小聲哀求道。看她那小臉上滿是淚水的樣子,離也覺得挺可憐的。
「我就要哭。」貝貝可不懂什麼見好就收。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我——」離舉起刀子比劃了一番,又無力的放下。說道:「如果你再哭的話,你的秦洛哥哥就再也不會來了。」
貝貝抹了抹眼淚,問道:「那我不哭了,你讓秦洛哥哥出來好嗎?」
「好。」離點頭答應,接受了貝貝的交易。「不過要等一會兒才行。」
「為什麼要等一會兒啊?」
「因為他現在正在忙著工作。」
「不是過年嗎?他要忙什麼工作啊?」
「——」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
「你是不是騙人?」
「——」
「老師說騙人會長紅鼻子。」
離終於忍受不了了,一臉凶狠的瞪著貝貝,說道:「你再敢說那麼多廢話,我就把你丟出去餵狼。」
「騙人。媽媽說城市裡根本就沒有狼。山上才有狼。」
「——」離有種吐血的衝動。
鑽出車廂,也顧不得秦洛現在在忙些什麼了,撥通了他的手機號碼,說道:「我有事先走了。如果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就把她丟在路上。」
「就出來了就出來了。」秦洛擔心貝貝出事兒。解釋著說道:「在處理一些後續工作。很快就做完了。」
這女人,真是太沒有耐心了。看她以後有了孩子怎麼辦。
秦洛提著黑色皮包跑出來時,離正暴躁的在車子周圍走來去去,手裡的刀片被她旋的呼呼作響,一幅看誰不順眼就甩出去傷人的架勢。
看到秦洛過來,怒道:「怎麼需要那麼長時間?」
「在和他談些事情。」秦洛一臉討好的說道。這次多虧離幫了大忙,而且又勞煩這暴力女幫他帶小孩兒,心裡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和一個死人有什麼好談的?早知道我剛才就一刀殺了。」離說道。
「噓。小聲點兒。」秦洛擔心貝貝聽到這打打殺殺的字眼兒,提醒著說道。
貝貝聽到秦洛的聲音,趕緊從座位上爬起來,推開車門就跑了出來,一下子撲進秦洛的懷裡,哭得泣不成聲。
被綁架的這兩天擔心受怕,終於找到一個熟悉的人傾訴委屈了。
「貝貝不哭。沒事兒了。我們回去見外公外婆好不好?」秦洛親了親貝貝的小臉,笑著安慰道。
「好。」貝貝乖巧的點頭。
離終於把這個小包袱交給了秦洛,說道:「事情解決了。我先走了。」
「去?去哪兒?」秦洛問道。
「找地方睡覺。」離理所當然的說道。
「去我家吧。我家有很多床。」秦洛說道。看到離的眼神不善,趕緊解釋著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家有很多空房間。空房間裡有很多床。」
看到離仍然一幅不為所動的樣子,秦洛勸道:「正好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和你商量。在這兒談也不太合適,還是去我家吧?」——
車子開到門口時,秦家別墅還***通明,秦洛和秦銘出去贖人,所有人都一臉擔憂著急的等待著。都快凌晨三點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人去睡覺。就連一向身體不怎麼好的秦洛奶奶都坐在沙發上堅持著,誰勸也不聽,非要等到孫子和外孫女回來才行。
聽到外面的汽車響聲,所以人都跑了出來。
秦洛抱著貝貝從副駕駛室裡鑽出來,手裡的孩子立即就被甘芸給搶去了。然後秦洛奶奶又把小傢伙抱在懷裡親著,滿臉高興的淚水。
「沒事吧?」林浣溪走到秦洛面前,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小男朋友。
「沒事兒。」秦洛笑著握了握她的手。
離把車子熄了,推開車門站在一邊看著秦家人歡喜團聚的場面。不知道怎麼的,心裡有種酸澀的情緒在瀰漫。
這種家的感覺,她不曾體會過。
「這位姑娘是?」秦錚看著下車的離,看著秦洛問道。
這孩子,怎麼才出門兩小時就帶回來一個大姑娘?
「她是我的朋友離。」秦洛笑著介紹道。
「啊。姑娘,是你啊?我是林清源,你還認得吧?」林清源在旁邊驚訝的說道。他曾經也被邀請去為龍王治病,但是因為秦洛的到來,他們那個才成立幾天的專家組就被人解散了。
但是,在哪兒他曾經見過離的出現,對這個酷酷的,手裡總是拿著把刀子的小姑姑記憶深刻。而且知道她在裡面說話還是相當有份量的。
離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只要是她見過的人,多半是記得的。
「哈哈,你怎麼來到了羊城啊?」林清源笑著問道。
「是我請她來幫忙的。」秦洛笑著說道。她知道離不太擅長和外人溝通,就替她回答道。
「哦。這樣好。這樣好。」林清源連連點頭。他去過那個神秘的地方,知道哪兒的人都是非常之人。如果能夠請他們來幫秦洛解決綁架事件,一定不會出現問題的。
「秦銘呢?」秦錚掃了眼四周,看到陪同秦洛出門的秦銘卻一直沒有出現。有些奇怪的問道。
秦洛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說道:「我們回去說話吧。總不能讓客人一直在院子裡站著。」
「對對。快進屋喝茶。」秦洛的奶奶放下貝貝,熱情的招呼著。
一群人進了屋,秦洛打發了傭人先去休息後,這才出聲說道:「秦銘是內奸。」
「什麼?」
所有人都被秦洛這個消息給震懵了,目瞪口呆的看著秦洛,有些反應不過來。好好的孩子,怎麼就成了內奸?
「什麼意思?」秦錚陰沉著臉,出聲問道。
「貝貝是被秦銘綁走的。也是他讓人打電話來勒索要贖金的。」秦洛知道這件事兒是不能向家人隱瞞的,就把後面的事情完整的講述了一遍。
眾人越是越是心驚,最後聽到他要用那什麼蜂蝶卵殺死秦洛,一個個的都驚呼出聲。
「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們家這幾十年就養了一隻白眼狼。」秦洛奶奶捂著胸口罵道。她有心臟病,一生氣就容易觸發病情。
「秦銘怎麼是這樣的人?簡直是個神經病。不可理喻。「甘芸也是滿臉怒氣。以前她經常讓秦銘到醫院幫忙,甚至在她出差的時候,把醫院的業務完全交由他打理,從來都不把他當外人。沒想到他卻會是這樣的暗藏禍心。
「這小子——我一直覺得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林清源也在後面罵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孫女婿差點兒被他害死,他能不生氣嗎?——
在大家集體討伐秦銘,罵他沒有良心的時候,秦錚一直鐵青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到所有的人都發表完意見,秦錚說道:「秦洛,到我書房來。」
「這老頭兒——什麼話不能在客廳講?」秦洛奶奶吆喝著說道。
「這些話,只能講給秦洛聽。」秦錚聲音冷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