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雪嶺之下,一處寒池彷彿鏡面一般,反射著朝陽微微氾濫紅色的光芒。
飛兒與痕遠背靠背坐在寒池邊,這個樣子持續了半宿了。小狐狸懶洋洋地窩在飛兒腿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們麼?」飛兒仰頭,腦袋瓜貼在痕遠的後腦勺上,「痕遠,我們要死在這裡了,是不是死了之後,屍體都不會腐爛的?」
「瞎說什麼?天無絕人之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痕遠搖了搖頭,「就算死了,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到時候我們要是屍體不腐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變成殭屍了。」
「哈哈哈!」飛兒露出自嘲的苦笑,「我們還沒有成親呢!還沒有給大哥送去解藥呢!還沒有給月前輩和守山人前輩做證婚人呢,就這樣死了的話,可惜了!」
烈火天蛛有了,極寒冰蠶也有了,最愛之人的血,自然不少,可是……這三樣東西,只怕這輩子都無法湊到一起了。
「那有什麼辦法?至少你有我。」痕遠嘿嘿一笑,「至少我們……也曾經洞房花燭過……」
「臭不要臉!」飛兒臉一紅,想起那晚的翻雲覆雨,痕遠當時雖沒有意識,可本能也讓他……翻雲覆雨啊翻雲覆雨……
「呵呵,飛兒……」痕遠忽然又說道,「你忘了,每次落入絕境,我們都會化險為夷的麼!這次啊,說不定死之前,我們又會遇到救星,然後大難不死呢……」
「呵呵,」飛兒也跟著笑,「這次沒有以前那樣的運氣好了,身邊出了雪就是雪,唯一活的就是這個像球球一樣的小狐狸。難不成狐狸能帶我們出去?」
不說還好,這話一開口,飛兒身邊的小狐狸,忽然支起耳朵,然後跳上飛兒的肩膀。
「吱吱吱。」
「幹嘛?」飛兒不解。「你也知道在說你啊?還真是像球球一樣有靈性呢!那又有什麼用呢!都掉下來了。還是我們連累了你!如果能出了這地方。真應該讓你見見球球。說不定你們倆一見鍾情。就成了一對好伴侶啊!」
「吱吱吱!」小狐狸又叫了起來。忽然蹦到痕遠身上。伸出直往他懷裡扒。
「呀!還是只色狐狸!」痕遠抓起小狐狸。「果真是只母地!哈哈哈!」
飛兒聽聞大笑。忽然轉過身來。跟著痕遠一起逗狐狸。那小狐狸卻好像惱怒了一般。一爪子打下來。
痕遠懷裡。忽然就蹦出兩顆冰豆子來。
現在要它有什麼用?這個地方就是個困境,連猛獸都不會來!
卻看見小狐狸用鼻子拱拱飛兒。又拱拱痕遠,然後得意地搖了搖尾巴。
「幹嘛?」飛兒不解,痕遠亦不解。
小狐狸用爪子扒著那冰豆子,一顆推到痕遠身邊,一顆又推到飛兒身邊。
「要我們吃?」飛兒拾起冰豆子,這東西沒什麼味道,但是抵禦嚴寒,卻很有功效,她不知道那些猛獸為什麼要爭搶這東西。
小狐狸搖搖尾巴。好似點頭一般。
飛兒和痕遠不解,卻還是吃下了冰豆子。
見二人吃下冰豆子,小狐狸忽然起身,轉身向那寒池走去,大尾巴一搖一擺,煞是好看。
小狐狸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看,生怕痕遠和飛兒沒有跟上來。
到了寒池邊,小狐狸咬了咬痕遠的褲腳,然後率先跳下了寒池。痕遠扶著飛兒。實在不知道這小傢伙想幹什麼。
小狐狸跳下寒池就向池中心游去,游到中心,看見痕遠和飛兒沒有跟上來,又叫了叫。
「它叫我們跟著它?」痕遠看向飛兒。
「快!快!跟上它!」飛兒忽然腦中閃過一絲靈光,「雪山靈狐都是有靈性的動物,說不定這小傢伙真地是要帶我們出去呢!說不定,這寒池地下,真的有通道到外面去呢!」
不然,如若像他們想的那樣。掉下來的東西都會死的話。這裡應該會有相當多的「殭屍」。可他們,除了寒池。除了白雪,什麼也沒有看到。
「吱吱吱!」小狐狸又開始叫嚷,皮毛都被含池水打濕了,飛兒緊抓痕遠,跟著下了水。
原本以為應該冰涼徹骨地寒池水,這次再一下去,竟然沒了那鑽心的冷。飛兒大驚,難道是剛才那兩顆冰豆子的功效?倘若是那樣,那小狐狸,真的就可以帶他們出這絕境!!!
「時間差不多了。」守山人望著遠遠的山峰,根本沒有看到有人下來的跡象。
「再等等!」
「再等等!」
月矢流和藥奴同時開口,兩人一前一後上了三天前與飛兒和痕遠分手的地方,「也許是有事耽誤了,也許他們馬上就下來了!」
「哎……」守山人歎了口氣,「昨天的雪崩……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還是今早接受現實吧!我們在這裡呆久了,也會有危險的……」
藥奴牙齒咬住了嘴唇,月矢流也低下頭,默不作聲。
冰魄寒泉「嘩啦啦」流淌,濺起地水花有半米多高。月矢流歎了口氣,帶著藥奴準備返回。
當是時,那水流突然有些異變,先是變小,然後「嘩」的一聲,寒泉下面濺起四個半米那麼高的水花來,著實把月矢流和藥奴嚇了一跳。
等看到水中那兩條筋疲力盡,快要憋死地「大魚」時,那幾個人的眼睛,簡直都快要瞪出來了。當然,是因為高興,激動,還有欣喜。
「啊!憋死我了!」飛兒一出水面,就大喊開來。痕遠拖拽她上岸,也喘著粗氣。小狐狸率先出了水面。猛力地搖晃了身子,把手全部甩掉。
當守山人和月矢流看到飛兒他們跟著小狐狸出來的時候,更是驚愕到不行。雪山靈狐,竟然會跟人類在一起!!!
並且,看樣子,飛兒和痕遠。便是跟著這雪山靈狐發生了什麼故事。
「飛兒姐!」
「丫頭!小子!」
藥奴和月矢流衝上來,拉住兩個人來興奮不已,卻看見守山人已經衝上來,背起痕遠,示意月矢流也帶上飛兒。
「先下山再說!!!」
月矢流點頭抱起飛兒,卻看見小狐狸咬住飛兒的衣襟不放。
「你也要來麼?」月矢流不多想,扛起飛兒連同小狐狸一起,跟上守山人的腳步,藥奴隨後。底緩了過來,月矢流和藥奴,纏著他們講了一下午雪山上的離奇遭遇。守山人也不吭氣,默默在一旁坐著,其實誰都知道他在聽。
雪虯,雪兔子,雪崩。雖然早已經知道他們會遇到困難,講到這些的時候,守山人還是禁不住驚愕了一番,遇到雪兔子的很少見,遇到一群雪兔子地更少見。被雪兔子集體崩塌導致雪崩地就更更少見了,最誇張的是,他們在雪崩中還能活下來……守山人覺得,這兩個人,真不知道是天生的噩運,還是天生的狗屎運。
講到後面的寒池,講到如何被小狐狸帶出來,後山人和月矢流更是一愣,然後是恍悟。從來只知道這裡和下面地村子吃水是靠那冰魄寒泉的水,從來都沒有想到,那水竟然是從那裡出來的。
月亮高昇,飛兒和痕遠喝飽了薑湯,暖足了身子,小狐狸也在火爐不遠處滿意地蜷著身子,這一路走來,實在是太辛苦了。
「對了!」見夜快要長了,守山人終於站出來。結結巴巴說道:「丫頭小子。可沒有忘記之前我們的承諾吧!」
飛兒抬頭,看見月矢流也跟著變了臉色。才微微笑起來:「什麼事啊?我忘了!」
「你敢!」還沒等守山人說話,月矢流已經大吼出來,鬧得飛兒幾人一陣大笑。
笑過之後,飛兒忽然神色正了起來,認真地看著月矢流和守山人說道:「沒有八抬大轎,沒有大紅蓋頭,沒有熱鬧地人群,只有三個小鬼和一隻狐狸作證,只有天地為證,外面的月亮為證,兩位前輩,願意麼?」
守山人上前拉住月矢流的手,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月矢流嘿然笑道:「能有雪山靈狐和醫仙作證,能有你們這樣有恆心有毅力的小鬼作證,我月矢流可是一點都沒覺得吃虧啊,哈哈哈!更何況,天地為證,青梅煮酒,能在有生之年,與最愛的人共結連理,我滿足矣。」
「嗯,那兩位前輩,隨我們進院子吧!」飛兒已經能勉強行走,小狐狸飛快跳上她地肩膀,似乎知道要發生什麼一般,飛兒一瘸一拐向院子裡走去,其餘幾人也跟著進了院子。
「廢話不要多說了!我們快開始吧!」飛兒嬉笑,將月矢流和守山人的位置擺好。
「一拜天地!」
對著月亮,兩個老人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呃……」飛兒想了想,轉口說道,「二拜月亮。」
兩人嘿嘿一笑,對著月亮拜下去,月亮……也好。
「夫妻對拜!」
轉身,兩人相視,竟然互相露出羞澀,微微一笑,對拜下去。
「禮成!」
「嘿嘿!」飛兒大笑,「白前輩!從今日起,月前輩就是你的妻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那是自然!」守山人猛烈點頭,「太好了!我白雪松雖然苦等了六十年,可終於跟心愛地人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前輩……」
飛兒欲言又止,卻看見月矢流已經點頭:「我知道你們著急回去救人,也不多加挽留,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大早養足了精銳就快馬加鞭往回趕吧!」
兒點了點頭,地確,現在東西都有了,只差回去救大哥了。
「時間不早了,大家早日休息吧!」守山人攬住月矢流柳腰,「娘子,我們也回去休息!」
「鬧!孩子們看熱鬧了!」月矢流臉紅,卻沒有推辭,兩人你儂我儂地走了。
飛兒拉起痕遠地手:「這次,等回去了,我們便真的可以成親了!嘿痕遠跟著笑,抓緊了飛兒地手。
「哎!大事又辦成一件了!」飛兒欣喜,看看肩頭的小狐狸說道,「看這小傢伙的樣子,我們家球球要有娘子了!月前輩又跟守山人前輩在一起了,等回去救了大哥,又可以湊成一對,現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藥奴也找個如意郎君了!」
「飛兒姐!」藥奴一臉嗔色,飛兒嬉笑,「沒關係!不著急!哈哈!」手拉手甜蜜的樣子,心裡泛起酸澀地波瀾。
出門透透氣,當是時,忽然天空中出現一個黑影,藥奴大驚,猛地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