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還是晚了。飛兒重重的一聲歎息。
蕭子軒沉默著。南宮狂像一座冰雕般矗立在門口,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眼神卻悵惘著,似乎透過眼前的一切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可仙~~!」劉星根感覺天旋地轉般,發狂的衝上去,操起地上的刀快速斬斷綁在可仙四肢的繩子。扯過被單蓋上裸露的軀體。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我真該死,居然丟下你一個人~」劉星根滿臉的悲痛,心中強烈的悔恨為什麼自己沒有早一點回去找她。
看著緊緊抱著可仙的劉星根,飛兒心中恍惚起來,真愛麼?這是真愛麼?
良久,劉星根懷中的人兒緩緩睜開了雙眼,「星根,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好聽的聲音透著無限的眷戀和心傷,「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
「可仙!」劉星根更緊的抱住懷中虛弱的人兒,「不要說了,我帶你走,我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過。」此時的他卻已泣不成聲。
「晚了,星根,我留著最後一口氣,就是想見你,我相信你一定會來。」可仙吃力的說著,淚眼婆娑,「現在的我這麼骯髒,早已配不上你。」
「不!可仙!」劉星根激動的大聲打斷可仙,「你就是你,你在我心裡是最純潔,最漂亮的女子,沒有人可以比的上你。我們走,好不好?我答應你,我帶你走,我們去找個幽靜的地方住下來,再也不見任何人,好不好?」
劉星根哽咽的哀求著。
好痛,為什麼我的心這麼痛?飛兒的眼睛模糊了。
「救她!飛兒,救救她。」南宮狂沉聲,聲音卻帶著一絲哀求。
阿狂求我救她?飛兒愕然。抬頭只見南宮狂眼裡深深的哀傷,像深不見底的漩渦般,要將人吸進去。
「姑娘,你是大夫?我求求你,救救可仙,我求求你,我可以為你做牛做馬,求求你,救救她~」劉星根一聽南宮狂的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棵救命稻草般,轉身猛的跪下就給飛兒磕起頭來。
看著此般模樣的劉星根,飛兒心中千般糾結,「起來吧,我盡力而為。」
床上的人兒虛弱的微笑著,滿足的微笑。飛兒狠命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是的,沒有看錯,可仙居然滿足的微笑看著自己的心上人。
為什麼?為什麼受辱後生命快到盡頭還笑的出來?因為他來找她了麼?是什麼力量讓她支撐到現在?古代的女子遭遇這種情況不是早就咬舌自盡了麼?她為什麼那麼肯定他一定會來?
哪裡來的這般堅信?!
走到床前,看著微笑的可仙眼神始終溫柔的落在劉星根的身上,飛兒心中起伏不定。這也是愛麼?
輕輕握住可仙纖細的手腕,好冰。脈搏很微弱,幾乎快感覺不到。不過,還好~
飛兒抬起頭,正欲說話,卻迎見可仙哀求的眼神。哀求?沒有看錯,哀求的眼神。那麼刻骨的哀傷,那麼強烈的哀求。
為什麼?飛兒眼神黯淡下來,吳可仙,如果這是你的願望,那麼,如你所願。
飛兒起身,手無力的低垂下來,痛心的說:「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怎麼會?怎麼會?」劉星根無助的哭出了聲,「怎麼會這樣?」
飛兒起身走出了屋。
「星根~~」一聲溫柔的呼喚,「不要難過~~」
蕭子軒和南宮狂也出了屋,將最後的時間留給了二人。
心像被千根萬根針狠狠的紮著,飛兒的心空空的。
南宮狂和蕭子軒沉默的可怕,二人一言不發。南宮狂輕輕的拔出劍,靜靜的走向山寨中央。蕭子軒默默的跟在後面。
飛兒沒有阻攔,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良久,濃重的血腥味籠罩了整個山寨。
夕陽西下,似乎整個天空都被染紅了。
烏鴉在樹上發出難聽的的聲音。
身後劉星根像一座石雕般,木然抱著已經香消玉殞的吳可仙。就那麼直直的站在門口,似乎會站到天荒地老。
殘陽如血。
飛兒閉上眼睛。眼角有晶瑩的液體在閃爍。
吳可仙劉星根之墓。看著劉星根刻好的墓碑,飛兒的心中湧起滔天巨浪,不救她真的是對的麼?
「可仙,如果我早點答應帶你走,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什麼我那麼傻呢?為什麼我那麼膽小呢?不敢面對你,不敢面對自己。現在~什麼都晚了,晚了。」劉星根喃喃自語著,言語中的悲痛和絕望讓眾人感到到無盡的心酸。
「謝謝三位恩公。」劉星根轉身沖眾人重重磕了頭,「只是最後再勞煩三位恩公,將我們二人合葬。」
飛兒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是看著劉星根堅定的眼神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南宮狂點頭,淡淡的說:「放心去吧。」
劉星根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猛的將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飛兒失控尖叫一聲轉過身去。輕點玉足,施展輕功逃離了此地。
為什麼?為什麼?飛兒心中不斷的問自己。但是到底在問什麼為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亂,除了亂還是亂。
踉蹌落地,靠在樹邊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飛兒失神。
「既然如此,為何不救她?」身後突兀的響起一個淡淡的哀傷的聲音。
猛的轉身,是南宮狂!
他都看出來了!
「因為她拒絕了。」飛兒強迫自己穩住身形。
「她拒絕,所以你不救?」南宮狂還是淡淡的說著,聲音裡卻不帶一絲溫度。
「是~~」飛兒輕輕開口,「你不會明白她的心,因為你是男人。」
「若我是她,我也會這般選擇。若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不會救她。」飛兒丟下兩句話,踉蹌往前走去。
南宮狂失神看著飛兒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見。
心中不斷迴響著那兩句話:若我是她,我也會這般選擇。若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不會救她。
若我是她,我也會這般選擇。若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不會救她!!!
為什麼?紫嫣,若果再讓你選擇一次,你還是會選擇離我而去麼?
南宮狂頹然坐在了地上,目光渙散,心傷……
滔天的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