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恍惚覺得有個男人來到身邊,想帶著她離去。無奈她手裡緊緊抓著李葉楓的衣衫不放。那人彷彿歎了口氣,輕輕將衣衫劃破。
如月才幕然驚醒,怒喊道「你想幹什麼?」抬頭卻看到個一臉痛惜的男人,葛必?!
葛必伸出手,來吧,跟我走。如月啪的拍開他的手。默默的走向秘室,嘴裡輕輕說道:「娘,我該怎麼辦?娘~~」
「如月,你要怎麼做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你爹爹生前對你說過什麼?」葛必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6歲的孩子說這些,也許她根本就不懂。一個孩子現在的年齡該是在自己父母面前撒嬌。
怎麼做?我該怎麼做?對了,爹爹說過,要洗清冤情!「葛叔叔,你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如月冷冷的說道。
「只是因為朝廷說飛雪山莊要謀反……」
終於明白為什麼爹爹不肯帶大家離去,因為去哪都不可能擺脫的了朝廷。可笑,可笑!一個小小的山莊怎麼造反?隨便找了個意圖謀反的罪名便將山莊上下一千多人口全數滅去。
好,很好。至少我現在找到了生存的目標了,就是報仇,不是麼?
葛必幫著如月將李葉楓和秀兒合葬,如月望著一夜破敗的山莊一言不發,然後潑上燈油,丟上火把。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個頭。
心中暗暗發誓:等我再回山莊之時,便是我山莊重震之時!
葛必卻看的心驚,這真的是6歲的孩子麼?
回過頭,如月對著葛必接著磕了三個頭,口中朗聲道:「師傅!」
「如月!你?」葛必詫異。
「師傅,請收下我,教我醫術,若不應如月便不起。」小小的人兒滿臉的堅毅。
「唉~起來吧。」葛必伸手想扶起這個纖細的人兒。
「師傅收下我便起。」如月倔強的跪在地上絲毫不動。
「好,好,如月,徒兒起來吧。」葛必心疼與身前小人兒的執著。那小小的身子有多少痛苦呢?
「從今以後,再沒有李如月,我叫白飛兒。師傅,我們走罷。」心中卻還補充道,也再沒有了筱薇。
途中,葛必本想好好安慰一番白飛兒,白飛兒卻一句話也不說,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除了有時她看著手上的鐲子發呆,怎麼看也不像經歷過巨變的人。
回到神醫谷,葛必郎聲喚道:「痕遠。」
一可愛小童從屋中探出腦袋,首先就看到在師傅旁邊的清秀小人兒,便括噪起來:「啊,師傅,她是誰?又是您無意救下的孩子,您又順便給揀了回來麼?不要亂揀人啊,您忘記上回你揀個小孩子回來,人家的家人哭著尋了來。這次出去有沒有給我帶松花糕啊?」
葛必頭疼,唬下臉:「不得胡鬧。這是你的小師妹,叫李……叫白飛兒,你好生照顧著。」
「哇,我終於有小師妹咯,哈哈,師傅,你真好。」喚做痕遠的孩子蹦跳著跑出了屋子,過來拉起飛兒的小手直晃悠。
葛必無奈的搖下頭,這孩子就這樣活寶,「飛兒,這是你師兄,祁痕遠。」
還很近呢,奇怪的名字。飛兒心裡嘀咕卻沒說出來,她實在太累了,終於體會到身心俱疲是什麼感受了。
「收拾間房給飛兒住下,快準備去吧。」葛必敲了敲痕遠的腦袋。「知道拉,師傅,你再敲就變笨拉!」「不敲你也是笨的。」
「小師妹,你以後得聽我的哦。」終於有個比自己小的了,可以好好的吹噓下咯。
「熱水。」
「什麼?」
「我說熱水,洗澡。」
「洗澡?熱水?哦,好,我去燒水。」痕遠往廚房走去,旋即又回過頭來,「不對啊,該是你聽我的,怎麼我聽起你的來了?」
「師傅不是讓你照顧我嘛?我比你小啊。師兄~」飛兒認真說道。
「也對哦。」痕遠撓了撓腦袋,醒悟狀往廚房走去。
看著這一幕的葛必啞然失笑,看來自己這個精怪徒弟有剋星了。卻沒看見飛兒嘴角微微的扯起。
夜晚,洗完澡的飛兒太累了,隨意吃了點東西,便早早回屋沉沉的睡去。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的放鬆了。
白飛兒每天上午和師傅,師兄一起去山裡採藥,熟識各種藥的屬性,下午就在自己的屋裡猛看醫書。什麼瓜蔞仁寒,寧嗽化痰,傷寒結胸,解渴止煩。密蒙花甘,主能明目,虛翳青盲,服之速效……繁雜的醫書讓她一個頭兩個大,看完書還得繼續練習自己的輕功,這是爹爹唯一留給她的東西了,萬萬不能丟下的。
十年如一日。
轉眼十年恍然過去。白飛兒已經亭亭玉立,痕遠已長成一個翩翩美少年。在這十年裡,白飛兒給了葛必太多的驚喜,提出的一些治療方法卻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比如口對口的對溺水之人渡氣,她稱之為人工呼吸。最駭人聽聞的卻是她提議對一難產的產婦剖腹生產,再用魚腸線縫合。最後是母子平安。讓葛必經常感歎自己這個徒弟沒收錯。痕遠自是對這個小師妹佩服的緊。
山下砍柴的山民總在傳言在山上見到了仙女。一襲白衣的女子在山中飛來飛去,連懸崖峭壁也輕鬆來去,這不是仙女是什麼?
痕遠聽了這傳聞怕是要吐血,還仙女,有見過那麼會磨人的仙女麼?不過就是輕功好的出奇,採藥的時候取巧飛來飛去罷,怎麼到了山民口中就是仙女了?有見過仙女要自己的師兄每天燒洗澡水的麼?有見過仙女每天吼著自己的師兄去作飯的麼?卻沒想過這些都是自己自願的。
翌日。
「當~~」谷口的鐘聲響起。
「師兄,去瞧瞧,又有病人拉。」飛兒庸懶的靠在躺椅上,吃著葡萄,呼呼喝喝指揮到。葛必在一旁卻是偷笑,抓過一顆葡萄,正色道「遠兒還不快去,救人如救火。」類似這樣的場景經常發生。和師傅欺負自己那可愛的師兄是一大興事啊。
這是神醫谷的規矩,病人不得入谷,谷口放了一口鐘,病人來了敲鐘,神醫便會出去看診。葛必卻是個性情古怪之人,只看願看之人,不願看的即使黃金萬兩或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看。在谷口到居住這段距離卻也是機關重重,這也是只允許病人只到谷口的原因。
「你,你~~」指著飛兒,痕遠你了半天,終無下文。懨懨的拿著藥箱出去。
葛必心中卻是愉悅的,他以為飛兒經歷巨變後人會變的很消沉,不過這些年看來是自己多濾了。還多虧了自己的活寶徒弟痕遠。
「師傅,你聽。居然是8聲響,看來這次的病人的病似乎不那麼簡單。」飛兒趁師傅聆聽的當口,又搶走一顆葡萄。
神醫谷的規矩變是敲的鐘聲越多證明病越重越急。
「怕是遠兒自己……」
語音未閉,就聽到痕遠在扯著嗓子喊,師傅~~~
幾條黑線從飛兒後腦劃過。
輕點玉足,飛兒已經搶先一步出去「多大的人了?鬧什麼?難道不知道師傅看不順眼的就不會救麼?」
生生將痕遠後面的話憋了回去。
語罷才看了看來求醫的人。四個氣度不凡的男子抬著一頂轎子,正忐忑不安的看著自己。
飛兒饒有興致看了看四人,這才掀開轎簾看了看裡面的人。轎中是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雙目緊閉,眉目間卻帶著黑氣。
一襲華麗的綢衣說明非富即貴。若非面色蒼白,倒也是個氣宇軒昂的俊男子。眉目間有一絲陌生的熟悉感。陌生的熟悉?飛兒晃了晃頭,暗想自己怎麼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從四人疲憊的神態看的出是馬不停蹄的將昏迷的男子連夜抬來了山谷。
「這個人……」
「請神醫救救我家公子!」四人齊齊跪下。
「跪什麼跪?最討厭別人動不動就跪。」飛兒眉毛挑起。男人動不動就跪像什麼樣子?不是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嘛?
四人又慌忙站了起來。因為傳聞神醫性情古怪,不合心意就不會救。這個清秀的女子剛才呼喊的是師傅,必定就會是神醫的愛徒,還是小心伺候比較好。
「救?給個救人的理由先。」飛兒冷冷看著轎中的男子。
「這?」四人面面相覷,救人還得先說個理由,這萬一說的不好,公子豈不是沒救了。
「我出個題,答對了我自然會救,答不對就請回。」飛兒看著痕遠手裡的藥箱,朝痕遠撇了撇嘴巴,痕遠乖乖的放下藥箱,飛兒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天涯海角在哪裡?」
這回不但是四人面面相覷了,一邊的師徒二人也你看我我看你。
在這些人冥思苦想的時候,飛兒檢查起了轎中人的病情。
邊檢查邊倒抽了口氣,雖然知道是中毒卻沒想到是這種棘手的毒。翻起年輕男子的右手,往上看去,毒氣居然擴散到了此處,居然還活著,支撐到了這裡。不得不說是個奇跡,也不知道是什麼意念支撐他到了此處。
袖子裸到手臂時飛兒愣住了,因為明顯看到了一個蝌蚪狀的胎記。難道是他!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大哥:李天凡!剛才那陌生的熟悉感是因為這?
心思卻在此刻亂的要命,怎麼會是他?爹爹和師傅是好友,就算他小時候被人帶走學武也該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更該知道師傅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更會救他。為什麼現在是這樣?看帶他上來的這四人似乎並不知道這層關係。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是我認錯人,有這胎記的並非只有大哥一人?
事情到此,唯有先救人才能問清楚了。想罷,揮了揮手,「不用想答案了,抬進去吧,我救他。」
四人欣喜異常:「多謝姑娘,多謝神醫。」
「好了,抬進去吧。」飛兒起身,回眸一笑道,「還有,我叫白飛兒。」
起身自顧自的走進谷中,李天凡?呵呵。他就是李天凡啊,那個溫柔娘親一直惦記的人。十年過去了,我是否該去尋找當年的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