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省省委的大樓垂體是棟新建的盅層高樓。不討在懈柑小辦一公的,都是不太重要的部門。要害部門。都在主樓後面的三四層高的灰色小樓裡面辦公。
不幸的是,夏想所在的信息處,正好在最高的主樓裡面辦公。
穿過灰色小樓樓群,再向裡走。就是一處不顯眼的大院,裡面有會議室,有辦公室,還有幾處單獨的住宅。就是燕省真正的政治中心,常
院。
常委院又稱常委樓。因為有一棟兩層小樓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築,一直沒有拆,後來經過幾次加固和維修。外牆全部漆成紅色,顯得既幽雅又安靜。院中種植有高大的楊樹。很有一種前蘇聯的味道。因為兩層小樓是常委院的主體建築,而且所有的常委會議都在兩層小樓中舉行。所以外界又稱常委院為常委樓。
而常委樓因為被塗成紅色的緣故,又稱紅樓。
即使在省委大院辦公,一般人也進不了常委院,因為門口有武警站崗。沒有名省委常委之中任何一人的簽字或允許,就是廳級幹部也不能進入。
夏想先到省委辦公廳辦公室,辦理了交接手續。還好。接待他的是一個刃多歲的年輕人,雖然目光有些冷淡,但見夏想年紀輕輕就是信息處的處長,也不敢怠慢,手腳麻利地就幫夏想安排好了一切。
不過夏想還是從他淡淡的疏離感之中感到了一絲不友好的氣息。因為他在幫他辦好手續之後,似乎打了一個電話請示了什麼,然後就讓夏想自己去辦公室。
正卑程序會有辦公廳主管副主任出面接待一下,然後帶領夏想到信息處做一下介紹。沒想到,沒有副主任露面,就直接把他扔到一邊,讓他自己去上班,恐怕自己是有史以來最冷清的上任的處長了吧?
但夏想還是很有禮貌地表示了感謝,就一個人到了侶樓的信息處,看到了處長辦公室,就自己推門進去。網進去,就見一個人正彎腰打掃衛生,聽到門響。直起身來回頭看了一眼夏想,不耐煩地說道:「你找誰?左邊是機要局,右手是綜合室,別走錯門了。」
看樣子,只要見到一個人就對自己不友好,夏想就猜測,省委辦公廳副主任應該是崔書記的嫡繫了。至於主任是不是和崔向走近,他還不敢肯定。
因為主任是由省委秘書長兼任的,省委秘書長是錢錦松,他來燕省兩年多了,也沒聽說他和誰走得過近,似乎就是中間派。難不成崔向一冉任副書記,錢錦松就迅和他達成了一致?
夏想驅散心中雜亂的念頭。抬頭看了衝他極不耐煩的年輕人一眼。
說是年輕人,也比他大了不少。至少有玉歲左右,長得又黑又瘦,眼睛倒是挺大,乍一看,模樣多少有點嚇人。他黑著臉,見夏想還站著不動,就又說:「你誰呀?找誰?什麼事?」
真是典型的機關作風,臉難看事難辦!夏想暗暗搖頭,在省委機關工作的人,多半都有什麼高官親戚。一般來說,自己本事大不大不要緊。級別高不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擺出一副傲然的姿態,以便顯示出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出來。
夏想後世沒少見過機關幹部的臉色。說實話,還不如工作在基層的鄉鎮幹部可愛,至少他們有踏實肯幹的一面。在機關的人,往往自以為見多了高官權貴,就以為他們自己也是高官了,都養成了本事不大脾氣不小的壞毛病。
夏想反問:「你叫什麼名字?誰讓你打掃辦公室的?」
黑瘦男一愣,估計也是今天受了誰的氣,立刻氣勢洶洶地說道:「我問你,你到問起我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這是省委大院,不是什麼閒雜人等都可以進來的地方。我告訴你,趕緊有事說事,沒事就給我出去!」
語氣非常不客氣,如同呵斥一樣。
夏想本幕對來省委辦公廳信息處就有點不滿,他再大度,也是一個。人。不可能做到心中沒有一點氣生,況且今天一來報道,擺明了已經有人暗中安排了一切,就是要故意冷落他。給他難堪,否則一個處長上任,連一個副主任出面介紹都沒有,也太寒酸了點。
夏想也明白,比起縣裡,省委大院的機關裡面。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更疏遠,人也更趨炎附勢。也可以理解,在省委大院工作的人,哪一個沒有親朋好友在某全部門當頭頭?說不定一個不起眼的人就是什麼副省長副部長的親戚。幾乎人人謹小慎微,又幾乎人人眼高過頂。
但面對故意冷落和明顯的排擠,夏想還是有點氣憤。沒想到,一個下屬說話還挺橫,就算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也是素質不高的表現,就冷冷說道:「讓我出去?恐怕你還沒有資格,因為你現在在幫我打掃辦公室!」
黑瘦男驚呆了。
黑瘦男石叫張子一,走信息處的科員。本來今天不該他值日,但昨天斗地主時輸給了同事,就被罰今天替新處長打掃衛生。他心裡一百個不樂意,因為有關新處長的傳聞。在他沒有上任之前,已經在信息處廣為流傳了。
關於夏想的事跡,信息處的一幫人其實也是道聽途說的多,真實的少。但所有人都對新任領導有好奇心理。結果打聽出來夏想才2」,讓所有人都大吃驚的同時又大為不機關裡順,混要升職無比困難,名額有限,而人又太多,信息處刃多歲沒有級別的大有人在。連科級也不是的也很多,好嘛,現在來了一個出歲的一把手,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然而隨後也不知道是誰打探來的小道消息,說是別看處長才茁歲,其實人家未必樂意來當什麼信息處的處長,因為人家在安縣是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雖然只是副處。但大權在握,用不了兩年,肯定能當上縣長。誰願意來半養老性質的信息處?
消息靈通人士又得到了新的消息,是省裡的一個重要人物看不慣夏想,特意借明升暗降的方法,將他調來信息處閒置。明是處長,實際上以他的年齡和資歷,誰服?所以消息靈通人士得出結論,夏想上任以後,不但會抓不住實權,而且還會被副處長楊天客架空。
楊天客都4o歲了,擔任副處長多年。一直沒有扶正,突然之間被一個小年輕壓在頭上,不生氣才怪。而且以他在信息處多年的威信和人脈。誰會聽夏想的話?
大概夏想一來,就會天天喝茶看報。而且用不了多久,說不定連毛筆字也練上了。所有人都不無惡意地想,脾氣挺強的楊天客不知道會怎麼樣對付夏想雖然信息處實際上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可做,但機關就是機關,都要講究一個誰說了算的問題。
基本上,所有人都是一個期待著熱鬧上演的心態,畢竟信息處太沉悶了,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生。現在好了。來了一個小年輕處長,要壓著的多的副處長,肯定會有激烈的爭權事件生。
而不巧的是。張子一正是楊天客的人。
張子一自然要替楊天客打抱不平。認為上級對楊處長太不公平了,憑什麼讓一個小年輕來當處長?當然,他的不滿之中還有自卑作祟,畢竟他都巫歲了,連副科都不是,被一個出歲的正處領導,想想就覺得面上無光。
盡餐他百般不願,但還是無奈之下願賭服輸,擔任起了打掃夏想辦公室的重任。正一肚子閒氣時,夏想闖了進來,就讓他好一頓火。以為正好可以趁機擺擺省委機關工作人員的威風。
沒想到,來人竟然是夏想。
張子一愣了半天沒有緩過神兒來。不對,處長上任,怎麼也要有副主任陪同,做一次隆重介紹才算正式登場亮相,怎麼他一個人就甩著手進來了?要不以張子一混了機關大院十幾年的經歷,也不會逮誰就和誰橫。他也知道,省委機關大院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
張子一今天犯了兩個想當然的錯誤,一是認定夏想上任,肯定有人陪同。二是認為信息處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部門,一般重要人物不會來。尤其是夏想又年輕,一看就像是求人辦事或是找人來了,他正沒好氣。以為找了一個出氣筒,就作了出來。
沒想到,他直接和新任處長來了一個正面交鋒。
張子一就訕訕地笑了,想低頭認錯。不過夏想實在太年輕,就點拉不下臉面。主要還是覺得有楊天客撐腰,夏想被配過來當處長。也不會氣勢到哪裡去,就淡淡地說道:「原來是夏處長?不好意思,沒有領導陪同來做介紹,沒認出來,夏處長別怪,機關大院,什麼都認一個程序。上級領導不話,咱也不知道誰是處長是不是?」
言外之意就是,就算你是處長,但沒有副主任的引薦,對不起,你的命令傳達不下去。
夏想本來想拿出處長的權威來批評他幾句,但一聽他陰陽怪氣的話。一想也是,沒有正式引薦,就算自己是如假包換的處長,也名不正言不順,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約定俗成。
夏想忽然又笑了,和他一般見識有什麼用?自己以後面對的是崔向的傾軋和手段,至於一個信息處裡面的爭鬥,他還真不放在眼裡,就笑著揮揮手:「不用忙了,我自己來就行。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張子一!」張子一答道,為了怕夏想誤解,還專門解釋清楚。
「張飛的張,孔子的子,一帆風順的一。」
和某個女名星諧音,名字起得倒有意思,夏想伸手從他手中拿過掃帚:「你去忙吧。」
一般人在處長面前,都巴不得表現一把,張子一卻順從地將掃帚交給夏想,也不客氣,說道:「那我先走了,夏,,處長!」連叫一個處長都很不情願。夏想心想,看來自己不僅僅是不受崔向賞識,還不受信息處的人歡迎。嗯。事情有得好看了。
張子一一走,夏想才有空打量一下他的新辦公室」,
與此同時,在省委大院的常委樓裡,崔向坐在辦公室裡,緊皺眉頭。凝視手中的一份文件,陷入了深深的不解之中。
文件是由對外貿易經濟合作部出的一份商調函,因為對外貿易經濟合作部和燕省省委之間沒有隸屬關係。所以不能直接出調令,而用商調函的形式出。
商調函上明白無誤地寫道:
**燕省省委:因工作需要。擬商調夏想同志到我部工作,如貴單位同意,請按下列第3項辦理:
、請將該同志的全部檔案、近期表現情況材料寄來,待
2、該同志委託我單位保存其人事關係和檔案,請辦理調動手續前來我單位辦理保管人事關係和檔案手續。
3、經研究同意該同志人事關係、檔案轉出,能否安排。望函告。
2衛年月口日
對外貿易經濟部是國務院大部。在刃另年正式更名為商務部,主要職責是擬定和貫徹實施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和外商投資的具體政策、改革方案等等,權力不崔向就非常納悶為何一個大部會突然之間出商調函,要調省委辦公廳的一個小小的處長?更讓他不解的是,明明夏想剛剛調進省委,前腳進門,後腳商調函就到,顯然是算準了時間,有意為之。
崔向臉色很難看,站起來身來,來到窗前看向窗外。
窗外灰濛濛一片,沒有什麼景色可看。冬天的燕市一片衰敗,就算常委樓綠化再好,也不過是一些常見的冬青罷了。地上滿是落葉,北風一吹,原地打轉,頗有一種蕭條的落賓。
憐如崔向此時的心境。
為什麼?為什麼堂堂的一個大部。突然之間一份商調函過來要調夏想入京?要是別人還好說,崔向可以理解為貿經部確實需要人,確實從各個渠道瞭解到燕省省委有他們需要的人才,但是夏想則完全不同,因為他是有意將夏想調入省委閒置,是將夏想放到他的眼皮底下,不讓他成長起來,成為他的絆腳石「不成想,京城之中也有人伸手過來。要幫夏想一把?
崔向完全是從政治事件的角度看待貿經部的商調函一事,雖說燕省省委完全可以一口回絕貿經部的商調函,隨便找個理由不放人就是了。貿經部也不能拿燕省省委怎麼樣!但不能只從事情的表面看待問題。誰知道是何方高人出手,才請動了貿經部出了商調函!
商調函事調夏想入京也不是大事,最讓崔向頭疼的是,擺明是有人在暗中故意和他作對,故意給他難堪他不是網調夏想麼省委辦公廳嗎,好,就立刻有別人調夏想到貿經部,這叫針鋒相對。
也是一種寸步不讓的對立!
放人還是放人?不放,倒也未必因為一件小事就得罪了貿經部,而導致燕省和貿經部關係緊張。放人,自己的顏面何存?夏想事件是他一手促成,其他常委嘴上不說,誰心裡不明白他的用心?都是老官場了。精明得很。一旦自己退讓,就等於輸了一局,就會讓辛辛苦苦樹立起來的強勢形象弱上幾分。
崔向左右為難。
他回身又坐回到椅子上,目光不經意落到辦公桌的一個盒子上面,忽然之間就又想起了在夏想的婚禮之上。范睿恆突然派出秘書送出錦盒的一齣好戲,不由冷笑幾聲。
范睿恆的用心,崔向不用猜也能的出結論,就是為了混淆視線,拉攏人心。混淆的是別人的視線,拉攏的是夏想的人心。
范睿恆也看上了夏想的人脈?難道他就不怕被夏想抓住小辮子然後給掀下水?
混淆別人的視線?別人是不是摸不到頭腦崔向不清楚,反正他對范睿恆的做法不以為然,認為他的伎倆水平有限,不大氣,感覺只是故弄玄虛罷了。
但崔向又不得不承認,范睿恆其實還是有些手段的,因為到底錦盒之中裝的是什麼,連他也感到好奇。不過除了范省長的秘書親自送錦盒之事流傳一時之外,錦盒裡面的東西。一直沒有任何風聲傳出,沒有人知道到底裝了什麼寶貝。
再想到以前范睿但的兒子范錚和夏想也有過一段交往,崔向就突然之間有些心浮氣躁,感覺最近雖然他和范睿恆在一起大事上保持一致。但到底是誰得的利益更多?別到時突然現他被范睿恆給利用了,可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范睿恆已經是省長了,不出錯的話,肯定可以任一屆省委書記。而他和范睿恆年紀差不多,但還是副書記,正常順序必須要當一屆省長才能再進一步,當上書記。時不我待,他沒有做出什麼成績,進不了上層的關注人選之中,能不能當上省長還要兩說。
范睿恆不用賭,他只要按步就班走下去就可以。但崔向必須賭,否則就可能只做一屆副書記,就到人大、政協養老去了。可以說,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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