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跡以石雲生為中心向四面流散,袁媛顧不得鮮血將自己的衣衫弄髒,慢慢地爬到承煥近前,緊握著承煥的手道:「相……相公,我……我的頭髮白了嗎……臉上有沒有皺紋啊?」她現在感覺丹田空空蕩蕩一身的功力再也不復存在,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容顏會不會因為功力的消失而發生轉變,那樣的話自己可怎麼活在世界上啊!
曹天嬌這個外力因素的消失讓體如篩糠的承煥也隨之安泰不少,聽袁媛這樣問自己不禁驚道:「她把你們的功力也吸去了嗎?」說著看了看不遠處的衣無塵。
衣無塵無力地點了點頭便趴在那裡大口喘氣,袁媛把自己的身體緊靠在承煥身上,無力道:「相公,你還沒有告訴我呢?我不要變的難看!不要!」
承煥見袁媛身體面貌並沒有發生變化,摟緊她道:「沒有,袁媛一點變化都沒有,和以前一樣漂亮。」說著將手掌按到了袁媛的丹田上。
袁媛緊皺的雙眉略微舒展,道:「你沒有騙我?我真的沒有變老嗎?上次可是變的好難看啊!這次比那次要嚴重的多怎麼會沒有變化呢?」突然感覺到丹田上一股外力湧來,勢如火山之紅流瞬間流遍全身,溫暖非常。知道是承煥在為自己亡羊補牢,微笑著道:「相公,沒用的。我現在是個無底洞,填不滿的。」
在曹天嬌吸功的過程中承煥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只是在鬼門關旁邊轉了一圈又回來了,此時除了身體上的勞累外並無損傷,眼看著袁媛力竭而死不是承煥的性格,所謂盡人事而聽天命,要真是袁媛的陽壽盡了他也無可奈何。摟著袁媛上身的右手扣住膻中穴,寒靈之氣貫穿而下與烈火相交與中焦。
此時還有一個人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連著幾箭都拿承煥等人沒有辦法的箭殺至此才知道學無止境,自己這身能耐除了箭術恐怕和下面的人沒法比,他雖然不知道承煥等人的具體狀況,可他知道承煥這些人絕對是個威脅,一個致命的威脅。因此回過神的箭殺張弓搭箭首先瞄準了承煥。這本來就在他們的計劃之內啊!
袁媛先是感覺到身體所處溫暖如春,說不出的愜意舒服,真想一輩子就這麼窩在承煥的懷裡不再起來,可這樣的感覺沒持續多久就感到上半身如處冰窖,接受著這冰與火的煎熬讓她也不禁呻吟出聲,嬌軀亂顫。
破空之聲甚是刺耳,房間裡就像是打了一道黑色的閃電,烏金箭挾箭殺全力之威朝承煥背心射去,命中目標的話十個承煥也不夠死的。
異聲一響承煥就暗道不好,很明顯這是衝自己來的啊!石雲生都死了箭殺還射什麼箭啊!要射的話那也是殺他們三個,直覺感到一股銳氣逼近自己,承煥正在為袁媛輸功雙手不敢擅離,一咬牙身子向下蹲了蹲。
烏金箭貫穿承煥的肩膀帶出一溜血箭噴出很遠,承煥疼的身子一激靈腦門見汗,心裡早把箭殺的十八代祖宗問候個齊全,他可真會揀便宜啊!夠心狠手辣!
箭殺身在高處對外面的情況看的比承煥等人真切,知道戰事一時半會還不會結束,也就是說暫時還不會有人來接應承煥他們,他就不信在這個時間裡不能把承煥這三個人收拾掉,殺了他們三個可算是去了父親的心腹之患啊!想來那胡小子也得感激自己吧!見自己這一箭收效甚微後,箭殺嘴角泛笑,一樣的三環套月,三支烏金箭分別朝承煥三人射去。
袁媛的眼睛還是好使的,剛才箭殺的一箭射中承煥濺起的血花迸了她一臉,也讓她心疼的想這一箭要是自己代替承煥該多好啊!想要掙脫承煥的懷抱可力不從心,袁媛柔弱道:「相公,鬆開我吧!不然我們都會死的,你現在根本就躲避不了箭殺的箭啊!」
承煥搖了搖頭,此刻自己鬆手的後果就是袁媛會香消玉隕,不死也會像上次一樣袁媛變老,那樣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啊!而現在自己還沒有死,那自己就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
三支烏金箭同時射到,承煥知道自己幫不上師兄的忙,只能祈求師兄福大命大,自己雙足蹭地橫移了三尺。
衣無塵也知道是箭殺在暗處放冷箭,值此性命悠關之時強烈的求生慾望填斥整個身體,以不可能的可能躲開了箭殺的箭;而承煥則沒有那麼幸運,箭殺取的是承煥的後心和袁媛的腦袋,不管怎麼樣躲避只能躲開一支箭,承煥別無選擇用身體護住袁媛的要害,要是美人的腦袋上插著一支利箭那還能活嗎?
射袁媛的那支箭落空而射承煥的那支箭正中目標,直沒箭尾。承煥實在是沒有力量在撐下去了,心想好在他比袁媛先死,不用去計較身後的事啦!看著懷裡袁媛嬌美的面容,承煥附下頭去吻著袁媛有些冰冷的嘴唇,此時她的唇齒還是那麼香甜,真好。
袁媛感覺著前心一痛,原來是烏金箭的箭尖從承煥身前冒出頭來割破了袁媛的肌膚,看著從承煥身體裡冒出的箭來,袁媛淚流滿面,使盡全身力氣摟著承煥,就讓他們一塊死吧!袁媛也不管那箭尖扎進自己的肌膚,等著箭殺隨後補來的一箭,能和承煥這樣死去也不怕黃泉路上的孤獨了。
箭殺見承煥死也要保護袁媛,心中雖然感動但手上卻沒有停歇,斬草除根,他可不想承煥以後找自己的麻煩,瞄準承煥二人心中暗道:「就讓我成全你們,讓你們在地上結為連理枝吧!」
箭殺放箭的剎那房門也被撞開,一道白光迎上箭殺的烏金箭發出刺耳的金屬鳴聲,隨後跟進來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口中恨道:「還好墨鳳姐就知道會這樣,這個箭殺可真不是東西啊!」進來的正是袁音,她卻不知道自己進來的已經晚了。
箭殺一看有人闖入不禁大歎運氣差,這一箭要是落實保管承煥二人當場絕氣身亡,不過眼下的戰果也不錯,看來和天道盟的結盟到此為止啦!箭殺在懷中拋出信彈,在一道亮麗的煙火閃耀下箭殺也悄然退走。
袁音剛才拋出的是自己的佩劍,此時她也顧不得去揀上房就追箭殺,見箭殺蹤跡不見才折返回來,等她看見承煥身後露出的箭尾時,整個人都空了,雙腳一軟癱坐在地上,嘴巴也有些不聽使喚,道:「承……承煥……你……別嚇我啊!」她想上前來看個究竟可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袁媛伸手在承煥的臉上摸了又摸,想把這張臉的樣子深深地烙進自己的生命裡,她的意識逐漸地模糊,承煥的臉也開始起伏不定最後歸於黑暗。
一天後的中午。
孫伯彥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道:「連大哥,我看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吧!估計石慶的追兵應該還在二十里開外呢!」
連玨也感覺有些乾渴,揮手示意大家坐下休息,道:「好吧!沒想到石慶這什麼勞子鐵騎這麼厲害,希望我們把石慶的主力引到這能給主人減輕壓力,他們那邊受傷的人多,經受不起鐵騎的衝鋒啊!」
聞聽此言孫伯彥也覺得有點後怕,他遇到石慶的十萬鐵騎才知道什麼叫正經的衝鋒陷陣,面對無邊無沿的鐵騎任你有多高的武功也施展不開啊!一走一過鐵蹄都能把自己踩扁嘍!剛和墨鳳他們分手的時候自己和連玨還帶著將近二百人,現在點一點連二十人都不到了,這可都是天道盟和武統幫的精銳啊!想來朱五狂那頭也不會好到哪去,不成光桿司令就燒高香啦!
孫伯彥狠狠吐了口唾沫,道:「最***可恨的就是箭殺那小子,讓我再遇到他一定得把的皮扒下來不可,他也忒黑了,要不是袁姑娘去的及時,師父他們可就……!」
見孫伯彥提起這事,連玨也長吁短歎,道:「不知道四弟怎麼樣了!還好他的心臟偏了那麼幾分,不然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活啊!」
孫伯彥想起承煥剛被抬出落雲軒的場景,利箭透心而過自己也以為他死了呢!害自己掉了不少眼淚,也見識到了女人眼淚是多麼可怕。孫伯彥一笑道:「連大哥,我看這倒也名副其實啊!我早就覺得承煥偏心眼,沒想到偏心眼也能救命啊!」
連玨心中暗道:「這你倒沒猜錯,四弟確實有些偏心眼,自己可是看的清楚啊!」他正待說什麼,一個負責瞭望的漢子悶聲喝道:「有情況。前面有大隊的官兵,大家快躲一躲。」
孫伯彥一愣,按說石慶沒道理追的這麼快啊!難道他在前面還埋有伏兵?要真是這樣自己算是心服口服,丟了這條命也不冤枉。
等孫伯彥腳踏樹幹打量片刻,心中不禁欣喜若狂,道:「連大哥,是自己人,讓他們都出來吧!咱們總算不用害怕石慶的鐵騎追來啦!」孫伯彥看見旌旗鮮明書著懷寧伯孫的字樣,不是自己的父親還有誰呢!
原來英宗皇帝接受了李賢和曹欽的建議,拜懷寧伯孫鏜為帥帶兵二十萬以靖邊為名向太原開來,怕的就是石雲生狗急跳牆聯合蒙古人揮軍南下,沒想到來的正是時候,也解了孫伯彥等人的燃眉之急。
墨鳳見承煥靠在車窗向外觀望,面色不悅道:「你的傷口怕風,著風後會很麻煩的,外面有什麼好看的,放下吧!」
承煥放下窗簾,道:「二哥他們還沒有消息嗎?你怎麼能讓他們冒那麼大的險呢!大家在一起怎麼著也有個照應啊!」
墨鳳靠著承煥坐下,道:「不分開咱們誰都走不了,我什麼都算計到了就是把時間差算錯了,也沒想到石慶的反應會那麼快,看來他也是早有預謀啊!」
承煥見墨鳳悶悶不樂,道:「諸葛亮還有算錯的時候呢!這樣已經很了不起啦!現在我們不都還活著嗎!這就好。」
墨鳳看著一臉輕快的承煥,鼻子發酸,道:「承煥,你怎麼那麼傻啊!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沒命啦!你要是死了我們怎麼辦?」墨鳳這次確實是被嚇壞了,當她看見承煥渾身浴血心臟中箭時馬上就背過氣去,要不是溫戩兒和藍夢司指揮若定他們想出太原城還真不那麼容易。
承煥用沒受傷的左手輕拍著墨鳳的後背,柔聲道:「換做是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我都不會放棄的,我又怎麼忍心看著你們在我面前逝去呢!如果是我先死倒是講不了啦!袁媛的傷怎麼樣了?」
墨鳳聞言微哼一聲,道:「看來你的心是偏的沒錯!就是嘴巴上說的好聽罷了,放心吧!她死不了,音音在照顧她呢!」
承煥挪了挪身體,道:「她們在哪呢?我怎麼只看到這一輛車啊?」
墨鳳道:「現在還沒有出石慶的勢力範圍,人多了會很扎眼的,我們商議明天早上在前面小鎮匯合,估計連玨他們沒有意外的話也會趕到。」
承煥深知自己這次傷的實在不輕,他都沒想過自己還會活著,當墨鳳告訴自己的心臟有點偏才躲過了箭殺致命的一擊時,心下不禁納悶,自己真的偏心眼嗎?恐怕是吧!撫摸著墨鳳柔順的秀髮,承煥不解道:「我自己都知道這次是揀了條命,可傷的這麼重怎麼這麼快就清醒了呢?」
墨鳳一翹嘴唇,道:「這次主要是沒有內傷,除了你的肩胛骨被射個洞外就是心臟上的那一箭了,不過還好你偏心,烏金箭是貼著心臟過去的,要是沒有這點運氣我也束手無策啊!險則險矣!實質上遠沒有你以前傷的重,只是心理的感覺不一樣罷了。」
承煥呵呵一笑,道:「這麼說偏心也有偏心的好處啊!關鍵時刻能保命呢!」
墨鳳在承煥的身上輕捏一下,道:「你還笑?有你哭的時候!現在通天教算是完了,接下來會有段相對平靜的日子,我們是不是該回家看看了?拖家帶口的這麼多人你回去怎麼交代啊……?」墨鳳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這都是她打好腹稿的,之所以她要求和承煥單獨一路就是想把這個事情研究一下,怎麼做才能處理的更好。
實質的問題擺在承煥面前,是啊!到回家看看的時候了,可他的心怎麼蹦的那麼厲害呢!頗有情怯之意。
墨鳳在袖口裡拿出一張紙遞給承煥,道:「這是袁媛那天寫的東西,我又重新寫了一份,你看看吧!」
承煥還真想知道那天袁媛究竟寫了什麼,拿過來一看不禁有些傻眼,就這?這就是袁媛口中的法寶?
墨鳳見承煥如此模樣一把奪過紙帖,道:「你別小看了這些條框,如果不是隱世避居,如果生活在這花花世界就不可避免要受到它的約束,我以前倒不很看重這些東西,因為它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可現在不同了,因為有了你。」
承煥還是有點不明白墨鳳是什麼意思,道:「你還在乎這些幹什麼!你看看咱們家哪有遵守這些東西的人啊!我連天香和玉蘭都能接受還會在乎這些俗套嗎?」
墨鳳微笑搖頭,道:「在自己房裡面自然不用啊!可別處呢?你的父母呢?那個鐘晴呢?他們會怎麼看會有什麼想法你知道嗎?我聽夢司說你父親極重禮法剛直不阿,你母親也是名門閨秀,那個鐘晴也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咱們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套頭在他們眼中乃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這些你想過嗎?也許是你想的太簡單太理想化了吧!」
墨鳳這些話像是一把大鐵錘拍到承煥的腦門上,拋開孝不孝順不談,承煥對他老子羅睿絕對是怕的要命,想當年羅睿一呼叱都能把承煥嚇堆嘍!現在想起來都心跳加速,這可不是有多麼高的武功就能免疫的事。
墨鳳把紙帖收入袖口,道:「說來還是袁媛提醒了我,給了我能夠應對的時間,要是讓你家裡人知道玉蘭是天香姐的女兒……!」
承煥腦筋迸起多高,搶道:「我爹都得把我劈嘍!估計行刑前還得來頓家法伺候。」一想到家法,承煥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墨鳳點點頭,道:「所以啊!我們要隱瞞,要演戲,做到一個媳婦應該做的,具體怎麼辦我回頭再和戩兒她們好好商量一下,希望你家老爺子能高抬貴手啊!」
承煥仔細一琢磨這個事情有點玄乎,老爹的脾氣他不是不知道,真要是強起來連娘都不敢為自己說話的,聽少卿說二老和鍾晴的關係非常融洽,自己這要是帶著一大家子回去能給自己這些人好臉子嗎?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