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煥和左金蓮這個時候想穿衣起來已然來不及,左金蓮把二人身上的錦被掖了掖道:「誰呀?」她表面鎮定心裡卻已經亂成一團,這要是讓人堵到床上可就什麼都毀了。
來的非是旁人,王氏在門外道:「還不快些起來,門達來了說是要退婚,爹正在外面和他說著呢!」
聽見是王氏,承煥和左金蓮長出了口氣,左金蓮手撫胸脯,道:「知道了,多謝嫂嫂,我們就起來了。」
王氏在外面嘟囔著,意思是責怪二人這麼個時候了還躺在床上,不是沒事找事嗎,自己這還是讓兒子把文豹引開了,不然可就熱鬧啦!她卻不曉得承煥二人是談的太過忘我疏忽了時辰。
用不多時承煥二人穿戴整齊出去見王氏,看著王氏頗為曖昧的眼神,左金蓮滿面羞紅,道:「嫂嫂,你……!」
王氏和左金蓮的感情勝過親姊妹,看見左金蓮活的舒心她也非常高興,轉過頭看著承煥,道:「金蓮為了你沒少吃苦頭,你可不要忘恩負義再讓她難過啦!」
承煥一躬掃地,道:「嫂子你放心,我對金蓮之心天地可鑒,一定會好好待她的,請嫂子放心便是。」
王氏微笑點頭,道:「好了,光用嘴說誰都會,今後就看你的行動了,那個門達不知道抽了哪股瘋竟然來退婚,不過這也是好事,不然金蓮還很為難呢!」
三人邊走,左金蓮邊把門達為什麼會退婚對王氏講了個明白,王氏對承煥深感滿意,道:「就沖這件事,我就算吃了定心丸啦!」
來到前廳,左壯和門達正在聊著,但聊的不是十分愉快,也難怪,左老爺子不知道事情的詳由,聞聽門達要退婚心裡自然不舒服了。
門達聽見腳步聲響,回頭正好看見承煥三人,他盯著承煥眼睛都要冒火了,權衡利弊不得不壓住怒意,滿臉堆笑起身道:「程小弟,為兄還不算失信吧!」字裡行間都透著火藥味。
承煥呵呵一笑,道:「還算可以。」承煥來到左壯近側,道:「老爺子,有些事我容後再稟,您先應允了門大人的退婚請求吧!原因嗎,我就替他說了吧,由於門大人練功練出了岔頭,傷了身子,以後恐怕就不能人道了,來退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承煥說的也損點,可能是心境有了很大的轉變,人也開朗起來了吧!
門達暗氣暗憋,偏偏又不敢反駁,真是王八掉進灶坑裡,憋氣又窩火。
左壯一聽,將信將疑,即使真有這個事門達也不會聲張啊,承煥是怎麼知道的呢!可老人畢竟是護孩子,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還是退了這門親比較好,而且兩家只是形式上的過了禮,禮一退,文書一還就算兩清了,當下左壯就把事情辦的利利索索的。再說了,這是門達主動提出來的,說出去也不會辱沒了左家的臉面。
左金蓮和王氏在一旁聽承煥那麼說,既感到羞怯又感到好笑,由於是在老爺子面前,因此憋的十分難受,左金蓮的眼中除了笑意外還飽含著對承煥的濃濃情意。
承煥見一切都已解決妥當,道:「老爺子,外面天寒地凍,我代您送送門大人吧!」
左壯點頭,道:「如此甚好,門大人,那我就不送你了。」
場面上門達還得過的去,起身抱拳,道:「那門某就告辭了,請!」他惡狠狠地對承煥伸手一擺。
等出了前廳,承煥把奪來的書信遞給門達,道:「門大人,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不管你是為誰辦事,千萬還要顧及自己的小命啊!替人賣命那碗飯可不好吃,另外,你最好不要殺耿燕信,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會出什麼事啊!」
門達聞聽腦筋蹦起多高,道:「你……你不講信用,我……!」他臉漲的通紅,盯著承煥說不出話來。
承煥抿嘴笑道:「只要你老實些,我的嘴巴是很嚴的,京城本來就夠亂的了,你又何必再添一把火呢?看熱鬧不是更好嗎?不然混來混去把腦袋混丟了,可就得不償失啦!」
門達知道吃了個啞巴虧,他把書信驗明無誤後,道:「青山不改,綠水常流,你要是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我要你好看。」說罷氣沖沖地走了。
承煥看著門達的背影冷然道:「還有,千萬不要找左家的麻煩,不然你會後悔的。」
門達就覺得脊樑溝發涼,腳下頓了頓才又走動,他心裡有個錯覺,覺得這個程煥怎麼那麼像是少主師聖傑呢!
轉回頭,承煥讓自己的心靜了靜,怎麼跟左老爺子說自己和金蓮的事也不好張嘴啊!左壯真要是聽不進去自己可如何是好啊!沒想到他倒是擔心的有點多餘了,等他回到前廳,左壯看著他沉吟不語,把承煥都看毛了。
剛才承煥去送門達,左金蓮就把自己和承煥的事跟父親說了,她也知道這個事承煥不好開口,即使說出來父親也可能接受不了,那還不如自己來說呢!一來可以免除承煥的尷尬,二來由自己來說在情理上父親能聽完的可能性要大些!
左壯剛聽了個開頭,氣的把桌子拍的啪啪響,這不但有傷風化而且傳揚出去實在有辱門楣,左壯臉上的肉都跳的蹦蹦的。
左金蓮也不管老頭如何生氣,娓娓道來,當然自己懷孕的事是如何也不能說的。王氏在旁邊也為左金蓮溜著縫。
左老頭越聽怒氣越小,尤其是聽到承煥就是那個在江上救了自己全家的那夥人中的那個小孩子時,臉色就已經緩和的差不多了,聽左金蓮講完了,左壯唉聲歎氣,道:「丫頭,承煥沒在這,爹掏心窩子和你說,你可要想清楚啊!你不但是個守寡的女人還帶著個孩子,又比他大了恁多歲數,而且我看承煥乃是風流之士,小伙的模樣也好,家世也好,比你可強的多地多啊!當然啦,如果有這麼個人照顧你的後半生,我和你娘死也安心了,就怕承煥年紀小沒長性,圖的是個新鮮,這個勁一過了,就有你們娘倆苦頭吃啦!」
左金蓮感覺到父親對自己的疼愛,道:「爹,我相信承煥的,他一定會好好待我的,您……!」
左壯雙手一拍,道:「丫頭,你的心意我看得出來,這個事攔也攔不住,況且我對承煥這孩子也挺有好感,只希望菩薩保佑,萬事安和啊!」
承煥進來的時候正聽見左金蓮說話,不由一愣,王氏沖承煥有使眼色,道:「爹已經答應了你和金蓮的事,還不給爹磕頭嗎!」
承煥由愣轉喜,不知道這點功夫左壯怎麼就知曉並答應了呢,原本自己還以為不弄個雞飛狗跳不會有結果呢!真是喜出望外,馬上給左壯磕頭,道:「左……泰山大人在上,請手承煥一拜。」
左壯自然萬分高興,把承煥攙扶起來,道:「金蓮跟你的條件差的比較大,讓她做妾我也覺得應該,我只希望你能盡可能地對金蓮好,我和她娘百年之後也就放心了。」
承煥這個時候自然要淨挑好聽的說,當然他的心裡也是這般想的這般做的,左壯不住點頭,道:「這就好,這就好,哎呀!我得快去告訴你娘這個好消息,她一定比我還高興呢!」
左壯剛走,左存禮就上朝回來了,見家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怎麼一個個都笑模樣呢,有什麼喜事嗎?他見到承煥掏出一封信,道:「承煥,我把你的事跟李大人說了,李大人起先都擔心死了,聞聽你在我這裡把他高興壞了,要你先在這藏上兩天,等過了曹天驕那關再計議也不遲晚。」
承煥展信一看,跟左存禮說的差不多,道:「左大人,我想給伯父寫封信,麻煩您轉交給他好嗎?」
王氏在旁聽了抿嘴偷笑,道:「還左大人叫呢,不顯得生分嗎?應該改口的。」說的承煥有點不好意思,聽的左存禮一頭霧水,忙問怎麼回事。
王氏把左存禮拉走,道:「咱們回去我慢慢跟你說,別耽誤了人家小兩口的時間。」
承煥望著左存禮夫婦的背影,無奈道:「嫂子原來這麼……!」他也不知道怎麼說王氏好。
左金蓮手挽承煥的胳臂,道:「嫂嫂很好啊!呵呵,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承煥攬住左金蓮的腰身,道:「人生不都是在做夢嗎,只不過有時候是噩夢,有時候是美夢罷了!」
到了晚上,承煥和左金蓮的事左家上下都已經知曉了,除了陳文豹有些不自然外算是皆大歡喜吧!
晚飯時,看著悶頭一個勁吃飯的陳文豹,承煥和左金蓮對望了一眼,知道陳文豹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左金蓮的臉色不由有些淒切,承煥握了握她的手,道:「我一會找他談談。」
看見陳文豹吃了一小碗就離桌了,承煥沖左金蓮和眾人一點頭,隨陳文豹出去了。
陳文豹知道承煥跟來了,也不說話徑直回到自己的房中。承煥跟進隨手把門關上,見陳文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道:「你有什麼話盡可說出來,你似乎很不高興,為什麼呢?」
陳文豹騰地一下坐起來,瞪看著承煥,道:「你和娘的事我早就知道,那時的你和我一般大,我當時很高興,因為我覺得只有你才配得上我娘,可是你讓我很失望,你沒有再去找過娘,我知道娘很苦悶也知道娘的病多半是因為想你想出來的,可你呢!你卻杳無音信,我恨你!」
承煥腦袋嗡地一聲,陳文豹早就知道自己和金蓮的事,他是怎麼知道呢!是了,自己和金蓮在船上親熱的時候定然讓他撞破了,他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承煥的臉不由燙的厲害,道:「我……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但我從來就沒忘了你們,有些話是不用說出來的,我想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的。」
陳文豹盯著承煥看,道:「你怕是比我大不了多少吧,你難道就明白嗎?我懶的和你說,有這個時間好好陪陪我娘吧,別再讓她為你傷心難過,哼!當你說你就是船上的那個人時,我……我恨不得……!」陳文豹激動的說不下去了。
承煥來到陳文豹近前,道:「正如你所說,當時我是不太明白人情世故,對些情愛之類更是一知半解,可是將心比心,你如果處在我這個位置上恐怕也沒什麼好辦法,既然我和你娘能夠有緣再見,我一定會好好把握這次老天給我的機會的,我也希望你能接納我,起碼不要再恨我,我想和你成為朋友,你再好好想想!」承煥知道現在跟他說多了也沒用,希望他能漸漸明白吧!
回到房間裡看見一臉期盼的左金蓮,承煥搖了搖頭。左金蓮臉色一暗,道:「文豹怎麼會這樣呢?他平時都很聽我的話的。」
承煥苦笑道:「原因在我不在你,你恐怕猜不到文豹早就知道我們的事吧!」承煥把陳文豹所說跟左金蓮一講,左金蓮也目瞪口呆,這確實出乎了她的想像,有些發怔。
承煥扶著左金蓮的肩膀,道:「他確實是個懂事的孩子,從他把這件事埋在心裡就可以看出文豹是敬愛你的,他希望你能幸福,沒想到如此年紀就有此心計,你應該高興才是。」
左金蓮看著承煥,道:「可是他對你……。」
承煥微笑道:「他現在生我的氣是很正常的,但我有信心他會接納我的,你別忘了他以前是如何崇拜我的,給他點時間,一切都會好的。」
書說簡短,一連兩天相安無事,今天早上承煥起來一琢磨,應該回李府去看看,反正那個曹天嬌的什麼奪命金花的時效已經過了,再說了,現在自己碰到她也未必會輸給她,真要是對上了正好可以解解氣。
這兩天承煥都是住在左金蓮的房裡,左金蓮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也曾想把承煥弄出去,可架不住承煥的甜言蜜語,她也不得不拋卻臉面享受那愛情的滋潤了。
承煥邊穿衣服邊打量著手上那九龍真玉珮,變成幾乎透明的玉珮上仔細看會出現飛騰的龍紋,很是奇妙,彷彿一塊小小的玉珮裡面有個無限大的世界似的,盯著它看一會就有要掉進去的感覺,讓承煥看的幾乎上癮。
左金蓮見承煥還在看著玉珮,道:「那有什麼好看的,對了,我要不要跟你去啊?」按照習俗她也應該去拜見李賢的。
承煥把玉珮收起來,道:「等過些時候吧,現在挺亂的,萬一再出點什麼事可怎麼好。」
為承煥正了正領子,左金蓮道:「晚上……晚上你回來嗎?」
承煥手撫左金蓮的臉頰,笑道:「我不回來你會不會想我?」
左金蓮把承煥的手甩開,噘嘴道:「不回來就不回來,哪個稀罕你嗎?」
承煥抱住左金蓮在她的額頭上印吻一下,道:「我哪裡捨得不回來呢!我帶藍姐姐一塊來,你們也認識認識!」
左金蓮倏地緊張起來,道:「她……她是不是很年輕……很漂亮啊?」這是左金蓮最為在意的兩個方面,她不得不緊張啊!
承煥深知左金蓮的顧慮,道:「年輕漂亮和你有什麼關係嗎?記住,我和你是兩個人,與旁人沒有任何關係,別拿別人跟自己比較,再說了,你難道就不漂亮不年輕嗎?我實話實說,你可是少見的美人坯子呢!多給自己點信心,好嗎?」
被承煥拐彎抹角一番讚美,左金蓮心裡甜絲絲的,道:「就是你的嘴甜,怕不是對哪個姐妹都是如此說的吧?」
被左金蓮多少說中了些,承煥心裡微微一顫,嘴上當然極力反駁,這可是袁媛教自己的不二法門,豈能「招供」。想到袁媛,承煥心中添堵,道:「那我去了,晚上我會早些回來的。」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街上的人擠不透壓不透的黑壓壓一片,熱鬧非凡。承煥溜溜躂達往李府走,就隔著一條街幾步就到了。
左顧右盼的承煥突然僵直了身體,看著前方走過來的兩個人腦袋嗡嗡直響,承煥看見的不是別人,正是二哥連玨夫婦,怎麼會在這碰到他們呢?他們不是和墨鳳回老家了嗎?自己該不該上前相認呢!承煥心中矛盾重重,雙手都沒處放了,就在他一猶豫的這麼個功夫,再找連玨夫婦已經看不見蹤影,早混到人群之中了,承煥既矛盾又懊惱,又撒摸了一圈沒看見才繼續向李府走去。
李府看門的家丁認得承煥,哎喲一聲道:「表少爺,您回來啦!真是太好了,我馬上去告訴老爺!」說著撒腳如飛進去送信。當承煥走到二門裡的時候李承燁等人就迎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