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傳九因為紅菱的吃醋,終於醒悟到自己這段時間有些得意忘行了。她以為紅菱和李郁對她娶夫這件事沒發表意見,就是代表他們沒意見。
可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就連平時一向溫柔體貼的紅菱都鬧了一陣彆扭,那什麼事都喜歡埋在心底的李郁只怕也是很難過的。畢竟她曾經答應過他要娶他過門,因為種種原因卻又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朱傳九也一直因此對李郁感到愧疚,平時對他極為慇勤。
現在,她又要娶別的男人了,想到李郁可能因此而在心裡默默難過,朱傳九就坐立不安。
這幾天,因為又是參加比武,又是忙著準備向展家提親的各種事務,朱傳九的老爹王氏一直住在她們這邊,為了不被老爹發現她和李郁的關係,朱傳九也一直忍著沒有去找他。可是一想到李郁此時正在難過,而自己又沒辦法過去安慰他,她就覺得心中十分焦躁不安。
不等天亮,她就在床上躺不住了,沒有吵醒還在沉睡的紅菱,朱傳九披衣下床,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
這時王氏還在房裡熟睡呢!家裡安靜得很,朱傳九聽了半晌,放下心來。看到客廳裡的桌子上擺著各種高級的綾羅綢緞,正是要去展家提親用的。她腦中靈光一閃,趕著最好的綢緞抱了兩匹,用外衣包上,躡手躡腳的翻過了院牆,跳進了李郁的院子……
天亮之後,王氏發現少了兩匹上好的綢緞,以為家中遭了賊,氣得不得了,叫罵了半天,最後實在不甘心,就要去衙門找他家二媳婦兒來查案。
朱傳九心虛,不敢和老爹說實話,只是催著他趕緊去請媒公,好一起去向展家提親。王氏知道女兒約了人家展家主在儀和酒見,也怕去晚了失禮,只得把此事放下。
待王氏把那媒公請了來,朱傳八也放下了生意趕了過來,朱傳九也不管時間是不是還早,吩咐了紅菱在家看門,就帶著她們一起趕往儀和酒。
儀和酒的掌櫃看到朱傳九光臨,今非昔比,人家說不定就是今年的武狀元,自然十分慇勤,親自引了她們去二雅間。那媒公見朱傳九竟有這麼大的面子,不禁對她另眼相看起來,不再因為這朱家是殺豬的而瞧不起,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唾沫星子直飛,把個朱傳九說的天上有地上無,聽得朱傳八夫妻輕飄飄的,連說要是待會兒事情定下來,一定給他包個大紅包……
朱傳九和那掌櫃的客氣了幾,先點了茶水和點心,又扔給一個小二姐一顆紅晶,讓她在下迎接一下展家主,小二姐的了小費自然歡天喜地的應了。
接下來她們一家就在這雅間裡和那媒公閒扯喝茶,等著展筱的光臨。
誰知這一等,等到都快過了中午,才見那展筱帶著一個丫頭姍姍遲來。
朱傳九聽到小二姐的招呼,連忙下去迎,卻見展筱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意氣風發,反而一臉憔悴,似乎整晚都沒有睡過一樣。她強打起笑臉和朱傳九寒暄過,來到上雅間,看到裡面除了朱傳九的父母之外,還有一人,不禁一愣,問道:「這位是……」
朱傳八連忙介紹了媒公的身份,本以為展筱聽到她們把這個提親弄得這麼正式會很高興呢,誰知道她居然面色一變,匆忙退出了雅間,把朱傳九拉到一邊耳語了一番。就見朱傳九過來和老娘說了聲抱歉,她得和展家主兩個人先單獨談一下。儘管那媒公很疑惑,可是在朱傳九吩咐那小二姐上菜之後,就什麼話也沒說了。
朱傳八也不知道那展家主和女兒鬧什麼玄虛,不過人家要單獨談,她也只能和夫君留在雅間吃飯了。
展筱見朱傳九單獨出來,連忙把她拉到另一個比較隱蔽的雅間,待小二姐上好茶之後,又吩咐丫頭到外面去守著,這才開始說起了正事——「朱傳九,今天你是準備向我兒展奕晨提親的對?」
「……是啊!」朱傳九從看到展筱臉色不太對勁時,就已經在心裡打鼓,心想會不會是自己昨天放浪的行徑惹得她反悔要把兒子嫁給她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娶他過門?」展筱盯著朱傳九一臉嚴肅的問道。
朱傳九一愣,說道:「這個不是要走程序嗎?先提親,再下聘,看吉日吉時……還不得岳母你說了算。」
「不用了!」展筱一揮手,抓著朱傳九的手說道:「朱傳九,我要你馬上娶他過門!」
「馬上?!」朱傳九傻眼,不知道展筱現在是唱的哪一出,她們家好歹也算是個富商,嫁兒子用得著這麼急嗎?
「對!馬上!立刻!明天也行!」展筱似乎情緒有些不對勁,竟然拍著桌子大喊!
「明天?!不用這麼著急?怎麼說也是娶正夫,該準備的排場還是的要啊……」
「那些繁文縟節都免了,你讓人抬頂轎子來就行!」
不是?這麼簡單?難道是人肉大甩賣?展奕晨那樣的美人兒竟然在他老娘眼裡這麼不值錢啊?
朱傳九儘管心裡很樂意這麼做,可是這事情變化的太快,讓她感覺不真實。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啊?你怎麼突然這麼著急把他嫁給我啊?」難道他已經不是處男之身,被別的女人給先上了?!朱傳九想到這種可能,眉頭就皺了起來,同時心裡憋著一團火——是誰敢?誰敢上她的男人?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你到底要不要娶?」誰知,展筱根本就不回答她,直接問她的答案。
這事兒透著詭異!朱傳九從展筱迫不及待的神情中猜出了一點端倪,很明顯,肯定是展奕晨出了什麼事兒才會讓她有如此變化,只是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她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展筱。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為什麼不能問?」
「你不娶算了,我找別人去!」說著,展筱起身就要走。
朱傳九大驚,連忙拉住她,說道:「我娶!我娶還不行嗎?」明明是娶親,怎麼搞得像是在討價還價賣東西似的?
展奕晨是朱傳九在女尊國見過最俊美的一個男子,她對他念念不忘也許很多原因大概是因為他額心的那顆硃砂痣。如果展奕晨如她所猜測的一樣,已經被別的女人先上了,不能不說是一種深深的遺憾,可這也只是代表展奕晨從一塊鮮美的肥肉變成了一塊被人咬過一口的肥肉,味道應該不會因為那咬過的一口而產生改變才對。不知道這樣想是不是會讓自己答應的更加心甘情願一些,反正朱傳九現在就是這麼想的!
「那就好,我展筱總算沒看錯你!」說著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欣慰的神情。
朱傳九暗自苦著臉,也不知道她這話算不算是在誇她?她再次確定的問了一句:「真的要馬上娶他過門嗎?明天就娶實在是太過倉促了。」
「我知道這事兒有些為難你,可是我不能不這樣做,如果明天實在不方便,過兩天也行,只是得快!」展筱歎了一口氣,此刻形容憔悴,朱傳九突然發現她似乎比平時老了好幾歲。
給她倒了一杯茶,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讓你這麼憂心?」
「唉……」展筱又歎了一口氣,把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恨不得此刻喝的是酒。
朱傳九見她還是不說,連忙讓外面的丫頭叫一桌酒菜進來。沒多久,酒菜就上齊了,朱傳九等雅間就剩下她和展筱兩個人之後,開始慢慢灌她的酒。
展筱心煩,也沒想太多,一杯接一杯的喝,終於有了醉意。朱傳九乘機套話:「展大姐,過兩天你就正式成為我的岳母了,這是我們以姐妹相稱最後一次談心了,你有什麼煩心事兒不妨說一說,不然以後沒機會了。」
「唉……我煩哪……好不容易!你說我好不容易養一個優秀的兒子出來是為了什麼?晨兒這孩子……我算是白養他了!」似乎又想到令她心煩火大的地方,展筱把手裡的酒杯扔到地上,抓過酒壺開始往嘴裡灌。
原來,讓展筱這麼心煩正是她的兒子展奕晨!
這事還得從那天展奕晨和那張婕私會說起。展筱見兒子和這女子兩情相悅,雖然兩人做事荒唐,可總不能讓自己兒子將來不幸福?於是就對跟朱傳九逼婚的事兒有些反悔。
當時她故意對那張婕冷冷淡淡,似乎讓她死心的樣子,其實也不過是為了看這女子到底對自己兒子有幾分真心。
她在青縣開的是酒軒,平時客來客往的,消息自然十分靈通。於是就向人打聽了一下那張婕的來歷,結果發現這女子還真沒撒謊,在青縣學子中赫赫有名,不少大儒都預言她極有可能在本次科舉中高中。
對於兒子能找到這麼一個兩情相悅的如意妻主,展筱當然感到高興。可是後來她又聽人說她已經和人定親了,本來她還不信,直到她親自去向那劉先生的家人詢問,才知道張婕為了要到劉先生的推薦信,已經和那劉公子寫下了婚書!
氣得展筱當時就決定再也不考慮把兒子嫁給此人,這傢伙分明是欺她兒子不懂事,哄騙於他。
她昨天本來還想把這事跟兒子說清楚,安慰他一番。誰知她還沒說到正題上,兒子就開始告朱傳九的狀,哭鬧著絕不嫁給她!氣得展筱當場就火了,吼了他一頓,把那張婕也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若要嫁給那姓張的丫頭,除非自己死了!
可能是這話刺激了展奕晨,沒想到他居然三更半夜跑出了家門!等展筱發覺時,他已經不見蹤影。
對於這個越來越任性的兒子,展筱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來,用家法把他身邊伺候的那個小廝狠狠的打了一頓之後,才得知兒子竟然三更半夜去找那張婕私奔去了!氣得展筱沒當場昏倒,她深怕兒子幹出醜事,又急匆匆的一個人趕到那張婕居住的地方,總算險之又險的在附近捉住了還沒聯繫上張婕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