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太陽當空照,衙門附近本就是平民百姓不太愛靠近的地方,就算這裡是官府,卻也是很冷清的。在那條無人的小巷子裡,朱二郎大受刺激的癱坐在,雙眼無神,彷彿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相信發生了什麼事。只見他衣衫凌亂,下身一片狼藉。夏景天正在一邊整理衣衫,她繫上腰帶,看了一眼還半天沒有反應的朱二郎,心中也是紛亂如麻。
雖說此男很醜,可畢竟不是那些倌館的男子可比,她這麼強行污了他的清白,如果不想吃上官司,只怕非得負責不可。
可是要她夏景天娶這麼醜一個男人回去當夫君,那是萬萬不可能滴!
「我警告你啊,不要以為我佔了你的身子你就可以賴上我!我是絕對不會娶你這種醜八怪的!識相的話,你就速速離開,不要到處亂說,否則倒霉的還是你自己!」夏景天凶巴巴的說道,擺明了就是不想為自己幹的荒唐事負責。
朱二郎被她強行侮辱,本就精神大受刺激,現在又聽到她這一番話,終於忍不住崩潰,哭叫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他真的很不明白,他長得這麼醜為什麼也會遭遇到這種事?像他這樣的人,女人不都是看都不會看他一眼的嗎?怎麼會發生被人強J的事呢?這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見他大喊大叫,夏景天大驚,深怕被衙門的人聽到,連忙過去摀住他的嘴,怒道:「閉嘴!你想鬧得滿城皆知嗎?」
朱二郎閉上了眼,讓自己平靜了一下,睜開眼時,裡面閃過一絲狠色。他拉開她的手,說道:「你毀我清白,不管怎麼說,你都得娶我,否則我就去報官!」
夏景天大怒,恨不得抽他幾嘴巴。不過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很快平靜了下來,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道:「好啊!你要報官就儘管去吧!看看到底是誰倒霉!」
朱二郎面色一變,羞憤難平,警告道:「不要以為你是官差,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毀我清白,以為縣太奶奶就不會秉公執法嗎?別忘了,我嫂嫂是衙門師爺!」
「哈!原來秦師爺是你嫂嫂啊?」夏景天忽然得意一笑,問道:「不知道你嫂嫂知不知道你送給她喝的湯裡加了料呢?」
「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朱二郎聞言大驚,連忙裝傻。他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理不清為什麼她會知道這件事?
「不知道?」夏景天神色一變,用手扣住他的下巴,面露陰森的神色,怒道:「你在湯裡面加了媚藥,是想幹什麼?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碰你這種醜八怪?這都是你害的!呸!」說完還嫌棄的吐了一口口水。
明明是她自己偷喝了人家的排骨湯,然後中了招,她現在卻一副比朱二郎還要冤枉的口氣。
「你……你胡說!」聽她說破他在湯裡做的手腳,朱二郎臉色慘白,一時間還是沒想通他在湯裡加了媚藥這件事跟他被她強J有什麼關係。
「我胡說?你這種醜八怪,我要不是中了你的媚藥,又怎麼會碰你?那你自己說說看,你有哪一點能吸引女人的?」夏景天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越說越覺得自己才是受害者。
朱二郎這才恍然大悟,驚道:「是你喝了那碗湯?你不是說要替我送……」
他還沒說完,夏景天就打斷他,嘲笑道:「送給你嫂嫂秦不凡是嗎?你想幹什麼呀?對你嫂嫂下媚藥,只怕你也沒安什麼好心吧?還在這裡給老娘裝貞潔,趕緊滾!不然我給你嚷嚷得全城都知道!」
朱二郎見她識破自己的目的,羞愧的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他不敢這副衣衫不整的樣子跑出去,只是全身蜷在一起捂著臉痛哭。
夏景天覺得自己嚇唬夠了,量這小子以後也不敢來找自己算賬,暗笑兩聲,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小巷子。
朱二郎貞潔已失,額上消失的硃砂痣一眼就能讓人看出。此刻正是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那強要了他身子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姓甚名誰。更何況這件事是他理虧在先,他哪裡敢回去說給家人知道?
他匆匆給自己梳了個女人的髮式,窮人家的服飾,男女都沒有太大的區別。雖仍穿著他那件衣服,不過他的這幅魁梧的身材,倒也沒有幾個人懷疑他是男子所扮。他扮成女人的模樣一路來到風月之地最有名的尋歡樓。
這時候的尋歡樓還沒有到營業的時間,朱二郎對此地似乎熟門熟路,匆匆和幾個看門的人打過招呼之後,就進去了。
他來到尋歡樓後院的廚房之處,就看到一個少年正蹲在那裡擇菜,連忙走了過去,人還未到哭聲就到了:「阿南……」
那少年叫阿南,因為也是長得不咋樣,就沒有到前面去伺候客人,一直被留在廚房裡幫忙幹活。朱家和這尋歡樓也有生意來往,常常每天上午都要給這裡送上五六斤豬肉。因為朱家老大已經成親,很多事也不好再吩咐他去做,朱二郎見朱傳八忙不過來,就主動提出幫忙幹些他能幹的活。這送豬肉就是其中一件,他時常扮成女人出入這一類場所,倒也沒人發現什麼破綻。這一來二去的就和這個叫阿南的少年混得很熟了,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想到下媚藥這一招的也是阿南,那些媚藥也是他替朱二郎弄來的。
阿南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立刻就注意到他額上代表貞潔的硃砂痣消失了,還以為他計劃成功了,可是看他一臉哭相,似乎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朱二郎哭哭啼啼的跟他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想問一問他接下來他該怎麼辦。其實出了這種事,稍微貞潔的男子一定會去尋死覓活。可是朱二郎卻沒有這麼想過,在他決定給他嫂嫂下媚藥之後,他就已經不在乎什麼貞潔不貞潔了,對他來說抓住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可現在出了這麼一個烏龍,他都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後的幸福在哪裡了。
阿南聽他說了事情的經過,也覺得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這事人家不願意負責,她們也沒有辦法,要是說出去終究是男子吃虧,更何況人家識穿了他下媚藥的把戲,這更加不能說了。朱二郎只能自認倒霉,嚥下這顆苦果。
不過這阿南還比較細心,給他分析了一番厲害,覺得這件事那人也是不會到處宣揚的,畢竟他們沒找上門讓她負責就不錯了,她要是說出去了,豈不是非得負責不可?
於是安慰了朱二郎一番,讓他把這件事給忘了,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送他回去時還偷偷塞給他一盒尋歡樓裡的公子用剩的胭脂,囑咐他記得每次洗完臉之後就點在他額心原來的硃砂痣之處,這樣,只要不仔細看,別人也看不出他已經不是處男之身了,也可以免去別人的閒言閒語。
朱二郎吃了一次大虧,再也不敢胡思亂想了,一心幫著老娘朱傳八在菜市場賣肉。現在他已不是處男之身,對自己更加沒自信了,覺得自己能嫁給那個媒公所說的老女人當繼室也算是一種幸運。
朱二郎倒是若無其事了,可是夏景天卻時時緊繃著精神,一直擔心有人找上衙門讓她負責。
讓她娶醜男,她寧可去死!
為了防止那秦不凡的小叔子找上門,夏景天一直暗中注意著秦不凡的動向。
說實話,夏景天雖經常在風月之地流連,也算閱男無數,可是卻從來沒有幹過這種對人用強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讓她感到心虛,還是有種另類的刺激讓她印象深刻,最近她腦子裡一直浮現出當時的情形,真是越回想心中就越忐忑,總是擔心那小子的家人會拿著棍子逼她娶那傢伙。
她這一擔心,居然變得老實了很多,也不再流連風月之地了,而是乖乖在家伺候起老父,當起孝女來了。
青縣不大,夏景天也曾想過會在哪裡又碰上那個醜男,可是她偏偏沒想到會是在這個地方——菜市場!
夏景天當孝女,自然是想到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一下老父,於是親自到菜市場買菜。結果沒走一會兒,就看到了在菜市場賣豬肉的朱二郎,她心中有鬼,以為人家是跟蹤她而來,驚慌了一陣,連忙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質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麼?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絕對不會娶你的!」
朱二郎起先還驚慌了一陣,還以為這無法無天的傢伙又想對他幹什麼,不過聽到她的話,心中不禁大怒,說道:「誰跟著你了?我們家早就在這菜市場賣豬肉了。」
夏景天一愣,沒有料到他是這個反應。不過仔細一想,也覺得自己多心了。朱家在城西菜市場大大有名,雖說她不太經常來這種地方,可也是有聽說過的。
她見朱二郎神色冷漠,一點兒也不像要對她死纏亂打的樣子,這才稍微放了心。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些不痛快。你說他一個醜男,居然還對她擺出冷漠的臉色,似乎很厭惡她似的!要知道她以前可從來不碰醜男的!這傢伙身在福中不知福,以為就憑他自己那副模樣,以後還能碰到比她更好的女人嗎?居然看到她還給她擺臉色?簡直豈有此理!
夏景天有些生氣,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看到一個怪異之處,停住了腳步,她一指點在了朱二郎的額頭,把他那假的硃砂痣給抹了下來,問道:「這是什麼?」
朱二郎沒料到她突然有此一舉,看到她手指上紅點,立刻知道自己用來做假的貞潔記號被她給抹掉了,大驚之下連忙摀住額頭,又羞又怒,低喝道:「你想幹什麼?」
夏景天立刻明白這記號的用意,笑道:「這個有用嗎?」
「關你什麼事?還不都是你害的。」
夏景天不理他的怒氣,看著他的豬肉攤子道:「我今天似乎沒帶錢,不如你賒兩斤豬肉給我吧。」
朱二郎在菜市場賣豬肉跟他娘一樣和善,要是碰到熟人囊中羞澀,都會讓人賒欠著。可是這個夏景天,不說她曾經侮辱過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居然還敢這麼厚臉皮的說出這種話,朱二郎當然是理也不理她,翻了個白眼反問道:「我認識你嗎?」
「當然認識啦,你忘了我們……」夏景天笑瞇瞇的把那只沾了胭脂的手指伸到他眼前,其意不言而喻。
朱二郎漲紅了臉,最後還是乖乖的給她割了兩斤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