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記者的非常情路 正文 第三十章 哥是個傳說,妹兒也是
    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張純良還沒有多少資財,在集安碼頭出床子呢。憑著他從廣州精挑細選來的各樣新潮服裝,還有一頭翻捲的紅長髮,鼻子上架著由*鏡升級換代成的金絲邊太陽鏡,身著緊身花襯衫,兜圓了屁股穿一條蓋過腳尖的掃地式牛仔喇叭褲,他和他的床子在一整條街數十家床子中顯得十分出位。

    打扮得如此誇張並不是張純良的愛好,他仔細想過——用後來的專業術語講:他認真研究過自己的市場定位——他這樣的確會失去很多正統保守的顧客——人家都不敢近身,但一定會吸引時髦前衛的年輕人。這些人多半有錢又有閒,追求時尚,喜歡稀奇古怪與眾不同,又好面子,出手闊綽,所以他雖吸引的是小眾,卻一定能賺到比別人都多的錢。果然,張純良的生意很不錯,卻也讓很多顧客躲瘟疫一樣繞著走。

    那天剛過了「十一」,天氣很好,不冷不熱的,假期過後人們全都上班去了,又不是下班時間,逛街的人很少,張純良跟他旁邊姓何的男攤主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百無聊賴地守著床子。

    老何的眼睛突然一亮,往西一指道:「看!」

    張純良俯身從床子上探出頭去,就見從西邊路口匆匆忙忙慌慌張張過來了一個——女人還是女孩?張純良摘下太陽鏡也沒看清楚,但有一樣他很清楚——無論她是女人還是女孩,身材都一級棒。

    她穿的是一件袍子嗎?卻好像就是一條床單,純白色的。憑著張純良對服裝的瞭解,他馬上斷定,她裡面最多只穿了貼身內衣,更有可能什麼都沒穿——在這樣的季節裡,不要說這樣的打扮有多怪異了,至少也該再加一點兒衣服才對啊……

    那女的越來越近了,張純良看得清楚些了。

    她的頭是從單子中間掏的一個大窟窿裡鑽出來的,胳膊是從兩側掏的兩個小窟窿裡鑽出來的。頭臉自眼睛下面起給一條好像是從單子上扯下來的白布蒙住了,有點兒像阿拉伯人,但也還是不對勁兒。

    她一路走過來,除了腳上的紅拖鞋外一身慘白,猛一看像個幽靈,嚇得路人紛紛避讓,一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老何扭臉沖張純良道:「別是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吧?!」

    那女的也不知是冷還是怕,牢牢抱縮著雙臂,一路帶走帶跑,目光緊盯著路邊的床子,有時候會突然停下來,匆忙鞠個躬,用帶有外地口音的普通話道:「我唱首歌換你的衣服好嗎?」人家表示不行,她就又道:「給點兒錢也行啊!」人家就不耐煩地使勁兒揮手攆她走了。

    這也不能怪別人,天天都有乞丐到攤兒前討錢,大家早都煩透了。不過張純良發現那女的總是選女人的攤位要衣服要錢,對男人不理不睬的,顯得很有目的性,猜她應該不會是精神病。可若要是乞丐,有這樣的乞丐嗎?別是遇著什麼難處了吧……

    有個男攤主衝她嚷:「嗨,過來——把你蒙的那塊布扯下來叫我看看,好看我就給你錢!」

    那女的並不理睬,加快腳步過去了。卻又有人藉著跟那男攤主開玩笑的機會輕薄起來了:「你小子沒安好心,到底想讓人家扯下來哪塊布來啊——啊?哈哈哈……」

    半條街都響起了輕薄的笑聲。

    張純良的床子在那趟街中段,那女的路過時盯住張純良遲疑了一下——也許是沒弄清他到底是男是女吧,兩側床子的兩個男攤主突然失聲大笑,她趕忙拔腳就走。

    「等等!」張純良道。

    那女的遲疑了一下,站住了,雖有幾分驚惶,可是目光銳利,困惑又警覺地直看著張純良。

    「請問你是阿拉伯人嗎?」張純良很有禮貌地問。旁邊的兩個攤主再次失聲大笑,但是張純良不笑,很認真地看著女人。

    女的搖了搖頭。

    「那好——」張純良道,「——我的意思是——別鬧出國際影響就好。我請你唱歌吧。如果你唱得好,把街上的人都吸引到我這裡來,看見沒——有十個人愛聽我就給你一件衣服,有二十個人愛聽我就給你兩件衣服,要是你有本事吸引來一百個人,我就給你十件衣服!」

    「真的?」那女的眼睛瞬時亮了。

    「真的!」張純良道。隨即又遲疑了一下,道:「不過——你嘴堵這麼嚴實——怎麼唱啊?」

    別人又都笑了起來。那女的站著沒動,忽然抬起左手壓住嘴上的布,右手兩根手指沖左手指間的縫隙只一刺,「撲」地一聲,到那女的放下手來,人們驚訝地發現堵住她嘴的白布上已現出了一個不小的洞,聽她由那洞裡發出清晰的聲音道:「這回沒問題了。」

    別人還在愣神,那女的突然右腳朝一邊跨出一步,身子一側,頭一甩,右臂利劍般朝天空猛刺出兩根手指,一嗓子吼了出來:「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喲——唱男人的歌,唱這麼好!」「真的是精神病啊!」

    「搖滾——正宗搖滾!」

    「什麼『搖滾』?不就是崔健的《一無所有》嘛!」

    「這你都不懂——崔健玩的就是搖滾,現在最流行的……」圍攏的人議論紛紛。

    那女的一氣兒唱了三首歌,張純良堅決不讓她再唱下去了,因為他的攤子外面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張純良道:「行了行了,不用數了,我給你十件衣服,你自己挑吧。」

    那女的也不客氣,立刻動手,內衣外衣還有鞋襪挑了個齊全,一數,八樣,順手又撈起兩件外套問張純良:「多少錢一件?」

    「小姑奶奶,你可真會挑,我進貨價一件就一百八啊!」

    「好,這兩件我也要了。現在我再賣給你,也不多要你的,就按你說的進貨價——一百八一件,一共三百六——付我錢吧!」

    張純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馬傻了眼。圍觀的人這個笑啊,笑得整條街都翻了天。

    張純良沒付錢,因為那衣服是二十八塊錢一件上的貨,他是想周濟她,可是還不清楚她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能當冤大頭啊!

    那女的並沒逼著張純良付錢,趁他長長著眼睛傻站著,別人又全都笑得前仰後合直不起腰來,抱起衣服擠出人群,一溜湮沒影了。

    轉年的春節晚會上,一個叫做「費翔」的高大帥氣的混血兒,穿著一身雪白的西裝,跳著怪異的舞蹈,把首《冬天裡的一把火》一唱,瞬時火遍了全中國,以至於後來大興安嶺都忍不住著起火來了,那個費翔就更火了。

    張純良沒有想到他會因費翔更招惹人眼球了——主要是更招女孩子喜歡了,有些很開放的常會到他的床子前閒轉悠,有話沒話也要跟他搭話,都說:「你長得可真像費翔啊!」「你的紅頭髮是天生的嗎?」「你也是混血兒嗎?」

    張純良後來最難忘的就是那一年,他的人生命運發生了重大改觀。先是過了「五·一」他盤下了屬於自己的服裝店,過了「十·一」又照廣州深圳的樣子開了江緣市第一家夜總會,眼見著生意蒸蒸日上——「五·一」前他每月賺的人民幣差不多相當於銀行標準的十打,「十·一」後也還是十打,可「十·一」後的十打已經是新發行的人民幣百元大鈔了——可是從前的十倍啊!張純良十分感謝費翔,假如能有機會遇到他,他一定要認他做兄弟。

    但也有一樣最叫張純良頭疼的,就是女人——越來越多的女人,推不脫搡不開的女人——全都粘糕似的往他身上黏,搞得他經常要多煩有多煩。他對她們全都視而不見,永遠地一本正,招惹得女人們心裡就跟貓抓一樣難受。

    一年後,十一月的一天,一個叫悠悠的女歌手以「有事」為由進到了張純良的辦公室,卻不說話,突然拉開了大衣拉鏈,大衣瞬時滑落,一個幾乎可以堪稱完美的年輕女人*立刻一絲不掛地呈現在了張純良面前。

    張純良似乎並未感到吃驚,雙臂交抱到胸前,身子一仰靠到了椅背上,就像是端詳一件藝術品一樣默默地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突然他起身快步到了悠悠跟前,卻並沒有像悠悠想像的那樣摟抱她,而是雙手扣在了她挺拔的*上,推著她「登登登」後退,一直抵靠到了牆上。

    悠悠連打了兩個寒戰。

    張純良一聲不出,只緊扣住悠悠的*目不轉睛地直盯著她,目光火一樣的——同悠悠見過的任何別的男人眼裡的火都不一樣,別人一看就是*,可他的是……悠悠判斷不出來,只感覺張純良的眼睛是火焰噴射器,噴出的烈焰瞬時就要把她燒焦了。

    悠悠原是想摟住張純良發嗲的,但有些害怕了,不敢輕易動作,卻又覺得刺激,挑釁一樣揚著臉,目不轉睛地迎著張純良的目光。

    張純良的手慢慢地收攏了——非常緩慢地——不只速度,也加強著力度,悠悠馬上就要承受不住了。

    張純良忽然顯出了猶豫,手上又放鬆了——這樣一抓一鬆恰是一個*的動作,兩個人都能感到那雙肥碩的*馬上就變得更挺了,中間像是探出了兩隻小鳥的尖喙,輕啄著張純良的掌心。

    兩個人的眼睛全都火亮火亮的,悠悠的眼睛裡差不多已經有勝利者的喜悅和陶醉了,忽然一忽閃,蕩起了一臉妖媚的笑紋,張開雙臂蛇一樣地緊緊箍住了張純良,一面拱著蹭著哼喚著,一面把一條手臂由他的脖子上游下來,直取他的*……卻沒想到半路途中突然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牢牢捉住了,她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張純良已抬起另一隻手,「啪」、「啪」兩下,兩個大嘴巴到了她臉上……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