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夜暮降臨之際,蘇傲松由於內力深厚,不一會兒便將上乘的“傳音入密”練得熟極。
豈料,轉眼之間,韓渤海復又點了他的幾處穴道。全身又動彈不得。韓渤海看看天色將晚,遂把換出的衣服踢到一邊。藏好長劍,得意地笑了幾聲,在百寶袋中拿出易容藥粉精心化妝了一番。用長劍割斷了過長的胡須,留得短短的。須發俱張,加之所著衣衫甚是華貴,當真顯得威猛異常。
轉出胡同,便是“醉春樓”了。整個市集,已是萬家燈火了,遠遠可聞酒樓裡陣陣飄出的香氣。
韓渤海使勁嗅,自言自語道:“待辦完事情,一定要吃*一席酒席,那才過癮。”
蘇傲松嗅覺未失,聞言也頗有同感。
醉春樓,說穿了其實是個妓院。在燈火的影襯下,顯出濃濃的活力。已有不少各式各樣的人在醉春樓中醉生夢死,享盡溫柔。老遠便可看到門口處娘兒們進進出出,不斷對行人拋媚弄眼,極盡騷媚。
蘇傲松太皺眉頭,心下千個不願,萬個不肯,無奈卻是身不由已,被韓渤海制住穴道,動彈不得,形象傀儡,傳出江湖,可算蘇傲松倒了八輩子大霉了。
門內盈盈走出一個三旬左右的女人,人未到,聲先至,奶聲奶氣,嬌媚*。陣陣沖鼻而來。“喲”的艷媚一笑道:“這位爺台,快快請進,外面風大,當心著涼了。”言畢手中香帕徑往懷中一放,一手叉腰挺胸,一雙勾人心魄的眼神直勾勾地勾向蘇傲松。
韓渤海瞪起一雙色迷迷的醉眼道:“失禮了,失禮了,我這兄弟醉了,得找個娘兒小心伺候。”說完扶著蘇傲松大踏步進去。
蘇傲松氣炸了肺,心中暗罵:“老色鬼,你才要娘兒們伺候。”
室內打扮,又自奇特。寬大的內室,稀稀疏疏擺著十數張檀木石椅,已坐滿了嫖客。
這兒是市集上唯一一處尋歡作樂的去處,醉春樓上自是嫖客如雲,生意興隆了。
韓渤海對那媚艷婦人道:“給大爺在側角安放兩個座位。叫兩個俊秀美麗的姑娘來,要快。”說話之時,一副迫不待及的模樣,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摸出一把黃澄澄的金條來,笑道:“這夠不夠?”
那艷媚婦人可是識貨之人,睜大了一雙水杏眼,眼睜睜地望著這個豪爽的嫖客。展開迷人的笑容,連聲道:“夠了,夠了,就是到內間找處子兒也是夠了。”
韓渤海一怔,打了個哈哈道:“那就到內間吧,還要送些好酒來。”
那艷媚婦人接下金條,喜枚枚地一顛一顛的扭著肥厚渾圓的*走了開去。
韓渤海雙眼發光,笑得甚邪。誰會想得到天下第一幫兒,居然出沒在這脂粉陷阱中。
蘇傲松幾欲作嘔,努力轉動雙眼,想打量一下大廳的內堂。僅見寬大的廳中角落開出許多小門,竟有六七處之多,都分別編上了號數。心中不由暗想:“這恐怕便是內間了吧。”
心余未爾,韓渤海又一手輕輕扶住他,*了一間內堂。這內間陳設比大廳更豪華。極為寬闊。側邊還開了個小門。門處是一個小園子,居然也小有花木之勝。地板上腥紅的地毯配以一種濃濃的香味,令人*橫生。
韓渤海用傳音入密之功對蘇傲松道:“老弟,既然來了,你想洗也洗不脫了。嘻嘻,不來白不來,來了自當干個痛快,叫那些妞兒向你求饒,那才有味兒呢,嘖嘖。”一副神往之態。
蘇傲松心頭“烘”的一聲,*起來,旋即心中大罵:“你老婊,鬼才上你的當。若*你說的那樣,還有何面目回去面對恩師?”心中對韓渤海既怕且恨,卻又無可奈何。
正沉思間,韓渤海突嚴肅傳音道:“老弟,待會解開你的穴道,你可不能走。一切有我老哥在此,包你不會吃虧。你要聽我的話,不然就難以將那魔頭引出來了。”說完疾然解開蘇傲松的穴道。
蘇傲松長長地吐了口悶氣,怔怔出神地想著搖飄逸的燭光。半信半凝地道:“老叫化,我可怎麼辦?”
老叫化“吁”的一聲,示意蘇傲松噤聲。傳音道:老弟,不可大聲道及此事,這次行動事關重大,不能露出一些破綻,若一子錯落,就滿盤皆輸了,我們用傳音商量那事吧。
見蘇傲松點點頭,便將諸事交待了一下,便哈哈一笑,高聲道:“蘇公子,你還未光顧過這種地方吧?一會兒,很好玩的,包你今生難忘。”說完嘿嘿*不已。
蘇傲松也朗聲一笑道:“龜老兄,多虧你老兄提攜,事後一定好生相謝。”
韓渤海一聽,心內不由得暗罵:“*的,嫌老叫化便宜,當我是烏龜,待會便先讓妞兒出出你的洋相。”當下也哈哈大笑,顯得經驗豐富道:老兄這次之後,傳一些招數與你,包你**蝕骨,流連忘返,終生受用。
蘇傲松暗暗害怕,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附和:“如此多謝龜老兄了。”
兩人正高談闊論間,門外盈盈走進兩個年方二八,姿色出眾,打扮十分惹目的女子。
兩女子一見兩人,便如一陣春風,疾步投入韓渤海與蘇傲松兩人懷中。
蘇傲松立時慌了手腳,推也不是,就也不是,因韓渤海先前暗示,未得他命令之前,一切只能任其自然。剎間不禁一頭汗水,緊張已極。
兩女子一個*風,一個叫媚娘。生得標致可人,一汪春水,令人**欲醉,恨不得一口吞到肚子裡去。
春風乍投韓渤海懷抱,便嬌聲嬌氣道:“大爺,我好寂寞呵。”腥紅的櫻唇早在韓渤海粗獷的臉上留下一個個紅色的唇印。媚目半瞌,正在沉醉地等待著什麼。
韓渤海十足風月場老手,一把擁緊春風粗聲道:“這不,現在大爺可不走來了嗎,寶貝。”說時*著春風那已泛起*的臉蛋。
蘇傲松可就糟了,他從小在武當山長大,從未接觸過異性,更何況如此青樓風月手。
媚娘似是從未見過如此雄健的美男子,忍不住又親又摸。豐秀挺拔的*硬是擠壓過來。蘇傲松躲也不是,迎也不敢,不知怎樣才好。不小心觸及彈柔的*,全身頓然如受電觸。
媚娘被觸及癢處,不禁發出“嗯嗯”的夢囈般的聲音。柔荑也剎間從蘇傲松胸膛急速下滑……。
蘇傲松到底害怕了,一下子彈開。
媚娘一下子收勢不住。蓬的一聲輕響,倒在桌上,不解地望著蘇傲松。
韓渤海立刻傳音道:“打她兩個耳括子,要快。”
蘇傲松一怔,看著媚娘紅艷的臉蛋,似吹彈得破,那裡下得了手,一時猶豫不決。
“這時候裝什麼憐香惜玉?”韓渤海傳音說。
蘇傲松聽了,只好閉上眼婉,“啪啪”兩聲,歪打正著。媚娘禁不住“呀”的一聲叫出聲來。
韓渤海也一把推開春風,老臉一沉,左右開弓,將春風打得暈頭轉向,不辯南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連蘇傲松看了都不忍心,暗道:“好個老叫化,這回卻不憐香惜玉了。”
韓渤海破口大罵道:“老婆快來,送這等*與大爺,敢情嫌命長了。”
那艷媚婦人聞聲而至,堆起一臉媚笑,道:“大爺,我的好大爺,你老怎地發這等大火了?敢情女兒們伺候欠江了,來,先順順氣兒。”說時柔柔地將一杯酒送與韓渤海。
韓渤海怒氣稍減,接過來一口干了。
那艷婦人轉身對正在抽泣的春風媚娘叱道:“都給我出去,在此礙手礙腳。”春風媚娘嚇得臉色發白,不迭而退。
那婦從嘮嘮叨叨,有說不完的話兒,說別叫姑娘伺候,一定讓大爺盡興。又誇韓渤海出手豪爽,蘇傲松英俊瀟灑,極盡馬屁之功。
韓渤海忽然破口大罵:“兀那臭婆娘,你敢暗算大爺?”一腳將旁邊的一張檀木椅踢開三尺。
那艷媚婦人此刻竟沒有一絲害怕,笑道:“倒也,倒也。”
韓渤海剛要撲過去,突然身如醉漢,嗆浪兩步,終於咚聲倒地。
蘇傲松暗叫不好,老叫化給人暗算了,敢情酒中有毒。心念一動,便要出手。
葛地耳中傳來韓渤海傳音道:“老弟,不可莽動,先和她評理。”
蘇傲松心神領會,知道韓渤海沒事,遂破口大罵道:“老婆,無端端將我龜老兄放倒,你是不怕王法了?”
那婦人淫淫一笑:“怪不得副門主會看上你,原來你這小子發怒時更有一副模樣。可惜就是沒有副門主所說的那種書生意氣。”
蘇傲松看著那婦人發笑,直比看到別人哭還要難受。疾步上前,便要擒下那婦人。
那婦人雙掌一拍,旁側小門突然洞開。走出兩個四十左右,紅光滿面的老者。兩老者神性癡呆,恍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蘇傲松心頭狂震,這老者正是白江刀兄弟的兩位義父。只是不解兩老為何竟會在醉春樓出現。
韓渤海又傳音道:老弟,這兩位是桐柏山武林二老,被藥物迷失心神,萬不得已,不可傷他們。
蘇傲松暗暗點頭,暗忖:“原來老哥帶我入妓院,果然另有深意。倒是錯怪了他了。其實兩老是我兄弟的義父,我與白兄弟情若手足,就算你要我傷他們,我也絕不會答應。”打定主意,將兩人救走。
正思忖間,那婦人剎時換了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孔:“蘇公子,乖乖的聽我話,絕對不會虧待你。”
蘇傲松冷曬一聲道:“胡說八道,想蘇某堂堂七尺男兒,如何能聽令於一介婦道,豈不笑掉天下英雄的大牙,識相的,將這兩人放了,弄醒我的龜老兄,本公子上念好生之德,不與你等婦道人家多作計較。”
那婦人聽了,羞怒交加,咬牙道:“小子不識好歹,與我拿下。”
話音未落,刀狂白老頭已身形驟起,兩把長劍,疾如電閃,一左一右,毫不留情地剌向蘇傲松胸前要穴。劍光閃閃,觸人生寒。
蘇傲松手無兵刃,只得疾步閃開讓過一招。孰料一招未完,二招已生。刀狂長劍疾絞,從左面圈至。白老頭長劍急抖,中宮直進,宛如一道寒光,更如水銀瀉地一般灑遍蘇傲松的前身要害。
蘇傲松倒吸一口涼氣,暗呼厲害。但武林二老是白江刀的義父,說什麼敢不能傷害他倆,是以也不敢使出通天掌法,只得連連閃避。
剎時間,但見劍光四面八方裹來,寒氣迫人。劍光中人影梭擺不定。便如大風駭浪中搖擺顛箕的小舟。左飄右移,閃避著足以致命的殺著。
那婦人咦聲道:“看不出你這小子還是武當派的弟子呢,這更好。武當派是道門正宗,一定對副門主大有益處。”
蘇傲松不明所以,是武當派又怎樣?難道還另有深意?心中也不敢多想,收攝心神,小心地應付著武林二老精妙的招數。
武林二老,功力非比等閒,劍術更是精絕,三塵絕劍與四面楚歌劍法一虛一實,交替相生,威力奇大。但見四面八方都是森森劍光。
蘇傲松心中著急,知道兩人久攻不下,便要施展殺手。但自己不能傷及他們,這如何是好?
葛然靈光一閃“兩老被迷失本性,功力也已收發由心,那婦人要活捉我,便一定不會一劍殺了我,他們倆更不會違命,我何不拼著受傷,試上一試。”
正好白老頭一劍搠來,蘇傲松翻身疾進,身如幻影,伸手在白老頭劍上一彈,“錚”的一聲龍呤,白老頭手中長劍吃這猛力一彈,一股極為渾厚的內勁從劍身傳來,虎口震裂,長劍脫手而飛。
蘇傲松飛身掠起,一手輕巧接住了長劍,但背後一股尖銳的勁風已然襲至,用劍揮擋已然來不及了。
這,原在蘇傲松意料之中,說時遲,那時快,蘇傲松身體倏地前傾,葛地一個前翻。
劍至見蘇傲松身形一窒,一劍眼看便要透心涼。但本性已失,主子說要活捉,便絕對服從。在一愕之間,劍勢稍緩之間,蘇傲松已然獲得了足夠的時間,翻身脫出劍網。
雖知高手過招,勝負只在一瞬間。刀狂陡覺背後風聲嘶然,眼前一黑,已著了道兒。
白老頭吃蘇傲松一彈,復又猱身而上,雙掌翻飛,施展的正是修羅門的絕學——修羅掌法。
蘇傲松見掌勁凌厲,招式古樸而又狠辣。心下大是佩服,暗想:“白克弟義父武功如此高強,怪不得他也具有那般絕世高手。當真名師出高徒了。”心念間,也拋下長劍,展開武當派絕學與白老頭江旋。
兩人掌影翻飛,人影乍分乍合,快到極點。
蘇傲松此時只使出四成左右的掌勁。但這四成掌力,已令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氣喘了。
半盞茶功夫,白老頭已呈不支之態,臉上一片血紅,神色猙獰,駭人之極。
蘇傲松暗吃一驚,忖道:“我得快點兒將他放下,不然對方強硬對手一到,可就來不及了。”
心急之中,運起五成功力,身形暴射之下,“啪”的一聲闖入白老頭掌網之中,雙掌上下交分,將白老頭震出五步遠,嘔出一口鮮血。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蘇傲松立刻如影隨形,“噗噗”連封白老頭數處穴道。
突聞嫵媚婦從哇哇怪笑,笑聲裡透著一股邪味。蘇傲松抬頭望去,心頭不由一蕩。
那婦人目光柔和,正對他騷眉弄眼,展現風騷體態。
蘇傲松不禁睜大了雙眼。
慢慢地,嫵媚婦人的上衣無聲無息地滑落,剩下一片腥紅的薄肚兜。一跳一蕩間,碩大渾圓的肉球震動不已,極具誘惑。
蘇傲松突覺口干舌燥,人也停止了一切動作,目射奇光。轉而,潔白修長的大腿,漸漸*在他眼前。剎間,全身都*了來,渾如雪白的糕羊。
蘇傲松雙目如火,貪焚地盯著,目不稍轉,不自覺地憩了一下舌頭,原始的*在他身上悄悄滋生。
艷媚婦人更為嫵媚,雙頰如火,口中連連發出夢囈般的“嗯嗯”之聲,纖手擺動間,更顯無限的魅力。
一股*強烈地襲向他的心頭,不能自制。終於二丈,一丈……一尺……。近了,近了,手中發起一陣陣震抖,抖抖索索地把手向嫵媚婦人的*抓去。
眼看欲海就要將蘇傲松淹沒,在這萬鈞一發的當兒,陡聞韓渤海大喝一聲,宛如平地打了個焦雷。
蘇傲松腦中道聰,疾退兩步,意識到剛才險為妖婦所迷,暗道一聲慚愧,再也不敢向***、妙態畢呈的妖媚婦人望上一眼。
妖媚婦人面色疾變,嬌喝一聲:“婉兒何在?”
“砰”的一聲,側門洞開,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出現在眾人眼前,臉寵細圓,柔發似瀑,嬌美得難以形容。無論哪一處,絕對找不出一絲暇點。一望之下,目眩神馳。唯一待別之處,就是冷面若冰,令人不敢仰視,神色凜然中滲著一種不可侵犯的氣質。更令蘇傲松吃驚的是,對方是一個*不可方物之中,一雙秀目呆止,顯然這是為藥物所制。
韓渤海傳音道:“老弟,你剛才幾乎著了人家的道兒,還看什麼,這女子便是我們此行要救的第三個人。”
在韓渤海對蘇傲松說話的當兒,艷媚婦人冷叱一聲:“婉兒,馬上給我拿下這小子,那個大漢由我來對付。”
話音落處,婉兒已身如驚鴻,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長劍。長劍一晃,剌向蘇傲松的胸前“璇璣”穴,劍勢凌厲,快不可當。
蘇傲松心頭大震,能刺出如此又快、又准、又狠的一劍,在武林中真的少見。那日所見點蒼掌門的快劍,便以為是極快;今日一見此女快劍,卻又不知此冷負雲的劍法快出幾倍。足見對方功力極為深厚。若沒有深厚的功力,絕不能使出這樣的劍法。思忖間,身形疾轉,閃開了這一招極凌厲的殺招。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蘇傲松憑對方一劍,便已察覺到對手雖然被藥迷失心神,武功卻絲毫不受影響,戳、挑、刺、撥點點皆是厲害已極的殺招。很難令人相信,對方一介弱女子,意具上乘武學,似乎與自己相去不遠。
蘇傲松手無寸鐵,唯有連連閃避。到了第七招時,“嗤”的一聲,蘇傲松的衣袖被削去了一幅。
嫵媚婦人吃韓渤海一聲大喝,壞了大事,對韓渤海早已恨之入骨。見蘇傲松與婉兒打將起來,也不甘寂寞。變戲法般摸出一雙鉤。
鉤日莫越,藍光閃閃,耀目生輝,在廳中大紅蠟的照射下,更是觸目驚心。
韓渤海雖已易容改裝,但本性是改不了的,見了嘻嘻笑道:“乖乖,不得了,想勾我老人家的魂魄麼?”
嫵媚婦人臉上已換上一抹怨毒,雙鉤一擺,狠狠勾向韓渤海。
韓渤海嘻道:“原來老婆就是西月雙鉤,嘖嘖,怪不得你會在此出現,原來已投靠了百毒門。”
原來這西月雙鉤竟是百毒門中人。百毒門為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大門派,擅於用毒而聞名江湖。江湖中能令黑白兩道聞風而逃的只有三大門派。一是水印神教,二是百毒門,三者卻是一個殺手組織-至尊門。三大門派之中,又以水印教勢力最為強大,遍及大江南北。百毒門則稍稍嫌弱了一籌。至尊門是一個殺手組織,只要有錢,就可以請動至尊門的一流殺手。而百毒門,俱極少在江湖中公開露面。
西月雙鉤,原名柳西月,二十多年前便以其美艷、狠毒、殘忍而名動武林。乍一看柳西月,似乎只有三十左右,但真實年紀已在五十開外。由於駐顏有方,看上去還不過三十許人。
再說柳西月聽了韓渤海如此耍戲,心中羞怒,雙鉤一擺,狠狠向韓渤海扎去。
韓渤海口中雖是嘻哈媚嫦,手底下絲毫不敢怠慢。抽身急退,躲過西月雙鉤狠辣的一招。
西月雙鉤一招無功,第二招旋即出手,左鉤鎖腕,右鉤徑刺咽喉,比第一招有過之而無不及。
韓渤海也不賴,施展的盡是小巧功夫,縱跳騰躍,令柳西月招招落空。但柳西月勝在手中有兵器,占了天大的便宜。韓渤海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柳西月每多出一招,韓渤海便多一分凶險。
韓渤海極盡功力,至數十招,已漸落下風,不禁向蘇傲松那邊弊了一眼,希望能得到蘇傲松之助。
那知蘇傲松被美貌女子婉兒的一把長劍迫得團團轉,自顧不暇。
蘇傲松越打越心急,暗想:“如果再過半片刻,就是不死也得傷在她的劍下。”眼角弊處,韓渤海也是一般無二。
婉兒劍來刺去,勢道越來越凌厲,隱隱已夾帶著嗤嗤之聲。
蘇傲松暗暗吃驚,知對方已將內力迫運劍上,這一種以內力迫運劍上殺敵的方法,武林中大有人在,但若象這女子般,竟能發出嗤嗤的聲音,卻又極少,可謂上乘已極。
形式越來越不利。蘇傲松無奈只好下辣手了,“通天掌法”中的“天地交泰”挾帶八成以上的功力疾拍而出。
這八成功力既出,登時三丈開外,台桌開裂,勁力滿布,令人窒息,其威力之大,直如怒海駭浪。
當日蘇傲松和至尊何飛吟交手,也只用到八成的功力。這一下無凝已將那女子看成為何飛吟一般的高手了。
那女子長劍急劃而至,劍身剛好擦在蘇傲松的掌緣。“啪”的一聲滯響,長劍被掌力震得歪向一邊。那女子也倒退了兩步。
蘇傲松心下大喜,暗忖:原來通天掌法威力如此之大,早知如此,何不早些使出來?只要出手略有分寸便是了。
心念及此,信心倍增,第四招、第五招應揮出。
通天掌法,九攻九守,每發一招,威力更增加一分,也就是說第一招所發五成功力,第二招便能增到五成一分,充分發揮體內的潛能。所以,通天掌法的施用者,也必須極具功力。且先通生死玄關,內息方可可生生不息,源源而至。若沒有深厚的內力,便會片刻間力猝而死。
蘇傲松使出第四、五招時,那女子疾如風雨的劍法突地一變,時快時慢,剛柔並濟,令人難以捉摸。
只見那女子青色素裙,衣袂飄飄,雅麗如仙。顯得嫵媚動人。手中東一劍,西一劍,出手並不見快,但每一招都妙到毫顛。恰將攻勢化開。劍鋒明是東指,卻忽的偏向西邊。明是向右削去,卻忽向左邊戳來。而每一招,都是攻敵所必救。當真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虛實相生,變幻莫測。
蘇傲松也是此中高手,見及如斯精妙劍術,也自歎弗如。手中一緊,施展出第六招:“天日無光”。
剎時,那女子身形全籠罩在重重的掌影之下,卻見那女子倏地一劍挑來,從左側邊直挑而至,縷縷寒氣迫左脅側“天樞”要穴。
這是蘇傲松慈仁的一面,他深知通天掌法的厲害。一般高手能接下第一招“目送天地”便已不錯。那日在龍鎮上,以至尊何飛吟這般功力,對通天掌法尚且拱手佩服。是以預先留下左肋“天樞”穴的破綻,誘那女子上當。因為這一招已將那女子全身上下籠罩。沾之非死即傷,只可險中求勝,置死地而後生。
蘇傲松此刻手掌離那女子天靈甚遠。但對方劍勢如虹,勢必先在自己左肋添個血洞,才能拍碎對手天靈。演變下去,勢必兩敗俱傷。
蘇傲松暗地打了個寒顫,暗忖對方果然厲害。幸好自己早有應付之策。心念電轉,右手攸地一切一搭,厚大的手掌已緊緊扣住了對方的腕脈。
那女子腕脈被扣,渾身酥麻,手指一松,長劍嗆然墜地。就在這一瞬間,只見那女子如花的嬌面上倏地一黯,嚶口徒張,噴出一口熱血。嬌軀軟軟地倒向蘇傲松,竟爾昏死過去。
蘇傲松大吃一驚,自己並沒有傷及她,何以竟如此不濟,細心一看,她那嬌面無一絲血色。
他久居名門,略懂醫理,暗道不好。原來這女子竟然身負奇重內傷,剛才完全是靠服食某種藥物所致。那麼,自己所勝,近乎僥幸了。
抬眼間,韓渤海已然狼狽不堪,一身衣衫已被雙鉤鉤破了不少,還掛了彩,儼然一下子由富翁變成了討飯的模樣。所幸韓渤海並不愚蠢,早拾起了白老頭被蘇傲松奪下的長劍。
韓渤海是武林第一大幫的北幫主,武功自然不差。此刻所拿長劍,雖沒有打狗棒稱手,但使將開來,卻也威力非凡。長劍展開打狗棒的招數,一挑一攔,點戳俱到,大見功力。可是對手卻是名動江湖的“西月雙鉤”。但見柳西月的雙鉤左鉤右擺,雖不成章法,但鉤鉤緊扣,直取要害,連韓渤海這樣的人物也被迫得後退不迭。
雖是如此,韓渤海仍不減風趣,一邊招架一邊嘻笑道:“風聞江湖中人說,西月雙鉤不但勾魂,而且勾命,今日一見,方知所言非虛,嘖嘖,真*的夠味兒,剛才怎不親自伺候我?”
西月雙鉤被氣提黛眉倒豎,雙鉤一緊,竟朝韓渤海的下三路狠鉤而來。
韓渤海大叫一聲:“乖乖不得了,臭婆娘要我老人家絕種呢,蘇老弟,風緊,扯呼。”
柳西月朝蘇傲松那邊一瞥,不好,婉兒已被擒住。立時撮口長嘯一聲。
韓渤海奮力架開一鉤,口中急道:“老弟,快來替老哥擋兩鉤,老哥便急。”說完一下躍出圈外。
蘇傲松溫玉軟抱,正自不知所措。聞言之下連封婉兒數大穴位,將她交給韓渤海。就在這一瞬間,西月雙鉤已擺至胸前。
蘇傲松無暇多想,凌空掠起,雙掌向下一拍一按。一股狂風暴起,卷向柳西月頭頂。
柳西月驚得花容失色,一個鐵橋板功夫讓過。鬢發給掌風掃中,登時滿頭烏絲。心中怒極,不待蘇傲松落下,雙鉤已疾往上翻去。
蘇傲松在空中無從借力,右手鼓足功力往下一揮,一股勁力劈空掃出。柳西月慘呼一聲,翻身僕倒於地,口中溢出鮮血。
蘇傲松驚喜若狂,想不到自己竟能打出劈空掌。當下也無暇理會柳西月是生是死,左右開弓,挾起白老頭和刀狂,從窗口疾掠而去。
韓渤海大叫:“老弟,等我,喂!”
“萬裡飛虹”身法展開,奇快若電。
蘇傲松望著黑茫茫的夜空,長長吁了口氣。韓渤海也挾著那女子趕到。上氣不接下氣,亂糟糟地罵道:“他奶娘的,那臭婆娘還真不好對付。”繼而哈哈大笑,拍拍蘇傲松的肩膀道:“老弟,你可還真有幾下子,那些人全給你弄翻,連那臭婆娘也赴閻王宴了,哈,有趣,厲害。”
蘇傲松道:“柳西月死了?”
韓渤海不懷好意地盯著他道:“你這小子居然一點都不會憐香惜玉,打死了人家也裝糊塗。”
蘇傲松默然,他具想不到那招“只手通天”的掌力竟厲害如斯“早知柳西月不能接下,我橫掠出去便了。”
突然一拍後腦道:“老哥,這女子怎麼辦”?
韓渤海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根旱煙管,吧嗒吧嗒,津津有味,漫不經心地道:“有啥大不了,我早已預先請無影神偷追風老兄給我盜來了解藥。”
蘇傲松不禁愕然道:“哪裡又跑出一個無影神偷老兄了?”
韓渤海橫了他一眼,從衣袋裡摸出三粒碧綠奇臭的藥丸,道:“神偷老兄是個入祠堂便有人喊打的角色,姓名自不能公開。”遂又恨聲道:“這些臭丸子在我衣袋裡呆了不少時間,再加上我的汗臭,只怕早已名副其實的臭丸了。弄得我老人家的身上也散發出一股臭味,呸。”
蘇傲松暗忖:“哪有什麼神偷,我一天到晚與他在一起,有什麼神秘人物能逃過我的耳目?多半是老叫公在我和武林二老打斗時在柳西月身上做的手腳,怕我笑他摸了臭女人的身子罷了。”心中暗暗好笑,當下也不點破,心中對這個嘻笑媚嫦,行事怪的老叫化極是佩服。
韓渤海將三顆藥丸扔給蘇傲松,蘇傲松俯身撬開白老頭和刀狂的牙關,捏著下巴,咕一聲,讓兩人吞下去。轉身又待給昏迷的女子吞服。望著毫無暇庇,艷麗無比的細圓臉龐,不禁猶豫了。
韓渤海咧嘴一笑,嘿嘿道:“怎麼,是不是見色起心呢?這樣吧,我老哥和你搭一條線,你娶了她便了,你蘇大俠英雄了得,對她又有救命之恩,配此武功高絕的大美人,豈非屬。”
蘇傲松臉色紅透耳根,期期艾艾道:“老哥別開玩笑,還是你來吧。”
韓渤海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不干便拉倒,又要弄臭我老人家的手,可萬萬劃不來,這樣的活兒老叫化絕對不干。”
蘇傲松無話可說,鼓起勇氣,手掌顫顫地捏著那女子下巴,把解藥輕放到嚶口之中。手觸及之處,但覺柔軟圓潤之極,禁不住心神微蕩。
韓渤海仔細欣賞著,嘴角含著一抹笑容,詭異莫測。黑夜之中,只見韓渤海坐立之處,煙火亂飛。
蘇傲松驀然記起,這女子不但身中迷藥,且身負奇重內傷。若不及時治愈,別說於她武功有損,吞下的解藥也將無用,還可能成為廢人一個。
老哥,這女子受了極重的內傷。
韓渤海一楞,憑借月色,果然看出此女臉無血色,白晰異常。伸手一探鼻息,竟氣若游絲。旋即道:“小子,我都說過這女子是我們要救的人,你*的別處姑且不論,單憑對方絕世容貌,便該留幾分憐香惜玉吧,干嘛出手這麼重,險些兒沒命了。”
蘇傲松急道:“老哥,我沒有呵,我只是輕輕搭了一下她的腕脈,根本沒有吐出內勁,不知怎的口中突吐鮮血,我正自奇怪了。”
韓渤海細看蘇傲松不似作假,微一沉吟道:“小子,快為她運功療傷,遲恐慌不及。”
“我?”
“不錯,此女受傷極重,今日發覺你功力高得離譜,非你莫屬了,快點吧,遲了恐怕百毒門的人瞬間便會追到了。”
蘇傲松生性豪爽,知韓渤海所言非虛,救人要緊,原也顧不了這許多。抬眼四江,黑茫茫一片,雜草人高,又是一塊荒地。
在百毒門未追到之前運功療傷,倒不失為上上之策。待此女清醒過來,還增加一個幫手,這是天大的好處。於是依言坐下,扶起那女子,將掌心按在那女子背心大穴上,讓一股純陽的內力緩緩輸入體內。
不知過了多久,蘇傲松頭上白氣蒸騰,汗透重衣,長吁了一口氣,雙掌緩收而回,自行運氣調平體內氣息。
一時之間,蘇傲松和那女子都呼著沉重的鼻息。
韓渤海知兩人現在正自養自療,絲毫驚擾不得,只好屏住呼吸,緊張地*。卻也不敢趁機解開武林二老的穴道。怕兩人醒來不知因由,打擾了兩人清修。
夜風習習,黑暗中但聞蟲吱鳥叫,吱喳有聲,只聽得韓渤海心煩意亂。
驀地,一聲厲嘯,由遠而近,嘯聲之中,充滿霸氣。韓渤海棘然而驚,手掌疾翻,啪啪兩聲為白、劍兩人解開發穴道。
武林二老吃了解藥後神智已慢慢恢復,穴道一解,立刻翻身疾起。
“統幫主,我倆怎麼會在此處?”白老頭問。
韓渤海輕輕簡說了經過,兩老方始恍然大悟。
厲嘯由遠而近,韓渤海知武林二老有許多凝問,一時間又不能解釋清楚,唯有示意兩人噤聲。
厲嘯之中,武林二老面上變色:“百毒門主?”
韓渤海道:“除了百毒門主,誰還能發出‘攝魂厲嘯’的鬼叫?”
蘇傲松在這一刻也已功行圓滿,一躍而起,紅光滿臉地謁見武林二老。
白老頭呵呵笑道:“真乃英雄出少年,這麼說,你便是道聰道長的弟子啦?”
“正是,想來兩位前輩就是白兄弟的義父了。”
“白兄弟?”
刀狂道:“會不會是劍兒?”
白老頭點點頭道:“蘇賢侄,老夫也托大,稱你一聲賢侄了,你所說的白兄弟可是白江刀?”
蘇傲松含笑道:“正是。”
厲嘯越來越近,震得眾人耳鼓生痛,眾人已看出三十丈外,四條人影正閃電般的掠來,速度驚人,顯然都是身懷一等一上乘輕功的高手。
“老弟,先帶這姑娘走。”
“不可,不可。”蘇傲松連連擺手道。
“你再不走,便大家也走不了。”
蘇傲松遲凝了一下,驀地豪氣干雲,朗聲道:“堂堂七尺男兒,宵小之輩,何足道哉?蘇某偏要斗上一斗。”
其實蘇傲松早已知道來人武功高絕,自己討不好去,但經過韓渤海這麼一說,胸中硬是湧起一股豪氣,大有崩泰山而不變色的氣度。
豈料韓渤海也正利用了蘇傲松的這一點。
蘇傲松話音剛落,四條人影已無聲無息地立於前面,三男一女,其中一個身形高大,披蟒袍,腰束金帶,神態威猛,正是名震江湖的百毒門主查白起。女的絕代豐華,身披羅衣,艷麗不可方物,正是副門主花媚嫦。
另外兩個,一個臉如焦炭,黑漆漆的,在黑夜之中根本看不出其廬山真面目。
另一個卻是恰恰相反,白玉一般的臉龐,偏生慘白得怕人。兩人並排而立,唯一相同之處,便是一雙眸子中精光湛湛,射出冷冷的寒光,令人看了如置身冰窯。
百毒門主冷漠地道:“統老兒,你自信走得了嗎?”
韓渤海一見四人,心頭猛往下沉。原來他發現,一黑一白兩人,正是令中原武林人士喪膽的“黑白雙煞”。如何叫韓渤海不心驚。
白老頭和刀狂曾吃過百毒門主的苦頭,自對查白起產生畏懼忌彈的心理。
哪知蘇傲松朗朗一笑道:“查老兒,我們又見面了,那日一掌,滋味如何?”
查白起*然大怒,暴喝道:“原來是你這小子,好極,待會兒老夫加倍奉還。”
武林二老等人暗暗出奇,心想憑你一個毛頭小子,能令百毒門主吃虧?心中到底不相信,但心中那塊石頭卻也墜地。
韓渤海嘿嘿道:“查門主,你可真把自己估得太高了,以為憑你四人就可以捉住我們五人?未免太天真了。”
韓渤海是老江湖,他先用話扣住了查白起,讓他不會傷及眾人的性命。豈料查白起陰陰一笑道:“這些人神智已清,於我已毫無用處。老夫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妄想得到。老叫化,你壞了老夫的大事,老夫第一個不放過你。”
黑夜之中,涼風襲襲,韓渤海聽得心頭涼絲絲的,自己絕對不是查白起對手,饒是老江湖,對這種明裡的挑戰,也感束手無策。但身為武林一大幫的頭兒,如何能丟下這麼大的面,韓渤海暗估了一下雙方的實力,暗忖:“就算蘇傲松老弟能對付查白起,自已加上武林二老聯手對付黑白雙煞何氏兄弟,勝負嘗是個未定之天。”
那麼,花媚嫦呢?那姑娘豈不是甫出虎口,又入火炕?
凝眸一瞥,那女子已然運功完畢,霍然睜開一雙鳳眼。
蘇傲松心中一喜,忙道:“姑娘,你醒啦!”
那姑娘見蘇傲松目光切切,俏面上倏地掠出一絲*: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七裡郊,離南陽不遠。”
那姑娘說話之間,中氣不足,自顧低頭摩沙手中寶劍。
這女子正是欲救武林二老不遂的青衣女婉兒,婉兒抬眼四望,發現了百毒門主查白起赫然在旁,毒美人花媚嫦正嘲笑地望著她,她從蘇傲松的目光中感到關懷,更從百毒門主和毒美人的眼中體會到邪惡,立時,嬌面泛起濃濃的殺機。“納命來。”長劍乍展,身如長箭,飛一般刺向百毒門查白起。
這一劍,夾帶婉兒多日來所受的一切苦楚,亦幻起了不幸際遇中的回憶。
原來婉兒被喂服變心散後,神情便癡呆木訥,受人控制,體內的內傷不時發作,痛苦異常。
花媚嫦知婉兒武功極高,服了變心散後仍不放心,毫不顧慮蘇婉的內傷,反而變本加厲封住她的要穴,令她完全無法自療。
一日,婉兒內傷發作,處在極度痛苦之中,突然,房中閃進一個人,這人衣衫飄飄,身型瘦削,臉帶笑意,一雙眸子中帶著一種不可名狀的邪氣,老是在蘇婉的*上掃來掃去,似欲噴火。
只見這個人身形一抖,便已輕飄飄地掠到婉兒身邊,拱手道:“姑娘,在下有禮,數日前在下曾與姑娘有一面之緣,幾凝天人,突乃孫某平生僅見,心存結納,不知姑娘可否願意結交在下為友?”
婉兒此刻心神受制,對那人的話無動於衷。
那人心中一動,一拍大腦,恍然悟道:“是了,在下一時糊塗,忘了姑娘此刻心神受制。”
說話之中,一雙眸中射出極度貪婪之色,聞得一陣陣少女體內發出特有幽香,禁不住心神*,暗忖:“我孫銘這麼大個人,從未見過這等絕色女子,鬼才不動心哩,待會,嘿……。”
當下從衣襟內摸出一顆奇臭無比的藥丸,手掌在送藥丸入口的當兒,趁機摸了一把婉兒那美麗動人的臉蛋。
豈料啪的一聲,孫銘肩頭競吃了一掌。
孫銘本以為婉兒服了變心散,在沒有人指揮下是絕不會有所行動的,豈料卒不及防,竟挨了婉兒出自本能的一掌,孫銘笑意頓渺,將手中藥丸一送,塞入婉兒口中,不一會,婉兒臉上倏地飛起一片紅雲:“你是什麼人?”
孫機按著心中的*,嘻皮笑臉道:“姑娘,在下……。”
豈料婉兒性如烈火,見孫銘一臉輕薄之態,立時摯出長劍,指著孫銘道:“你是何人,競敢偷入女孩兒家臥室?”
孫銘嘿嘿一笑,走近兩步,垂著臉道:“姑娘,在下孫銘,存心與姑娘交個朋友,救你出去,怎樣?”
婉兒可不領這個情,叱道:“姑奶奶何用你救,姑奶奶要走便走,要來便來,用不著你管,滾”冷冰*的臉上閃出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色。
孫銘心裡暗贊:“夠味道,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我孫銘。”
孫銘聞言道:“姑娘何必拒人於千裡之外?”說完又換了一副口吻,“姑娘,俗話說,那個姑娘不懷春?同是江湖兒女,又何必腥腥作態?倒不如你我……?”
話未說完,婉兒嬌叱一聲:“住口,你這登徒子,再不滾開,休怪本姑娘不客氣。”
原來婉兒道聰醒,看到孫銘賊頭滑眼,滿身邪氣,就知孫銘不是好人,但苦於兩個被百毒門迷失了心神的人還未救出,自己也身受內傷,想走恐怕也難以如願,於是便嬌聲喝叱,不想這卻是*了自己的弱點。
婉兒眼見一雙大手伸來,女孩子家的清白之軀,如何能讓一個陌生男子沾掂?身形一閃,這才險險避開。
孫銘一摸不著,干笑一聲道:“好樣的,再來一下!”
這一回,再不是毛手毛腳,卻是武學之中的輕功身法,雙手一式“老僧推門”之勢,向婉兒酥胸摸來。
婉兒見孫銘出手*,一張嬌面只氣得發青,冷叱一聲:找死,長劍凜然揮動,劍花閃爍。
孫銘又是一聲干笑,道:“不錯,就是內力不繼,只要姑娘你跟我孫銘,成為孫家的人,我倆不難獨霸武林。”
婉兒聽他出言無狀,幾乎氣得要昏過去,長劍一抖,“白蛇吐信”閃電般攢刺顫中要穴。
孫銘伸手一挾,競爾硬生生將長劍夾住,略一使勁,婉兒的長劍被劈手奪了過去。
婉兒一陣神傷,要不是自己身受內傷,這一劍說什麼也不會被孫銘夾住,心中一苦,哇的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花容慘變,體內血氣翻湧,身子已然搖搖欲墜。
孫銘疾步上前,輕輕扶住蘇婉,柔聲道:“不要想這麼多了,乖乖的別胡思亂想了。”
婉兒被孫銘扶著,陣陣惡心,聽著孫銘比水還溫柔的話兒,競如見毒蛇,眼中閃出害怕的神色,心中一急,競爾昏了過去,跌在孫銘懷中。
孫銘大喜過望,望著懷中的可人兒,臉上閃出一抹得意的奸笑。
婉兒昏迷中,但覺身上壓著重重的一座東西,臉上,唇上還被一種什麼東西吻著,立時醒轉,睜眼一看,差點兒又要昏過去,身上壓著的,競是殺千刀的孫銘。
孫銘這時早已迫不及待,如饑似渴,*雨點般的落在婉兒的臉蛋,嚶唇,香額上,嗤的一聲,胸衣脫落,肚兜腥紅奪目,露出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膚。
婉兒渾身一陣酥麻,口中要喊,卻偏又象如骨梗喉,一雙毛毛大手在*中緩緩移動,漸漸由上而下。婉兒一雙妙目露出了極度的驚恐,如見鬼魅。
正在一剎那間,門倏在被人一腳踢開,一個女子粉面含煞,雙目如刀,緊緊地盯著這活色生香的一幕。
孫銘此時*,正自不可揭制,聞聲霍然抬頭,整個人也從婉兒身上彈起,雙手急點了婉兒數處穴道。
那女子正是毒美人花媚嫦,花媚嫦臉帶寒霜,冷冰冰道:“好小子,你干的好事,不過,有姑奶奶在此,你卻是今生休想再碰她!”
孫銘一整衣衫,攤攤手道:“玩玩而已,並未動真格,姐姐何必認真?”
花媚嫦走近細看了一下,果見婉兒只是酥胸半露,並無異狀,臂間腥紅一點的守宮砂還沒褪去,才哼一聲道:“我不理你是否已動真格,若在本姑娘面前玩花樣,我看你是活夠了。”
孫銘一副賴皮樣,嘻嘻道:姐姐,只要你對我好,我再也不會了,說完直往花媚嫦酥胸瞧去。
花媚嫦啐的一聲,急忙掉轉身子,臉紅如火,幽幽道:“孫銘,你知不知道姐姐至今仍是……仍是……。”
孫銘聽頭知尾,聞言大喜,卻裝出一副正容道:無論怎樣,姐姐,我都真心喜歡你。
花媚嫦聞聲歎了口氣道:“那可惡的老鬼就快恢復正常了,我,我很害怕和那老鬼在一起,他時刻都凝心我……我會有……我……我很害怕。”
一張俏臉已流下兩行淚珠,晶瑩透亮,宛如雨後梨花,人見人憐。
孫銘俊面蕩起了令女孩子家陶醉的神色,輕輕擁著花媚嫦粉臂,柔聲道:“姐姐,我一定會對你好,你也用不著怕那老鬼。”
花媚嫦臉上不其然露出信慕的神色,癡癡道:“弟弟,你……你喜歡我麼……。”
孫銘柔聲道:姐姐,你怎麼說這樣的話了?雖知我孫銘喜歡一個人,便天大的事也不會變心,好姐姐,我可以向蒼天發誓。無花常心下甚甜,孫銘乘機一把抱住了她。
婉兒雖被點了穴道,此情此景,卻是盡數掠入耳中,聽得花媚嫦消魂蝕骨的*,心中早把這對狗男女罵了三百遍,待見花媚嫦衣衫凌亂,酥胸半露,這才霍然擔憂起來。
花媚嫦拂袖解開婉兒的穴道,反手啪啪兩掌,在婉兒吹彈得破的嬌面上留下數條指痕,咯咯嬌笑,對整理衣裳的孫銘說:“弟弟,你不要再理會這*了!”
孫銘道:“姐姐難道這個時候還不相信我?”
花媚嫦面色一黯,道:“那你什麼時候趕到山西?”
“現在。”
“不錯,姐姐,你我已有夫妻之實,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在你們到達少林之後,我便會趕回來陪你。”
花媚嫦默然點點頭,孫銘在她香額上親了一下,轉身而去。
花媚嫦自孫銘走後,又狠狠的擱了婉兒兩巴掌,咬牙道:“好你個小妮子,*,競敢勾引我楓郎?本姑娘要你永遠都只是一個聽人支使,混混鈍鈍的木頭人。”
婉兒永遠也不會忘記花媚嫦對她所說的那句話,一剎間,仇恨充塞胸臆,幾欲炸裂,長劍一抖,急襲百毒門主查白起。
查白起何等人樣,怎會為這區區一劍所驚,擒龍爪應手而出,竟爾直抓婉兒長劍。劍本乃利器,查白起的手難道是鋼鐵所鑄?
不然,誰也不會這麼傻,徒手抓劍的,但查白起自有他的獨到之處,他瞧婉兒現有的功力頂多只有原來的四成,雖然內傷已愈七八成,但由於積溺已久,還得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所以查白起毫不猶豫地施展擒龍爪絕技。
擒龍爪,也是當今武林一絕,一爪甫出,風聲嘶然,眼看查白起五指就要觸到劍身,那知婉兒長劍倏地一轉,畫了個美麗的圓弧,競向查白起身側的花媚嫦刺去。
這一招聲東擊西,時間拿捏了之准駭人聽聞令花媚嫦花容失色,一縷、寒光轉眼已達胸前,眼見只有數分便要貫胸而入,殊料一只干枯的手掌無聲無息地搭在劍身上。
婉兒眼見得手,正自慶幸,不料變生肘脅長劍吃這麼一搭,競屹立不動,再難移動分毫,正驚駭間,猛覺一股冷氣直沖腕脈,渾身機伶伶的打了個冷戰,接著一股大力湧來,耳中聞得令人冷得發顫的聲音:“去吧。”身不由已向後直翻出去。
婉兒身在半空,只覺胸口一痛,牽發舊傷哇的一聲噴出一蓬血雨,接著便人事不知了。蘇平眼見婉兒縱身撲起,長劍出鞘,便知要糟,立時運起全身功力,准備換下婉兒,眼見她就要得手,突見人影一閃,婉兒已被橫空震飛,立時身形暴起,如雄鷹展翅,輕輕抱住了婉兒正下墜的身子。
韓渤海大叫:老弟先走,助她療傷,說完打狗棒一指,疾點震飛婉兒的黑煞何悲鳴。
何悲鳴嘿嘿一笑,笑聲在黑夜中有如夜梟。寒聲說來得好,身形一閃,已倏地轉到韓渤海背後。
韓渤海大吃一驚,黑白雙煞,果然名不虛傳,徒覺背後風起,竟是後背“神樞穴,”不禁大怒,疾步回身,打狗棒一掃一纏,點打俱備,一氣呵成,立還顏色。
韓渤海心中悚然,這黑煞何悲鳴出手憑地狠毒,只一個照面便欲置人於死地,果然不愧“煞”稱。
“神樞穴”,位在後背背中穴之間,乃人身死穴之一,韓渤海如何不知?
蘇傲松滿頭大汗,再也不顧男女之嫌,手指在酢胸間起落,疾點了婉兒七八處要穴,別一只手貼至背心“靈台”大穴,輸進一股渾厚的真氣,再迅速無論的在所點的穴道中迫進一股內力,這才身形一閃,縱身逼向百毒門主查白起,“通天掌法”疾拍而至。
幾乎在同一時間,武林二老長劍急展,聯手攻向白煞何悲哀。
蘇傲松身形甫動,查白起便已驚覺,兩人你來我往,各展絕學,地上漸漸露出無數深淺不一腳印,黑夜之中,查白起鷹隼一般的眸子,閃爍著層層的殺氣,身形展動間,擒龍爪呼嘯而至,嗤嗤有聲,刮面生痛。
蘇傲松沉著應對,以雄厚的內力為基礎,使出武當派的九宮步,在爪風及體之際,身形每每在險到極點的當兒旋了開去。
查白起驀地冷笑一聲,身形疾起,凌空一個倒縱,恰恰截住蘇傲松的退路,改爪為掌,快得無以倫比的拍向蘇傲松*。
蘇傲松身處下方,極為吃虧,他絕對料不到查白起武功如此厲害,舉手之間,將九宮步盡破無遺,只得倒使通天掌法,變成守式。
蘇傲松糟,韓渤海更糟,一根打狗棒被一雙枯手封得嚴嚴實實,對方的手就象鬼手一般,不但快而且狠毒異常不論韓渤海棒上勁力多大,只兩個手指一搭,立時便將一股寒勁傳來,不但將棒上之勁解得干干淨淨,反震之力既陰且寒,比韓渤海打狗棒上的力道還要強上數分,棒上傳來的寒氣令他全身發冷,似有被冷僵之感,大駭之余,身形微見阻滯。
黑煞何冷是何等人樣,枯手一揚,一股寒流,已萬鉤雷霆地掃向不翁肋間“其門穴,”韓渤海一式懶驢打滾之勢閃了開去。
黑煞一怔,旋即大笑不止,誰又能想到,以韓渤海今日的武林地位,閃避之法競是如此“高雅,”尚幸黑夜中,倒無別的人看見。
武林二老與白煞交鋒,卻還略占上風,兩人一左一右,四面楚歌,配以三塵絕劍使得有聲有色,也配合得天衣無縫,最為慶幸的是兩人的對手白煞何悲哀,武功似乎比黑煞遜了半等。
眾人都似乎忽略了百毒門的毒美人花媚嫦,在惡斗正烈間,花媚嫦象幽靈般的欺近了婉兒的身邊,纖手緩緩揚起。
這時的婉兒,可憐僅憑蘇傲松的一股真氣護住心脈而已。
砰的一聲震響,百毒門主查白起一雙掌擊在蘇傲松的雙掌之上,蘇傲松借這一股勁力如飛向花媚嫦撲去,可惜,還有很遠,蘇傲松慘然閉上雙目。
阿你陀佛,一聲佛號傳入眾人耳鼓,中氣充足,在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花媚嫦一驚,纖掌還是毫不猶豫地拍了下去,蘇傲松、韓渤海、武林二老眼現六路,耳聽八方,大禁大駭,這一掌之下,豈有活命之理?
花媚嫦的纖掌離婉兒天靈還有半寸光景間,突覺曲池穴上一麻,掌中勁力盡失,眼中袖影一花,人也被整個兒拂了出去,正巧被查白起接著。
夜色之中,不知何時,婉兒身邊已多了兩個面目端祥的老和尚。
眾人齊地住手,蘇傲松心中感激,一揖道:“多謝大師援手之德,晚輩先代這位姑娘謝過兩位大師。”
老和尚暄了聲佛號,道:“施主言重了。”
韓渤海甫一住手,又復嘻戲之態,右手滑地打了個問信道:“悲空和尚,智空和尚別來無恙乎?”
悲空喧了個佛號,並不回答韓渤海,卻對查白起道:“施主,你等心腸恁也狠毒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花施主對一個毫無抵抗的人下毒手,查施主,你不覺害燥麼?”
查白起冷笑一聲,恨聲道:“查某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老和尚你簡直在放屁。”
悲空禪師一陣沉默。
“老和尚,你用什麼手段制住了花妹?快說。”查白起說話的時候,目中煞氣大盛,看來已急暈了頭。
悲空和尚微微一笑道:“查施主,其實以你的武功,應該看出尊夫人只不過被點了穴道而已。”
查白起一摸花媚嫦脈門,不由啞然失笑,原來悲空只不過點了花媚嫦的昏睡穴而已,老臉不由得一紅,繼而恨聲道:“好,沖著老和尚你,老夫暫時不難為你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少林見。”
韓渤海忙喊道:“查老兒,慢著。”
查白起一鄂,繼而哈哈大笑,幾條人影瞬間已消失在黑夜之中,遠遠傳來一見話,“統老兒,查某要走,何人敢攔?哈哈。”
韓渤海解嘲地朝眾人笑了笑,扯扯衣裳,罵道:“*的,還想賺他娘的一席酒菜,簡直成了放屁。”
智空這時才道:“統施主,這是怎麼回事?”
韓渤海趾高氣揚地把經厲說了一遍,眾人除蘇傲松外,都感概不已。
悲空向武林二老打恭道:“兩位施主,少在江湖露面,可是桐柏山武林二老?”
白老頭和刀狂道:“不敢,老夫正是,請問大師有何指教?”
智空臉色一沉:“指教不敢,請教兩位施主和玉面書生怎生稱呼?”
白老頭愕然,不明所以,道:“那個玉面書生?”
智空心裡暗罵:在老衲面前裝起來了,哼。於是冷冷曬道:白施主,老衲看你也非無知之輩,為何連新崛起的魔頭玉面書生白江刀也不知道?
“白江刀,魔頭?”
白老頭喃喃道:“難道劍兒已經下山了?”這一句話,有一半是問自己,另一半卻問刀狂的。
刀狂面色倏變,顫聲道:“你說那魔頭是白江刀?”
智空悲空同進點頭。
蘇傲松大為震驚,白江刀是自己的結拜兄弟,當日曾舉手之間化解了他和何飛吟的功力,內力之深,舉也少有,但卻怎的實然變成了魔頭?心中實是不解之極,但以智空悲空的身份,諒也不致說謊,不由從內心深處升起一抹顫粟,心中反倒希望悲空說的是謊話。
刀狂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和白老頭下山之時曾諸事交代,難道這癡兒下山尋找自己?
卻不料白老頭也是一般心思,異口同聲道:“難道劍兒見我倆久不回山,徑下山尋找?”
蘇傲松道:“兩位前輩,當日在下曾在迥龍和白兄弟相會,才結拜為兄弟,當日北海掌門司馬村,中原大俠秦書知都在此處,你倆被百毒門的迷藥所致,連白兄弟也不認得了,白兄弟是因你們久不回去,這才下山尋找的,那日白兄弟險些傷在前輩的手下。”
白老頭喃喃道:“劍兒何來此一身好武功?”
蘇傲松這麼說是對的,可他並不知道武林二老下山之前,白江刀還只是一個一般的武林高手,更不知道他是在短期內因偶獲奇遇而成為絕頂高手的。
白老頭怪咳一聲道:“這是真的?”
“千真萬確。”
悲空禪師似也略知倪端,接口道:“不錯,玉面書生剛入江湖之時,表現的確不俗。”
刀狂疾問:“何以見得?”原來他一心想知道干兒下山後的所作所為。
悲空緩緩道:“當日丐幫被水印教圍攻,幸得一化子相助,扭轉局面,使丐幫幸免於難,而據丐幫弟子說,這化子後來卻是一個風度翩翩然的白衣書生,於是江湖中就有了玉面書生這一號人物。”
據說玉面書生武功深不可測,連魔教的兩**王都一傷一殘,武功之高,天下已難找出第二個如此年輕的高手。
白老頭與刀狂聽得大為歡喜,按說若我倆傾相授,極力造就,也頂多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但若說連魔教的兩**王也一傷一殘,似乎不太可能,想來定是這孩子福緣奇大,得到什麼武功奇高之人相授絕世武功也不一定。想到這兒,臉上不自覺綻出一絲笑意。
只聽悲空沉聲道:“玉面書生雖二救丐幫,功高莫大,但在老衲與智空師兄率白衣殿的三位長老明空、難空、非空從五台山請空明師叔出關的當兒,回到山西境內的野株林中,競發現崆峒派連帶霍天瀾在內一十八人,皆伏屍林中,玉面書生赫然正在搜霍天瀾身上的武林令牌。”
眾人一聽,盡皆失色,刀狂顫聲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十八個人都是白江刀所殺?”
智空默然點頭道:“悲空師弟說得不錯,這十八條人命正是玉面書生所殺。”
蘇高平內心恍如被人捅了一刀,大聲說:“難道就不會有人冒充玉面書生嗎?”
白老頭感激地瞥了一眼蘇傲松,暗忖:“劍兒交了這樣一位兄弟,也是他的造化。”
智空道:“少俠有所不知,我等親眼目睹霍天瀾身邊寫著”殺我者,白江刀“的字樣,確是霍施主的真跡。”
蘇傲松臉如死灰,心中象打翻了五味瓶。
悲空接口道:“試問天下間能在幾招內便殺害白道武林副盟主的,又有幾人?而玉面書生的武功,若以內力取勝,卻是綽綽有余。”
智空禪師面有怒色,目光如刀般射向白老頭道:“施主姓白,玉面書生也姓白,武功同出一撤,施主……?”
白老頭自豪道:“不錯,他是我義子!”
“白老頭,莫忘了這個義子,我也有一份!”
“劍老頭兒,你很想有這樣的義子嗎?你知不知道,有了這們一個義子,你的名頭算是砸了。”
刀狂道:“話雖如此,但*未明,豈能憑一面之詞?我這個義父是當定了,白老頭,你也太小看我刀狂了。”
白老頭哈哈大笑,握著刀狂的手道:“看來數十年交情還真不賴,好,就我們的義子吧!”
智空暗怒道:“難道兩位施主不相信老衲的話?”
刀狂仰天一笑,朗聲道:“並非老夫不相信大師所言,實因我倆太了解劍兒了,劍兒豈會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殺戳武林正派之士?”
智空饒是修養再好,也不禁疾聲道:“這麼說,少林白衣殿的三位的長老……?”“難道貴寺高僧也……?”
智空宣了一聲佛號:“是的,非空、難空、明空三位師弟都慘死在玉面書生的修羅天罡劍氣之下。”
眾人相顧失色,修羅天罡劍氣是染血修羅蓋殺的獨門功夫,無人能擋,這一下重現武林,而在玉面書生手中使出,是福,是禍?
刀狂暗忖:“活該,以劍兒的性情,你們若不是苦苦相迫,他絕不會施展辣手的。”
白老頭一喜一憂,喜的是劍兒競練成了師門失傳絕學的“修羅天罡劍氣”,修羅門將又放異彩,憂是若真如智空悲空所說,白江刀成為武林煞星,武林二老就真的在武林中除名,而白江刀也勢必人從欲誅之而後快了。
蘇傲松心中亂到了極點,白江刀是他的結拜兄弟,義弟若此,武林中人將又以何種目光看待這個義兄?聽智空悲空這麼說,堅信白江刀清白的信心也不禁動搖,暗忖:“若兄弟果真如此,我這個大哥少不得要勸他一勸,就是拼著一死,也得說上幾句真心話,曉以大義,想來他也不至壞到要殺結拜兄弟吧!”
眾人說話間,天邊已露出一渾魚肚白色,韓渤海猛然記起一事,連拍後腦,猛叫糟糕。
蘇傲松不由問道:“老哥,糟糕什麼?”
韓渤海一指地上的婉兒,蘇傲松不敢怠慢,又為她輸入一股真氣,悲空心地仁慈,也幫助蘇傲松加緊催送真氣。
半響,悲空禪師問:“少俠,這姑娘是誰?”
蘇傲松茫然搖頭,悲空詫異不已:“少俠不認識她麼?”
“素味平生,是統幫主在百毒門的一個分堂中救出的,在下只知她叫婉兒,別的一無所知。”
悲空長喧了一聲佛號,深有感觸地道:“若武林中人,人人都能象兩位施主這般高風俠義,則武林幸矣。”
韓渤海嚷道:“老和尚,你千萬別贊我,這一贊,老叫化可就渾身不自在啦!”
智空禪師插口道:“若武林中從人人如此,救人於苦海,確是武林之福,可惜,這樣的人越來越少矣!”
這話明是贊韓渤海,暗地裡卻是說武林二老不以武林安危為已任,可謂含沙射影了。
白老頭一下彈起,嚷道:“大師何必指桑罵槐?直截了當說出來便了。”
智空禪師道:“不錯,老衲是指桑罵槐,卻又怎地?”
蘇傲松暗歎越來越不成話了,不過,這也難怪,少林寺三位大字輩長老慘死在白兄弟手下,說話便難免偏激,但智空乃少林高僧,似乎又稍缺涵養。
刀狂拉拉白老頭衣袖道:“老頭兒,我們還是趕往山西尋找干兒為上,江湖險惡,劍兒難保粗心大意,落入魔教手中,可就更糟了。”
白老頭點點頭,不再與智空計較,道:“所言極是。”遂又向韓渤海抱拳道:“統幫主,老夫兩人先謝過相救之恩,容後再報,老夫先行告辭了。”
韓渤海連忙嚷道:慢著,*的,老叫化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怪脾氣,人家欠我的情,我不舒服,我欠人家的情,也就更不舒服了,你義子兩次援手丐幫,功勞甚大,今次咱們扯平算了,樂得舒服。
白老頭,刀狂相視一笑:正是,如此後會有期了。
智空想阻止,卻被悲空禪師勸住。
蘇傲松問韓渤海:“這女子怎麼辦?”
韓渤海屑頭一皺:“怎麼辦?跟著你呢!你尋一個清靜的地方為她療好內傷,再上少林也不遲。”
蘇傲松將頭搖得象貨郎鼓,連說不行。
悲空搭了一下她的脈博,點點頭道:“此女內功邪門,內傷積滯已深,也只有少俠你這般童身男子所具的純陽功力,方可冶愈。”
“少俠,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望少俠不要推卻,阿彌陀佛。”
轉眼之間,靜悄悄的荒野中只剩下呆呆發愣的蘇傲松與昏迷不醒和婉兒,蘇傲松看著她那慘白的嬌面,如瀑的秀發,不由生出一絲憐憫,喃喃道:“婉兒呀婉兒,似你這般的人兒,又何苦飄泊過那驚險的江湖人生涯呢?在父母膝下尋歡豈不更好?”
驀然想到自己也是一個飄泊無定的浪子,從小便在武當山長大,從不知父母為何物,只能從恩師道聰道長哪兒得到慈愛和關懷,在心坎之中,恩師不啻父母,不但教自己一身武功而且教會了自己做人,恩師堅持不讓自己入道,終有一日自己會離開恩師的,卻又向那一方飄泊?想到此處,呆呆地望著婉兒,眼中情不自禁滴下兩顆淚珠。
自古男兒不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蘇傲松抱起婉兒,輕往隱秘的深山密林中奔去,不知奔了多久,抬頭驀見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登上山嶺,只見峰頂甚是平整,四江繁花似錦,各類花兒盛開正爛,雀兒啾啾,一片,在這兒競遠離了那個蘇索的秋季,行至數十丈,花叢深處,兩塊巨大的石塊相對而立,矗立花間,石側一條天然芳菲小徑,如花匠精心布置一般,巨石江遭杏花圍繞,宛若居室。
蘇傲松漫步花叢,只覺花香沁入心脾,一股清氣直沖丹田,心神登時為之一爽,心中暗想,如此仙境一般的地方,對療傷之人來說是最好不過,忍不住輕摘了一朵花兒,輕放至鼻中一嗅,剎時更是花香動人,醉心已極。
令蘇傲松奇怪的是,群花圍繞的兩塊大石中,競陳列著石台,石桌,日常用品一應俱全。
蘇傲松抬眼四望,但見鳥語花香,枝影婆娑,那有一絲兒人影?他心中大喜,將婉兒往一張寬大的石台上一放,扶她盤膝坐好,正待運功療傷,突然心中機伶的打了個冷顫:如果兩人運功到了最緊要關頭,外人突然闖進來,豈不走火入魔?想到此中厲害,立刻旋展輕功,四江查探了一遍,確信無人,這才安心回到石洞中。
蘇傲松盤起雙膝,潛運內息,攝起婉兒的雙掌,將一股內力,由手板心勞宮穴傳入。
半響,忽覺婉兒的手心傳出一絲極為怪異的勁力,從勞宮穴吐出,險些兒將相交的四掌震開。
蘇傲松大吃一驚,暗想婉兒的內功恁地古怪,他身為武當弟子,所習的又是正宗的道門心法,於內功一途,所知甚詳,知道只有那邪派的內功,才會在療傷這際產生這種怪象,心念之中,旋展出一股粘勁,將纖纖玉掌緊緊吸著,防止婉兒體內潛力突發,將自己手掌震開。
這一下果然奏效,盡管婉兒的怪異潛力大得出奇,受傷之余,又豈是蘇傲松的對手?
一日之中,蘇傲松就用這個法子,替她疏導經脈,不覺日過響午,蘇傲松緩緩將功力撤回,讓她自行調息,經過連番的體力消耗,如今已肌腸轆轆了。
看著婉兒漸有血色的嬌面,心頭大感舒暢,抹去頭上的汗珠,起身尋找食物,所幸石洞中食物一應俱全,倒似有人預先替他准備的好了一般,也不甚費力。
蘇傲松飽食一頓後,精神更復,便又助她疏導經脈,到了第四天響午時分,他感到婉兒的傷勢已好了大半,嬌面也漸漸紅潤,立感*如花,生平所僅見。
蘇傲松呆呆地望著,不由得癡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念頭掠上腦海,立刻全身發熱,但旋即又悚然而醒,暗罵蘇傲松呀蘇傲松,你若對這姑娘有一絲邪念,便牲畜不如了。遂右右開弓,啪啪兩聲,自打了嘴巴,心中又想:“這情形恐怕再過數天,婉兒便痊愈了,幾天之後,便到山西一遭,看能不能碰上白兄弟,按理說,白兄弟不會干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但不管如何,我也得見他一面,好歹勸勸。”心有所觸,默然拿出寶劍,細細撫弄。
好一把劍,劍一出鞘,立時寒光迫人,劍身有如一泓秋水,伸手一彈,宛若龍吟。
蘇傲松忍不住暗贊一聲:“好劍。”興頭所致,不禁走出石洞,來一處空曠之地,長劍展開,隨手飛舞。
這把劍正是他和白江刀分道揚鑣時互贈的,以前的一段日子,並沒有拿來對敵,現在才知道,擁有一把好劍,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武當派的九宮連環劍法,果然不同凡響,一虛一實,虛實相生,招招緊連,式式緊扣,但見四江森森劍光,使到急處,就只有一團劍光流動。
突然有人輕輕拍了一下手掌,一把悅耳清脆,卻又充滿女性柔弱的聲音傳來:“好,好劍,劍好,劍法更好!”
劍光倏然而止,蘇傲松一弊,不由得驚喜地道:“你……你好了麼?”
雖是簡單已極的一句,內中卻飽含著多日的掛念,關心、愛護,真摯之情溢於言表。
婉兒秀目欲淚,硬聲道:“謝……謝,我好啦!”
蘇傲松驚喜地抓住婉兒的手,顫聲道:“真的!”
她的淚珠再也隱忍不了,無聲地滾下來,一個勁兒點頭。
蘇傲松發覺自己太孟浪了,忙歉然道:“婉兒,我……。”他一連說了幾個“我”邊際,卻“我”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大是窘迫。
婉兒望著他的窘態,不禁撲嗤一聲笑出來,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男子的憨愛,這一笑,只笑得花兒失色,群芳低首。
蘇傲松見婉兒一雙鳳目脈脈看著自己,不由得心神一蕩,情不自禁也望著她,彼此都覺這一望之下,幾乎將心底中要說的話兒說了出來,第一次感到一眼之緣的美好,目光竟不捨旁移。
世間事當真千奇百怪,當一切感激的話語顯得多余的時候,男女之間愛慕之情便悄悄產生了。
蘇傲松笑了,長歎一聲道:“婉兒姑娘,你太純了,難道一點都沒有提防我突然對你不利嗎?”
婉兒神色一正:幸好大哥你不是這樣的人,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蘇傲松聽她一聲大哥叫得如此親切,心中一蕩,只覺數日辛苦,終於有償,偏頭道:“大哥不信。”
婉兒詫道:“你在助我動功昨難道沒有發覺我掌心有一股內力反震麼?”
“是了,我正好奇,怎麼一個受了如此嚴重內傷的人,還能有此勁力。”
婉兒舒了口氣,放心地道:“這就是了。”
“晴妹,那是怎麼回來?”
婉兒詭然一笑:“這是我師門武功的秘密,說不得的。”
蘇傲松大為失望,他也知道,江湖中某些門派將本門武功視為武林絕學,認為只有自己一派的武學最為精深奧妙,對別派武功不宵一顧,是以門下弟子江湖中行走,絕不容別人偷竊本門武功,以偷學別派武功為恥,往往因此而失了許多與別派砌磋和交換的心得的機會,以至固步自封,一代不如一代。
現在,婉兒豈不又是一例嗎?
蘇傲松向來不拘一格,倒也不將派別之念放在心上,要是那樣,他也不能練成曠古絕學“通天掌法”了,他這樣問,只不過一念好奇而已,問過之後方始後悔,唯恐婉兒不高興,忙解釋道:“晴妹,大哥並非有心竊探你的師門武學,只不過好奇而已,晴妹你千萬不要在意。”
那知他話音剛落,便聽婉兒嗔道:誰說你偷竊我師門武學了,說完一頓足走了石洞。
兩人同對無言,默默吃著干糧,婉兒過了許久,才問道:“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蘇傲松,”說得挺爽快,誰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婉兒失聲叫道:“蘇傲松?”
蘇傲松一聽聲音有異,只道她舊傷復發,暗道不好,忙潛運內力,一手握著她的荑。只覺觸手冰涼,立刻將內力送過去。
蘇婉心中不各是喜是悲暗呼:“難道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遂掙開手,臉上恢復鎮定,道:“蘇大哥,你家在那兒?”
蘇傲松先是一愕,繼而神色一黯,道:“我沒有家,但我也可以說有一個溫暖的家,因為我從小就武當長大,山中的一花一木,我都熟悉,也許,武當山便是我的家,師父待我極好,就象慈父一般,其實,我早已把恩師當作了父親,師傅對我太好了。”
“也許,這便是我的家,有一次,我偷偷地問師傅,說怎麼這麼久了,爹娘也不來看我?那時我只有八歲,那知師傅狠訴了我一頓,要我以後也不許問。”
“到了十八歲那年,我看到許多俗家弟子的爹娘紛紛來看望自己清修的兒子,終於又忍不住了,走上太和官問師傅,怎麼我爹娘還不來看我?這一回,師傅再沒有罵我,輕輕叫我坐下,講出了我的身世。”
“那是在一個月天雷高的夜晚,師傅雲游各地,回到了素有九省通衢之稱的武漢,在蘇員外家落腳,蘇員外有一同宗兄弟,時常一起賞酒論劍,過著清閒的生活,兩人的武功均是一流,但諾大的武漢中競沒有人知道他倆會武功。”
“一日,二位員外的妻子同時臨產,大員外的妻子生下一個口圓鼻方的男嬰,師傅說就是現在的我,二員外卻生了個女嬰,這女嬰剛生下來,便得了一種怪疾,遠近名醫束手,二員外為了救回唯一的骨血,遠走天涯,尋找奇花異草,從此不知所蹤。”
不久,蘇家大院又無緣無故被一伙黑衣蒙面人燒成白地,據說只逃出了一名女僕人,更不幸的是,那身染怪疾的女嬰也被人一刀砍為兩段。
蘇傲松說到這兒,臉上已被淚水洗刷了一遍,蘇婉更是淚光瑩然,十分愛憐地用衣袖為他擦干淚珠。
蘇傲松感激地望著蘇婉,又道:我這次下山,一是尋訪火燒蘇家大院的那伙黑衣人,另一目的是聽說水印教殺伐武林,而那件事,我看極有可能是水印教所為。
蘇婉放下心頭大石,暗笑道:“天下姓蘇的人多著呢!憑什麼以為他會是自己哥哥!”
蘇傲松仰頭看看天色,日已過午,忙對蘇婉道:“晴妹,時辰已不早,你還是運功療傷吧!我明天還得趕往山西呢!”
“上山西?為什麼?”
蘇傲松將玉面書生白江刀的事說了一遍,蘇婉躍然道:“蘇大哥,我也去。”
“你傷勢未愈,怎能長途跋涉?”
“哼,我知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就只會瞧不起女流之輩,若你和那書生交手,怎會是他對手?”
“不錯,白兄弟武功深奧莫測,我是毫無把握!”
“所以,我一定要跟你一塊,打將起來,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況且,人家非常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
蘇婉默然不語,只低下頭嬌面通紅。
蘇傲松一呆,便是傻子也知道甚麼意思了。
再說白江刀眼睜睜地望著厲曼容與候四離去,心頭如裝重鉛,惆悵之余遂回轉城中,尋了一家酒樓,摸出三兩碎銀,要了一壇上好的汾酒,便邊走邊喝,漫無目的。
山路崎嶇不平,四江林葉籠罩,霧氣氛氛,道路滿荊荊,十分難走。
白江刀看到此等景象,暗道:我怎地每每都是*樹林的?但每次都有*的不愉快的事情,難道真應了一句:“逢林莫入”的話,唔,還是退為上策。
一想到退,登時又覺十分沒趣,離開人多的地方,不就是為了能夠一個人靜靜地想一下該想的事?一來清靜,二來也可避免被武林中人認出來,難道我便會怕了這一座小小的樹林?
想罷膽氣陡壯,猛灌一口酒,飛身一躍,一屁股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丫上,優哉游哉,好不快活,但誰又能知悉他現在的心境?一連串的凝問壓得他竄不過氣來。
在候四和厲曼容的口中所知不多,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已,他隱隱覺得,野株林中崆峒派十八條人命,山西丐幫分舵和無花門的覆滅,江湖中雖然說是他做的,但顯然是有人在冒名頂替,策動著一個大陰謀。
而能冒自己的名頭干壞事的,說穿了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孫銘,孫銘和自己一般年紀,也只有他才能將自己模仿得維妙維俏,既然如此,自己又應當怎麼辦呢?
他想了半響,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仰頭喝了一口酒,酒雖清醇芳香,但他的心中卻是苦澀的。
白江刀望著滿天的星斗,腦中漸漸映出謬冷翠清新的倩影,不由得暗歎了一聲:“但願妹子能及時找到蘇大哥,在蘇大哥的庇護下,方可保無事。”他瞧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啞然失笑,一副失魂落魄模樣,與叫化一般無二,只落得個暗暗傷神。
驀然一絲破空聲之聲傳入耳鼓,輕微弱小幾不可聞,但白江刀內力極為渾厚,一覺有異,便凝神傾聽,立時便知林處正有兩個武功極高的武林高手正向這邊掠來。
白江刀輕身一躍,飛上了茂密的樹葉枝干叢中,雖是黑夜,仍可將地上景物看得清楚。
剛隱住身形,陡然兩條人影風馳電掣般自白江刀坐過的樹下掠過。
白江刀暗道好險,幸好自己並不托大,及時避開,不然以兩人的輕功身法來看,已屬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一旦相遇,雖然不懼,卻也頗費江折,白江刀厲經大陣,對自己的武功早已大有信心,為了減少麻煩,還是避之則吉。
兩條人影同時頓住身形,白江刀一下子看清兩人的面貌,一個面有虯髯,倒刺一般,臉上再難找出一塊空隙,俱已被占得滿滿,乍看之下,凶悍之氣十足,身穿一件厚厚的棉沃,還毫不覺熱。
另一人臉帶斯文,頭戴一頂方冠,冠下白面淨鼻,一襲道袍,手執一柄佛塵,充滿自得之情。
兩人一剎身形,似有所覺,髯須滿面的那人輕聲對白面道人道:“玄同居士,我看有些不對勁。”
玄同居士望了一下四江,但見林木森森,一片漆黑,不以為然道:“魯兄莫非耳中出了點小毛病?”
被稱為魯兄的髯須漢自信地道:“不會,憑我的耳力,絕不會聽錯。”
白江刀隱身暗處,暗呼厲害,瞧不出這樣貌粗魯之人聽力如斯敏銳,暗想以後自己也得多練一練。
抬眼間,忽見一只松鼠正蹦跳著在丫枝來回竄動,立時有了主意,輕輕摘下一片樹葉,暗運內勁,以彈指拂穴的手法輕輕一彈,樹葉立時無聲無息地激射而出,剛觸及鼠身,樹葉立時變軟,只輕輕碰了一下,松鼠受驚,立時“嚓”的一聲輕響,逃得無影無蹤。
這一聲極為輕微,如何能瞞過兩人的耳目?玄同啞然一笑:“魯兄,是一只松鼠,那裡是人?”
稱為魯兄的大漢摸摸髯須,自嘲地道:“也許是老夫聽錯了。”說畢掉頭便走,玄同也展開輕功緊跟著。
白江刀剛想拔開樹枝,突聞一聲輕微的響動,心中一動,立時隱伏不動。
林中又出現兩條人影,只見兩條人影一左一右,上下翻飛,倏地從這棵樹掠到那棵樹,似在尋找什麼事物,這兩條人影施展的俱是一流的輕功身法,在黑夜中恍如兩團鬼影,一閃即沒。
半響,兩人又聚在一起,一個粗獷的聲音道:“玄同居士,看來真的是聽錯了。”另一個道:“我都說是魯兄多疑了。”
心念中,兩人已施展輕功掠出樹林,白江刀知道兩人疑念已消,這才棒著酒壇,縱身跳落地面,拍拍衣裳,也展開輕功,暗暗尾隨。
他忍不住動了好奇之心,因為那兩人的輕功實在太高了,如此武功奇高之人,出現在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豈會是巧合,必有什麼重大的事情,於是暗暗跟蹤,想一探究竟。
此刻的白江刀功力比昔日更見精純,展開輕功身法,快若電光火石,恍如一團幻影,眨眼已追至兩人身後十丈開外,可笑兩人屹自不覺,還在輕談低笑。
只聽姓魯的道:“玄同居士,剛才我在林中確是聽到微弱的呼吸聲,很少有人能在”觀音聽力“下遁形的,但咱倆入林,也沒發現奇怪之處,你說奇怪不奇怪?”
玄同接口道:“這也難怪,教主表面上信得過咱們兩人,但暗地裡卻對咱們放不下心,真有點說不過去,其實,我們都已服食了教中聖物”福壽長生丹,“干嘛還派出高手暗中跟蹤?就算是教主親自來臨,也難保不被咱發覺,試問當今武林,又有誰能在黃山玄同居士和南海無敵劍的眼耳下遁形呢?”
白江刀聽玄同居士說得自豪,心裡卻暗暗驚訝,原來這兩人是黃山玄同居士和南海的無敵劍魯自達,武林中素有南海,北海兩派齊名之說,兩派的實力,在白道中除了少林、武當和丐幫之外,已蓋過了武林中的各個門派,這一點白江刀卻是早已知道的,更料不到的是兩人身為一派宗師,卻加入了水印教,甘心供水印教驅策,而且還吞服了所謂教中聖物。
“福壽長生丹”,白江刀曾聽謬冷翠說過,只有*,堂主和香主之類的人物才能服用,兩人武功一流,自非香主堂主了,顯然是*一類的人物了,一旦服食了“福壽長生丹”,服食者雖可增強功力,但卻終生效忠於水印教了。
白江刀暗暗搖頭歎息,心想這兩人為水印教所用,真當如虎添翼了,實非武林之福,遂暗下決心,有機會便剪除這只“翅膀”,以免危害武林,同時也出一下心頭的惡氣。
魯自達聽玄同居士這般說,不以為然,卻有點飄飄然,聲音也微見高昂:“玄同兄恁地多心了,想我等服食了教中聖物,便當為水印教效力,雖然教主對咱懷有二心,但少教主對咱不薄,沖著少教主,咱們便當為水印也為少教主略盡微薄之力。”
白江刀聽魯自達說“少教主”三字,心下不由大奇,暗忖:“萬人聽何時又有一個兒子了?”但旋即又明白,江湖中都說自己投降了水印教。為水印教挑了丐幫,無花門,但此事極有可能是這小子冒自己之名所干的好事,所以,孫銘這小子就討得了水印教的歡心,而萬人聽把他認為義子,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思前想後,實覺此事極有可能,心中雖恨極了孫銘,但又不得不佩服孫銘心計之工了,不但找到了一個大靠山,橫行江湖,更拉擾了象無敵劍魯自達、玄同居士這樣的高手,為自己積蓄了實力,看來萬人聽到頭反會被孫銘這小子反噬也未定,想到此不由得暗暗高興,只要兩人一旦分離相殘,便是武林之福了。
玄同居士聽魯自達這麼說,果然道:“孫少教主待咱雖不薄,但這次卻匆匆交待咱們活捉姓厲的妞兒,自己又急急回到教主身邊,對咱來說,卻又略嫌不公。”
魯自達沒好氣地說:“管他呢!總之今次我們擺平無花,活捉姓厲的妞兒,把她獻交給少教主,便不失奇功一件了。”
玄同聽了一陣默然。
白江刀乍聽姓厲的妞兒,心中便隱隱作痛,由於自己無意中輕薄了厲曼容,從而大傷了她的自尊,正不知如何補救,聽得兩人要將厲曼容活捉了獻給孫銘,騰地激起了萬丈怒火,暗罵:“孫銘呀孫銘,你這小子簡直色膽包天了,居然打厲姑娘的主意?我白江刀不知便罷,知道了少不得要教訓你們。”
心念一動,腳下加力,身形如幻影般又欺近兩丈,說話之聲更清晰入耳了。
玄同沉默了一陣。魯自達狂傲地笑道:“哈哈,待花無門連根拔除後,我南海劍派便可改為無敵劍派了,哈哈……。”
玄同也附和地笑道:“魯兄,越來越顯得意得志滿了。”
魯自達不無嘲諷道:“那花無門的妞兒也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敢大張旗鼓要和水印教決戰,這又何異以卯擊石?”
玄同道:“好說好說,那就要看魯兄到時大展神功了。”這一路來,玄同一吹一棒,直把無敵劍魯自達捧得上天入地,飄飄欲仙,真的便象自己已是天下第一等高手一般,玄同居士的馬屁功夫可謂到家已極。
兩人說話間,腳下絲豪不緩,施展起輕功來,快若飄風,但身後八丈外的一條人影更象鬼魅魈魑,片刻不離地跟著兩人,將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去。
又過了半盞茶功夫,已到了一處山谷的谷口,所謂谷,正是峻山圍繞所致,但見四面群山環抱中,碩大的盤谷在山嶺下看來恍如一個既大且深的臉盤,黑夜之中,但見四江黑鴉一片,樹林森森,籠罩著山谷之中的每一個地方。
白江刀目力異於常人,見不遠處立著一塊石碑,上刻“無花谷”字樣,不由暗地裡一震,忖道:“原來已到了無花谷了,無花谷便是無花門的總舵所在,只是不知厲曼容回到了無花谷沒有?”靜心分析了一下情形,覺得已沒有必要勸兩人及早離開,因為自己也不知後面是否還有水印教的大批高手,若兩人攻擊無花,自己也應道義上略盡綿力。
陡然身形電射而至,悄悄地繞過了無敵劍魯自達和黃山玄同居士,先行*到谷中。
谷中黑沉寂靜,但遠處仍可見一絲燈光。
要*花無谷的內地,這片樹林可算是唯一的通道了。
白江刀剛入林不久,陡覺陰風吹拂,陣陣而來,滲肌入骨,只得暗納一口真氣,運功抵御。
正行進間,一棵徑有尺粗的樹木迎面飛來,白江刀此刻正運起護體神功,全力飛掠,見狀也不禁暗驚,饒是已運足護體神功,卻也不敢以血肉之軀與硬物相撞,只得盡力將身形橫空一扭,向右側飛飄了出去。
只聽得“隆”的一聲大響,大樹正和另一棵相撞,碰得粉碎。
白江刀驚出一身冷汗:“幸虧自己閃得快,若非如此,恐怕已被大樹撞得粉身碎骨。”旋即又暗地裡詫異:“怎地大樹也會移動?莫不是林中伏有*縱此樹的高手,已發現了我不成?”
暗驚之余,發覺四江“吱呀”之聲大作。
白江刀扭頭一看,誰料不看猶自可,一看之下,不由亡魂皆冒,原來在白江刀四江,赫然有一排排無枝丫的粗直林木正向他四面八方收擾,眨眼即到。
白江刀來不及細想,身形瞬間沖天而起,伸掌在一棵合腰的大木一拍,人已借一掌之力騰起三四十丈高,抬眼間,更是駭得無以形容,那些大木競也會隨之上升一樣,無論自己,一掌兩掌的不斷借力上升,但那些大木始終跟著上升,並不稍離,眼看越來越近,已伸手可及。
此情此景,不由自內心深處發出一聲浩然長歎,本來,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將樹木拍成粉碎,無奈一拍之下,自己恐怕也早被四江的樹木壓成肉餅了,心中一慌,身形已迅速下落,腳底觸到柔軟軟的樹葉時,林木離身軀不過半尺光景,若非江身護體罡氣抵抗下,林木早已及身了。
他心中迅速轉了千百過念頭:想我白江刀就要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片鬼樹林中,恐怕九泉之下的爹娘見了也要大罵我無用了,想起以前種種,已死了好幾次一般,心中反而一片坦蕩了。
他心念中一旦離開了“死字”樹木便感覺上緩慢的許多,卻又在心中生出一絲非分之想:“可惜我不能見到妹子最後一面,不知她現在是不是在少林寺中望眼欲穿,唉,妹子雖是魔教出身,但出污泥不染,想來已用行動洗脫了罪惡,獲得武林人士的諒解了,只是她是否知道我的所為?想來以後見著面,她也許不會對我瞧上一眼了。”心下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千念萬念皆在腦中一掠而過,想到已沒有將來了,緩緩地閉目等死,心中卻是慘然。
在這一刻間,也正是白江刀等待死神降臨中最痛苦的時刻,思想也為之停頓時,眼中出現一片幻象:“自己被樹木撞得粉碎,靈魂在陰間黃泉中飄飄渺渺,毫無落根之處,連閻王也不收留自己,任由孤魂野鬼的一般東飄西飄,淒淒慘慘。”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樹木卻倏在停了下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白兄弟,是你嗎?”
白江刀自忖必死,乍聽之下,如夢方醒,見樹木圍繞在身邊不過數寸,一聽聲音,正是候四,忙高聲應道:“候老哥,是你麼?”
樹林中外那聲音立時響起:“白兄弟,果然是白兄弟!”聲音激動,還帶著微微的震抖,一條人影疾射入林,赫然正是候四。
候四甫一入際,樹木便無聲無息散回各處,雖是黑夜,白江刀卻看到候四似乎瘦多了。
候四猛地抓著白江刀的手,搖憾不止,顫聲道:白兄弟,我可真的把你盼來了,走,出了這林子再說。
候老哥,這林子是怎麼回事?恁地古怪?
候四眼中閃出自豪之情,傲然道:這是本門乙木陣,其中滲入了奧妙的奇門遁甲之術。
話音剛落,又聽到一個聲音道:“魯兄,這是無花門的先天乙木陣,你得小心,跟著我,可保你無事。”
白江刀聽出說話之人正是與南海無敵劍魯自達同來的黃山玄同居士,候四急忙一拉白江刀的手,帶他飛身出林,半盞茶功夫,候四終於帶著白江刀走出乙木陣。
白江刀回眸細看,但見林木幽深,漆黑一片,回想在谷外晃眼即見的燈光,不由感歎道:“奇門術數,當真鬼神難測。”
候四聽了饒有興致地道:“白兄弟,不瞞你說,這座谷之所以各曰無花谷,便因谷中皆是林木,沒有一棵樹開花而得名,無花門所以名動江湖,卻是因為這座先天木陣而聞名,這座陣是厲代祖師創下的,陣中不但林木森森,而且幻象重重,令人不寒而栗。”
白江刀恍然有悟:難怪我甫入林中,便覺寒冷蝕骨,林木一排排自四江直湧而來。
不,那不是幻象,那是真的,這只是陣中的第一關,只有當一個人被林木擠壓時,才會生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幻象,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白江刀聽得心驚不已,忙道:“既然如此,為何我連用掌力上升已幾達百丈,那些林木還是那般圍著我?我差點被擠死了,這些樹木並不很高呀!”
候四失笑道:“這正是陣法中的精義所在,一旦被困陣中,如果熟知奇門之術的人,馬上就能找到生門出路,一路上並不凶險,也沒甚阻礙,若不識此陣的人入圍,幻象立生,所以任你輕功多高,飛來飛去都是回到原地,任你掌力多強,你雖上升幾百丈仍不能脫困,正是你心生幻象所至。”
白江刀恍然而悟,暗想:原來我剛才只是白費力氣而已,根本沒有拍中樹木,只上升了三四十丈,余下的全是內心魔障了。
“白兄弟,你以後不論被困到什麼陣中,最緊要的是冷靜,謀定而後動,不然,性命且尚難保,何來脫身之理?”
白江刀聽候四如此精僻的述說,深深佩服地笑道:“當真聽君一場法,勝念十年經啊!”
兩人邊說邊走,晃眼已到了一排精捨之前。
這裡雖沒有想象中高大的樓閣,但茂密的參天大樹籠罩其中,透過樹隙的絲絲燈光照射下,還有哪習習的夜風吹拂下,更顯得安靜寧謐,另有氣氛。
精捨裡面並排坐滿了無花門的弟子,每人臂上都掛著一塊白紗,尤其在正踱蓮步、冷酷明麗的少女影襯下,更給精含內添上了一種肅穆沉靜的氣氛。
那少女踱到牆邊的一張桌旁跪了下來,桌上香煙梟梟,供著兩個靈位,上書:“無花門第七代掌門厲南天之靈位”,另一個上書“無花門第七代掌門夫人秦靈姍之靈位。”
那少女磕了幾個頭,嫵媚的秀目中滾下了晶瑩的淚珠,哽聲道:“爹娘在天有靈,保佑珠兒今晚手仞仇人,以祭爹娘在天之靈。”
無花門眾弟子見狀紛紛跪下,齊聲道:“門主在天之靈,當保佑弟子得報大仇,復我無花。”多人眾口一詞,聲音雖不甚大,卻令人震撼。
明麗少女首先站起來,含淚道:“各位請起來吧!對頭恐也快到了,我們還得作准備呢!”
豈料眾弟子聽了,不但沒有站起來,反而伏得更低,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弟子朗聲道:“自今日起,小姐便是無花門的第八代掌門人了,如果小姐不答應,我等就死在這兒。”
那人說話間,身後已有人錚錚的拔出刀來。
明麗少女大驚失色:“眾位好意,曼容心領,無奈曼容父母屍骨未寒,無花門掌門一位,曼容實難當此重任,望各位另推賢能罷!”
那弟子悲嘶一聲,涕淚俱下:“現今強敵壓境,為主而死,小姐若不答應,我翠花堂只好先隨門主於地下了!”
話音剛落,手中利刃往頸中一抹,立時氣絕身亡,立時,翠花堂下弟子紛紛橫刀自刎,剎間倒下數人。
厲曼容秀目欲裂,悲叫一聲:“住手,我答應你們就是!”說完撲的一聲,軟軟跪在死者面前,欲哭無淚。
白江刀目睹這一切,忍不住灑下一鞠同情的淚光,候四連忙過去扶起厲曼容,厲曼容輕瞥了一眼形同叫化的白江刀,幽幽道:“你來了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