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明皇 第六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突圍而出
    洪承疇似乎說得毫不在意,但王樸是老油子了,豈能看不出他心裡的變化。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此番來帥營,就是想要洪承疇放一馬這些流寇。至於這出去的流寇會怎樣可就不關他的事了,這一次都是背運才給抓出來帶兵。既然出來了,他總要撈點好處回去。

    王樸似乎推心置腹的說道:「洪大哥應該知道,現在這些做官的,升得最快的就是咱們這些帶兵的。只要立個功,那官品是直接往長。在這裡剿這些泥腿子,他們根本就是對手。偏偏皇又特別重視,只要殺光這一片的人,用人頭錄功,到時想不陞遷都難。那些做文官的,苦熬幾年都沒有陞遷一次,油水又不多;皇搞一次清洗,不知摘了多少人的烏紗帽,十幾年的努力就打水漂了。所以呢,要陞官還是得做武官!洪大哥好容易領兵,怎麼又想回做文職呢!」

    王樸說的,洪承疇又怎麼會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如果不是帶兵,他也不會短短幾年從一個道員升到提督的位置。但現在真如這王樸所言,京師裡確實已經沒有他洪承疇的位置了。稍好一點的官位都已經有人了,自己的位置又讓袁崇煥給佔去。這裡戰事一了,自己又去何處呢?

    洪承疇想著不由又望了一眼王樸,他陡然發現這個王樸雖然不學無術,倒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他對官場裡的彎彎道道很是清楚。洪承疇面色一緩道:「既然王參將說是為本官而來,那不知有何見教?」

    王樸知道時機成熟,便壓低聲音道:「洪大哥,所謂鳥盡弓藏,鳥既然沒有殺盡,這弓自然不用藏了。大哥何不將這鄖陽山區裡的人放一些出去,只要他們不滅絕,朝廷就要有仰仗洪大哥的地方。到時他們假投降也好,逃竄到別的省份也好,只要鬧出大事來,皇仍舊會用洪大哥的,說不定到時會任命大哥做四省總督,全力壓制這些流寇。這樣豈不是比做那京師三營提督更有臉面。」

    四省總督這閃亮的官銜讓洪承疇一陣激動,不過洪承疇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雖然內心波濤洶湧,但面絲毫沒有表露出來,而是正色道:「這私放流寇那就是死罪,你敢教唆本官犯法?」

    王樸笑嘻嘻道:「洪老大何必這麼見外,老弟也是為您著想。您就當他們是養豬一樣,養多了就殺一批,剩下點讓他們留著繼續養。您看,你這每殺他們一次,弄幾千個人頭不就是功勞嘛?」

    洪承疇一想的確也是,現在北面長城已經有開國公他們了,薊州京畿地區更是有兩位總督管制。京師有袁崇煥,遼東呢,孫老大人在了。這王樸獻的計策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計策,只要中原還鬧流寇,那麼朝廷就少不了他。到時說不定真的會派他做總督鎮守內地。洪承疇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但他卻不願跟這王樸同流合污。畢竟這個世家子弟名聲太臭,哪天說不定會將這件事抖出來,那就後患無窮。所以他只能想個辦法,讓這一切發生得很自然,也讓人想不到是他在其中作安排。當然人是可以放,但這匪首張獻忠卻是要殺而後快!畢竟是皇欽點要的人犯,如果自己不弄到他的人頭,只怕皇那關就過不了。

    他不置可否的笑道:「王參將這麼為本官著想,委實讓本官感動,只是本官覺得奇怪,你出這樣的一個計策,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

    王樸顯然作了回答的準備,他媚笑著道:「小弟來說這件事確實有點私心,小弟就是想著多跟著洪大哥出來,多立些功,也好光宗耀祖;讓我爹那老不死的知道,我可不單是靠他蔭封才有官職!」

    洪承疇微微點頭道:「嗯,王參將果然有志氣!但這件事關係重大,雖然本官放他們走,或許有莫大好處,但這些流寇為禍鄉里,本官不忍心百姓們再受苦。所以這網開一面之事還是不要再提了。當然,這鄖陽山區這麼大,咱們又不熟悉地形。即使本官微有點才略,也不能擔保這張獻忠能夠束手就擒。這是要看各人的命,如果天要張獻忠死於此處,那誰都救不了他。王參將,咱們還是盡自己的職責行事。你到本部營地待命,本官稍後會有軍令給你!」

    王樸沒有想到最後洪承疇居然沒有給他說服,心有不甘道:「洪大人,你看是不是再考慮下?」

    「送客!」洪承疇端起了提督的架子,面無表情的對外喊道,立時就有幾個親兵進帳對著王樸。

    王樸見這個架勢也不敢再皮,若是洪承疇以軍令來處置,自己這條小命可就沒了。他陰騭的盯了洪承疇一眼,便恨恨的離去了。

    洪承疇見王樸一走,就笑瞇瞇的坐了下來。他尋思著,這個王樸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又怎麼逃得過自己的法眼。這個王樸身為子爵,又兼任著燕山禁衛的指揮使,平日吃喝嫖賭,怎麼會想著跟他到地方來剿賊立功呢!何況現在的世家子弟向來都不屑於那些實差,他們更喜歡的是那些只要應卯不用幹活的虛職。所以這王樸肯定身有名堂,估計應該是讓圍困的流賊搞通了關係,收了他們的錢,所以才跑到帥營來作說客。

    想到這,他叫了一名親兵進來,低聲吩咐幾句就讓他跟在王樸後邊,去看看究竟!過了一會,洪承疇又叫來傳令官道:

    「通知京師三大營的將官過來商議要事,同時也讓鄖陽衛指揮使吳三錫也過來旁聽。本督有事吩咐!」

    「是,大帥!」

    過了一陣,洪承疇的大帳裡就擠滿了人,手下的幾個總兵,副將都到齊了。鄖陽衛指揮使吳三錫更是受寵若驚,他沒有想到這種高級別的軍事會議能讓他參加,他不由的想像是不是主帥看中他了呢?要是能夠在三大營做官,自己就可以去京師享受了,離開這個窮鄉僻壤的鬼地方!

    正當這吳三錫還在亂想的時候,洪承疇輕咳了一聲,帳營裡立刻靜了下來。

    「嗯,各位精神不錯!你們都是從三大營出來的,不能丟三大營的臉!咱們來這剿流寇已經過了三個月,現在已經開始合圍,是時候剿滅他們了!所以今日本督叫你們來,就是進行部署,七日後一起進山!」

    「謹遵大人吩咐!」

    「好,這北面有周遇吉部管著,進山的事就不勞煩他了!咱們就負責其他三面,按照現在人馬的分佈,楊文薦,你帶本部人馬守住東面!」

    「是!」

    「孫應元,你守住西面!」

    「是!」

    「你們負責東西兩面,不過要注意跟周遇吉的配合,別讓流寇從你們的間隙中逃了出去!」

    「屬下明白!」楊文薦跟孫應元兩人連忙應到!

    洪承疇看了剩下的人後,面色一緩:「鄖陽衛張指揮使,本督勞煩你去守西南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吳三錫馬媚笑道:「大人差遣,下官在所不辭!」

    「嗯,那就好!」洪承疇沒有再看他,轉而對劉之綸道:「你跟本府守東南面,正南方有禁衛王參將守著。不過為了防範萬一,各部聽本督軍令行事!」

    「是!」

    「散了!」洪承疇佈置完後,揮手讓他們去準備,只有劉之綸跟他是一起的沒有出去!

    「大人!」劉之綸見眾人出去,便前低聲道。

    「哦,元誠啊,有什麼事啊?」

    劉之綸道:「大人,為何讓這吳三錫去守西南?屬下聽說這吳三錫雖然是指揮使,但對行軍打戰根本就一竅不通,平日只會吃喝玩樂。屬下是擔心他不足以擔任西南的合圍,屬下願意代他前往,定不教張匪逃逸出鄖陽。」

    洪承疇苦笑道:「元誠的心意本督領了,吳三錫這人本督也瞭解,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若是讓吳三錫守東南面,那麻煩更大。西南面有襄陽府,他們衛所的能力你也是知道,若是讓這些流賊威脅到襄陽府,裡邊可住著王爺。回襄王走得快,這次若是在你我手中有何損傷。只怕你我項的人頭就保不住了。所以本督不能冒這個險!」

    劉之綸一聽也愣了,若襄陽丟了,他們便是失陷王藩之罪,按大明律法就是死罪!洪提督此舉也屬於無奈為之。

    洪承疇又道:「你不必擔心,本督自有打算,這張獻忠跑不了他。你部署本部人馬之時,往南靠一點,隨時支援南邊!」

    「屬下明白!」

    經過幾天的部署休整,洪承疇命各部進山圍剿,而山內的張獻忠正在等山外的消息!

    他們自從反了以後一直就給官兵追著,原以為進了鄖陽山區就可以休養生息了。不想朝廷居然派來了大規模的軍隊來圍剿,雖然山區地形複雜,但在四面合圍的情況下,他們幾千人不可能不暴露,而朝廷的動向,是要將他們剿滅在這。

    在自己這方人少,武器也不精良的情況下,突圍顯得可能性很小。所以張獻忠曾召集各頭領來商議怎麼逃出生天!

    商議了幾回,最後還是軍師潘獨鰲說的機會較大。他們去找了幾個能說會道的兵士,假裝給京營的禁衛俘獲,然後去見他們的將領王樸,除了阿諛拍馬外又送一份厚禮。提出的條件是,只要王樸幫他們逃離合圍,他們就再給他一批珠寶。而且只要王樸能保證他們不死,馬就向他投降!王樸看到那麼多的珠寶,當然心動了。不過他卻無能力保證流賊投降後不死,畢竟來的時候,皇曾明確告誡不得擅自同意流賊投降。所以王樸跟張獻忠他們達成協議,先讓他們逃出來,王樸再派人到京師尋求幫助,只要朝廷允許他們從良為民了,他們馬向他王樸投降!

    這個協議當然是張獻忠想要的,但王樸卻遲遲沒有讓人帶來逸出合圍的計劃,眼看圍剿就要開始了,難道王樸反口了嘛?!

    張獻忠正在寨子裡轉個不停的時候,外邊沖了一個人進來,此人叫三鷂子,是張獻忠的養子,作戰甚是驍勇者,此次跟王樸聯絡就是讓他去的。

    「大頭領!」

    張獻忠見他回來,便急切問道:「那狗官有沒有說怎麼樣?」

    三鷂子抹了一把汗道:「那王樸已經答應幫咱們突圍,現在他鎮守南面,只要咱們往南走,他就護送咱們出圍,而且讓咱們到河南去找個地方呆著等他消息!」

    張獻忠聽了這話又轉了起來,突然他對軍師潘天鰲道:「軍師,你看這狗官能不能相信?」

    潘天鰲眼中精光一閃,慢吞吞道:「防人之心不可有,咱們自家早做準備。即便他有埋伏,咱們也能衝出去。到時咱們分成兩部,前部先跟王樸一起走,後部就在後邊跟著。到時出了合圍,誰吃誰還不一定!」

    張獻忠聽了大喜道:「軍師說的是,那個狗官不殺那就太便宜他了!咱們早做準備,出了合圍就殺他個措手不及,將兒朗們的錢財拿回來。」

    寨中的其他頭目聞言都齊聲呼喝!當下他們計劃已定,由張獻忠帶著三鷂子做前部,潘天鰲跟孫可望等幾個義子做後部。以擊鼓為號,到時兩部夾攻王樸軍!

    王樸倒也了守約,過了一天就派心腹親兵過來帶路。張獻忠帶著精兵暗自準備,一路往南到了王樸的兵營。讓張獻忠有些意外的是,王樸卻沒有起其他的壞主意,居然一點準備都沒有。禁衛的兵丁有些甚至連盔甲都沒帶,看得張獻忠心裡直樂。他準備好了,只要他們再往南走一陣,他就準備動手!

    「張獻忠,你可要把剩下的東西留下來!」

    張獻忠點頭答應道:「王將軍放心,只要過了這片山,草民就將一點心意獻給將軍!」

    「那好,本將現在就帶你們走!」王樸一馬當先,張獻忠跟在他後面一路奉承。

    王樸得意洋洋的在前面,他想著那大批的珠寶,心裡不由樂開了花。這批流寇拚死拚活殺了不知多少官紳才收刮到的錢財,轉眼間就是他的了。他能不高興嘛?!這筆買賣太賺了!

    走了七八里路,王樸覺得應該夠了,便回頭道:「這裡已經出了合圍,洪提督他們已經進山,你們此時往東面走,應該不會有問題。你們可要記著跟本官的協議。現在就把剩下的珠寶拿來!」

    張獻忠四周打量了下,此處兩面高山中間開闊,一條山路崎嶇向前,在這裡下手也可以了!他正要打暗號動手,突然之間兩旁的山湧出一批官兵,而且各個都是強弓利箭!在最高的山頂處,豎起了一面大旗,旗下眾人擁著一位大將!

    王樸嚇得肝膽俱裂,怎麼洪提督會在這裡出現呢!

    幾人還沒有說話,洪承疇就高聲道:「張獻忠,你已中了本督之計,快快下馬投降!王參將,你做得很好,終於把這匪首引到了本督的埋伏圈裡。」

    王樸高叫道:「洪大人……」

    聲音嘎然而止,王樸的人頭突然拋到了空中,身體從馬掉了下來。他後邊的張獻忠渾身失血,手裡還持著把大刀。很明顯,方才是他一刀砍死了王樸。

    「把這些狗娘養的殺了就撤!三鷂子,快點帶人往後撤!」

    洪承疇見下邊一動,馬一揮手,頓時箭如雨下!不管官軍流賊,在前邊的都給射成了刺蝟。首當其衝的張獻忠急忙溜下馬來,頓時整匹馬插滿了箭支倒了下去。張獻忠就地一滾,劈開幾支箭後,他知道自己是難以活出此地了,官軍的瞄頭都放在了他身。他回頭大聲呼喝道:

    「三鷂子,帶著軍師快走!」

    三鷂子殺的性起,正要過去救援義父,只見山間遠處倏的一聲,一支響箭徑直射中了張獻忠的後心,張獻忠一個踉蹌倒在了地。

    「義父!」三鷂子大急,連忙撲了過去,一把抱起張獻忠!

    「快走!」張獻忠無力的說道。

    三鷂子是張獻忠從府衙地牢救回來的,平日待他勝過父子,他怎捨得捨棄。此時官軍又是一輪箭射下,三鷂子忙護住張獻忠,但他的背脊卻中了十餘箭,頓時身亡!

    洪承疇已帶著兵衝了下來,流賊四下逃竄,不少都給射殺在路旁。劉之倫在旁請示道:「大人,可否命屬下前去追襲?」

    洪承疇看了一會後道:「不用了,抓住張獻忠才是首要的,餘下的幾個蟊賊還是讓其他人立點功!」

    劉之綸見洪承疇這麼說,雖然心裡驚訝,但也不好多說,只是訕訕的一旁退下。

    「稟報大人,發現了張獻忠!」

    洪承疇聽到報告後,跟著小兵來到張獻忠面前,此時張獻忠給人提了起來,面色蒼白,看來此時性命已經去了九層!

    「咳,咳,敢問是何人射的我這一箭?」張獻忠虛弱的問道。

    對於這樣毫不入流的賊寇,洪承疇並沒有放在眼裡。只是他快死了,算是滿足他的遺願。洪承疇眼角往後一望,也是一臉詢問的神色!劉之綸知道主帥的意思,便大聲喝道:「是誰射的就站出來給大伙看看!射殺張獻忠這反賊可是大功一件!」

    這時從後邊擠進一個將領,他躬身道:「稟大帥,是末將王二!」

    洪承疇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去。張獻忠聽聞射死他的居然是王二,哈哈大笑數聲而亡!還是莫名其妙的王二怎麼也想不到當年他帶領鄉民殺知縣的時候,身後就有一個叫張獻忠的兄弟!

    「將他絞首示眾,然後送往京師報捷!」洪承疇一邊回大營,一邊冷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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