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兒飯後踱著慢悠悠的腳步,徜徉在校園裡。他心情很複雜。明日就要離開校園步入社會了,這是他所期盼的。可是他又有很多的人和事放不下,一直無法割捨……是喜是憂,誰也說不清。
今夜裡,全校多數人都出去了,說是「餞行」。小川兒拒絕了所有邀請,滯留在校園裡。
在梧桐樹下,他遇到了靈兒。他眼睛立馬就發光了,快步迎上去,「靈兒,你也出來散步啊」,小川兒笑著與她搭訕。「嗯」靈兒依舊是笑盈盈的。
「晚餐吃了沒有?」德川問。
他們身旁有一條石板凳,靈兒這時坐了下去,仰望高空,「你說呢?」
小川兒一怔,他意識到自己一時忘了分寸,話太多了,可是晚了。「呃……大概是——已經進餐了」。
靈兒轉過頭,瞥了小川兒一眼「我不想聽你說廢話,我今晚還要出去,十點多才回來。不跟你廢話了。」
小川兒又是一愣,然後尷尬地笑笑,「打攪了」,於是乎鞠一躬垂著頭走了。
小川兒內心很亂,好像有上萬隻昆蟲在胸腔裡開狂歡會。他一會兒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一會又覺得好像灌了鉛,總之每挪動一步都很吃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走了多遠,小川兒來到了離愁亭。離愁亭下有西月湖,周圍有楊柳。亭裡的石桌上有些果皮和零食包裝袋,桌沿還滴著紅紅黃黃的液體。大抵是果汁吧。
小川兒轉身回宿舍去了。宿舍裡空無一人。
他拿了兩瓶礦泉水和兩個一次性杯,又回到了離愁亭。他收拾去了眼前的狼藉,把兩個一次性杯擺上,斟滿礦泉水,然後喝了一聲:「來,干!兄弟,今日一別,不知後會何時啊」自己喝了一口,然後又對著另一個杯子說:「對酒當歌,要是兄弟不嫌棄,愚兄願歌一曲,以助酒興」。
於是乎小川兒掏出手機,放了一曲廖昌永唱的《愛上你是一個錯》,小川兒雙目微閉,打著拍子,一副醉情其中的摸樣。曲罷,他眼裡閃著淚花,又喝一聲「兄弟,來,再乾一杯」自己又把杯裡剩下的礦泉水一飲而盡。
「兄弟」,小川兒這時有點醉醺醺的樣子,好像真的喝醉了一樣。「再來一杯」,他自己給自己滿上。
「多情浪子輕別離,唯盼知己再相遇」,小川兒走到亭邊,憑欄吟了一句,「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他摘下了眼鏡,又看看湖裡,水波蕩漾,滿是星星點點的亮光。小川兒雙目高度近視,加上眼簾糊上了一層淚水,他壓根兒分不清哪些是星星哪些是燈火。他念了一句「落花有意隨流水,怎奈——流水無心戀落花」,接著又放了一曲《,你的眼神》和《在銀色月光下》。
小川兒累了,依靠在石桌上,手裡拽著一個秒錶。他思緒紛飛。其實,又能飛到哪兒去呢?
他頭腦裡閃現著一些畫面,那是被小川兒叫做「瞬間的幸福」的畫面,是小川兒的過去。
靈兒的一顰一笑,總是牽動著小川兒的心。小川兒的嘴角畫出了一個弧,只是,這不是美好和幸福。弧線裡溢出來的,是苦悶,是悲傷,是無奈,是淒涼……
他回憶著大學四年來的點點滴滴……
小川兒常去圖書館裡,借了書就匆匆走了。可在走之前,他總要到閱覽區去,搜尋一番;在食堂,他打了飯,也要站著環顧四週一會兒,然後才坐下吃飯。如果沒有見到靈兒,他總會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倘若見到了靈兒,他總是很欣喜,他馬上會把手伸進口袋裡,過了一會兒才伸出手來。小川兒與靈兒搭訕的時候也是那樣,把一隻手伸進口袋,離開的時候才伸出來。
小川兒收拾好了礦泉水瓶和兩個一次性杯,逕直向宿舍走去,他拉著老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箱走了。小川兒下定了決心,立刻啟程,他不想在這裡看到下一個日出。
他走到了校門口,停住了腳步,看看手錶,十點正。小川兒伸手往口袋摸了摸,便往女生宿舍大樓去了,他在樓下坐著,目光向四處掃瞄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到了月黑風高的深夜,靈兒終於回來了。靈兒看見小川兒,先是一驚,然後說:「這麼晚了你怎麼還賴在這裡?」小川兒起身迎上前去,同時右手又伸進口袋裡。靈兒定定地看著他,小川兒取出一個密封好的信封,塞到靈兒手裡,然後右手從口袋裡掏出來把秒錶也拿給靈兒,然後就走了。
小川兒走出兩米多遠,他停下了,道:「我賴在這裡,是為了再看一眼我心愛的人」說完便邁開了腳步,離去了,一直沒有回頭……
靈兒愣在了那裡,許久之後才晃過神來。靈兒拆開信封,信紙裡面只有一句話「我的幸福——3592+X秒」靈兒又看看秒錶——00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