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兮兮仰起頭來,看著凌雲盟高高的石階,呆愣愣地張著小嘴。由於她正坐在獨孤岸身前,頭仰得老高,整個人都靠到他懷中了,偏偏她神經粗壯得完全只顧著感歎!獨孤岸有些不自在地撇開了頭,她的身上傳來少女的馨香,頭髮拂過他的下巴,柔柔的,癢癢的……
「呱!」大毛也被這麒麟山的氣勢吸引了,迫不急待地一飛沖天,探險去也。
獨孤岸回過神,從馬上躍了下來,然後伸出手,示意兮兮將手遞給他,沒想到兮兮直接雙手大張從馬上跳了下來,生生撲進他的懷中。他心中一駭,怕她摔倒,不自覺地將她抱緊,惡狠狠地瞪著她。
黎寧兒鼓著腮幫子坐在牌坊下等了好久,都沒看到獨孤岸的身影。她無數次探起身子看啊望啊,山還是那座山,路還是那條路,就是沒有人。她無聊地摳著牌坊上雕的花鳥蟲魚,心裡既期待著他的到來,又焦急著他為什麼還不來。
再一次站起身子查看的時候,她終於欣喜地看見了朝思暮想的岸表哥,只是那個不要臉的撲進他懷裡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你這個女人,放開岸表哥!」黎寧兒火大地在石階上蹦來跳去,如果她的輕功夠好,她早就直接跳下去趕人了。偏偏石級又長又陡,等她跑下去,那女人早把岸表哥的豆腐吃了個遍!如今只好先出聲警告了!如果那人還不識相,哼,她可就不客氣了!
兮兮從獨孤岸懷裡伸出頭來看了看,看到石階頂上一個小小的人影正像一隻被拔了毛的猴子似的上竄下跳。由於跳下來的時候她的雙手自動地環住了獨孤岸的腰,而他現在又將她抱得很緊,她的手沒辦法用,只好用頭蹭蹭獨孤岸的胸口問道:「阿岸,她是在歡迎我們嗎?」好奇怪的歡迎儀式!
獨孤岸這才發現自己正抱著她,急忙鬆開雙手,轉身大步地往石階上走去,臉上止不住泛起淺淺的紅暈,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耳朵也是紅紅的,可惜他閃得太快,誰也沒發現他這細小的變化。兮兮幾下跳過去抓住他的袖子與他並排走著,他也不甩開,只是把臉撇到了一側。
風凌波搖了搖頭,長歎一口氣,跟著走了上去。眾人陸陸續續跟在後面上了石階。
石階很長,對於練武之人來說,區區數百級石階自然不在話下,但兮兮和風凌波、霍清塵幾個人都沒有練過武,走了一半就有些氣喘吁吁了,獨孤岸看著幾乎要把他的袖子扯破的兮兮,有些受不了地抓過她的手,牽著她繼續往上走,邊走邊憤憤自己怎麼老是對她心軟。
風凌波撐著腰看看前面,兮兮有獨孤岸牽著,又看看後面,霍清塵有玄雲攙著,再看看老後面,玄風跟斐墨完全像是在飄似的,好像有意要用腳丈量丈量這石階到底有多少級一樣,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算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女兒當自強!繼續上!
好不容易要熬出頭了,只聽到一聲怒吼劈頭蓋臉而來。
「你,你,你這只野猴子,快放開我岸表哥!你看誰啊,說的就是你,笨蛋!」黎寧兒的肺都快氣炸了。這女人,把她剛剛的警告置若枉聞不說,還囂張地去牽岸表哥的手!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今天要不把這女人從岸表哥身邊趕走,她黎寧兒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我不是野猴子,我叫蕭兮兮。」兮兮一邊向著最後幾級努力,一邊抽空澄清自己的身份。
呼,終於上來了,好累哦。兮兮彎腰捶了捶有些酸酸的腿,手還緊緊反握著獨孤岸的大掌捨不得鬆開。
「你放開岸表哥啦!」黎寧兒衝上來粗魯地掰開了兮兮的手,然後一臉「這隻手是我的」的霸道表情將獨孤岸的胳膊抱在了懷中。
兮兮愣愣地看著被掰得有些生疼的手,她生平從未被人如此粗暴對待過,所以一時有些回不了神,呆在那裡。阿岸的手……被搶走了。
「喂,你是誰啊?幹嗎打人?」風凌波一口氣還沒喘上來,就看到兮兮被人欺負了,正準備衝過去維持正義,獨孤岸就利落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冷說了聲:「寧兒,道歉。」
「岸表哥,明明就是她不對,她,她憑什麼牽你的手?我才不道歉!」黎寧兒不服氣地叫道。
獨孤岸極冷地瞟了她一眼,然後拉起兮兮的手看了看,竟然有些淤青,可見她剛剛有多用力。再度牽起兮兮的手,他輕聲對她說道:「走吧。」理都不理黎寧兒,逕自帶著兮兮走向凌雲盟的正門。
「岸表哥!」黎寧兒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正要追上去,突然被出現在眼前的巨型動物嚇了一大跳。
這什麼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只雪白的豹,只是這只豹好像很凶,惡狠狠地瞪著她,好像在評估她哪裡好下口一樣。她害怕得動也不敢動一下,但是岸表哥已經走進門了,她只好對著還在一邊喘氣一邊看好戲的風凌波叫道:「喂,這是不是你家的豹啊,快把它弄走,弄走!」
風凌波攤了攤手:「我可沒那麼大面子叫得動它。」她讚許地沖二丫擠了擠眼睛,然後便大搖大擺跟著進門去了。這女娃兒漂亮是漂亮,可惜心眼兒太壞,是該受點兒教訓。
玄風和斐墨則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黎寧兒這個人一樣,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直直走過,經過她身邊時,斐墨還順道評價了一下她身側的牌坊:「這雕工真不錯……」玄風一本正經地一旁附和著:「是啊,確實不錯。」
黎寧兒急得大哭起來。二丫一看她哭了,瞬間覺得沒趣地瞇了瞇眼睛,然後一臉不屑地搖著尾巴去找它的小主人了。
黎寧兒哭了一會兒,發現人都**了,那只兇惡的雪豹也不見了,便一抽一抽地也進門去了。
「岸兒,你來了。」黎青聽手下匯報說獨孤《1wap》岸到了,急忙從議事廳奔了出來,笑著迎了上去,拍著獨孤岸的肩膀說道:「幾年不見,岸兒愈加英氣勃發了!」
「舅舅。」獨孤岸輕輕放開兮兮的手,給黎青行了個禮,一向冷淡的臉上,也現出一絲暖意。
「獨孤老前輩的近來可好?你爹娘也好吧?」
「勞舅舅掛心,他們都很好。」
「好好好,哎,這位姑娘是?」黎青有絲訝異地看著又偷偷揪住獨孤岸袖子的兮兮問道。
兮兮乖巧地答道:「舅舅您好,我叫蕭兮兮,阿岸是我未來的相公哦!」她不知道怎麼稱呼這位看起來很和氣的長輩,聽見獨孤岸叫他舅舅,她也跟著叫舅舅。
獨孤岸無力地閉了閉眼,輕喝道:「別胡說。」
兮兮木木地眨眨眼,她沒有胡說呀。
黎青顯然也被她直接的說辭給嚇到了,他可從來沒聽說過獨孤岸已經有了未婚妻,但看著兮兮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又不像在說笑,雖然還有些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不愧是武林盟主,很快就反應過來,大笑道:「原來是岸兒的紅顏知己啊。蕭姑娘快人快語,老夫甚為欣賞,來,裡面請!」黎青邊笑邊道。
兮兮小小聲問獨孤岸:「什麼叫紅顏知己啊?」被獨孤岸兩道利眼一瞪,只好低頭玩著他的袖口。
「三絕莊風凌波參見盟主!」風凌波走了進來,對黎青大方地行了個禮。
黎青慈愛一笑:「風小姐,老夫上個月收到貴莊來信,說你獨自一人前往殷洲,風小姐雖然年少,但巾幗不讓鬚眉之氣度,老夫甚為佩服。令尊之事,請相信老夫和各位武林同仁,定會給六大門派一個交待。」
「謝謝盟主!有任何凌波可以效勞之處,請儘管吩咐!」風凌波剛說完,斐墨等人也進來了,又是一陣寒暄,黎青便讓他們稍事休息一下,待一會兒吃完飯後再行議事。
黎湛聽說獨孤岸已經到了,急忙往前廳奔去。才到前廳門口就見黎寧兒抹著眼淚翹著嘴巴一臉委屈地往後院跑,他一把扯住她問道:「寧兒,怎麼了?沒見到岸嗎?」發生什麼事了哭成這樣?!
「嗚,岸……岸表哥帶了個野女人來,還……還凶我……」黎寧兒邊哭邊把眼淚全擦到黎湛的胸前。
黎湛頭疼地看著自己的衣服,無可奈何地問道:「你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麼?」他自己妹妹是什麼德性他還能不知道嗎?她就是根爆竹!要讓她看到岸跟別的姑娘在一起,那還不炸得辟哩啪啦?!
「人家哪有?人家……人家就是看不慣那只野猴子巴在岸表哥身上嘛……人家都從來沒有跟岸表哥這麼親近過……憑,憑什麼她可以……岸,岸表哥就凶我……」黎寧兒越說越委屈,越哭越傷心,黎湛心想著自己待會兒可能得先換衣服然後才能再去見獨孤岸了。
「好啦好啦別哭了,阿岸從小到大都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他帶過來的肯定是他重視的朋友啊,你對他的朋友如此無禮他當然生氣了,哥說過你多少次你都不聽,叫你遇事不要衝動不要衝動,現在知道吃虧了吧?看看,眼睛都哭腫了,一會兒讓岸表哥看到,多不好看啊……好好好,你不要瞪哥了,哥帶你去把臉收乾淨,漂漂亮亮去見岸表哥,然後跟那位姑娘道個歉,這樣岸就不會生你的氣了,好了聽話啊,乖,走……」黎湛邊哄邊扯著黎寧兒往後院走。
唉,有這麼個妹妹,真是頭疼啊……
「人家才不要跟那只野猴子道歉……」黎寧兒邊走邊哽咽著嘟囔道。
「好好好,那哥哥幫你道歉行了吧?好端端的一張臉哭成小花貓……」
「你才是花貓。人家才不要你道歉,一人做事一人當……那……那我道歉了,岸表哥是不是就會覺得我比野猴子好?」黎寧兒揉了揉眼睛,停下腳步問道。
黎湛愣了愣,然後溫柔笑道:「知錯能改的人誰都喜歡啊。如果寧兒能坦白認錯,岸表哥一定會原諒你的。還有啊,不要總給別人取外號,這樣很沒有禮貌,岸表哥怎麼會喜歡一個沒有禮貌的人呢,是不是……」
「好啦,人家知道了,囉嗦。」黎寧兒撅著嘴巴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然後又興匆匆地衝去房間梳妝打扮去了,看得黎湛又是一陣搖頭。
「女大不由兄啊……岸這傢伙一向冷得像塊冰似的,居然會帶個姑娘過來,這真是千古奇觀啊……一定要去看看是什麼樣的姑娘居然這麼抗寒……寧兒這丫頭的哭功越來越厲害了,嘖嘖嘖,又要去換掉了,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啊……居然不能穿著去見岸和岸帶來的美人,真是遺憾啊遺憾……」溫厚的聲音一直碎碎念叨著進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