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個花兒一樣的愛情故事 正文 第十九章 有些味道,從不曾遠離
    他喜歡童年時代在北方生活的每一道關於美味的記憶,那都是他小時候的味道。他希望她可以和他一樣喜歡他小時候的那些味道。

    北京還刮著風的時候,我就認識了這個男人,他看上去屬於任何內心依然存在幻想的女孩子都會喜歡的類型:威武而細膩,俊朗而豪爽,事業豐盛,重要的是,他依舊年輕。

    這是一個生於70年代中後期的偉岸北方男,名叫侯超。

    他有個親密愛人,我不知道她叫什麼,他也沒有說,他只是說,這是一段自彼此還很小很小就開始的情緣。這裡且管她叫「她」吧。

    那時他們都在上學,在同一所中學裡。他們活得像典型的北京孩子,貧嘴、打架、早戀、無所不幹。

    那時他身上有著符合女孩子夢想的一切氣質-挑釁眼神、邪氣笑容、愛打架、講義氣。他身上亦有著女孩子最恐懼的元素-不安定、惹是生非,還有想法古怪新奇。他是學校裡老師頭疼、回家後家長頭疼的那一名。

    那時北方的冬天很冷,食物很貧乏。尤其是吃不到新鮮的西紅柿,於是人們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在入冬之前,把大量西紅柿搗碎裝進玻璃瓶子,在蒸鍋裡加熱後,蓋上一個膠皮塞密封,就可以保存到冬天了。家家戶戶都會儲存很多瓶,到了冬天每次做湯的時候加上一點兒,非常好吃。

    她很喜歡這種食物,就是光打開玻璃瓶子直接吃,都不覺得酸。他知道她喜歡吃,便教她各種食物遊戲,不但好吃而且有趣甚至便宜,比如爆豆子,會在舌頭上跳舞的海苔等等,都是他發揮小聰明獨創的美食。她對他也很好,經常從家裡偷來他最愛的大白兔奶糖或者話梅糖給他吃,自己只是在一邊看。這兩種糖在當時都很難買到,許多人家即使買到了也捨不得吃。他自己吃的時候,經常輕輕咬開分給她吃,或者含上很久很久。

    她長得很漂亮,學習也很出色,誰也不明白,為什麼偏偏看上了他這樣的「小混混」,而且願意長久地一起走過一生。侯超說,他自己也不明白,可是他說自己曾經給過她一個承諾,就是「幸福」兩個字。

    上學的時候沒有錢,北方的娛樂活動也是十分貧乏,可是他一直記得那個下雪的冬天,兩個窮學生一起手拉手去東四的工人俱樂部看電影-那是他們在一起以來看的唯一的一場電影。

    後來她上了大學,他卻選擇了下海經商。那時的他知道沒有錢的痛苦,比如買不了她想要的一切,所以他覺得自己一定要掙到很多錢,起碼能給彼此換取更多快樂。雖然,彼時的他,對「快樂」的定義還相當模糊。

    很多年後,他也已經富起來,至少能給她買得起一枚漂亮的鑽戒。更讓他驚喜的是她還沒有變,依然如以前一樣單純癡情。甚至,沒有嫌棄他的低學歷。

    為著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味道,為著她依然留戀的校園生活,他在北京交通大學附近開了家番茄火鍋店。鍋底就是老北京的那種裝在玻璃瓶子裡的番茄。火鍋店沒怎麼裝修,用的都是簡陋的小桌子和塑料椅子。空間也很小,四個人坐在一起,都覺得緊湊。他那時在意的,是味道要好。

    從開張的第一天起,這家火鍋店竟然成了女孩子們趨之若鶩的地方,夜夜爆滿。經營餐廳是辛苦活,他*忙得透不過氣來,她也陪伴著他投入其中。回憶起來,他說,那時亦可以算是最幸福的時光吧。

    火鍋店上了軌道後,兩人雇了店長,自己漸漸退到幕後,日子也清閒起來。

    本來以為清閒下來,可以多在一起親熱,奇怪的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反而越來越少了。閒不住的她去一家公司發揮自己的才藝,他卻每天不是在家睡覺,就是出去喝酒抽煙。

    有一天,他的一個哥們兒要向女朋友求婚,來咨詢他選什麼餐廳好。哥們兒的女朋友一直喜歡這裡的番茄火鍋。於是當哥們兒問他北京哪家餐廳上檔次,夠氣派夠浪漫時,他卻要他來這裡求婚。

    就在這空間緊湊,裝修簡陋的地方?

    那時所有其他朋友都勸那哥們兒應該選擇家體面的餐廳,最起碼是什麼自助餐,或者是東西不一定很好吃,但氣氛和情調很到位的西餐廳。可是那哥們兒很快明白了侯哥的意思,把求婚安排在了這裡。

    一進門,還沒點菜,哥們兒的女朋友突然變得很憤怒,站起來拂袖而去。哥們兒上去拉住她,她卻眼淚下來了,她說:「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好容易走到今天,你竟然在這種地方向我求婚?你不知道別的女孩子的男朋友,都帶她們去哪裡嗎?你是沒有錢,還是我只配得上這種地方?」

    哥們兒氣喘吁吁地喊:「你不是一直喜歡這裡的番茄味嗎?這也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東西!這難道比不上那些專門騙冤大頭的貴飯店嗎?」

    後來,他倆還是分手了。他攬著哥們兒,沒有說話。哥們兒卻開了口:「也好,這樣的女人,將來也過不下去,就是可惜了我專門給她買的八分鑽戒。」

    回家和她說起這件事,她說「你們男人就是不能理解女人內心的那點兒小虛榮」,並建議他翻修一下火鍋店,弄得上點兒檔次和情調。她的意思是-既然是女孩們愛來的店,就應該弄出點兒女孩子喜歡的花樣。

    他想了很久,最後決定保留老店的風格,卻拿出一筆資金讓她去北京市區東邊的新源西裡開新店,隨便她怎麼折騰裝修。他說:女人永遠只迷戀最華麗的表面。如果還有人要求婚,就去我老婆搞的那家店,肯定只有成功沒有失敗。

    新店開張的那天,他去了。紗幔輕飄、浪漫包間、原木桌椅……這些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個普通的噱頭。可是當他看見收銀台附近分別擺放著一盒大白兔奶糖和一盒話梅糖,邊上還繫著兩個人小時候的紅領巾和小時候一起玩過的羊拐時,眼睛突然就紅了。學生時代的那些回憶和初戀年華的那些情緒,在那一瞬間統統被打開,被放縱。

    他想起自己曾經被人問過這樣的問題:既然錢可以帶來快樂,那麼到底是該選擇感情還是選擇錢呢?其實這個問題不用想了,我們總是更容易被那些自己還不擁有的東西打動,比如,現在沒錢的時候,我們就覺得有錢很愉快,可等到你有了錢,發現買LV就像買白菜,買Prada就像買塊抹布的時候,你才會覺得只有感情才能帶給你真正的感動。

    他說,那一刻他才敢確定,那些小時候的味道從不曾遠離,就像他和她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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