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正文 第96-100章
    第九十六章得將金星

    眾將看著面色猙獰的李自成,只覺得眼前之人是如此陌生,卻又都知李自成此時正在盛怒之中,無人敢上前規勸,只得遵令而行。第二日,李自成再次親率五萬大軍重返開封城下,與城中守卒隔城相望。這一日在闖王軍竟接連七次發動大軍攻城,卻被城上以逸待勞的明軍打得死傷慘重。李自成見今日天色已晚,只得鳴金休兵。可在營中,李自成卻是無法安心養傷,心中只是想著如何才能盡快破掉開封城,以解自己心頭之恨。苦思之下,卻難有良策,只得命人喚來李就。李就也知李自成現在心急如火,而他確也有破城之策,只是此策卻過於歹毒,一旦成功,城中百姓存活的怕是死無一二。而此時正處於盛怒之下的李自成一旦攻破開封,定會屠盡城中幾十萬百姓。若非迫不得已,李就實在不想獻此毒計。所以面對李自成的問詢,只是推托自己也是無計可施,想等李自成冷靜下來後,再行獻計,也許可以救城中百姓一條性命。

    只可惜這天下並非只有李就一個聰明人,就在李就剛要告辭時,卻有人來報,說營外來了一人,自稱要獻計於闖王,可保闖王一舉攻破開封城。李自成聽後大喜,忙令人傳其來見。並請徐就一邊就坐,看看來人獻計是否真的可行。片刻功夫,一個像貌不俗,穿著一件半舊的圓領羊皮袍,頭戴方巾的中年人進到營中,見到李自成,即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道「小人牛金星見過闖王。」

    「皂。你便是牛金星牛啟明先生?」李自成驚道。李自成、徐就等人早聽過牛金星大名,更知其本為當朝舉人,只因對朝庭官場黑暗氣憤,而流落在野。因與尚炯本是同鄉好友,常聽尚炯說起其人其事,李自成心動之下,便請尚炯書信一封,請其來見。沒想到那信如石沉大海。已是一月有餘。不見動靜,今日這朱金星卻突然來見。牛金星微微點頭,卻是含笑不語。

    「牛先生快請坐!來人,速請老神仙。還有敏宗、一功他們來此議事!」說完又為牛金星引見道「這位便是我闖王軍軍師徐就,你們都是有文化之人。不同與我們這些莽漢,想必更有許多話題可聊。」牛金星上前見過徐就。道「久聞徐軍師有諸葛之才、徐良之計,今日一見,實是三生有幸!」

    徐就也還了一禮,道「常聽老神仙提起牛兄,此時方知其所言不虛,闖王有牛兄相佐,必將前途無限!」兩人客套的功夫,尚炯、劉敏宗、高一功等人已趕至營中。尚炯與牛金星多年未見,一見面即相擁而泣,述說其同鄉之情。直到闖王心急牛金星的破城之計,輕咳了一聲,才打斷二人。尚炯上前一步,道「闖王,今日有牛兄相助,開封城必歸於我闖王大軍。」

    「嗯,牛兄有何妙計,不妨道來,如真能攻破開封城,你便是我闖王軍地右軍師!」李自成此時想破開封城已經是望眼欲穿,竟許此宏願。「金星才疏學淺,謬蒙將軍厚愛,敢不效全力?不過此計甚毒,一旦實施,必將使開封城中幾十萬百姓死傷無數,想來闖王軍中能人無數,必早已有人想到此計。」說至此處,牛金星看了一眼徐就,才繼續道「只是怕闖王背負上那千載罵名,才不敢獻策。金星本就是一無用書生,如此必遭天譴之大罪便讓金星一人背負好了!」「不妨,此計卻是越毒越好。這開封軍民死守城池,不但取我一目,並使我大軍死傷無數,若不能屠盡全城,又怎對得起我軍死難的戰友?」李自成一聽牛金星竟可破城,惡狠狠的道。「要破開封城實則簡單之極,如今城中引水自固,闖王只需堵住下游,掘開上游堤壩,引來黃河之水,還怕此城不破嗎?」牛金星竟為一己高官厚祿,不顧城中百姓死活,出此毒計,實為小人之所為。李自成此時正是只為破城,其他一切都顧不上了,聞聽此計,連叫「好,好計,我得啟明便如虎添冀,待破了開封城,我再設宴相謝!」說完,李自成看了一眼徐就,眼光不善。

    徐就知道李自成必是對自己起了疑心,卻也不做解釋。而其人卻是面色各異,尚炯見好友得闖王重用,當然是心中歡喜,高一功本就只有一身武力,見破城有望,當是高興不已。而劉敏宗卻是眉頭緊皺,可一看李自成高興的表情,不敢開口,只是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徐就。此時正值河南大雨,黃河潮水氾濫,不到三天時間,便已在下流築起一道堤壩,待李自成一聲令下,眾軍卒將上游大堤掘開,只聽得河水洶湧,好似萬馬奔騰一般,直向城中湧去。城中巡撫高名衡眼看城外賊軍接連三日不見攻城,心中疑惑,不知這些賊軍又有何毒計。放心不下,親自巡城,猛見白浪滔天的向城中滾來,再要命人搬土築堤,如何還來得及。不過一賽間,十幾米高的大浪拍向高名衡,高名衡被大浪打入城中,城上守卒無人還能站立,俱被捲入洪水。洪水入城,平地水深三米有餘,淹倒房屋無數,幾十萬居民生還者不過十之三四。不過周王及副將陳永神速等人卻已架舟遠去。

    看到城中洪水氾濫,李自成卻早有準備,率軍架了小舟直入城中。城中軍民僥倖逃過洪水的多蹲在屋頂上,無路可逃,只好束手待斃。李自成一人不傷即取得開封城,當然大喜,也不食言,當即封牛金星為右軍師。待將城中軍卒全部拿下,李自成方命士卒將上游堤口堵死。不到半日,城中洪水已退,李自成終於得償所願,佔領了這七朝古都。開封城中倖存的十幾萬百姓盡被李自成所俘,對這些不知好歹,膽敢阻抗自己的百姓,李自成當然不會手下留情,更何況自己一隻眼睛便是丟在了開封城下。為了出心中這口惡氣,李自成令人將城中老幼一率斬首示眾,年青的男子在闖王軍的看押下,打掃開封城,女子則被發給各營。轉眼李自成佔領開封城已有十幾日,突有警騎來報,那孫傳庭已率軍趕至長恆,不日即可趕到開封城外。李自成聽了大吃了一驚,他與孫傳庭在商洛山中周旋了幾個月,當然知道孫傳庭的厲害,當即令宋野率三千軍卒為先鋒,劉敏宗及徐就率大軍沿河禦敵。李自成則坐鎮開封。這個宋野剛投入闖王軍不過一月有餘,卻因做戰勇猛,足智多謀,深得李自成喜愛,而且這個宋野意還是李自成的老鄉,李自成當然要高看他一眼,參軍不過一月便成了闖王軍中有數的將領之一。

    宋野來到黃河沿邊駐軍不前,想要待明軍過河時,擊其過半。可沒想到等到天黑,也不見明軍有任何動靜。隨後劉敏宗和徐就也率軍趕至,大軍在河岸邊等了三天,也不見有明軍前來。

    原來孫傳庭率軍趕到長恆,便遇到了逃難至此的周王及陳永福等敗軍,他聽說開封已破,又聽聞賊軍勢大,加之自己手下軍卒一路勞頓,實不是賊軍對手。不過若是在以前,從不知畏懼為何物的孫傳庭那怕就是率千人也敢衝擊賊軍十萬人,可今日不同往日。在遼東經歷了生死考驗,又被捕入大牢一年之久,孫傳庭越發覺得生命的可貴。再也沒有往日的銳氣。所以在長恆一連駐守了三日,軍卒已基本恢復過來,他卻依舊不敢進軍開封,只是駐軍自守,與賊軍隔河相望,不敢輕易言戰。明軍等得起,李自成卻等不起。開封城因洪水沒城,城中糧草都已盡毀。而十萬闖王軍卻不能無糧而生。無奈之下。李自成只得捨了開封古城,率軍向汝寧進發。而張獻忠破了襄陽後,又率軍下黃城、破武昌,正在其得意時。左良玉因吃不住萬歲接連幾道催戰旨意,只得率軍攻打張獻忠。左良玉偷襲之下。終於使張獻忠吃了敗仗,只得率軍逃往長沙。

    此時李自成及張獻忠的兩股義軍已是將戰火燃遍了山西、陝西、河南、湖廣等省。熟話說湖廣熟,天下足,做為大明最重要的糧倉湖廣如今戰火四起,整個大明都已亂成了一鍋粥。這一切自然是吳三桂所樂於見到地。吳三桂率軍在朝鮮已休整了大半個月,朝鮮全境反抗軍已是杳無蹤跡,各地新遷來的遼東百姓也已在此安家落戶,到處一派繁榮景象。就在吳三桂準備要率軍反遼時,一道密報卻讓吳三桂驚出了一身冷汗。當即令親衛營馬上收拾行囊,連夜返回遼東。親衛營軍卒眼看吳三桂面色鐵青,便知必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也是個個神色緊張。全軍日夜兼程之下,只用了五天便趕到了丹東。

    到了丹東,眾親衛見到遼東的重要將領竟早已在此等候,就連平時不理軍政的吳襄竟也已在此。其餘如祖澤遠、吳宇、許有利、吳洪、阿桑、吳初、多爾袞、許立等人也一旁靜立,碧艷夫人也放下遼東事務,趕來此處。眾親衛這才意識到所發生的事到底有多麼嚴重,不過令眾人奇怪的是,此來的都是騎兵各團將領,步兵卻是一個不見。親衛營營長吳習也被要求參加此次會議。待吳習進了屋卻只看到眾人個個神色緊張,師長吳三桂更是面色蒼白,而阿桑族長竟已是淚流滿面。吳三桂示意眾人坐下後,才問道「碧艷,你先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塞罕貝和鳳兒如何會不知所蹤?」

    碧艷上前一步道「這還得從咱們從關內遷來大批百姓說起。」原來因遼東突然遷來大批百姓,遼東省便顯得有些擁擠,雖然多餘百姓不斷遷往其他各省,可這些人地遷徙卻讓喀喇沁部地族人們動了心,特別是那些老人,畢竟他們在喀喇沁部原駐地生活了大半輩子,遼東雖好,可他們卻是故土難忘。而隨著遼東勢力日益增長,原本佔據了喀喇沁部駐地的各部落,因為害怕遼東突然發兵攻打自己,都撤了出去。喀喇沁部這些老人們在得知這一情況後,請示族長阿桑他們是否可以回到喀喇沁部駐地。阿桑在遼東呆了這些年,對遼東軍政也有所瞭解,不敢作主,便詢問過碧艷。碧艷再三考慮,喀喇沁部原駐地可畏水草肥美,正是生養戰馬的好地方,白白放棄實在是有些可惜。而且此次要求回去的大都是老人,這些人因年紀大了,遼東已不再讓他們做什麼工作,只是每月按時發放銀兩,希望他們能頤養天年。他們若是回了喀喇沁部,還可為遼東再養些戰馬,而四周也再沒有其他勢力存在,應該十分安全,所以碧艷便同意了這些老人請求。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碧艷還派了一支三百餘人地騎兵連隨這些老人一同返回喀喇沁部原駐地,如此以來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一年來,這些喀喇沁部族的老人們充分發揮餘熱,為遼東奉上千匹上好戰馬,已成為遼東重要地戰馬基地之一。前幾日喀喇沁部突降暴雨,百姓們受災嚴重。碧艷本想派幾人帶著給養去支援喀喇沁部,被塞罕貝知道後,塞罕貝惦記著族中百姓,反正自己留在遼東也不過是帶帶孩子,靜急思動,便主動請纓,要親自去看望這些受災的百姓。碧艷雖知這一路並無危險,可還是怕她過於勞累,不想讓他去。誰知塞罕貝竟說動了小鳳兒,兩人一同來求碧艷,碧艷終於說不過兩人,只得同意了。為了保護兩人安全,碧艷特意派阿桑族長地警衛連沿途保護兩人。

    塞罕貝和小鳳兒帶著大批給養來到喀喇沁部駐地,駐地的百姓見族中小公主親自來看大家,當然高興。而且當塞罕貝和小鳳兒到達喀喇沁部駐地時,連續下了半個多月的大雨竟奇跡般的停了,天上碧空如洗,遼闊無邊的草原被紅艷艷的朝陽鍍上了一層金光。草葉上的露珠像是鑲在翡翠上的寶石,泛著五顏六色的光華。各式的野花更是將碧綠的草原裝扮的無比絢爛。小鳳兒雖自幼生長在遼東,可卻並沒到過大草原,初次來到草原的她,馬上被這碧綠的草原所吸引,留連忘返,而且喀喇沁部的百姓為了歡迎兩人的到來,特地準備三日後舉行篝火晚會。如此以來塞罕貝和小鳳兒便留在了草原,準備等晚會過後再反回遼東。可誰知就在這幾天裡竟發生了意外。此次大雨不僅喀喇沁部百姓受了災,草原上其他各部也都是災情嚴重,許多小部落已經斷了糧。林丹汗雖幾番下令各部,不得善自進入遼東地境,以免引起兩國開戰。可當各部得知遼東為喀喇沁部運來大量給養時,對生的渴望壓過了對遼東軍的恐懼。特別是內喀爾喀部,他們不但歷史悠久,而且勇士眾多,原為達延汗第五子阿爾楚博羅特之後,因其子虎喇哈有子五人,故稱喀爾喀五部,分別為為巴岳特、侉兒侉、扎魯特、木伯哈、齊布什部。五部之間,時而互相聯合,時而彼此傾軋,爭掠頻繁,因而大大削弱了自身,才會被林丹汗壓住一頭。名義上歸林丹汗統領。可實際上五部共有六萬鐵騎,對林丹汗的命令常常不以為然,自行其事。況且此次喀爾喀各部受災極為嚴重,若不能盡快得到給養,全族幾十萬百姓便有滅族之險。因此這些平日裡內訌不休的喀爾喀五部竟首次聯合出兵。由五部中實力最強的扎魯特部吉賽族長為首領,率五部的三萬鐵騎殺向喀喇沁部駐地。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奪些糧草,遼東如今正與朝鮮戰火正酣。又豈會為了些許糧草而與自己這些草原上雄鷹開戰。兩面樹敵。他們卻不知道,此舉卻為他們招來了滅頂之災。

    三萬喀爾喀鐵騎在大雨過後第二天夜裡便趕到了喀喇沁部駐地,如同一陣狂風暴雨一般衝向大營。雖然此地久無戰事,可因為塞罕貝和小鳳兒的到來。駐地特意加強了警備,營地四周瞭望塔上地警哨看到夜色中黑鴉鴉的敵軍。吹響了警哨。駐地中五千餘牧民和六百多騎兵聞警而起。可未等他們做好作戰的準備,喀爾喀部的鐵騎已踏營而入。夜色中的喀爾喀鐵騎便如凶神一般殘殺著這些百姓。六百騎兵顧不得還擊。他們此時最重要的任務,便是保護兩位夫人,只要兩位夫人不傷,自己就是戰死殺場,也決無怨言。塞罕貝雖生於草原,卻自幼便是喀喇沁部的小公主,從未真正上過戰場,還是嫁於吳三桂後,才和小鳳兒學了一些本事,若是對付普通人也許還可以,可面對幾萬鐵騎,她根本是毫無用處。反而是小鳳兒自幼習武,一身功夫不在吳三輔、祖澤沛之下,一見有敵來襲,馬上披掛好一身盔甲,手執戰刀,想要出營迎敵。可營中軍民那敢讓她輕身犯險,特別是阿桑族的親衛連,全連士卒都是從喀喇沁部精心選出地勇士,對阿桑族長忠心耿耿,對族中地公主塞罕貝更是關心之至,生怕她有半點危險。

    眼看敵軍勢大,不可力敵,忙將塞罕貝和小鳳兒保護在當中,迅速向另一側退去。小鳳兒雖不願意,卻又不能對這些人動手,只得隨其退去。駐地中的五千牧民和駐守此地的騎兵連看到兩位夫人被保護遠遁,不但沒有怨言,反而鬆了口氣,在他們心中,吳三桂便是他們的神,兩位夫人即是神地夫人,自己能為其獻身,當然是無怨無悔。可喀爾喀部的三萬鐵騎卻不理你是誰地夫人,特別是扎魯特部吉賽族長更是色中惡魔,雖只遠遠看到兩位夫人的背影,卻已是心神搖曳,魂魄飛揚,急令部下追擊兩人,務必要將兩位美女擒下。營中僅剩地幾千牧民和騎兵連當然不會讓他們得逞,幾千牧民不顧自己老弱的身體,竟也拿起了久不用的戰刀,僅靠著血肉之軀組成了一道血肉長牆,將這群惡魔攔了下來。三百騎兵更是個個以一當十,在三萬喀爾喀鐵騎中捨命撕殺,仗著手雷威力巨大,竟硬是將三萬鐵騎攔在大營中,不得寸進。只有一個千人隊從營外繞了過去,繼續追擊塞罕貝等人外,其他人再無人能衝破他們的阻攔。

    手雷再厲害,卻總有用完的時侯。僅有的三百騎兵又如何是敵人三萬大軍的對手,幾千牧民更是不堪一擊,很快全營五千餘人便盡喪敵手,不過卻也讓敵軍損失慘重,吉賽手下競有超過三千勇士葬身此處,如此結果卻令吉賽更加鐵了心的要將逃走的幾百人抓住,為死去的戰士報仇。不過此時塞罕貝和小鳳兒已在親衛連的保護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碧艷說到這兒,卻停了下來。吳三桂急道「那她們倆現在怎麼樣了?是死是活?」

    碧艷卻搖搖頭,道「不知道。」「不知道?怎麼能不知道,這都已經十幾天過去了,怎麼還沒有她們的消息?」

    「這些消息是一個倖存下來的牧民告訴我們的,他當時身中數刀,昏迷過去,也許那些喀爾喀騎兵急於追擊小鳳兒她們,只是將營中糧草補給帶走,並未進一步打掃戰場,他才能倖存下來,可他也只知道這些,若不是他,咱們恐怕一時半刻間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而我們得報後,馬上讓阿桑族長派出全團騎兵在草原上尋找小鳳兒她們,可草原實在太大,一時間還未尋到。同時我也派人去與林丹汗交涉,林丹汗也答應馬上派人幫助我們尋人,只是到現在還沒有信息傳回來。」碧艷一臉歉疚的道。「喀爾喀、林丹汗!敢動塞罕貝和小鳳兒,真是不知死活!若她二人真有什麼意外,我必將這些人殺盡,以為其報仇!」吳三桂咬牙切齒的道。「那喀爾喀部的騎兵可曾返回部落?」「據報喀爾喀部出征的三萬鐵騎其中的兩萬帶著糧草已返回部落,只有此次出征的首領扎魯特部吉賽族長及其族中一萬鐵騎至今未曾返回部落,可我們問及喀爾喀部,他們也不知其去向。」

    「狗屁!他們還能不知道吉賽的去向,定是看咱們剛出征朝鮮,以為咱們不敢再興大軍征討他們,他們才故意如此托詞。想不到這些蒙古韃子竟敢不將我們放在眼中,看來必須得給他們一個教訓才行了。來人,傳令下去,草原上所有暗探馬上行動,收集所有信息,務必要找到兩位夫人的下落。派人向與遼東交好的各部落,請他們協助我們,同時令三團騎兵馬上全軍集合,準備兵發喀爾喀部。」說及此處,吳三桂冷冷一笑,道「他們不是不知道吉賽的下落嗎?我便打到你知道為止!」眾將見吳三桂動了真火,無人敢勸,況且此時也無法再勸,塞罕貝本是喀喇沁部的小公主,阿桑族長對自己的小女兒最是寶貝,吳三桂若不下此令,他恐怕也會冒死出兵,攻打喀爾喀部,為女兒報仇。而小鳳兒自小在吳家長大,與祖澤遠、吳初等吳家家將自然是感情深厚,更何況二女自嫁於吳三桂以來,處處以主母自居,為遼東百姓幾次請命,深得遼東百姓愛戴,就算吳三桂不出兵去救。恐怕這些百姓也不會答應他。更何況還有喀喇沁部五千多牧民慘死於敵手,此仇不報,何以安撫人心,若對此次置之不理,必會寒了遼東百姓的心。

    在座眾將都是年青將領,除吳洪外,最大的不過二十左右,一聽有仗打。個個不甘示弱。只有吳襄不無擔憂的道「桂兒,咱們若是兵發喀爾喀部,恐怕林丹汗不會置之不理,咱們剛與朝鮮戰過。此時再與林丹汗決戰,可有完勝的把握?其他勢力的動向也不可不注意。還有最重要地一點,便是天氣。今日已是十月中旬,咱們若是在一個月內不能有所斬獲,到時天降大雪,騎兵別說打仗,就是自保都成問題,不可不早作打算啊!」

    「父親放心,咱們此次征朝,用的全是步兵,騎兵並未參戰,何況現在朝鮮已基本穩定,又有三團步兵已趕回遼東,若要他們在草原上與蒙古騎兵展開對攻也許還略顯不足,可防守卻是有餘。而咱們周圍各大勢力更是不足為慮,大明被李自成、張獻忠鬧得自顧不瑕,當然不會有時間來顧咱們,朝鮮已盡歸我手,也不需考慮,北蒙、西蒙與林丹汗本就是世仇,不但不會派兵救援,恐怕一旦得知咱們要對林丹汗動手,他們便馬上會軍趁火打劫。至於說天氣,一月內足以解決所有戰鬥,就算不能解決,我也會將所有騎兵調回,待來年開春後再繼續征戰。」吳三桂雖然心急,可對父親的問詢還是耐心的解釋道。「如此就好,你就放心的去攻打他們好了,家裡有我們這些老傢伙給你坐鎮,必保遼東無失。」吳襄也是心中惦念兒媳,他可不想讓一雙孫兒孫女,小小年紀便沒了娘,即然三桂已有必勝的把握,自然是全力三桂。「好,如此眾將聽令!」三桂猛的站了起來,看著堂中眾將命道「我不管現在各騎兵團團所在何處,三日後各團必須趕到義州補充好彈藥,隨時準備出征。」「是!」三支騎兵團各將領馬上起身應道。「碧艷即刻帶人保護我父返回遼東義州,負責協助我父總領遼東所有軍政。同時傳令步兵一團、五團暫不返回遼東,務必要保證朝鮮各地安寧。其餘步兵二、三、四團分別調往遼東、吉林、黑龍江三省與蒙古邊境之地,嚴防蒙古大軍入境,如有人膽敢不經允許,擅自踏入我遼東一步,殺無赦!各省駐軍也進入五級最高戰備狀態,武器彈藥全都發下去,加強巡邏防護,特別是對剛從朝鮮遷入的百姓,務必要加強防範,如有人膽敢心懷不軌,全部關起來,等我掃平蒙古回來再行審問,如有人膽敢反抗,允許各部將其當場擊斃。遼東全境所有民兵按屬地就近集合,歸當地駐軍管理,配合駐軍做好防備工作,一旦有敵入侵,馬上發放武器,參加戰鬥!海軍各團加快建團速度,做好各自海域防範工作,外來船隻一律不行靠近我海岸線,過境般支由海軍各團負責武裝押送出境,若有膽敢反抗地,允許海軍各團視情況,自行決定是否需要進行攻擊。」

    碧艷在一邊將三桂所講一一記錄下來,隨後派人將命令傳達到各部。各騎兵團將領也馬上行動起來,派出通信兵調各團到義州集結,他們自己卻隨吳三桂一同趕向義州,隨行地還有吳三桂三千親衛。

    桂等人日夜兼程,兩日後便已趕至義州,眾人雖是早到了一天,可各騎兵團卻早已集結在義州城外,武器彈藥也早已發放下去,只等吳三桂一聲令下,便可全軍開拔。吳三桂從朝鮮一路奔波,已是十幾日未睡一個好覺,雖然時間緊迫,可也不急在這一時,當夜吳三桂及眾將領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三團騎兵六萬餘人集結在城外的大校場上。吳三桂也是親自披掛上陣,站在校場前的點將台上,看著下面這些熱血兒郎,高聲道「喀爾喀部竟然對我遼東不宣而戰,三萬鐵騎踏平了喀喇沁部營帳,五千兄弟姐妹被無情斬殺,騎兵連三百壯士無一生還,如此血仇,我們豈能不報!更有我們草原的明珠塞罕貝和杜鳳下落不明,不知所蹤,如此大恨,我們豈能不理!為了我遼東地百姓,今日我們在此會師,兵發喀爾喀,為我們的百姓,為我們地戰友報仇!」

    第九十七章分而化之

    在場的六萬騎兵聞言唰的一聲拔出戰刀,平舉於胸前,三起三落,高聲喝道「踏平喀爾喀!報仇雪恨!」

    吳三桂大手一揮,道「出發!」六萬騎兵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先後衝出了大校場,直奔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而此時的喀爾喀五部對遼東出兵卻一無所知,根本毫無防備,他們正召集了全部族人聚在一起,分發掠奪回的大量糧草。在他們看來,遼東雖然強大,可不過是仗著火器之威罷了,在這無邊的草原上,這些漢人如何是自己這些草原雄鷹的對手。再說天氣漸冷,別說遼東,就是自己也不敢再有大動作,不然不說人,就是戰馬也吃不消這寒冷的氣侯。直到三日後,吳三桂親率六萬騎軍兵圍喀爾喀各部時,這些沉浸在喜悅中的各部部長才如夢初醒,好在各部本就召集了全部百姓歡慶勝利,得知遼東已將自己包圍時,慌忙召集部下備戰。

    吳三桂此時雖心急如焚,卻並不莽撞,喀爾喀五部擁有騎兵六萬多,若是再加上全族百姓有幾十萬,若是危急時刻,這些百姓上馬便是戰士,到時自己僅憑六萬騎兵想要全殲幾十萬騎兵,就算獲勝也不過是慘勝,到時林丹汗若不趁火打劫才是怪事。所以吳三桂對其餘四部只是派出騎兵二團、三團將其圍住,卻不開戰,卻調了騎兵一團的兩萬多騎兵及自己的三千親衛將扎魯特部團團包圍。扎魯特部本有鐵騎近兩萬,是五部中實力最強的,可由於部長吉賽率一萬鐵騎至今未歸,他們反而成了最弱的一部。本想向其餘四部求援,可由於吉賽平時仗著自己兵強馬壯,佔據著水草最為肥美的草原。並時常對四部進行劫掠,早已引起了四部不滿。而吳三桂為了達到分化四部地目的,派人送去親筆書信,說明自己此次率軍前來,不是為了奪回糧草,那些糧草便算是遼東與眾人交個朋友,送與他們的禮物,不再追究。可扎魯特部吉賽卻是欺人太甚。竟擄了他吳三桂的兩位夫人。至今不知所蹤,只要扎魯特部將兩位夫人送回,遼東大軍必定馬上撤軍,並與他扎魯特部結為兄弟之盟。巴岳特、侉兒侉、木伯哈、齊布什四部一聽。放了心,既然不是為了那些糧草。那便與自己無關,這一切都是他吉賽自作自受。誰讓他色心不死,竟敢擄奪吳三桂的兩位夫人,別說是向來重視忠貞的漢人,就是自己,雖不把女人當回事,互相之間也常送一兩個姬妾以加深彼此的感情,可若是老婆被人強奪了,恐怕誰也嚥不下這口惡氣。正好借此次機會讓遼東軍好好教訓一下扎魯特部,若是扎魯特部從此實力大損,自己則正好可以分一杯羹。

    見其餘四部見死不救,可急壞了扎魯特部的眾人,雖然對自己地部長吉賽痛恨不已,可此時他們卻是真地不知吉賽的去向,只知吉賽率令著一萬鐵騎去追當日逃走的幾百遼東軍,至今不知所蹤,這讓他們拿什麼交與遼東軍。吳三桂本想使出這招圍魏救趙,讓他們派人召回吉賽,塞罕貝和小鳳兒便安全了。可大軍在扎魯特部營外等了半日,見還無消息,吳三桂等人心中大急,難道他們真的不知道吉賽地去向。不過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他們是否知道吉賽的下落,總是要打上一仗才行。隨著吳三桂一聲令下,營外騎兵炮同時炸向扎魯特部營門。蒙古各部本就是逐草而生,當然不會築城,扎魯特部所謂地營帳也不過是一道一米五左右的土牆,裡面是一道三米高地木製圍牆。這種簡單的防衛如何是遼東軍火炮的對手,幾炮便將扎魯特部營門炸得支離破碎,隨後火炮向營中延伸而去,將營中扎魯特部百姓打得鬼哭狼號,死傷慘重。留守的扎魯特部大頭目阿喇拜眼看著自己族人轉眼間便有近千人倒在血泊中,其餘眾人也是四散而逃,那裡還有一點草原雄鷹的樣子。大軍繼續留在營中,只是被人家當作靶子來打,卻根本發揮不出自己騎兵的優勢。阿喇拜忙召集部中剩餘的一萬餘勇士,並給族中老弱婦孺發放兵器,令其待一萬騎兵發起衝鋒,緊隨大軍之後,一同殺出大營,在草原上與遼東軍決一死戰。

    因正面營門被遼東軍炮火包圍,阿喇拜不敢硬抗遼東火炮,只好率領著全族四萬多人來到大營後門處,命人打開營門,準備逃命。可惜遼東軍早防著他們,後門處由騎兵一團副團長許有利親率三個營萬餘騎兵埋伏在附近山丘後。就在營門被打開的瞬間,未等阿喇拜率軍衝出來,許有利已率領騎兵一營的三千鐵騎衝了上來,三營、四營則在外圍列好陣勢,手執火槍遠遠的瞄準了這些扎魯特部的騎兵。阿喇拜一聽到營門外的喊殺聲,便知不好,可此時卻只能破釜沉舟,與遼東軍決一死戰,若是連營門都衝不出去,恐怕只能被困死在營中。「狹路相逢,勇者勝!咱們這些山林中的猛虎,草原上的雄鷹斷不會怕了這些漢狗,跟我衝啊!」阿喇拜高舉戰刀大喝道。

    四萬蒙古騎兵眼看已被包圍,也知道此時再不拚命,恐怕以後連拚命的機會都沒有了,個個高聲號叫,上至六七十歲老翁,下至十幾歲的孩童都緊握著手中武器向著遼東軍撲殺上來。許有利看到這些急於拚命的騎兵卻不著急,反正營門只有十幾米寬,每次衝出來的不過八九騎,在自己近萬大軍面前,他們根本連拚命的資格都沒有。最先衝上來的幾千騎兵剛剛衝出營門便被許有利所率的騎兵一營士卒用手雷打了回去。正與後面大部隊撞在一起,頓時一陣人仰馬翻,混亂一團。遼東軍趁機用長槍收割著蒙古騎兵的性命,讓蒙古騎再也不能組織起有效攻擊陣形。混亂中,也不知是那個愣頭青竟驅馬撞上了四周幾米高的木製營牆。連日大雨,使得地面酥軟之極,木製營牆竟被他撞倒一塊,營內營外不論是蒙古騎兵還是遼東鐵騎都是一愣,隨即都反應過來,遼東軍迅速向四周分散,而蒙古騎兵則馬上使出看家的本領,用平時放馬時練出的繩套絕技套住四周營牆的木桿,隨後向反向拉扯,本就不甚牢固的營牆成片成片的坍塌下來,僅剩下一米多高的土牆。蒙古騎立即驅馬越過土牆,衝出營帳,四散而逃。遼東軍雖然已將全軍分散,可扎魯特部大營一周足有幾萬米,只有三營近萬軍卒的遼東軍一時間也無法將所有人全部攔截下來。許有利眼看這些扎魯特部的騎兵要逃,也沒有時間再去請示吳三桂,當即下令,命各部以連、排為單位,以半日為限,追擊敵軍,天黑前務必要返回此處,以防不測。

    在正門處的吳三桂也看到了潰敗的敵軍,同樣命各部追擊,只留了親衛營負責保護自己及打掃戰場。看著自己眼前的繳獲的大量糧草及成千上萬的牲畜,吳三桂卻還是高興不起來,隨著各部依次歸隊,抓到的扎魯特部俘虜已有近萬人,挨個審問,卻沒有人知道他們族長吉賽的下落,塞罕貝和小鳳兒也是毫無消息。阿桑族長自從得知塞罕貝遇險以來,雙眼已哭得通紅,現在眼淚都已流乾,得知扎魯特部已被攻下,急忙來見三桂。一見到三桂便拉住三桂的手問道「怎麼樣,可有塞罕貝的下落?」三桂看著阿桑這幾日來因為擔心女兒,彷彿已老十歲的容顏,卻只能痛苦的搖搖頭。阿桑族長滿懷希望前來,沒想到卻再一次失望,「桂兒,你可一定要救救塞罕貝啊!若是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叫我可如何是好!」

    「岳父放心。就算是踏平整個草原。我也一定會找會塞罕貝和鳳兒,要是他們有什麼意外,我便叫所有草原上的蒙古人為她們陪葬。來人,傳令下去。命各團將偵察人員全部給我派出去,找遍草原地每個角落。務必要找到兩位夫人的下落。命各團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將這喀爾喀五部徹底給我掃平。為無辜喪命的五千牧民報仇血恨!」第二日清晨,僅次於扎魯特部的木伯哈部營外的遼東軍突然多了近兩萬人,幾百門火炮也整齊的擺在了營門口,木伯哈部長土謝圖頓時大驚失色,不知遼東軍為何要圍困自己,親自來到營門處問詢。

    吳三桂一揮手,遼東軍派人押出一名扎魯特部小頭目,那小頭目竟一口咬定自己族長吉賽與土謝圖向來交好,只有土謝圖才知道族長的下落。土謝圖一聽被嚇得差點跌落馬下,土謝圖身為一部之長,當然不是傻子,在這片草原上誰不知道,自己與吉賽因實力相差無幾,吉賽一直有心要統一喀爾喀五部,自己及手下一萬五千餘鐵騎是他最大的障礙,所以兩人根本就是水火不相容。昨日遼東軍兵困扎魯特部,其餘三部都曾派人向自己問計,若不是自己將他們壓了下去,恐怕各部早已盡起大軍,與遼東軍決一死戰了。可土謝圖此時卻後悔了,暗笑自己真是太過幼稚,竟相信了遼東軍地鬼話,為了想要當上這喀爾喀五部地老大,竟然見死不救。這報應來得還真是快,不過一夜功夫,便輪到了自己。土謝圖也不屑於辯解,他也明白,今日遼東軍即然敢兵圍自己,自己便是說得天花亂墜也是無用,除非自己能將吉賽或是將吳三桂的兩位夫人交出,不然便只有全族投降方能免此一戰。可土謝圖又如何甘心放棄自己手中的權利,只是冷冷一笑道「欲加其罪,何患無詞!你要戰,便戰!」說完頭也不回的回營了。吳三桂本也沒想過自己這些鬼話能說服任何人,自己只是需要一個借口而已,見土謝圖如此乾脆,連道「好,傳我命令,準備火炮攻擊,各部將此營給我團團圍住,不可放走一人!」

    片刻功夫,幾百門火炮開始肆虐木伯哈部大營。土謝圖躲在一個角落裡,看著一座座營帳被炸得粉碎,無數族人命喪黃泉,可滿腹地苦水卻只能自己默默嚥下。昨日扎魯特部那邊響起炮聲時,自己還與族中將領坐在大營中喝酒吃肉,高興的談論著一旦扎魯特部被滅,喀爾喀五部便只能以自己馬首是贍,到時自己便有了與林丹汗叫板地本錢。誰知不過一夜而已,昨日的扎魯特部便是今日地自己。

    遼東軍火炮整整轟炸了一個時辰才停了下來,土謝圖站起身形,抖去身上的塵土,看向營中,剛才還一片繁榮的大營此時卻如同人間地獄一般,到處都慘號的族人,營帳大都已化為灰燼,無主的戰馬在營中四處奔跑,想要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土謝圖為自己的自私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可直到此時,他還未有一點失敗的自覺。遼東的火炮確是非人力可抗,可一旦近戰,這天下還有何人是蒙古騎兵的對手?想當年自己的先祖成吉思汗率蒙古鐵騎縱橫天下,誰人敢當!今日便叫這些遼東狗賊也見識見識蒙古騎兵的厲害。他曾與明軍交過手,知道火炮並不能持久射擊。想來遼東炮擊停止後,馬上便會派軍入營,與自己決戰。忙對身邊近衛喝道「傳令下去,所有還能騎得動戰馬、拿得動刀槍的人全部到此地集合,咱們便與他遼東決一死戰!」很快近三萬族人騎著戰馬來到了土謝圖的面前。只是這些人卻是淒慘無比,許多人滿頭鮮血,只是簡單包紮了一下而已,有的人斷了一臂,卻只用一手執刀,面色剛毅的騎在馬上。土謝圖見到自己族人的慘樣,也不禁哽咽。土謝圖顧不得擦去眼角淚水,高喝道「遼東狗賊欺人太甚,竟用那不知所謂的借口來攻我部,意圖滅我木伯哈部,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不能!」「與遼東決戰到底!」幾萬倖存的騎兵眼看自己族人慘死於遼東軍炮火中,個個義奮填膺,要拚死為族人報仇。

    土謝圖看到眾將士士氣高漲,暗歎軍心可用。正當他想要下令全軍出營,攻打遼東軍時,停止了一會的遼東火炮竟又響了起來,幾百發炮彈正落在密密的人群中,一時間木伯哈部損失慘重。土謝圖沒想到遼東軍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眼看近三萬將士,只是一輪火炮竟損失了四五千人,若不是自己自做聰明,聚集全族將士,又怎會有如此慘重的損失,只氣得他一口鮮血噴出老遠。剛剛提起的士氣,在這輪火炮的打擊下,一下子煙消雲散了,眾人再也顧不得土謝圖的命令,只知四散而逃,整座大營再次亂做一團。一連三輪齊射,遼東軍才再次停下炮擊,隨後四周近三萬遼東大軍從四面八方一起衝入木伯哈部,但凡抵抗的,就地格殺,放下武器,跪在一邊的,遼東軍倒也是手下留情,並不理會。木伯哈部雖然還有兩萬多族人,可在遼東炮火的打擊下,早已失了銳氣,那裡還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僅僅不到一個時辰,木伯哈部全部已放棄了抵抗,部長土謝圖早已命喪遼東軍手下,剩下的萬餘族人也已全部跪地乞降。

    巴岳特、侉兒侉、齊布什三部在得知木伯哈部也已被遼東軍所滅時已是當天深夜。三部上至部長,下至普通百姓無不大驚。可各自營外都有兩萬多遼東軍已將其團團包圍。三部之間就是想通個信都已是不可能。就在三部心驚膽顫,惶惶不可終日時,他們分別接到了吳三桂的請柬,邀請各部部長至其營中有要事商議。三部的首領雖明知這是遼東軍設下的鴻門宴,可卻依舊無人敢拒絕,僅靠自己族中這不到一萬人的精兵和幾萬百姓如何是營外兩萬遼東軍地對手,若是惹惱了遼東軍,惹惱了吳三桂。他們連夜攻營。自己恐怕連明日的太陽都看不見。而赴宴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命喪當場而已,兩者相比只是多活一刻少活一刻的區別。因此三部部長都當即同意率人赴宴。半個時辰後,三部部長各自僅帶了十幾名親衛,前來赴會。他們心中也明白。此時在自己身邊帶上一千和十名護衛其實根本沒有太大的區別,還不如少帶幾個人。以顯自己的誠意。幾人在遼東軍吳三桂的將營外不期而遇,因為是在遼東軍的地盤上。眾人無瑕細談,甚至不敢輕易開口,只是互相打了聲招呼,便各自低頭不語。不過僅是一個照面,三人便都已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彼此地無奈和苦悶。

    這時營中有人走出,正是騎兵三團團長祖澤遠。祖澤遠一見三位部長,先是敬了一禮,才道「我乃吳三桂將軍帳下騎兵三團團長祖澤遠,奉我家將軍之令,有請各位帳中議事,請三位部長進帳詳談。」三人當然也明白,自己地身份確是不值吳三桂親自來接,能有祖澤遠來迎自己已是給了天大的面子,對祖澤遠不敢怠慢,給祖澤遠回了一禮,連道不敢。祖澤遠根本就沒把這三名部長放在眼中,說完話只顧轉身回營,未理三人。三人沒想到連遼東軍一個團長也會如此強硬,相互苦笑幾聲,都明白自己這一步邁進去,能不能再完整的走出來就得看人家的心情了。三人進營後便被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遼東軍竟會用一具屍體來迎接自己。只見一進帳地地上正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屍體雖然已看不清面目,可三人卻僅從其衣著便認出此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木伯哈部地部長土謝圖。而且在土謝圖屍體邊上還跪了一人,眾人卻不認識。吳三桂見自己給三人準備的下馬威已見了效果,達到了自己地目的,這才輕笑一聲,站起身形向三部首領走了過來。

    既然已經給了一巴掌,當然要再給兩個甜棗,不然若是將三人嚇得傻了,反而不妙。「久聞三位大名,今日終得一見,深夜驚擾三位,吳某真是過意不去,可這卻也實在是無可奈何,請三位見諒。」說完便要行大禮。三部部長此時心中明白,眼下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裡還有自己反駁的機會。當下只能再次苦笑,上前扶起吳三桂,其中侉兒侉部部長傑尕格年紀最長,在這三人中還算有些威望,其餘二人都看向他,意思是讓他出頭。傑尕格只好開口道「不敢當吳將軍誇讚,只是不知吳將軍深夜召我等來此有何要事,還請將軍明示!」

    吳三桂向三人見禮本來就是作作樣子,見三人來扶,順勢而起,道「確是有幾件要事,吳某若是問不明白恐怕今晚是睡不著了,所以只能冒昧請三位部長來此為吳某解惑。」三位部長聞言暗道你想不明白問題,睡不著覺,便把我們也都找來,讓我們陪你,真是豈有此理。可這話三人只能暗中腹誹,那敢說出。嘴裡還得道「能為吳將軍效勞,實是我等榮興,只是不知吳將到底要問什麼,只要是我們知道的,我們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久聞蒙古人最是直爽,如此我不也客氣,就直說了。」這時手下也已搬來椅子,吳三桂一指,道「眾位請座。」說完自己也回座坐下,才繼續道「想來幾位對吳某此次率軍來此的原由也都清楚,幾位族中遇天災,為了全族百姓性命,來劫我大營,這本無可厚非,我也可以理解。只是眾位若是明言相告,我遼東雖不富裕,可送幾位一些糧草也是不在話下。可是那吉賽……」說及此處,吳三桂也不禁氣憤,狠狠的一拍桌案,案上茶碗一陣乒乓亂響,三部部長被嚇得不輕,見吳三桂面色不善,不禁心中暗中恨那吉賽,劫糧便劫糧,為何偏偏要將遼東營中老幼斬殺怠盡,還死追著人家的兩位夫人不放,這不是自取其禍嗎!

    吳三桂見三位部長都被自己嚇得臉色發白,才暗暗壓下自己心中怒火道「可那吉賽竟殺我五千百姓,更可恨的是竟還打我兩位夫人的主意。可憐那些冤死的百姓,可憐我的兩位夫人,至今生死不明,我吳三桂若不是不將吉賽斬首示眾,日後必遭人恥笑我無能,竟連自己夫人都保護不了,我還有何面目立於世間!」

    看著面色鐵青的吳三桂,三位部長也是心寒,傑尕格站了起來,一抱拳道「吳將軍請安心,兩位夫人吉人自有天象,必可安然無恙……」吳三桂卻一擺手,道「我率大軍滅了扎魯特部,本以為可以得到其族長吉賽的下落,可沒想到其全族竟無一人知曉,不過據此人……」吳三桂一指跑在土謝圖屍體旁那人,繼續道「他是扎魯特部族人,據他講吉賽與土謝圖向來交好,說土謝圖也許會知道吉賽的下落,我這才不得已派人與土謝團交涉。可恨我好言相求,可那土謝圖竟毫不領情,反而惡語相向,我這才不得不派人圍住其營帳,只求將其迫出,給我一個交待。可那土謝圖卻躲在營中不出來見我,我只能派軍攻其大營。只可惜土謝圖竟在亂戰中被打死,這吉賽的下落更是無從問起。而據此人講,喀爾喀五部同氣連枝,親如一家。三位部長應該知道吉賽的下落。我因心念夫人,只好連夜將三位請來,不知三位何以教我!」

    「荒唐,真是荒唐!」齊布什部部長騰特沃傑一聽此言顧不得再等傑尕格開口,而是情不自禁的道叫道「在草原上,誰不知道我們喀爾喀五部向來不合,不然又甚能讓他林丹汗一枝獨大,尤其是吉賽仗著手下兵下馬壯。經常到我們各部掠奪。尤其是與土謝圖部長不合。此次若非天災,要保全族人性命,我們又如何會派軍聽他調遣!」「騰特沃傑,你說的這個荒唐是在說我了?是我錯聽謠言。才會害死了土謝圖,你可是要為他向我報仇?」吳三桂說此話時已是面似寒冰。就連帳中其他人都覺得帳中溫度好像一下子降了幾度,最可憐的是騰特沃傑。直接面對吳三桂地怒火和殺氣,只覺得腿都有些發軟,沒想到這吳三桂看起來年紀輕輕,竟會如此威嚴,這一身的殺氣,到底是要殺了多少人才能形成的啊!他那裡知道,吳三桂僅是此次入朝,雖未親手殺死幾人敵人,可隨著他一道道命令,死在遼東軍手中的朝鮮軍民可是達近百萬,再加上夫人失蹤,心中一股邪火,氣勢更是迫人。騰特沃傑面對吳三桂的怒火反終於清醒過來,這裡可不是自己的齊布什部,而是人家的地盤,自己若是一個不小心,恐怕此生再難走出此門半部,忙道「不是,不是,吳將軍我不是在說您,我是在說此人。」說著一指跪在土謝圖屍體邊那人。「這人只是小人,他的話萬萬信不得。」

    吳三桂一擺手,打斷了騰特沃傑,道「算了,我也不想管你說地是誰,我現在只想知道吉賽地下落,如果各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當然是皆大歡喜,如若不然,吳某恐怕便要對不起各位了。」吳三桂見這戲演得也差不多了,他本就知道喀爾喀五部之間的關係,不然也不會用這分兵之計,連扎魯特部族人都不知吉賽下落,這些人又如何能夠知道。吳三桂今日將這三部首領召集來,便是怕夜長夢多,想要連夜收服這三部,才可安心對付將要趕來的林丹,進一步搜尋兩位夫人地下落。三人一聽吳三桂此言,心中一寒,看來這吳三桂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明知自己等人不可能與吉賽有任何聯繫,卻非要以此來逼迫自己表明態度,明明就是想要吞併自己。可自己現在就是明白了吳三桂的想法,又能怎樣,反抗嗎?就憑自己族中不到一萬勇士和幾萬族人,又如何是遼東軍地對手,扎魯特部、木伯哈部兩部的例子就活生生地擺在自己面前,地上土謝圖身上的鮮血還未凝固,事實告訴他們反抗的結果只能是死路一條,不但是自己,還包括了全族幾萬族人的性命,自己如何敢拿全族幾萬人的性命來開玩笑。既然不敢反抗,便只有投靠遼東了。可這投靠卻總得讓這吳三桂有所表示才行啊!

    巴岳特部和齊布什部兩部部長畢竟還有些年輕,看不透眼前的形勢,此時那裡還有他們討價還價的本錢。

    還是老持成重的傑尕格老謀深算,見得風浪多了,自然明白自己眼下的身份,竟然站起身形,來到吳三桂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吳將軍,老朽自知有罪,聽信了吉賽惡賊的饞言,冒犯了將軍天威,衝撞了遼東將士,我願率全族勇士歸降遼東,以報效將軍,以此恕我等大罪。望將能不計前嫌,收留我等。」一邊的巴岳特部和齊布什部兩部部長沒想到今日老狐狸竟會如此膽小,可吳三桂接下來的話卻讓兩人後悔末及。「傑尕格部部長客氣了,我正準備擴充遼東騎兵,如老部長真心來投,這騎兵團副長一職非老部長莫數了!」

    傑尕格欣喜若狂,要知自己全部落族人加在一起也不過兩三萬人,勇士只有七千左右,可遼東軍騎兵團卻有兩萬餘人,雖然只是個副團長,卻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比自己這個部長強得太多了。巴岳特部部長連卡田和齊布什部部長騰特活傑一聽,暗罵又讓老狐狸搶了先機,自己若再不投降,最後恐怕連個營長都要當不上了。二人也忙上前一步道「請將軍收容!」

    第九十八章聞警而動

    吳三桂見三部部長跪地乞降,這才展開了笑臉,道「三位快快請起,你等若是真心投我遼東,我吳三桂必不負三位,以前的事過去便過去了,只有吉賽此人若不殺之,我誓不擺休,還望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三部本就與吉賽沒什麼交情,而且這些年那年不得打上幾仗,說是死仇也不為過,而且此時又已投靠遼東,當然要積極顯示自己的忠心。三人齊道「將軍放心,我們三部在草原上也還算略有薄名,我們即該派出勇士向各大小部落詢問吉賽下落,只要得到他的消息,不必將軍出手,我們自當將其人頭斬下,獻與將軍!」「好,三位有此心意我便多謝了,只是找到他的蹤跡便可,如此大仇,我又豈會假手他人,必親手斬下其狗頭,以雪大恨!」三桂見已兵不刃血收了三部,為免再出意外,繼續道「既然三位已決心投靠我遼東,還請三位部長連夜收拾行李,待明日一早,咱們便先轉回遼東,我必會選上一塊上好草原交好三部,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三們那敢說個不字,齊聲應了下來。這一夜三部燈火通明,到處人聲鼎沸,無數族人忙碌著收拾行囊,準備明日上路。第二天一早,太陽剛剛升起,三部中的忙亂依舊未曾停止,看來一時半刻還上不了路。這時一名遼東哨探快馬揚鞭從草原中一直奔向吳三桂。哨探來到吳三桂面前翻鞍下馬,大聲報道「啟稟師長,北蒙林丹汗親率八萬大軍正向這裡趕來,此時距此已不足二十里。」吳三桂聞言先是一驚,隨即大笑道「來得好快啊,不過來得正好。就算你不來找我還要去找你,沒想到你倒是送上門來了。」眾遼東將領開始還以為吳三桂被氣得在說反話,想要上前寬慰,可再看他的表情,卻又不像。

    吳三桂卻不知眾將心思,轉頭令道「來人,卻通知三部首領,讓他們率領其全族勇士到我這裡集合。他們若問就說我想看看三部勇士的風采。」

    祖澤遠追隨吳三桂時間最長。聞聽此令,心中一動,道「師長,你是想讓這三部與林丹汗交戰?」吳三桂點點頭道「不錯。這三部昨夜剛剛投靠我遼東,誰知道他們是真降假降。而且喀爾喀五部原本名義上就歸林丹汗所統。此次讓他們雙方交手,便是要斷了這三部再重投林丹的可能。也算是斷了他們的後路。從今以後,他們便只能實心實意為咱們遼東效力,不然就算想要背叛,恐怕也的不到好地買主了。」

    「可是他們若是拒不與林丹交手,甚至戰場上臨陣反戈又該怎麼辦?」祖澤遠有些擔心的道。「拒不交手?這可由不得他們,雙方交戰,他們站在兩軍中間,總得有所選擇吧!不然只會被雙方夾擊。至於說反戈,我又怎麼會給他們這個機會,除非他們不要全族老弱婦孺的命了。澤遠,待三部勇士出營後,你立即率三團兵分三路,將三營營地團團包圍,就說是有敵來襲,要保護他們安全。同時派人看好另外兩部的俘虜,萬萬不可讓他們趁亂搞出什麼事來。我與吳宇在此壓陣,看看他林丹這位大汗到底有些什麼本事,竟只率八萬騎兵,就敢來與我遼東軍做對,也讓他們見識見識我遼東軍的厲害,叫他來得去不得!」「遵令!」祖澤遠得令而去。片刻功夫,便見三部營帳中一團混亂,半響後三部部長才親率著幾千不等的勇士來到吳三桂面前。三部部長率著不到三萬族中勇士來到吳三桂大軍之前,才發覺不對,只見遼東軍兩團騎兵列陣整齊,在後面幾百門騎兵炮已經一字擺開,這那裡是要檢閱自己這些人,根本就是在備戰。三部部長對視一眼後,一齊拍馬上前,傑尕格小心的道「不知將軍召我等前來有何要事?族中正收拾行囊,如此一來怕是要耽擱許多時間。」

    三桂一笑道「並無什麼大事,只是那林丹親率八萬騎兵來此,我想請三位來此助我退敵。」看著三部部長吃驚的樣子,三桂才繼續道「我也不怕實話告訴各位,林丹地八萬騎軍還真沒放在我眼中,在此野戰我遼東軍只要一個團便可與其戰個旗鼓相當,兩個團便可將其殺得大敗而歸。不過各位原本便是林丹部下,請三位來,便是想讓三位與林丹做個徹底了斷,何去何從,各位好自為知吧!」三部部長聞言不禁苦笑。他們發現自從和遼東軍打上交道,見過吳三桂以來,苦笑地次數竟比此前一生都要多。這次又是明知吳三桂是想讓自己上戰場充當炮灰,與林丹汗徹底決裂,可自己依舊是無可奈何,只能好像牽線木偶一般任人擺佈。

    若此時自己還率領著這些勇士守在營中,也許還有反抗的本錢,最不濟,也可以固守待援,等那林丹汗來後,裡應外合,擊敗遼東軍。可現在族中勇士已被調了出來,各部大營已被遼東軍包圍,若自己敢說個不字,別說留在營中的族人,就是自己身邊這些勇士恐怕也活不了幾個。再說自從見識了遼東軍的強大後,自己地反抗之心早就弱了,若真能得到吳三桂的信任,加入到遼東,也許比依附林丹還要好上幾分。「將軍放心,我等自願投靠將軍,自該聽將軍調遣,萬死不辭!」三人對視一眼,齊聲答道。「好,爽快,即是如此便勞煩三們率部中勇士為先鋒,我親率遼東騎兵一團為中軍,二團分左右兩翼,三團留守此處,負責保護三部族人及另兩部俘虜,不知三位意如何?」

    三部部長那敢說個不字,當下應道「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不過片刻功夫,又有哨騎來報,此時林丹及其八萬大軍已趕到距吳三桂等人不足五里的地方。遼東眾將抬眼望去,已隱約可見遠處黑壓壓的大軍,遠遠聽到千軍萬馬行進間的雷定之聲。吳三桂對林丹也是久仰大名,自己父親當年便曾與其交過手,也曾不止一次稱讚過林丹及其帳下將士的勇猛,確可稱為是一隻虎狼之師,不可輕辱。不過吳三桂雖然不會輕視林丹,卻也斷不會有絲毫畏懼之感。畢競按歷史記載,這林丹最後被女真皇太極打得倉惶逃竄幾千里,最後染病身亡。而此時歷史雖然發生了改變,林丹汗實力有所提升,可自己卻平了女真幾十萬大軍幾百萬百姓,又何懼林丹的八萬大軍。當下哈哈一笑道「眾軍列陣,眾將隨我上前一步,去見見這位草原上有名的英雄!」

    吳宇一笑道「不錯,是應該去見見,不然自今日後也許便再也見不到這位英雄了。」一句話頓時將再場緊張的氣氛沖得淡了許多。

    遼東眾將及三部部長隨吳三桂來到陣前,等待即將到來的林丹。此時不遠處煙塵滾滾,林丹及八萬大軍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中如同一條黑色巨蟒一般分開茂密的草叢,快速向遼東軍靠近。大軍一直行到距吳三桂等人一里左右的地方,只見為首之人一手勒住馬韁,一手高高抬起。其身後八萬大軍馬上減緩了速度,隨後既在為首之人身後依次列好陣勢。雙方十幾萬大軍俱是一聲不發,現場的空氣彷彿也凝結起來,一陣寒風吹過,雙方戰旗呼呼作響。戰馬彷彿也感這種壓力。不安的用四蹄刨地,並發出陣陣嘶鳴。吳三桂獨自一人打馬前行,來到兩陣中間,對面陣中為首之人也驅馬來到吳三桂面前,雙方互相打量了有半天,來人才試探的問道「遼東王吳三桂?」「不錯,正是吳某,來人可是林丹汗?」吳三桂久聞林丹此人。卻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一見,卻覺得這林丹雖已年近五十,卻依舊身體強壯,下頷鬍鬚如同一根根鋼刺般堅韌。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發出迫人的光芒。整個人顯得氣宇軒昂,不可輕視。三桂竟已有些開始欣賞眼前這個蒙古漢子了。

    「正是。今日得見遼東王,方知天下人果不欺我,沒想到遼東王竟是如此年青,確是讓老朽自愧不如啊!」

    「不敢,吳某也是久仰林丹可汗大名,吾父曾與大汗在毛剌關交過手,多次對我提及大汗及大汗手下將士英勇無敵……」「噢,你說的可是吳襄吳將軍?沒想到吳將軍竟還記得我這個手下敗將。當年雖是攻戰雙方,陣營不同,可我對吳襄將軍地本事卻是真心佩服,若非其率三千軍卒及時支援毛剌關,以少勝多,也許現在在這長城內外的格局將是另一番景象!」

    林丹一提起當年毛剌關之戰,總是感慨萬千,那一戰不僅是自己生平首次苦戰,自己手下四將俱是重傷,就連自己也差點喪命,這一切卻都是拜吳襄所賜。同時這一戰更讓林丹見識了大明的強盛,讓其在之後的二十幾年中一直不敢再輕易扣關。而自己雖敗於吳襄之手,可雙方各為其主,林丹對吳襄卻並無多少恨意,只是佩服他的本事。吳三桂沒想到林丹竟是如此無遮攔的一條漢子,對當年曾敗於父親之手,竟是毫不在意,心中對這林丹汗當然是更加欣賞,面容也和善了許多。「來前父親還叮囑於我,若是有緣見到大汗,讓我為其向你問好,說是將來有機會,願與大汗把酒言歡。」「吳襄將軍真是有心了,代我謝過吳襄將軍美意。不過吳襄將軍卻是虎父無犬子,你年紀輕輕便已先平女真,後抗大明,覆滅朝鮮,這一件件、一樁樁確是讓我等汗顏啊!」

    「多謝大汗謬讚,只是不知大汗今日來此有何要事?」吳三桂因頗為欣賞林丹,加之朝鮮大戰雖然已經結束,可善後事宜尚未結束,而喀爾喀五部也未安置妥當,吳三桂竟已興不起與林丹交戰之心,只想送與林丹一個台階,讓其速速撤兵算了。「我是聽聞喀爾喀五部竟然私自出兵,偷襲遼東,並致使將軍兩位夫人至今下落不明。他們畢竟歸我管理,因此我才特率大軍來此,想叫喀爾喀五部給遼東一個交待,不過此時看來,還是晚到一步,這喀爾喀五部恐怕以後再也不存在了。」的確,這喀爾喀五部被滅兩部,投降三部,已是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吳三桂沒想到這林丹確是個粗中有細之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林丹率八萬大軍來此,本意是想要支援喀爾喀五部,只是此時見其已被遼東所滅,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難道還能讓遼東將這入嘴地肥肉再吐出來不行。自吳三桂十三歲從軍以來,還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在吳三桂身上佔到任何便宜。而且見遼東軍軍容整齊,尤其是大軍後面地火炮最是驚人,林丹實是毫無戰勝的把握,只好裝做無事之人,能完整的撤回去便是是僥天之悻了。

    「多謝大汗牽掛,吳某也知此事略顯魯莽,不過確是因心掛兩位夫人安危,也是迫不得已,還望大汗見諒。」

    「無妨,無妨,這喀爾喀五部雖然義上歸我管轄,可他們卻經常是自我行事,從不問及我等,今日歸於遼東,也是天意。不過既然此地已經事了,族中尚有要事,就此告辭了!」林丹汗確是急於離去,自己得知遼東出兵喀爾喀部,心中大急,卻來不及調集其他軍卒,只能率自己手下八萬大軍日夜趕來,自己的汗山此時卻正是空虛,若有內部有人心懷不詭,或是北蒙、西蒙趁機來攻,恐怕汗山危已。況且自己這八萬大軍一路行來,早已疲憊,可遼東軍卻是以逸待勞,又有火器相助,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為防夜長夢多,還是早走早好。「即然大汗還有要事,我也不便挽留,待下次有機會,再與大汗把酒言歡!」三桂也未曾真想留過林丹,早走早好,自己正好可以盡快將喀爾喀五部消化,也好早日繼續導找兩位夫人。「如此,便告辭了,後會有期!」林丹一抱拳道。「後會有期!」吳三桂同樣一禮。

    林丹汗拍馬向自己陣中走去,吳三桂也掉轉馬頭準備回營。喀爾喀三部部長此時終於放下一顆心來,看來算是逃過一劫,終於不用與林丹的蒙古騎兵拚命了。不過眾遼東將領卻是心有不甘,今日若與林丹一戰,就算沒有十成把握將其留下,也有七成以上。不過他們也明白,若真與林丹一戰,不但耽誤了尋找兩位夫人的最佳時間,而且以後的變數更是無窮,所以雖是心有不甘卻也無話可說。就在這時,只見一支不到百人的遼東騎兵小隊從林丹汗大軍一側向遼東軍大營疾馳過來。林丹汗當然也看出了來人都是遼東軍,卻未在意,他早知吳三桂派出無數探騎四處打探兩位夫人的消息,想來這隊騎兵也是剛剛趕回來覆命的吧。只是看這支不到百人的騎兵小隊,竟有一股千軍萬馬的氣勢,尤其是這些人身上有一股子殺氣,恐怕就連自己的親衛軍也不如。不過剛才與吳三桂相談甚歡,而對方也沒有什麼敵意,便任其從自己大軍一側通過,自己忙於整軍撤退,也未過多留意。只見這只騎兵小隊來到吳三桂身前,為首之人急道「師長,剛才我看到尚可喜和明安兩人俱在林丹軍中,還望師長為當年死難的幾萬遼東軍做主!」

    「什麼?尚可喜和明安!許立。你可看清楚了,真是他們兩人?」吳三桂一聽是尚可喜和明安心中也是一緊。當年那一戰自己雖然去得晚些,可僅從戰後情景,便可知,那一戰可真算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吳三輔的步兵團死傷慘重,無數遼東英雄死在那處山丘之上,至今那處山丘依舊是寸草不生。土地依舊是一片暗紅色。自己當年可是在幾萬將士面前發過誓,必定要用尚可喜和明安兩人頭顱來奠這些死難的將士。早知明安逃到了北蒙,投靠了了林丹,而尚可喜卻一直沒有消息。沒想到也投到了林丹帳下,看來這筆陳年舊帳是真得要算一算了。本來應該風平浪靜的局面。終因及時趕回的許立而再次波濤洶湧。許立當年可是曾與尚可喜和明安都照過面,手下騎兵營將士便是死這兩人及其部下手中。對兩人真是恨之入骨,一聽吳三桂所言,馬上道「師長,尚可喜和明安兩人便是化做灰,我也認得出來,何況那明安與當日並無兩樣,只有那尚可喜雖穿了一身蒙裝,可他那雙眼睛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認錯!

    如真地認錯了,我許立自願挖去雙目……」「胡鬧!就算認錯了又能怎樣,咱們遼東軍與北蒙林丹必有此一戰,不過早晚而已,就算真拿這兩人的性命來換我遼東軍任何一人的性命我都不會同意,更何況是你許立的一雙眼睛。你馬上帶人上去,告訴林丹,就說我吳三桂還有要事相商,請他留步!」

    「是!」許立一聽吳三桂答應了自己,顧不得激動的心情,忙率著身後不到百人的部下向林丹大軍趕去。

    林丹此時已傳下命令,令全軍準備撤退,突然看到許立這支騎兵竟向自己奔來,忙令大軍停止動作,原地警戒,以防外一。自己卻率著一千親衛軍迎了上來。許立率軍趕到林丹面前,一勒馬韁,戰馬從急馳到靜止竟不到四步,林丹看得暗暗吃驚,能做到如此程度,恐怕自己都做不到,要知讓急馳的戰馬如此迅速停下來,一方面要馬上騎士有著驚人的臂力,另一方面騎士要與戰馬有著絕對地默契才行。而更令他吃驚地是來人身後那近百騎兵,竟不比為首之人差上多少,最多也的不過七步,便將戰馬停了下來。「林丹可汗,我家將軍有要事與可汗商議,還請將軍稍待片刻!」說完也不顧林丹是否同意,自己卻已率人趕回遼東陣營。林丹心中納悶,不知又有何變故,竟讓吳三桂出言留客。

    他卻又不能置之不理,看到吳三桂依舊是孤身一人站在那裡,剛才負責傳令的那隊騎兵也已退回陣營,只好一人打馬上前,來見吳三桂。剛行至吳三桂面前,吳三桂便一拱手,道「勞煩可汗又跑一趟,實在是吳某之罪,還望可汗見諒。」「無妨,只是不知吳將軍相召有何要事?」

    「吳某只是想向可汗要兩個人,不知可汗是否可忍痛割愛?」「要人?誰?」林丹汗一聽更加疑惑,不知這吳三桂到底在搞什麼鬼,竟然向自己要人。「尚可喜和明安兩人。想必可汗也知道當年山丘血戰這事,這兩人本不屬於女真族,卻在我遼東軍與女真一族決戰之機,相助女真,使我遼東軍死傷慘重,無數戰士血灑疆場。只是戰後這兩人卻不知去向,我當日便曾當著幾萬軍士發誓,必將這兩人斬首,以祭奠死難的遼東眾軍。剛才那人便是曾在山丘血戰中倖存地騎兵營營長,他親眼看到尚可喜和明安兩人竟都在可汗軍中,所以吳某也只是厚顏向可汗討人了。」

    「這不可能!尚可喜和明安即已投靠於我,又無大錯,我豈會將他二人交給你?如果換了是吳將軍你,你會交嗎?」尚可喜和明安當年走投無路之下,投靠了林丹,在林丹帳下為其出謀劃策,立下了不少功勞,林丹汗當然不會輕易將二人交出。「不會!」吳三桂根本不需考慮,而且這種事情,只要是心懷大志,有些頭腦的人便不會做,不然何以服眾,今後那裡還有人再敢投靠於自己。「看來今日與可汗這一戰是再所難免啊!」吳三桂苦笑道。

    「你若一定要此二人,那此戰恐怕真的是在所難免了!戰便戰吧,你我早晚有此一戰,早日決出勝負也可早日安你我之心!」林丹汗本就是戰場中殺出來的英雄,此時絲毫無畏懼之感,只覺得滿身的鮮血都在沸騰,早聽說遼東軍厲害,當年自己也曾被遼東騎兵潛入自己領土,自己卻無能為力,不過那是遼東軍卻只是以騷擾為主,雙方並未真正交戰,今日便是兩軍決一勝負之時。即已決定此戰必開,兩人也不多話,各自回營,準備大戰。此戰可以說是自遼東軍殲滅女真以來,草原上最大的一次騎兵之戰。雙方參戰的俱是騎軍,其中林丹汗八萬餘人,遼東軍兩個騎兵團四萬餘人,加上喀爾喀三部兩萬六千人,共計不到七萬人,雙方人數相差無幾,可遼東軍的火器又甚是林丹汗所能想像得到的。雖然早聽說遼東火器犀利,可他畢竟從未真正與其交過手,所以林丹汗回營後,還是充滿了信心。可他手下眾人中卻有人不這麼想,這幾人正是此戰的導火索尚可喜和明安兩人。這兩人可是曾與遼東軍交過手,當然知道遼東軍的厲害,雖有心逃跑,可此時又能逃到那裡?而且此時只要自己敢略露出絲毫怯戰之意,不用吳三桂出手,林丹汗恐怕立即便會將自己兩人抓起來。而以吳三桂所言必踐的性格,就算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吳三桂也定會四處抓捕自己,將自己斬於那幾萬將士陵前。所以兩人雖然害怕,也知道此戰凶多吉少,卻依舊表現強硬,自告奮勇的要充當前鋒。其實這卻是尚可喜的主意。因他已看到對面遼東軍最前面站得正是手執大刀長矛的喀爾喀三部,看來遼東軍對這三部也不甚放心,竟讓他們充當炮灰,這卻正合自己之意,與遼東軍交戰也許信心不足,可對付這不到三萬的蒙古騎兵,以自己和明安帳下兩萬餘人,足以與其匹敵。而且因為與他們並無生死大仇。想必他們也不會真與自己以性命相拼。到時若是情況不妙,林丹汗戰敗,大不了再逃一次便是,草原之大。何處不可藏身?至於林丹汗,便讓他做了自己的替死鬼吧!

    林丹汗一聽尚可喜和明安主動要求充當前鋒。心中大喜,暗道自己沒看錯人。關鍵時刻,這兩人不但未曾怯戰,反而主動要求出擊,確是值得信任,也不枉自己寧與吳三桂交戰,也要保全二人地一片苦心,當下應允道「好,即是如此,便由你二人為先鋒,迎戰遼東軍!我當親率大軍為二位將軍壓陣。」尚可喜和明安當下點齊了手下兩萬餘兵馬來到陣前向遼東軍叫陣。而喀爾喀三部也已得到吳三桂所令,各率本部兵馬,迎了上來。

    明安與三部部長雖是舊識,可此時各為其主,雙方也不答話,隨著雙方主將一聲令下,五萬餘騎兵如同兩片烏雲一般,快速衝殺到了一起。一時間戰場上人叫馬嘶、刀槍相撞聲不絕於耳,只是初一接戰,雙方便各有千餘軍卒血灑戰場,不過這卻不能讓其餘大軍有絲毫膽怯,依舊大聲叫喊著衝了上來。喀爾喀三部首領知道此次若是戰敗,吳三桂追究起來,別說是陞官發財,就是性命恐怕也是不保,而且自己又人數佔有優勢,戰士訓練也絲毫不差,初次為遼東作戰,當然是個個奮勇爭先,想要立得頭功。反觀尚可喜和明安,二人本就各懷私心,只想與喀爾喀三部糾纏在一起,從未想過能將其殲滅。而且二人自當年山丘血戰後,手下精銳已消耗怠盡,此時手下的兩萬軍卒大多是後徵入伍,實力不濟,在喀爾喀三部的猛攻下,很快便落入了下風。林丹在陣後仔細觀望,見尚可喜和明安落入下風,雖一時並無全軍覆沒之憂,可如此下去,自己全軍必然士氣下降,不利於整個戰局。而遼東軍除去喀爾喀三部,只剩四萬餘人,自己卻有六萬大軍,當即令親兵揮動令旗,令全軍衝鋒,務必要一鼓作氣,將喀爾喀三部徹底擊潰,然後再以優勢兵力對付遼東大軍。

    當下林丹及其手下齊賽諾延、巴克、色本、桑噶爾四員大將各率本部兵馬,兵分五路,向戰場上衝殺過來。就在蒙古騎兵剛有所動作時,遼東軍便已發覺,吳三桂當然不會眼看著林丹攻擊喀爾喀三部,大手一揮,身後騎兵一團、二團各自以營為單位,從吳三桂身後衝殺而出,迎向蒙古大軍。吳三桂卻只率三千親衛團軍卒負責壓陣。隨著雙方大軍全部出動,一直未有動靜的火炮,終於開始發威,他們的目標正是離炮軍陣地最近的尚可喜和明安所率兩萬大軍。雙方雖然膠著在一起,可一枚枚炮彈彷彿長了眼睛一般,只往蒙古騎兵中落去,卻很少誤傷喀爾喀三部勇士。尚可喜和明安本就處於下風,隨著隆隆的炮聲和一枚枚精準的炮彈,兩人手下這兩萬初上戰場地軍卒一陣心慌意亂,從未見過火炮威力地他們,眼看著自己的戰友一片片的倒下,許多人被炸上半空,隨後卻是一命嗚呼,對未知事物的恐懼讓他們興不起反抗之心,只以為這是天神降下地霹靂,在懲罰自己,許多人竟連手中兵器也丟了,只顧逃命。

    而喀爾喀三部將士雖也未見過火炮,可這些炮彈只打蒙古騎軍,不打自己,讓他們覺得自己有天神相助,更是個個如同吃了大力丸一般,只感到全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氣,奮勇殺向敵軍。此時遼東軍各營也紛紛迎上了林丹汗地五路兵馬,遼東兩團騎兵共計十營,以兩營六千人為一隊,迎戰一路蒙古兵馬,雖然人數不如對方,可雙方未等接戰,一排排火槍便開始收割起蒙古騎兵的性命。

    第九十九章斷其一指

    面對遼東軍的攻擊,蒙古騎兵手中長弓當然也不會只是擺設,只是他們弓騎再厲害,冷兵器又如何是熱兵器的對手,加上遼東火器射程比他們遠上近百米,發射速度也要快上幾倍,最要命的是遼東軍長槍根本不需要多少力氣便可發射,可蒙古騎射卻需要強大的臂力做為保證,就算最勇猛的蒙古戰士連射上十箭,恐怕也再無力射出利箭。遼東軍的狡猾更是讓蒙古騎兵痛恨不已。這些遼東軍仗著自己火器射程遠、耗力小,竟不與自己接戰,只在自己身前一百五十米外游擊,自己空有一萬餘勇士,卻使終找不到與其接戰的機會,只能如同一隻大笨熊一般,被遼東軍這群蜜蜂用長刺不斷騷擾,卻無力還擊。

    從林丹下令出擊不過一刻鐘時間,自己五路大軍竟各自損失了千餘人,反觀遼東軍卻幾乎是毫髮無傷,如此下去,自己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這仗還怎麼打下去?林丹此時心中終生悔意,早聽說遼東軍火器厲害,卻沒想到竟會厲害到這種程度。再看尚可喜和明安兩人所率的大軍在火炮和喀爾喀三部合擊之下,死傷慘重,加上逃跑的,兩萬餘人,此時只剩下一萬餘人,在喀爾喀三部將士的圍攻下,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滅亡已只是時間問題。被困其中的尚可喜和明安兩人不但要防備出其不意的火炮,還得與近三倍於自己的喀爾喀大軍交戰,兩人真後悔,為何不早早脫身,如今身陷重圍,就算想逃。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林丹看到此處,不禁抬眼望向不遠處的吳三桂,只見其高坐馬上,環視整個戰場,林丹不難想像出其得意的樣子。再看看吳三桂身後的炮兵陣地,千餘遼東炮兵正不斷地填彈、發射,屠殺著自己手下將士。好。既然你不與我交戰。我便逼迫你與我交手。林丹當即令人吹響了號角,命其餘四路大軍不要再管身前的遼東軍,隨自己一同向吳三桂殺去。此舉可畏攻敵必救,就不信自己五六萬大軍一齊攻向吳三桂這三千餘人。各路兵馬敢不來救?雖然吳三桂身後火炮威巨大,可只要能衝到吳三桂身前。就憑自己近二十倍的兵力,就算一人吐口痰也足以將吳三桂這三千餘人淹死。

    其餘四路蒙古大軍聽到命令。不敢有違,當既調轉馬頭,不再理不遠處的遼東騎兵,而是向吳三桂衝殺過來。不過林丹此計卻早在吳三桂意料當中,吳三桂眼看幾萬大軍向自己衝殺而來,卻是絲毫不驚,只是令身後炮營重新調整火炮標尺,對準了自己身前的這片空地,靜待蒙古騎兵的到來。三千親衛其中有兩千人竟下了戰馬,在吳三桂身前站為三排,各自端起長槍,組成了一道鋼鐵防線。林丹及各路蒙古騎兵越衝越近,待沖得最快的巴克率領著一萬餘騎兵衝入到吳三桂身前三百餘米處時,遼東炮軍再次發威,按照早已設定好的標尺,幾百門火炮對著前面這片平原進行了一次全覆蓋攻擊,幾乎沒有任何遺漏地地方,可憐這萬餘蒙古騎兵,只是一輪炮擊,竟死傷超過三千。不過巴克不虧是林丹手下有數猛將之一,其手下將士更是像極了巴克,如此慘重地傷亡,竟不能讓他們後退半步,剩餘的七八千人竟踏著戰友的鮮血,繼續向吳三桂發起衝擊。火炮重新裝彈是來不及了,可在吳三桂身前還有三千親衛組成的鋼鐵防線。當這些人衝到距吳三桂身前不到二百米處時,這些親衛手中和槍如同爆豆一般響起,收割著這些無畏地蒙古騎兵的性命。若不是有手下軍卒捨命保護,巴克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可即是如此,巴克地左臂也被流彈擊中,使不出半分力氣,可他不甘心,吳三桂此時距離自己不過一百餘米而已,只要自己再堅持一下,便可衝到吳三桂面前,就憑吳三桂這個小白臉,那裡是自己手下一合之將,到時便可為手下戰死的將士報仇。

    可惜這一切只是他一廂情願而已,當他率軍剛剛踏入百米之內,突覺自己一瞬間彷彿騰雲架霧一般,整個人飛了起來。巴克不知發生了什麼,身在半空向地上望去,竟發現飛起地竟不只自己一人,自己身邊的勇士竟先後或是飛起,或是跌到,再仔細看去,原本平坦的草原上,竟出現了無數直徑不足半尺的陷馬坑,戰馬倒在坑邊嘶鳴,往日的草原雄鷹此時彷彿一隻隻草雞,躺在草地上不斷呻吟。待巴克落地時,他手下萬餘騎兵已只剩下不足五千人,在遼東軍密集的槍彈中,這個數字還在不斷減少。巴克此時心中大恨,沒想到遼東軍竟如此厲害,自己還未等與其真正交手,手下將士已損失了大半,不過此時戰鬥還在繼續,容不得他有絲毫猶豫。翻身上了一匹空馬,繼續揮舞著手中戰刀向吳三桂衝來。巴克對手下將士的戰力極有信心,就是自己這五各部下也足以將眼前這三千遼東軍盡數殲滅。可當巴克率領著僅剩下的三千多騎兵衝到遼東軍面前三十餘米處時,一連串的爆炸聲卻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原來遼東軍竟在陣前埋了千餘枚地雷,已將這片草地佈置成了黃泉之路,僅剩的這三千餘蒙古騎兵衝入了這雷陣之中,又豈能倖免,在遼東軍長槍、手雷、地雷的多重打擊下,倖存的不過千人。這些從來不知恐懼為何物的蒙古騎兵,心中終於有了懼意,停下了繼續前進的腳步。

    唯有巴克卻依舊向遼東軍衝殺過來,此時在巴克早被巨大的傷痛衝錯了頭腦,心中早已忘了恐懼、忘了疼痛,他的眼中只有不遠處的吳三桂,只記得要為自己手下將士報仇,其他一切都已不放在巴克眼中。看著衝向自己的巴克,吳三桂一伸手,接過親衛遞來的大刀,一拍戰馬,向著十幾米外的巴克迎了上去。靠火器擊斃巴克固然可取,可卻難以讓這些蒙古人心服。反正此時已沒有任何危險,為了進一步打擊蒙古騎兵士氣,吳三桂這才決定親自出手,斬殺巴克,讓這些蒙古騎兵見識見識遼東軍的強大。兩騎很快便衝到了一起,巴克此時雙眼通紅,天地已消失在巴克眼中,心中的仇恨,使他現在只能看到吳三桂一人。巴克手中大刀彷彿泰山壓頂一般,逕直劈向吳三桂。吳三桂雙手緊握手中長刀向上一架,迎向巴克劈來的大刀。要說力氣,剔說巴克,就是全天下能與吳三桂較力的也不多見,當年年僅十幾歲的吳三桂便與女真第一勇士拼了個旗鼓相當,後來更是找到方法,竟一舉擊敗莽古爾泰。這幾年隨著吳三桂年紀增長,力氣更是越來越大,巴克如何能是敵手。

    兩刀相交,只聽「鐺」的一聲,巴克手中大刀竟被吳三桂磕飛。這一下,不僅是巴克,所有看到這一幕的蒙古騎兵無不心中大驚,要知巴克在林丹手下是除了桑噶爾外,力氣最大的,沒想到僅是一擊而已,竟連自己手中兵器也保不住,由此可見這吳三桂的力氣到底有多大。吳三桂卻是得勢不饒人,長刀順勢一擺,斬向巴克。巴克此時還在驚恐當中,沒想到自己竟不是人家一合之將,手中大刀已經脫手,雙臂麻木,竟是毫無知覺,突然一道閃電劃向自己。未等巴克看清,突然眼前景物全變了模樣。巴克只覺得天地在自己眼前不斷翻滾,耳邊可以聽到部下驚呼的聲音。隨後這一切卻彷彿全部浸在鮮血當中,血紅一片,耳中也只剩下風聲,漸漸的巴克便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了,贅個世界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巴克至死也未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他身後的蒙古騎兵卻看得分明。自己的將軍竟不是敵將一合之敵。兵器被磕飛後,只見吳三桂一刀快似閃電,劈向巴克。可巴克卻是毫無反應,一顆大好頭顱被斬下後。竟翻滾著飛起幾米之高,飛濺而起的鮮血將其浸透。最後才撲通一聲落在了草原之上。遼東軍見吳三桂大發神威,一招斃敵。士氣大振,高喊著「遼東萬歲!遼東萬歲!」手中長槍也快了幾分。反觀蒙古大軍,因巴克戰死,個個心驚,特別是巴克手下僅剩地千餘人,更是不堪,這些從來不知後退的蒙古騎兵,在敵人絕對的實力下,終於膽怯了,千餘騎兵慌不擇路,只知逃命。

    與巴克最為交好的桑噶爾眼看兄弟死在敵人手下,虎目圓睜,將手中一對七十五斤的巨斧握得更緊了,狠狠的喝道「吳三桂,你竟殺我家兄弟,我桑噶爾若不將你斬成十八段,誓不為人!」說完率領著手下萬餘騎兵,加速向吳三桂衝來。同時,林丹、齊賽延諾、色本也各率本部兵馬加速向遼東軍衝來。吳三桂看著幾萬蒙古騎兵越來越近,自己及身邊三千親衛雖然有火器相助,也不是對手,將手中大刀交給親衛,大喝了一聲「撤!」

    三千親衛及後面千餘炮兵立即收拾東西,翻身上馬,仗著馬快,硬是從幾路蒙古大軍夾縫中逃了出去。看到吳三桂竟然跑了,只氣得桑噶爾仰天長嘯,罵道「吳三桂,枉你也算一代人傑,竟不敢與我交手,只知逃跑,算是什麼英雄!」吳三桂聞言卻不急不惱,有心逗弄這個莽漢,命身邊親衛中嗓門最大的向其喊道「我家大人說了,你們五六萬人來打我們三千人,以多打少,更算不得英雄,你若真有本事,便孤身上前,我家大人答應與你大占三百回合!」

    桑噶爾在林丹手下算是戰力最強者,只是卻極少用腦,聞言竟大喜道「好,你等著,不要跑,我便與你一決高下,為我兄弟報仇!」說完他竟真的想要下令,讓身後大軍停止前進。

    林丹素知桑噶爾傻愣愣地,一根筋,早派了烏雲長隨其左右,時刻監督他,以防止桑噶爾做出什麼傻事。烏雲一見這桑噶爾又要犯渾,忙上前道「大人,不可。此時兩軍交戰,豈能說停便停,再說沒有大汗地命令,私自改令,卻是抗旨不遵的大罪。大人還是快些向遼東狗賊發起進攻,以擒住那吳三桂,好為巴克大人報仇。」「唉!怎麼又是你!你就不能一邊兒呆會兒?」桑噶爾對烏雲早就不滿,每次自己一要幹什麼,這個烏雲必會出來阻止,可林丹汗卻又讓自己務必要聽其所言。「大人,可汗那邊下令讓咱們加緊追擊!」烏雲一指林丹所在位置,心中卻終於鬆了下,好在可汗命令下得及時,不然還不知道能不能勸服這個莽漢。桑噶爾依言望去,只見林丹身邊親衛揮舞令旗,命各部加快行軍,追擊吳三桂,不得耽誤。桑噶爾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對林丹的命令絕對服從,當下也不敢多言,拍馬向吳三桂追去。就在林丹等人率大軍追擊吳三桂時,遼東其餘各營騎兵也未閒著,前面有吳三桂牽制蒙古大軍,各營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緊緊的跟在蒙古各部身後,不斷收割著蒙古騎兵地性命。他們對吳三桂的安危卻是毫不擔心,以吳三桂及身邊三千親衛地實力,別說只是牽制,就是正面硬撼蒙古大軍一部的萬餘人,勝負尚是五五之數。

    如此以來在這片草原上雙方十幾萬大軍除尚可喜和明安所率地萬餘人被喀爾喀三部圍攻外,其餘大軍卻分成三部,吳三桂及三千親衛、千餘炮兵跑在最前面,身後便是近五萬蒙古騎兵正在捨命追擊。而遼東軍三四萬大軍跟在蒙古騎兵身後,不斷斬殺著落後的蒙古騎兵。此戰遼東軍本就是以逸待勞,而吳三桂所率親衛跨下戰馬更是千中選一,無不是精馬良駒,遠道而來的蒙古騎兵如何追得上他們。若非吳三桂怕將他們甩得太遠,命部下不得全力奔跑,此時恐怕早已脫離了蒙古騎兵。看著在戰場上任意馳騁的吳三桂,林丹很快便發覺了其中的危險,自己率軍追擊吳三桂已有一刻鐘,卻絲毫未拉近雙方距離,而跟在自己身後的遼東軍卻不斷偷襲自己大軍,如此下去,恐怕未等自己趕上吳三桂,自己手下大軍怕是已所剩無幾。可此時若想停止追擊吳三桂,反過身來與身後遼東軍交戰,林丹卻又心有不甘,再說剛才也已見識到了遼東軍的強大,自己五路大軍已折了一路,人數上再不佔有絕對優勢,與遼東軍正面相抗,勝率也是不高。眼下只有盡力將吳三桂困住,生擒吳三桂,自己才能不戰而勝。當下林丹身邊親衛令旗急揮,指揮其餘幾路人馬分頭堵截吳三桂。吳三桂久經殺沙,一見林丹分兵,馬上明白其意圖,再不敢珍惜馬力,當即率人全力疾馳,以求逃脫蒙古騎的包圍。同時用旗語,指揮跟在蒙古騎兵身後的遼東騎兵,同樣分兵四路,騎兵一團及騎兵二團一個營每兩營為一組,繼續跟在蒙古各路騎兵身後牽制其行進速度,剩下的騎兵二團四個營一萬餘人卻在吳宇的指揮下快速集結。

    林丹看到前面的吳三桂突然加快了速度,心中大急,只顧得催促部下加緊追擊,其餘色本、桑噶爾、齊賽延諾也只注意到了前面的吳三桂,沒有看到身後遼東軍的變化。雙方所有調動都是在行動間完成的,各方將領根本無法做出精準地指揮。一切只能看戰士的平時訓練了。在這略顯混亂的戰場上,遼東軍單兵強悍的素質,以班、排、連為單位的靈活組合在這場大戰中佔盡了便宜。吳三桂、蒙古大軍、遼東大軍三方本就相距不遠,都未超過一里,所以當林丹下令四周攔截吳三桂時,吳三桂才會急於突圍。好在吳三桂及其部下馬力是整個戰場上最好的,林丹汗想追上吳三桂恐怕得等到太陽從西邊出來的那一天才行。率軍疾馳的吳三桂向前狂奔了兩千餘米,身後地林丹及蒙古大軍不但未能拉近雙方距離。反而又落後了一些。遼東軍看似危險,實則安全無比。

    可率軍奔跑中地吳三桂突然看到前面不遠一處處密集的營帳,才醒悟過來,暗叫了一聲不好。前面那密集的營帳正是喀爾喀五部中侉爾侉部的大營,自己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若繼續前行。自己固然是不會有任何危險,可侉爾侉部和奉命在其周圍地遼東軍就要凶多吉少了。已經眼紅的林丹面對侉爾侉部百姓決不會手下留情。一旦蒙古騎兵破了侉爾侉大營,有這些人在手中,林丹必會以此威脅侉爾侉部,正在與尚可喜、明安交戰地侉爾侉部軍卒恐怕立即便會嘩變,到時林丹便可平空多出幾千大軍,自己形勢可就不容樂觀了。更重要的是,此事日後影響不可估量,從近處來說,剛剛投靠自己地喀爾喀各部本就軍心不穩,自己強令他們與林丹交戰,許多人心中已生不滿,若自己再將敵軍引入侉爾侉部大營,致使其損失慘重,就算今日最後能取得勝利,喀爾喀各部也必與自己心生二心。若從遠的來說,蒙古各部看到自己竟不能保護投靠自己的部落,反而只知利用,必心生不滿,恐怕再也不會有人來投靠自己。為了保證整個戰局的勝利,為了日後征服這片草原,吳三桂不得不兵行險著,在距侉爾侉部大營尚有幾里的地方,果斷的率軍劃出一條弧線,轉向而去。一直跟在吳三桂身後的林丹此時也是心中矛盾,他也已看到了前面的侉爾侉大營,也知道只要佔了大營,侉爾侉部正在參戰的軍卒只能放下武器投降。可侉爾侉部全部只有七千騎兵,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交戰,更是所剩無幾,勉強能有五千便已是不錯了。五千騎兵在此時的戰場上實在是算不了什麼,若是他能影響到其餘兩部重新投靠自己,自己確是實力大增,戰勝遼東軍的把握更大一些。

    可只要仔細觀望,便不難發現,在侉爾侉部大營外圍,三千多遼東軍已嚴陣以待,就算自己能成功將其殲滅,也必有損失。更重要的是既然侉爾侉部有遼東軍守衛,其餘兩部便不可能無人守衛。所以自己就算真的攻下了侉爾侉部,也不過只能增加五千騎兵而已,頂多能讓尚可喜與明安好過些,雙方實力扯平而已,對整個大局並無多少益處,卻白白放過了生擒吳三桂的最佳良機。權衡之下,林丹只能放棄了侉爾侉部大營,命色本和桑噶爾從左右夾擊吳三桂,自己率大軍正面追擊。此時的吳三桂固然危險,可齊賽延諾卻已是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齊賽延諾一生謹慎,使他逃過了許多殺劫,今日卻同樣因為謹慎而落入了危機之中。謹慎的齊賽延諾接到林丹軍令後,並未急於追趕,反而放命部下放慢馬速,他還想看清眼前形勢,找準吳三桂的逃跑路線,以求一擊而中。不料只是這片刻的耽擱,卻令他及手下大軍落後了一些。

    而在他身後已集結完大軍的吳宇看到齊賽延諾落在了後面,根本不需要再作考慮,四路蒙古騎兵,除了林丹汗一路外,其餘三路在他心中並無區別,即然要打,當然要選一路離自己最近的。吳宇手中雪亮的戰刀向齊賽延諾所在的位置一指,暴喝了一聲「殺!」萬餘遼東軍騎兵頓時如出閘的猛虎,順著吳宇刀鋒所指的方向疾衝而去。待齊賽延諾注意到遼東軍殺向自己時,已經有些晚了,雙方相距僅三四百米而已。而且遼東軍是全速衝殺,自己卻是緩慢行軍。別說是齊賽延諾,就是魯莽的桑噶爾也知道,靜止的騎兵尚不是步兵的對手,更別說與衝殺起來的騎兵相抗。齊賽延諾不敢令大軍轉身迎敵,只能急道「快,全軍撤退!」

    萬餘蒙古騎兵也都看到了身後的遼東軍,知道不好,個個拚命打馬想要前衝。可萬餘大軍聚集在一起,又豈是說動便能動的,只有前面的蒙古軍快速向前衝去,後面的就算心急如焚卻無法移動半步。眨眼功夫,遼東軍已又向前疾衝了幾十米。看著越來越近的遼東軍,被擠在中間的齊賽延諾就算有心率軍斷後都不可能,只能眼看著遼東軍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齊賽延諾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他知道一旦雙方接戰,便只能是一場屠殺,自己手下大軍恐怕是毫無還手之力,他不敢再看下去。

    就在齊賽延諾已經有些絕望的時侯,突然聽到後軍有人高喝道「左右不過一死,為了咱們的兄弟,是漢子的跟我衝啊!」齊賽延諾猛的睜開雙眼,只見後隊中有一名身材高大的漢子正背對自己,手揮馬刀,驅馬迎向正衝殺過來的遼東軍。齊賽延諾僅從背影無法分辨此人到底是誰,可他知道,此人便是蒙古當之無愧的英雄。雖然人人都知道此時出去必死無疑,可在那漢子的帶動下,一同衝出去的還有兩千餘人。這些人舞動著手中的馬刀,高唱著蒙古的戰歌,義無反顧地衝向了幾倍於自己的遼東軍。這些蒙古騎兵固然壯烈,可遼東軍卻不會因此而手下留情。在相距百米時,遼東軍減慢了速度,用密集的子彈來迎接這些視死如歸的勇士,隨後便是密集的手雷。這兩千蒙古勇士大部分未等衝近遼東軍,便已身亡。僅剩的百餘人很快便被隨後的遼東大軍徹底淹沒。這些蒙古騎兵雖然極力反抗,可不過在遼東軍這片汪洋中留下點點漣漪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在這兩千勇士地血沒有白流,終於還是拖慢了遼東軍地衝鋒速度。齊賽延諾手下的蒙古騎兵也算訓練有素。在遼東軍距離他們不到三百米時沖了起來。才沒有被遼東軍殺入陣中。可面對身後不斷追趕的遼東軍,齊賽延諾眼中飽含的熱淚卻無法還擊,只能任由遼東軍在自己身後不斷屠殺著自己手下將士。現在地齊賽延諾只能希望盡快會合其餘各路兵馬,再轉身反擊。將這些只知背後偷襲,不敢正面交戰的無恥遼東軍斬盡殺絕。可惜林丹一心追擊吳三桂。一時間竟未看到在他身後幾里地齊賽延諾正陷入危機之中,隨時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齊賽延諾所率大軍本就已趕了一夜地路。人和戰馬都已體力不支,吳宇所率的遼東軍卻體力充沛,隨著時間的推移,遼東軍距前面的蒙古大軍越來越近,衝在最前排的遼東軍用手中火槍對落後的蒙古軍逐一點名,僅僅只是一刻鐘多一些,蒙古大軍已有幾百人跌落馬下。吳三桂在向西轉向後,本來一直跟在身後左側的色本直接向吳三桂前面攔截,桑噶爾則率軍從右側包抄,林丹親率大軍一直在其身後,緊追不含。

    色本率軍走的是直線,很快便趕上了吳三桂,如此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吳三桂便會一頭撞進色本的萬餘大軍中。吳三桂當然不會自投羅網,在與色本大軍相距還有二百餘米時,再次率軍轉向北方。桑噶爾本來還在為巴克的死耿耿於懷,一見吳三桂竟再次轉向,距自己不過二百米左右,當然大喜,狠狠的揮動手中兩把巨斧,大叫道「吳三桂,你這小兒不要跑,有本事跟大爺決戰一場!」吳三桂當然不會理他,此時吳三桂率遼東軍在最中央,左邊不到二百米處便是色本所率大軍,右邊同樣相距近二百米便是桑噶爾,而林丹則率軍一直跟在後面不到一里的地方。好在蒙古騎射雖然厲害,卻也無法射出二百米的距離,反倒是兩翼的遼東軍不斷用長槍騷擾著蒙古大軍。可色本和桑噶爾卻不敢讓大軍向遼東軍靠近,此時三方平行而行,不管是誰行軍路線稍有變化便會被徹底甩開。而且就算色本和桑噶爾能堵截住一部分少後的遼東軍,吳三桂卻必定脫困而出。在這茫茫草原上再想堵住吳三桂根本就不可能。很快林丹也發現了齊賽延諾身處險境,卻無力支援,此時雙方只看誰先撐不住,若是吳三桂被蒙古大軍趕上,生擒了吳三桂,遼東軍群龍無首,此戰恐怕便可以算是完結了。可若是齊賽延諾先被遼東軍追上,一旦被遼東軍全殲,除去尚可喜和明安的萬餘殘軍,蒙古大軍則只剩下三萬餘人,遼東軍兩個騎兵團反而有四萬餘人,且有火器相助,到時剩下的蒙古大軍更不是遼東軍對手,恐怕連逃命都成問題。此時的草原,到處都亂做一團,只聽到萬馬奔騰的聲音,看到無數騎兵衝殺的場景。雙方從一早相遇開始,到日當正午,已經交戰了近兩個時辰,就算騎兵還受得了,戰馬也已經受不了,汗水早將戰馬打濕,時常有戰馬因為過於疲勞而馬失前蹄,跌倒在地。可等待他們的卻是身後的無數大軍,轉眼間便被踏成一灘肉泥,成了草原最好的肥料。

    隨著時間的推移,形勢對蒙古大軍越發不利,在跌倒的騎士當中十有七八都是蒙古軍,尤其是齊賽延諾所率的萬餘大軍,除了開始主動斷後而犧牲的兩千餘人外,此時非戰鬥減員已達千餘人,再加上遼東軍不斷放出的冷槍,齊賽延諾手下已只剩六千餘人,且是個個疲憊不堪,戰馬更是有些腳下不穩,隨時都有跌倒的危險。

    第一百章二百奇兵

    可越是到了這個緊要關頭,齊賽延諾越不敢率軍回頭反擊,此時大軍只要敢稍慢一些,馬上便會被身後的遼東軍趕上,疲憊的軍卒連舉起手中戰刀都有些費力,那裡還能與人拚殺。而遼東軍的火槍卻根本不需費力,只要輕輕扣動扳機便可射殺遠處的蒙古騎兵,當然是佔盡了便宜。齊賽延諾已不了多久,突然從前面不遠處又有一團黑影快速向著這隊蒙古騎兵衝來。齊賽延諾心中一驚,林丹所率的八萬大軍已是一時間能調動的所有軍卒,此時再有人來,恐怕是敵非友。就在齊賽延諾擔心時,前面那團黑影也是越來越近,當齊賽延諾看清來人時,反而鬆了口氣。來人確是遼東軍不假,可卻只有二百餘人而已,在自己六千大軍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要一人一刀,便可將這二百餘人斬成肉沫。這些人就算再勇敢,也不會如此自取死路吧。可齊賽延諾卻是低估了這隊遼東軍高昂的戰意。率隊而來的正是發現尚可喜和明安的騎兵三團副團長許立。許立奉吳三桂之命請林丹再次相敘,回到營中後,馬上便被派往喀爾喀各部營外駐守。許立雖然有心親手將尚可喜和明安捉住,為當年戰死的友報仇,可軍令不容更改,何況當時也並不知尚可喜和明安會在林丹軍中,所以騎兵三團的任務是看守喀爾喀各部俘虜及百姓。

    可率軍守在巴岳特營外的許立又如何能靜得下心來,當年戰死沙場的弟兄們都在看著自己,在等著自己為他們報仇,可仇人就在不遠處,自己卻無能為力,這讓許立坐臥難安。許立的焦慮很快便被一邊的副營長張晃發現。張晃同樣是當年步兵三團騎兵營的一員。本來只是連長地他,因作戰勇猛,才升任為副營長,一直跟在許立身邊。張晃見許立焦燥不安,還以為他是擔心吳三桂的安危,勸道「大人不必焦慮,師長的本事誰人不知,別說林丹只有八萬兵馬。就是當年面對女真幾十萬兵馬。師長還不是安然無恙,最後平了女真,斬了皇太極。」

    許立卻根本沒有聽進去,只是道「不一樣的。師長當然不會有任何危險,可我卻怕逃了敵人。到時茫茫草原還到那裡去尋他們。」「跑了便跑了,只要咱們此戰大勝。南蒙便已是咱們囊中之物,跑了幾個又有什麼要緊的。」張晃輕鬆的道。吳三桂早就告訴過遼東眾將,千萬不可斤斤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凡事要從大處著眼,方可保證取得最後的勝利。「你不懂!若是真被他們跑了,咱們弟兄地血海深仇怕是就難報了!」許立心急之下,露了口風。張晃本就是聰明人,一聽便知許立所說地血海深仇必是指當年山丘血戰時死難的戰友,而當年圍攻山丘的各部中,女真一族已被徹底殲滅,只有尚可喜和明安至今不知去向。當年血戰倖存的戰士對這兩人無不耿耿於懷,恨不能生啖其肉。「你說地是尚可喜還是明安?他們難道在林丹的蒙古大軍中?」

    許立沒想到自己只是情急之下,略一提起便被張晃抓住了這點破綻。他本來不想將此事告眾人,就怕他們性急之下,不顧軍令,善自出戰,可最後還是被張晃知道了。而且張晃地大嗓門一吼之下,附近的遼東軍都聽得清清楚楚。許立所率地這個營本就是在當年那個騎兵營的基礎上成立的,軍中有一小半將領都是那場血戰的倖存者。這些人對尚可喜和明安兩人的名字極為敏感,一聽到有人提起,馬上聚了過來,此時許立再想隱瞞是不可能了。許立只好實話實說道「不錯,我在林丹的蒙古大軍中見到這兩人,不然師長也不會如此輕易與林丹宣戰。」張晃一聽,激動的道「那咱們還等什麼,馬上去將這兩人生擒過來,祭奠咱們死去的弟兄!」圍攏過來的遼東大小將領頓時群情激忿,紛紛要求出戰,有許多人甚至已開始打點身上的軍裝,準備出戰。

    許立一見不好,忙道「都給我住口,別忘了咱們現在的職責是駐守巴岳特大營,不遵軍令,擅自出戰,若是壞了師長的大事,那個擔當得起?」不遵軍令本是死罪,可許立知道,眼前這些人本就是揀回的一條性命,若是當年沒有那些戰死的弟兄們幫忙,恐怕早就死了,為了給那些弟兄報仇,根本沒有人將生死放在眼中,只有提起師長才能讓他們略為冷靜一些。一聽許立提起師長,這些人才靜了下來。最後還是張晃急道「難道就眼看著這兩個王八蛋安然無事?咱們死難的弟兄可都在看著咱們呢!」

    「你想報仇,難道師長就不想為那些弟兄們報仇嗎?再說師長當年既說了要用這兩人的人頭來祭奠死難的戰友,便決不會食言,不然今日不會與林丹開戰。大家放心,師長決不會放過這兩人的。」「那不一樣,只有親手抓住這兩個狗賊,我才算是給那些死去的弟兄一個交待。不然何必非得師長擒他,再過個幾十年,這兩人便是老也老死了,何用咱們再來殺他?」

    其實許立又何嘗不想親手抓住這兩人,為弟兄們報仇,可他此時連自己都說不服,又如何能說得動眼前這些人。想了片刻,許立終於下了決心,道「好,既然大家都想親手為弟兄們報仇,那我許立便也豁出去了,不過這仇是要報,可師長交待的任務也決不能耽誤。我命令,由副營長魏東安暫代營長一職,率全營將士留守此處,張晃等人隨我一同支援師長。」魏東安是從其他部隊調過來的,未曾參加當年那場血戰,所以對尚可喜和明安兩人的仇恨並不那麼刻骨銘心,所以對留守此處的命令也並無不滿。當下許立帶領張晃及二百餘名在當年那場血戰中倖存下來的戰士向著戰場殺奔過來。當許立等人趕到戰場時,卻未看到尚可喜和明安,只發現一隊幾千人的蒙古騎兵正在逃命,後面卻是吳宇率遼東騎兵二團近萬兵馬追趕。許立等人雖然是一心想要來找尚可喜和明安報仇,可卻並未被仇恨蒙住雙眼,一眼便看清了戰局形勢。在這片遼闊的草原上,要想追擊一隊騎兵,談何容易,就算遼東軍實力再強,也頂多打成一場擊潰戰,而非圍殲戰。許立回頭對身後的戰士問道「你們說,到底是找尚可喜和明安重要,還是殲滅眼前這股蒙古騎兵重要?」

    此次隨許立來的這二百餘人大多已積功升到班排長一級,甚至有不少人是連長、副連長,在遼東這些年的教育下,都有著不俗的大局觀,當然不會做出丟了西瓜揀芝麻的事情。眼下尚可喜和明安尚不知其所在,自然不會放過眼前這些蒙古騎兵這塊巨大的肥肉。別看這些蒙古騎人多勢眾,有六千餘人,可許立所率的這些騎兵在當年那場血戰中,那是以一敵十,尚無人畏懼,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僅靠幾千人便敢向幾萬敵軍發起衝鋒。今日眾人不但武器質量有了大幅提升,且有騎兵二團在這股蒙古騎兵身兵追擊,自己不再是孤軍做戰,只需牽制這些蒙古騎兵,減慢他們的速度,等騎兵二團上來,定可一舉殲滅這股敵人。

    有人當下大聲叫道「殲滅這些蒙古軍,也讓二團看看咱們三團的厲害!」其餘人隨聲附合。許立微微一笑,道「好,聽我命令,全軍集合,成一字縱隊。取槍裝彈,準備射擊!」二百餘人當下在這片茫茫的草原上布下了一道長五百米的阻擊陣地,端起手中長槍,靜待敵軍的到來。六千餘蒙古敗軍朝著這道遼東軍臨時布下的防線衝殺過來。齊賽延諾雖然也不想與這些遼東軍交戰,可後面遼東軍跟得實在太緊,竟他們連轉向地機會都沒有,大軍只要稍有盡疑,恐怕馬上便會被後面的遼東軍掩殺。而且眼前遼東軍又只有二百餘人。在齊賽延諾眼中。這股遼東軍竟敢散成單兵線,站在自己大軍面前,實在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也不知是那個遼東軍的糊塗將領給這些人下得命令,恐怕未等自己衝到他們面前。這些人便會四散而逃,如果真的不逃。最後也只能被自己這六千大軍所吞沒。看著幾千蒙古騎兵越來越近,許立所率的這二百餘名遼東軍毫無驚慌之舉,只是穩穩的將手中長槍對準了不遠處的蒙古騎軍。當蒙古騎兵進入了三百米的有效射程時,許立大喝一聲「對準戰馬,打!」頓時二百餘支長槍同時怒吼,只見一片火光閃耀,雖然三百米只是有效射程,遠非精準射程,可六千多蒙古軍卒便如同一個巨大地槍靶,而且許立下令打馬,目標更大,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脫靶現象。

    衝在最前面地蒙古騎兵隨著槍聲,百餘匹戰馬馬失前蹄,倒地不起,馬上騎兵被甩出幾米,後面的騎兵來不及停下戰馬,而且他們也根本沒想過要停下來,在幾千騎兵衝鋒之時,別說停下來,就是想稍微調整一下方向都不可能,若是硬要停下來,恐怕不但會給大軍造成混亂,在身後幾千匹戰馬的衝擊下,自己也只有被踏為肉泥一途。所以這些蒙古騎兵只能是硬著心腸,駕馭著戰馬踏向倒在地上的戰友。這些蒙古騎兵雖然選擇了最正確地應對辦法,可跌倒在地的百餘匹戰馬和幾百名蒙古軍卒卻依舊成了他們前進路上最大地障礙。人還好說,躺在草地上不過半尺高。可那些受傷的戰馬就算倒地也有半米多高,更有許多戰馬只是中了一彈,卻不在要害,倒地地巨大衝力也未能讓這些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戰馬徹底斷氣,它們還掙扎著想要重新站起來,跟隨著自己的主人繼續衝鋒陷陣。蒙古騎兵的大陣本來就非常密集,雖然許多戰馬也想繞過或跳過眼前的障礙,可距離實在是太短,根本來不易做任何動作,便已衝到了面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拌倒。不過好在蒙古騎兵人多勢眾,整條戰線寬有幾百米之多,雖然正面百餘米的地方已敵成一團,可兩側的騎兵依舊向著許立等人衝殺過去。許立等人只是一輪齊射而已,便已給這些急於逃命的蒙古大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隨後許立率領著這二百餘人快速裝彈,蒙古騎兵不過沖了二百米而已,許立等人已射出了三至四發子彈,已有五百餘人倒在了草原上,全軍的速度也為之一頓。跟在後面的吳宇及遼東軍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良機,再次拉近了與蒙古大軍距離。

    許立看著越來越近的蒙古大軍,自知分散的遼東軍就算再厲害也不是其敵手,馬上下令,全軍各自就近集結,以十人左右為一小隊,分頭迎敵。等這二百餘人按令集結完畢,蒙古大軍已衝至五十米左右,不過行進速度卻已大大減慢,從蒙古大軍後隊傳來的火槍聲和蒙古軍的慘叫聲,便可知道,吳宇已率大趕了他們,正在斬殺蒙古士卒。齊賽延諾此時心中大恨,自己不該輕敵,本以為眼前這二百餘遼東軍不過是螳臂擋車,沒想到卻成了一根根中流砥柱,兩方尚未接近,自己便已死傷五百餘人,若是自己早令大軍取出弓箭,這二百餘遼東軍此時剩下不幾個了,自己又那能如此損失慘重。可惜後悔也已經晚了,此時雙方相距不過五十米左右,再取出弓箭,恐怕沒等射出去,兩方已是短兵相接。齊賽延諾只得硬著頭皮,率領著剩下的騎兵,不計生死的向眼前這些遼東軍衝殺過來。好在齊賽延諾看到不遠處的遼東軍竟也收起了長槍,心頭才一寬,若是短兵交戰,就算這些遼東軍再厲害,能以一敵十,可自己手上可是還有近五千人,就是壓也把他們壓死了。

    可齊賽延諾那裡知道,眼前的這些遼東軍雖收起了長槍,卻有更厲害的傢伙在等著他們。因為許立所率的這二百餘人大多都是低級將領,基本上都配備了短火銃,就是一些沒有的,在臨走前也找人借了一把,有人甚至借了兩把三把,只為與尚可喜和色本決一死戰。沒想到這份大禮尚可喜、色本兩人沒有享受到,先讓齊賽延諾和這些蒙古騎兵享用了。看到已衝上來的蒙古大軍,遼東軍沒有猶豫,立即取出早就裝好彈藥的短火銃,對準了這些蒙古騎兵便是一頓射擊。短火銃雖然沒有長槍射程那麼遠,可勝在可以連發,省去了裝彈時間。所以一時間,遼東軍的火力竟比剛才還要猛烈,特別是向別人借了火鎖,,配備了兩三把短火銃的遼東軍,打得更是過癮,距離如此之近,基本上可以保證每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不過幾息的功夫,竟打死打傷六百多蒙古軍,真的把蒙古騎軍打蒙了。直到遼東軍將短火銃子彈打光了,蒙古騎兵也只前進了十餘米而已,地上卻已倒下了一片蒙古軍的屍體。子彈打光了不要緊,遼東軍還有一份更大的禮物送給蒙古軍。只見一枚枚黝黑的手雷如同暴雨一般砸向蒙古大軍,因為個人臂力不同,手雷竟彷彿一張大網罩了下來,覆蓋了前後三四十米的範圍,四濺的彈片無情的射殺著這些蒙古騎兵。不僅是普通軍卒,就連齊賽延諾也被遼東軍這兩番打擊打得暈頭轉向,本來就已緊張的形勢,在不到十息間竟發生了如此變化,僅有二百餘人的這股遼東軍竟將自己這五千多大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死傷竟高達一千餘人。要知自己的兵力可是他們的近三十倍啊!這個結果讓齊賽延諾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可在遼東軍強大的火器下,這卻是不容置疑地事實。此時的蒙古大軍別說維持原速繼續逃命,就是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許立所率的二百餘人讓蒙古軍撞得頭破血流。遼東騎兵二團在吳宇的率領下也已全部趕了上來,包圍了大半蒙古騎兵,齊賽延諾及僅剩的近五千軍卒士氣大降,全軍覆沒已只在片刻之間。

    齊賽延諾沒想到自己竟會敗得如此之快,他心有不甘。可面對眼前這些幾乎武裝到牙齒的遼東軍。又能如何。此時已有部分蒙古騎兵衝到了許立這二百餘遼東軍身前,雙方一交手,齊賽延諾的不甘心馬上變成了絕望。本以為這些遼東不過仗著火器犀利而已,可當雙方真正交上手。齊賽延諾才發現,自己手下地勇士經常是以多打少。卻依舊無可奈何於這些遼東軍,死傷地反而多是蒙古勇士。他那裡知道眼前的這二百餘人個個都是百戰餘生的鐵血戰士。別說蒙古軍,就是在遼東軍中想找了一隊在人數相同的條件下,能與他們戰力相等地也不容易。雙方糾纏了不過半刻鐘,吳宇所率的萬餘遼東大軍已經徹底將齊賽延諾及蒙古軍卒包圍,許立和他地二百餘軍馬也趁機撤了出去,此戰許立功勞甚大,打死打傷蒙古軍一千兩百餘人,並牢牢將敵軍阻於自己面前,而他們自己的損失竟不過十幾人而已。面對四周萬餘長槍黑洞洞地槍口,別說普通軍卒,就是剛剛見識過長拖威力的齊賽延諾也已興不起半點反抗之心。此時再作反抗,只能是白白給遼東軍一個屠殺自己的理由而已,擺在他們面前的路只有兩條,要麼上前送死,要麼下馬投降。未等齊賽延諾下定決心,吳宇已等不及了,吳三桂此時依舊被蒙古軍追擊,雖有一團和部分二團騎兵緊隨蒙古大軍身後騷擾,可吳三桂做為遼東的最高長官,其安危容不得半點疏忽,一旦吳三桂遇險,小少爺還年幼不懂事,遼東失去了吳三桂的指揮,這個剛剛堀起於北方的巨人恐怕馬上便會在各方勢力的共同打擊下迅速倒地,所以吳宇給這些被圍的蒙古軍下達了最後通牒,百數之內若不放下武器下馬投降,便就地全殲。

    看著四周遼東軍黑洞洞的槍口和自己身邊驚慌的士卒,齊賽延諾實在是下不了與敵共亡的決心。眼前的形勢,若是反抗,只能迎來一場屠殺而已,恐怕傷不到遼東軍半根毫毛,自己手下這些勇猛的草原雄鷹只能白折犧牲,沒有任何價值。可若是如此便投降了遼東,自己日後如何面對林丹,如何面對蒙古百餘萬百姓異樣的目光。在齊賽延諾的猶豫中,百數很快便過去了。吳宇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大聲喝道「齊賽延諾,我敬重你也算條漢子,可你難道就忍心讓你手下這些軍卒白白犧牲在此嗎?想想他們的家人,無數白髮蒼蒼的老人正依在帳篷邊等著自己的兒子回家,無數勤勞善良的婦人正渴望著自己丈夫歸來的消息,更有無數天真可愛的孩子,正等著自己的父親,難道你就不為他們考慮考慮嗎?我們將軍雖是漢人,卻從未將蒙古族當過外人,他的夫人賽罕貝便是你們蒙古族的一顆明珠,看看阿桑族長和他的族人們,在遼東衣食無憂,豈不勝過在草原上的奔波,只要你們肯投靠遼東,你們便也是遼東一員,咱們便是一家人,遼東百姓決不會歧視任何種族,你還在等什麼?」

    齊賽延諾當然知道吳宇所講俱是實話,此時遼東雖然漢人最多,可蒙古、女真,再加上最近遷來的朝鮮百姓,各族和睦相處,確是關外白山黑水間的一大奇跡。可任何人都可以投降,唯有自己,做為林丹帳下四大將軍之一,如果連自己也投降了,南蒙的未來還有希望嗎?等遼東軍入侵南蒙時,還會有人為了林丹可汗而拋頭顱、灑熱血嗎?「好,我答應你,我們可以投降,可你要保證善待我們,不可隨意虐殺我們蒙古勇士!」齊賽延諾想了片刻,在眼前毫無勝利的希望下,只能選擇投降。「將軍……」「將軍,我們寧死不降!」

    「將軍,我們還有幾千人,我們蒙古勇士就算死也只會死在前進的道路上,不能投降啊!」

    一聽到齊賽延諾答應了遼東軍的招降,雖然大部分蒙古騎兵都在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不用戰死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可有幾百人卻是對林丹、對南蒙忠心耿耿,他們不想投降,想要與遼東軍血戰到底,直至流盡最後一滴鮮血。「戰死在此倒是容易,可你們想過你們的家人嗎?想過咱們南蒙的將來嗎?一旦失去了你們,你們的家人今後如何生活?咱們南蒙的未來又靠誰支撐?為了你們的家人,為了南蒙的未來,你們要堅強的活下去!」齊賽延諾長歎了口氣,才繼續道「有時活著卻比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氣啊!」隨著齊賽延諾的一聲令下,四千多蒙古騎兵大部分人紅著眼睛放下了手中武器,跳下了戰馬,在遼東軍的長槍下,接受了整編。齊賽延諾卻依舊坐在馬上,看著遼東軍一點點解除了自己部隊的武裝,待只剩下近千人時,齊賽延諾突然拔出了自己的戰刀,反手橫在自己頸間,大聲對著幾千蒙古敗軍道「今日之敗,乃我一人之罪,愧對林丹了可汗,更愧對你們,希望你們多多保重,若有朝一日能再見林丹可汗,便說我齊賽延諾無顏再見大汗,先行一步了!」說完不待眾人從震驚中清醒,戰刀一抹,縱橫了草原二十餘年的戰將已是血灑草原。

    「將軍……」看著齊賽延諾自盡身亡,不管是已經被遼東軍收編的蒙古軍卒,還是圍聚在他身邊的戰士無不大驚失色。特別是已經下馬被收繳了武器的三千餘名戰士,更是情緒激動,想要衝破遼東軍的看押,衝到齊賽延諾身邊,最後再看一眼自己跟隨了十幾年地將軍大人。遼東軍當然不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若真讓他們衝了過回去,恐怕接下來便是一場大戰,雖然以遼東軍的實力並不怕這些已手無寸鐵的敗軍。可明明已經到手的俘虜。又怎麼會允許們他再次反水。在幾千名遼東軍的鎮壓下,這三千餘名本就已無戰意的蒙古軍卒只能老實下來,在幾百米外看著齊賽延諾的屍體,跪倒在地為他們的將軍送行。一直圍在齊賽延諾身邊地千餘蒙古軍卒看到將軍竟已自盡身亡。有心想要衝上去,與遼東軍大戰一場。為將軍報仇,可再看看在遼東軍看押下地三千多戰友。自己若是真的反擊,不論勝負如何,恐怕未等衝到遼東軍面前,最先人頭落地的卻是這三千戰友。而齊賽延諾之所以選擇此時自盡,便也是看準了此處,想來就是一心與遼東軍死戰的蒙古勇士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因為自己,而連累幾千族人,難怪將軍會說有時活著比死更需要勇氣。

    可齊賽延諾依然是低估了這些蒙古軍卒地決心,幾百名蒙古騎兵眼看著無法為將軍報仇,他們卻是寧死也不會投降遼東,一把把戰刀迎向了當空刺眼的陽光,齊賽延諾地副將對著遼東軍高喝道「真正的蒙古勇士寧死也不會低下自己高貴地頭顱,你們若是敢虐待他們,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說完又轉頭看了看倒地的齊賽延諾,低聲道「將軍慢走,我們來了!」說完便如齊賽延諾一般,橫刀自盡。圍繞在齊賽延諾身邊的近千名蒙古騎兵最後僅剩二百餘人投降了遼東,其餘盡皆自盡身亡。看到齊賽延諾及幾百名蒙古騎兵先後自盡,許立、吳宇等遼東將領也十分敬配,吳宇下令,命留下看守俘虜和打掃戰場的一連遼東軍要善待這些俘虜,並要厚葬這些寧死不降的蒙古騎兵。殲滅了齊賽延諾及萬餘蒙古騎兵,吳宇的臉上卻並未露出笑容,自己萬餘騎兵圍殲同等數目的蒙古騎兵,最後竟還要靠三團的許立及二百餘人來支援,這叫吳宇的臉往那兒放?好在遼東不論大小將領俱是親如一家,更何況許立與吳三輔在當年血丘之戰後,便結為異性弟,雖然現在不在其手下,可兩人感情卻不但未有疏遠,反而更加親密。以吳宇和吳三輔的關係,雖未結義,卻更勝兄弟,吳宇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記恨許立等人,可心中卻難免有些不舒服。這時許立見戰局已定,來見吳宇,見吳宇面色深沉,當然明白其中原委,遼東軍上下個個都是無遮攔的英雄,再說與吳宇一同喝酒吃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上前一拍吳宇肩膀,笑道「怎麼了,咱們吳大團長,看你面色深沉,莫不是掂記著誰家小妞?」

    吳宇就算平時再怎麼沉穩,對這個許立卻也是無計可施。

    許立平時從不計較小節,每日無酒不歡,不然也不敢冒著違反軍令的風險,率領二百餘人來找尚可喜和明安報仇。若有人勸他,他卻不以為意,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條命本就是老天爺開恩,賞給他的,若還是扭扭捏捏,瞻前顧後,活得不痛快,別說對不起自己,更是對不起老天爺!

    「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吳宇推開許立的手道。「狗嘴裡若是能吐出象牙,咱也不在這兒了,那咱就讓師長給建個宮殿,咱一天到晚在那兒光吐象牙得了,到時就憑著咱這滿口的象牙,起碼也能頂得上幾萬大軍!」吳宇笑道。吳宇一聽許立競連自己罵他竟也不反駁,反而順著自己的話取笑自己,便知道這個許立定是有求於己。「說吧,又有什麼事?」許立一挑大拇指,獻媚的笑道「團長就是團長,決對不是吹出來的。」說完湊到吳宇耳邊小聲道「大哥,小弟這次可是私自出戰,這條小命可就看大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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