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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雨剛停歇不久,朱恩便駕駛著「黑珍珠」號,獨自一人出海了。
「黑珍珠」號就是格魯市長送給朱恩的那艘木船,非常適合放在魚塘裡捕魚用,朱恩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很是一陣發呆,最後還是捏著鼻子收下了,看在用的是螺旋槳推動器的份上。
坐在船艉,操縱著舵桿,「黑珍珠」號在無盡海上毫無目的的蕩漾著,朱恩側頭看著船外的海面,海水渾濁,帶著一種微微的銀色光澤,那是稀釋了的銀雨,新生的魚兒和水母,還有變異了的海洋浮游生物在穿梭吞食著這些銀光水分,以求積累更多的亞巴頓,轉化為水妖。
銀雨的存在,對於人類來說是毒藥,但對於妖魔來說,卻是存在的本源,交配、產卵、進化、升級,都需要到銀雨來支持,再加上人類的血肉為食物,便可輕易凝聚出晶核。
「想明白這點,就可以用地球上人工養珠的方式,來進行晶核養殖了。」朱恩想著,把船停下,從船舷外撈起一個浸在海裡的鐵絲網兜,裡面是幾個拳頭大的魔蚌,貝殼儘是中空的尖刺,一旦被刺中了,就會被注射一種珍珠質毒液,量足的話,能把整個人硬化成琉璃雕像。
蚌類的珍珠已經變異成了晶核,但在這個世界裡,因為每種魔物都能凝聚出晶核,因此沒人發覺蚌類的特殊之處:其他的魔物晶核是本源,就像人類通靈者那般,如果晶核被挖走就會死亡,而蚌類的晶核卻是可更替的,這就是蚌類對晶核充能、加工、養育的基礎了。
人們只會放養妖魔收穫晶核,但卻無法給能量耗盡的晶核快速充能——或者有,但代價太高,不合算——這從沒有人專門收購廢棄晶核就可看出,世界政府雖然可以給晶核加工,但卻是科技雕琢,從改變晶核本質結構上入手的,那是晶核調製方面的技術了。
而蚌類的加工,是在不改變晶核本質的前提下的完善、完美化,使得晶核在每個等級都能獲得最為完美的形態,有著最為充足的能量,這種能力,天下獨此一家,靠的是蚌類變異了的珍珠質來完成的。
能夠洞察這點並利用的,也只有朱恩這個地球來客了,這個世界的人想要發現蚌類的這種功能,除非是意外中的意外,大概也沒有人會無聊到去研究『晶核被挖走,哪種妖魔能繼續存活?』這個課題吧。
而且,蚌類有很多種,並不是所有的蚌類都能產生珍珠質的,很多蚌類縱然凝結出了晶核,也只是靠積累亞巴頓強行聚成的,與其他妖魔沒有什麼區別。
雖然有了這樣的賺錢途徑,朱恩卻不敢讓人知道,每次趁著銀雨過後就出航,來外面放牧,別人只以為他急著賺錢,沒有懷疑,倒是嗤笑他要錢不要命,如果不是在自由島附近,大部分水妖不敢接近,就他這艘小船,早就屍骨無存了。
「前車之鑒,在沒有稱霸一方的實力之前,絕對不能開啟這條生財之道,利潤實在太大了。」朱恩每每想起,都是不寒而慄,一個廢棄的四級晶核,價格才一個銀幣,而一個能量充足的四級晶核,價格是1600個金幣,利潤高達一萬六千倍,這還是低級晶核,如果高級呢?
偉人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已經說過:「如果有10%的利潤,資本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資本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而朱恩之前卻忘記了,一方面是自己的身體狀況在逼迫,另一方面,也是朱恩高估了貴族們的人性,不管怎麼說,貴族們首先是權力者,然後是資本家,最後才是一個人,而朱恩只看到了最後一點。
現在才明白,雖然有些晚了,卻還不到絕望的時候,還有亡羊補牢的機會,既然局面逼他作出選擇,那就順著走吧,雖然要面對世界政府的敵意,但只要實力足夠,還可滿天下逃避,不必跟世界政府直面對抗。
朱恩絕不相信自由城能成功推翻世界政府的統治,就如他不相信土地貴族能壓過世界政府一般,他的眼光所觀察到的,是世界政府高層的不在乎、無所謂,這是一種建立在絕對自信上的懶得理會,在沒有弄清楚他們哪來的自信之前,朱恩絕對不會魯莽行事。
從一個毀滅的世界逃脫,得以降臨在新的世界,經歷了一次死亡再重生,朱恩對生命的愛惜已經提升到了最高,怎能浪費在這些瑣碎事情上呢。
在這無人之處,朱恩心曠神怡的想著,許久才洒然一笑,將滴乾淨了水的網兜放進船裡,解開,取一把鐵質長鉗,將魔蚌夾出一個,丟在鐵盆裡,然後用針刺破手指,滴一滴鮮血在蚌殼上。
頓時,蚌殼啪的一聲就張開,彷彿正在裂口歡笑,裡面的蚌肉顫抖著,透明的軟肉裡有一絲血色在流轉循環,那就是剛才朱恩滴下的血珠了,只有這樣,才能讓魔蚌自動張開蚌殼,而且鮮血也是魔蚌大量產生珍珠質的催化劑。
軟肉之間,裹著一個四級晶核,那晶核發著清漾漾的水光,雖然還沒到飽和的地步,朱恩還是用長鉗夾了出來,這樣半飽和的狀態拿去賣,用浪裡掏沙的借口才不會被懷疑。
然後放了一個新的沒有能量的四級晶核進去,魔蚌吸收了鮮血,就把殼就合上,這樣養育著,半個月就可收穫一次,雖然半飽和狀態下只能賣六百金幣,也是十分暴利了。
總共收穫了八個四級晶核,收起來,將魔蚌重新丟回網兜,縛緊、掛在船舷上,讓魔蚌浸著海水吸納亞巴頓,朱恩繼續遊蕩著,等待商機的到來。
半個小時之後,遠處出現了一艘中型的海賊船,朱恩眼神一亮,開船衝了過去,到了近處,海賊船上的旗手在打著旗語警告朱恩不要靠近,兩個月下來,如今朱恩已經能夠看懂旗語了,忙拿出一面三角旗比劃著,旗幟上繡著一個「卍」圖案,那是他作生意的身份標誌,告訴海賊水手他是掏寶者。
看只有一人,又在自由島附近,海賊水手就打著旗語給他靠近,把「黑珍珠」號繫在海賊船側,海賊船還在繼續前進著,只有大商人前來,海賊船才會停下來談判。
朱恩從繩梯上了甲板,眼光極快的掃視了一眼,水手們都是有氣無力的樣子,但沒有受傷的痕跡,顯然是出門一次,找不到獵物,船長懶洋洋的躺在折疊椅上睡覺。
「諸位兄弟辛苦了,可有什麼廢棄的晶核、損壞的兵器要賣的?在下前來掏寶。」朱恩四方作揖,露出一個不太張揚的笑容。
「收垃圾的,沒看到我們很累啊,什麼都沒有,下去啦。」水手長不耐煩的說著,對於朱恩這種工作者,海賊們向來如此稱呼。
「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朱恩不以為意,說完就要離開。
這時船長說話了,他眼睛還閉著:「喂,收垃圾的,身上有沒有帶著三千四百金幣啊?」
「有。」朱恩眼神閃動了一下,笑容可恭的說道。
「水手長,把我們在荒島打獵的三塊四級晶核,和那些廢棄晶核都賣給他,就按照這個價格吧,出門不能空手而歸。」
「是,船長。」水手長躬身說著,命一個水手去把東西拿來。
「多謝船長照顧了。」朱恩停下腳步,作揖稱謝,那船長卻好似已經睡著了似的沒有反應。
片刻,水手抱著一堆晶核回來了,朱恩算了起來,有三十六個廢棄的四級以下的晶核,四個廢棄的四級晶核,三個能量飽和的四級晶核,都是普通貨色,最為常見的木系能量晶核。
其中,廢棄晶核加起來的價格還不到十個金幣,至於三個能量飽和的四級晶核,雖然市場價是一千六百金幣,但那是買價,而朱恩這類掏寶者的收購價只有七成,按慣例也就是一個1120枚金幣。
「總共是3364個金幣。」朱恩算了算,就說道。
「我們船長說了,3400個金幣。」水手長不耐煩的說著。
朱恩遲疑了一下,就答應了,他回去把三個能量飽和的四級晶核賣給店家,轉手就可賺取一成的利潤,那可是四百多金幣,無需在此斤斤計較。
抱著晶核下了「黑珍珠」號,從船裡數了足夠的金幣,包在布包裡扔了上船去,倒不怕被黑,大多數的海賊還是遵守著這類道義的,況且又在自由島附近,如果是大商家,就能用銀票交易了。過一會,上面的水手數清楚,就揮旗讓朱恩離開。
「倒是一個意外的收穫,這樣賣晶核,也就不用想法子掩飾問題了。」朱恩不覺有些喜悅,這次賣了晶核之後,就有足夠的金幣去完成他的目的了。
「是時候需要提升實力了。」朱恩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