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軒轅,你就別這樣叫了,你看師傅的表情,他快被你給嚇瘋了。」非念在一邊拉著軒轅狂的衣角,被他甩開後不得不陪著笑來到晚舟身邊:「師傅您別害怕,這傢伙就是這副性子,當初因為主人把他扣留不讓見你,他差點兒把我們整座洞府給拆了,最後好在主人技高一籌壓得住他,否則整個人都得被他剝皮拆骨,這也難怪,他是你養大的,對你難免會依戀啊,您……您千萬沉著點,別出什麼岔子,啊。」
晚舟看著還處在狂怒中的徒弟,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容,然後這笑容慢慢擴大,最後他整個人都笑開了,笑得非念莫名其妙。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你悠著點,現在師傅真的被你嚇瘋了,你說怎麼辦?」非念嚷嚷著,下一刻卻被晚舟的話嚇了一跳:「不,非念,我沒有瘋,我只是高興,真的,我真是太高興了。」
他拉著軒轅狂的手坐到椅子上,正確的說應該是把他摁進了椅子裡:「狂兒,剛剛師傅也很傷心,想著師傅的狂兒就要去見他的親生父母,從此後再也不會陪在師傅身邊了,這樣想著的我,怎麼可能不傷心。但是現在聽到你這番話,雖然很自私,但是我得承認我很高興,是真的很高興,狂兒還是師傅最寶貝的心尖尖。」他說完,甚至擁抱了軒轅狂一下。
軒轅狂的情緒也因為這幾句話而平和下來,他看著自己的恩師,咧開嘴笑道:「沒錯,師傅,就應該是我們在一起,什麼狗屁爹娘,都滾開……」不等說完,忽然想起這可是在師傅面前,竟然就敢說髒話,不由得連忙吐了吐舌頭。
晚舟無奈的搖頭:「什麼叫狗屁爹娘,狂兒,不許你這樣說,那畢竟是你的父母,沒有他們,就不可能有你到這個世界上,咱們師徒也不會相遇,所以這一切都要感謝他們……」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大門外就傳來一聲高唱:「樞王爺駕到。」
軒轅狂「蹭」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咬牙切齒道:「他一定是來讓我進宮的,哼哼,師傅不用擔心,我去和他說清楚。」說完就要往門外走去,因為走得太急,差點撞上同樣是匆匆而來的樞王。
樞王爺不同於軒轅狂臉上的殺氣騰騰,他面孔上是真心的喜悅,一把捉住軒轅狂的手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激動道:「難怪我看你眼就覺得親,原來果然是我的兄弟。」他攥住軒轅狂的手就往外拖:「走,我們進宮去,父皇母后已經急得不行了,若非我死命攔著,會親自出宮來見你的,只是哪有這樣的道理對不對?」
「放開,有件事我要和你說清楚。」軒轅狂一把甩開了樞王爺的手,回到晚舟身邊,一字一字道:「我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我只知道我從小就是和師傅生活在一起,師傅就是我的爹娘一般,我不需要再有爹娘了,哼哼,當初既然狠心棄我,就不該在今日還妄想相認,不管你們當時有什麼樣的理由苦衷,我一概不理,你回去就這麼說,我是不會隨你進宮的。」
「狂兒……」晚舟不住的拉著他衣袖喝止他,奈何軒轅狂已經鐵了心,竟根本不理會。
樞王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歎了口氣道:「兄弟,你別怨父皇母后,當日並不是他們棄你的,而是宮中當時的皇后娘娘生怕得父皇寵愛的母后母憑子貴,才命人偷走了你拋棄掉,當時我因為出生在另一處,才逃過一劫,這箇中的詳情,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盡,雖然後來捉住了當日棄你之人,得知你被棄蒼雲山,然而派人找尋時,卻早已遍尋不到,何況已隔數年,大家都以為你早進了野獸的口腹之中。這五百年來,母后為了你日日流淚,父皇想起你就心痛難禁,如今得知你還在人世,兩人欣喜欲狂,你怎倒忍心說出這番狠毒之語,豈不讓他們肝腸寸斷嗎?」
聽了這一番話,軒轅狂的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卻仍是不肯挪動腳步。晚舟見了,連忙上前笑道:「樞王爺,狂兒從小性子就執拗,都是讓我給寵壞了。不過忽然之間遇到這樣的事情,難免他有些接受不了,請你回去轉告皇上娘娘,就說請他們且放寬心,容我開導他幾日,稍後必然去拜見他們。」
樞王爺沉思片刻,歎了口氣,點頭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可憐父皇母后白歡喜了一場,也罷,就有勞先生,本王過幾日後再來領人。」他雖這樣說,卻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還踱進屋子中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只是不等開言,一個護衛便大步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樞王爺面色稍稍變了一變,這才站起身告辭,然後匆匆離去。
軒轅狂看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非念湊過來嘿嘿笑道:「軒轅,不愧是兄弟,你那哥哥也不知弟弟簡直和你一樣自來熟厚臉皮,差點兒就成了送不走的瘟神。只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竟然變色離去,該不會是你父母思念你,聽說你不進宮,急得暈了過去吧。」
「你別胡說,就知道在這裡瞎猜,我剛剛注意聽了聽,似乎那個侍衛說到了太子,應該是為這件事情才急著出去的。」軒轅狂賞了非念一個彈指,非念捂著腦門哀叫,卻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只能默默的忍受下來。
晚舟坐在椅子上,心裡愁腸百結,暗道這事兒可有些麻煩:樞王爺看起來是狂兒的親兄弟,到時候狂兒勢必要幫他才是正理,可這一路走來看來,太子才是一位仁德之主,何況還有那幾位正直的大臣,還有吳通等人的情義夾雜在其中……這回他可真是犯了難,不住的唉聲歎氣。
軒轅狂見師傅坐在那裡緊皺眉頭,想了想立刻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不由上前攬住晚舟的脖子嘿嘿笑道:「師傅別擔心,徒兒自然是一切都聽師傅的,說到底,我和未曾謀面的爹娘兄弟有什麼感情,無非是一份血緣罷了,豈能比得上咱們倆朝夕相處,養育之恩。」
晚舟拿下軒轅狂的手,正色道:「狂兒,血濃於水,這世上最可貴最親密的莫過於親情,你一定要去皇宮認祖歸宗,然後好好的安慰雙親,他們這五百年來對你日夜思念,你萬萬不可輕視這份感情,想一想師傅以為你已身死時那種悲痛欲絕的心情,你的父母何嘗不是如此,就當作疼惜師傅,你也要體諒憐惜你父母的思念之情。」
「知道了知道了,我向師傅保證,好好對待他們行了吧,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我是絕對不會進宮陪伴他們的,我要和師傅一起闖天下,並肩作戰並肩遊遍千山萬水,那多好啊。」軒轅狂一邊說,一邊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而非念在一邊也跟著悠然神往,喃喃道:「沒錯沒錯,我們每走過一個地方,就要把那裡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弄來吃了,師傅的廚藝這麼好,絕不能浪費掉……」
「你是蝗蟲吧,還每走過一個地方,就要把那裡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弄來吃了,蝗蟲也不至於像你這樣趕盡殺絕啊,人家最起碼還能留下草,你可倒好。」軒轅狂直搖頭歎氣,倒把晚舟給逗樂了。
非念嚷道:「軒轅,你太小看人了,拿我和蝗蟲比,告訴你,它們吃的那些東西我還看不上眼呢,再說我當年還是鯉魚的時候,在河裡游過來游過去連根水草都不帶斷的,哪向蝗蟲那種品質低劣的動物啊。」他們倆這一逗嘴,方把有些僵硬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不一會兒小二進來,手裡提著一籃子東西,對軒轅狂敬畏的笑道:「公子……哎喲,不對,應該叫殿下了,嘿嘿,殿下,您要的東西都在這兒呢,廚房就在臥房的裡面,那裡一應東西俱全,咱們小店是非常為客人著想的,想吃咱們的,交銀子就行,當然,殿下您要吃是咱們小店的榮幸,不用花錢的。想自己做,也行,套間裡有上好的廚房可供你們大展廚藝,到時候……」他的話在軒轅狂的瞪視之下終於漸漸消音,又鞠了一個躬,才陪著笑退出去。
非念誇張的揮了一下手臂:「我的媽呀,這小二的舌頭用什麼做的,一說話像蹦豆子似的,要不是軒轅阻止,我看他要說到天亮了。」說完連忙過來掀籃子,只見裡面是幾樣蔬菜和兩條肉一片排骨,他的眼睛剎時亮了起來:「師傅,做烤肉嗎做烤肉嗎?」他興奮的宛如一隻即將得到骨頭的小狗。
晚舟笑了笑,站起身摸摸非念的頭:「傻孩子,是不是從下山後就吃過烤的東西呢?所以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許多做菜的方法,行,你等一下,師傅去做給你吃。」
軒轅狂見師傅進了廚房,這才一步跨到非念面前,惡聲惡氣的道:「告訴你,以後不許讓師傅摸你的頭,我才是他的正經徒弟,他只能摸我,你不過是跟著我叫他一聲師傅而已,已經夠便宜你了,現在竟然還讓師傅摸你的頭,哼哼,絕對不行。」
非念不服氣的道:「軒轅,你太不夠意思了吧,師傅不過摸了一下而已,你吃的什麼醋,哦,我忘了,當初在船上的時候,你是連小孩子的醋都吃的。不過我也沒辦法啊,師傅他自己過來摸我的,又不是我把頭湊上去說你摸吧摸吧,你要耍橫對師傅耍去啊,跟我說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