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查先生的府上,我好好的休息了一晚,明日又將是忙碌的一天。第二天吃過早餐後,我在燕雙飛等人的陪同下,前往鯤鵬動漫參觀。這些年在曹之林的帶領下,鯤鵬動漫已經成長為一家龐大的企業,從最初的漫畫工作室發展到今天,橫跨動漫製作、遊戲代理發行、動漫遊戲周邊設計銷售、電腦CG專業設計等領域,成為東方傳媒旗下最具知名度的公司。
我們一行人來到鯤鵬動漫,在曹之林的陪同下,參觀了漫畫製作中心、動畫製作中心、周邊設計中心,以及我最關心的電腦CG製作中心。電腦CG製作中心在持續的高額投入培養下,逐步掌握了最先進CG製作技術,已經能跟上美國工業光魔的發展腳步,這對我未來的發展將是一大助力。
參觀完鯤鵬動漫,又是例行的工作午餐。之後又去參加一個財團會議,到了會場才知道,這其實是香港排得上號的富豪們為了討論香港未來的發展前景而舉辦的,有點像自助下午茶的形式。大家或端酒杯或品茶點,三五成群的交流著。我來香港的機會不多,人頭不熟,甚至我為什麼會被邀請參加這次聚會都搞不清楚,只好端著杯酒,四處閒逛,順便聽聽大家談論的話題。離回歸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參加探討的人之中有不少都帶著悲觀情緒,擔心回歸後香港無法保持目前的地位,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兩邊的政治制度天差地別,以後香港會成為什麼樣子沒人明白,這種未知才是真正讓人感到恐怖的地方。不過讓我有些意外的是,排名前列的那些富豪們居然非常看好香港的未來,還表示今後會進一步加強在香港的投資,這讓我十分佩服他們的眼光。自助下午茶完後,我還混了一頓晚餐,檔次相當高。飯後,我回到了半島酒店……
隔天,難得睡了一次懶覺,快九點才起床,我打開電視,一邊刷著牙一邊看著早間財經新聞。節目裡的美女主播正在和一個面貌有些猥瑣的中年大叔探討著香港未來的經濟發展形勢,這位猥瑣大叔顯然是不開好香港經濟的未來,然後回歸後香港將失去目前的自由經濟氛圍,外國資本會大量外撤,經濟將長期持續低迷。對這種毫無營養的談話我是一點興趣沒有,正準備換台看看時,底部突然插播了一行字幕,「香港天文台發佈紅色暴雨警報,請市民注意關好家中的門窗,需要外出時請注意出行安全……」
我吐掉嘴中的漱口水,放好牙刷,來到窗邊拉開布簾向外觀看。窗外樹影婆娑,天色昏暗,伴隨著「嘩嘩」的聲音,隔著玻璃也能清晰的看到從空中如瓢潑般下墜的雨水,果然是一派壞天氣的樣子。可是我又不得不出去一趟,這年頭有沒有網上銀行,跨國轉賬速度也慢,為了給回國籌備公司準備點錢,我好冒著這樣的大雨前去匯款。
今天留守酒店的李晟和羅德,陳羿則陪燕雙飛去辦理過關手續去了。我從自己房間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在門外守候的羅德,來到隔壁敲敲門,很快李晟開門出來了。
「兩位,我要去一趟銀行,李晟你去準備車子,羅德你等我一會。」我說道。
李晟和羅德點點頭開始分頭行動,我回到房間換好衣服,帶上相關證件和單據,再次來到房間外,羅德依舊站得筆直。等我和羅德來到地下停車場時,李晟已經發動好車子隨時準備出發了。
黑色的奔馳車離開停車場,一頭扎入雨中。雨似乎比在樓上看的時候更大一些了,整輛車彷彿浸泡在水中,透過車窗已經不能看清超過三米外的物體了,即使把雨刷跳到最快的速度也無濟於事。李晟不得不把車速降了下來,靠著不到二十碼的龜速,慢慢的向銀行挪去,往日不到十分鐘的路程,足足開了四十分鐘才依稀看到前方的銀行大樓。
李晟小心的控制著車子,慢慢的靠向路邊停車區。車子剛停穩,羅德冒著暴雨鑽出了車子,他撐起了一把傘並幫我打開了車門。我從車子裡挪了出來,站在傘下。暴雨中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連往日密集的車流也稀少了許多,倒是路邊店舖外站著不少躲雨的人。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十點剛過五分鐘,時間尚早。
我隨著雨傘慢慢向銀行大門移動,李晟則等候在車子裡面。暴雨中的地面有些濕滑,我小心的向前走著。十點十分,我和羅德離銀行大門還有五十米遠,不遠處一個路人打著一把黑色雨傘正慢慢走過來。
「彭」,銀行裡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緊接著響起了刺耳的警鈴聲。羅德一個激靈,把手中的雨傘遞給我,並大聲吼道:「張先生,馬上到車上去,這裡不安全。」然後抽出隨身的GLOCK17瞄向銀行大門,並開始緩步向後移動。
羅德是前蘇聯特勤組成員,專門負責重要的政界人士護衛工作,是一名資深保鏢,我很相信他的判斷,所以他剛說完,我就打著雨傘向車子走去。身後傳來銀行大門被猛力推開的聲音,我扭頭一看,正瞧見六名精壯漢子從銀行內衝了出來。他們中間的幾人背著鼓鼓囊囊的大包,手上都拿著各色自動槍械,走在最後的一個人與眾不同,左手拿著一隻手槍,右手則提著一把開山刀,刀鋒暗淡無光,上面粘附的可疑紅褐色液體正緩緩的滴下。
「該死的!」我罵了一句,開始加速向車子跑去,可惜濕滑的路面讓我快不起來。身後傳來幾聲怒吼,我邊跑邊回頭看,那些精壯漢子們大都向路邊跑去,目標似乎是馬路對面的一輛黑色箱型車,那個持刀的男人卻留了下來,正在和羅德對峙。
兩人側對著我,羅德手上的槍已經不知去向,他雙手擺成拳擊的架勢,持刀的男人手中也只留下了一把刀。不過看上去羅德情況並不妙,身上、手上、臉上已經出現不少傷口,滴下來的鮮血已經把腳下的路面染紅,而持刀男人卻好整以暇的舞動著手中的刀。
羅德劇烈的喘息了一會,突然右手一記刺拳,攻向持刀男子的臉部。持刀男子橫刀一檔,羅德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蓄謀已久的左手猛的打出一記勾拳,目標直指持刀男子的下頜。暗影一閃,原本橫在手中的格擋的開山刀消失了,當它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時,已經飽飲鮮血而歸。可憐的羅德單腿跪在雨中,右手握住失去手掌的左手腕,痛苦的哀嚎著。暗影一又閃,失去生機的羅德頹然倒地。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我甚至都來不及跑回車中。我繼續在雨中跌跌撞撞向前跑,持刀男子緩步追來,距離卻越來越近,我的肝膽俱裂,第一次感到死亡離我只有一線之隔。
當我跑到離車子還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時,車門被打開了,李晟從車中一躍而出,一個翻滾。右腿跪地,右膝與左腳跟平齊,臀部坐於右腳跟上。左腳在前,全腳掌著地,左小腿與地面略呈垂直狀,左膝為左肘支撐點。左手掌心向上,虎口向前展開呈八字掌,向上托握右手,大拇指和其餘四指自然握攏,右手握著一隻GLOCK17直指前方。
看到李晟標準而迅速的動作,我以為自己得救了。可惜殘酷的事實很快擊碎了我的幻想,背後一聲槍響,李晟的眉心突然出現一個小洞,鮮血噴湧而出,李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我的身上一陣徹骨的寒意。
我慢慢的轉過身來,持刀男子面目陰沉,右手提著染血的開山刀,緩步向我逼近。我向後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把開山刀,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背部頂到了車子,我再也動不了了,我的內心一片冰涼。
持刀男子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殘酷笑容,右手的開山刀綰了一個刀花,突然一個加速,騰空躍起,開山刀順勢舉起一刀劈下。天空中一個炸雷,我眼前的世界一下變得花白一片,一陣透徹心寒的殺氣迎面撲來。
天地彷彿一下子消失了,我的眼中只剩下一把不斷逼近的開山刀。當刀鋒離我只有一寸的時候,我以為這將是我這輩子最後的一秒鐘了,腦海中不斷閃現著自己還來得及做的一些事情,心中帶著深深的遺憾。
下一秒鐘,我沒感覺到刀鋒砍入骨頭,卻聽到一聲金鐵交鳴之聲,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把合攏了的黑雨傘,開山刀帶著勁風貼著我的左手衣袖滑了下去,只帶走了一片衣袖。
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子握住雨傘,尖端指向持刀男子。遠處傳來幾聲槍響,持刀男子朝那邊看了看,轉身朝那個方向跑去。
劫後餘生的我心神激盪,扶著車子劇烈的喘息著,然後……很不爭氣的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