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經理晚上請部門的同事聚餐,你也一起去吧,聯絡聯絡感情。」老馬說。
「我不去了,已經約好人吃飯了。」高易推辭,高易是約好人吃飯了,不過約的是老媽。他知道黃靜是什麼人,這次見到還不新仇舊恨一起算,準沒好事,打死也不去。
看到老馬要勸,高易忙說,「這樣好了,我和黃經理解釋。」老馬一想,也好,這樣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高易根本就沒有向黃靜解釋什麼,直到約定的時間,人也差不多都來了,黃靜沒看到高易,問起老馬,老馬才把事情一說,黃靜的臉色一暗,看到高易這麼不識相,平時看不慣高易的同事們也都稀稀拉拉的數落起高易的壞處來,立馬就成了全民公敵,但是黃靜突然不樂意了,「同事之間不要背後說閒話」,大家一下都閉嘴了,對黃靜,大家還是很服氣,美國MIT的碩士,畢業後在華爾街一家投資公司任職,硬是被老爸從美國叫回來。聚會並沒有因為高易的缺席而影響半分,賓主盡歡
黃靜沒有回家,獨自開車來到早已物是人非的黃河岸邊,看著夜晚河岸邊的點點燈火,彷彿回到在美國的日子,那時的她總是強烈的思念一個人,這個人身型消瘦,臉如女人般細膩純白,自傲,小氣,對,小氣!想到這,黃靜不自知的淺笑,但是現在這個人每天都在身邊,為什麼這種思念的感覺一點沒有淡去,思念中的他再難以和現在的他重疊,為什麼?此刻的她已淚流滿面,難道這就是回來的結果,她不甘心!她嘗試讓思念和他強行融合在一起,卻被他硬生生的彈開,一如他曾經硬生生的甩開自己的手,面對她的是無奈絕望憤恨的眼神,當時她的心就碎了,她後悔了,瘋狂的後悔,看到他那樣的眼神,她心撕裂般的痛苦,她傷害了最心愛的他,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啊,她閉住眼睛都會看到那眼神,她逃了,像扔垃圾一樣把自己扔到大洋的彼岸,她不允許自己出現在他眼前去傷害他。當從父親那裡點點滴滴聽到他的消息,當她以為他的無奈絕望憤恨漸漸消去的時候,當她認為時間已經淡去這一切的時候,她回來了,當她堅強的在初見的時候捉弄他的時候,在她為這場戰爭的開局而歡呼的時候,對方卻突然抱著炸藥包和她同歸於盡了
黃靜被一陣晨風吹醒,恍若初見的河岸漸漸變得熟悉,中間的鋪著細沙的小島應該是偷了岸邊的桃子去那裡埋藏的地方,對面的斧劈似的土黃色小山應該是一次避陰的地方,而那個他,你為什麼還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難道你沒看到那初升的太陽嗎?深呼吸一下,你沒感覺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嗎?高易,我和你沒完!
高易並不想起床,昨晚睡的太晚,可惡的時差,大半夜爬起來陪不知什麼時候跑去倫敦的容寒聊天,還好最後被誘騙的多看了一點,高易暗自得意了一把。
但高易並沒睡多久,被鄭爽的電話吵醒,「聽老師說,你最近沒策劃,我幫你找了一個活,你有空來一下北京。」
「什麼活?太苦太累的不幹,錢少的不幹,難度太小的不幹!」高易沒好氣。
電話一邊的鄭爽氣樂了,「還確實有些難度,要不也不會找你了,電話裡說不清楚,你最好來北京一趟,最好今天就來。」
「這麼急?」高易已經沒睡意了,越是這種有難度緊迫的CASE越能讓高易興奮。
「很急,你看一下天明科技、水西股份以及太蘭實業三家上市公司的最新公告就知道了,其他一些資料我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但時間緊迫,並不全,先瞭解一下。」
飛往北京的高易已經對事情有了初步瞭解,上周天明科技、水西股份以及太蘭實業三個上市公司發佈公告,根據內蒙古吉海氯鹼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傳來的海烏市中級人民法院裁定書,因其債權人海烏市電業局就吉海氯鹼所欠3063萬元債務向法院申請對吉海氯鹼進行重整,經海烏市中級人民法院初審,判定吉海氯鹼進行重整。
吉海氯鹼成立於1999年11月23日,「天明系」旗下的天明科技(持股水西股份(持股4.33%)和太蘭實業(持股6.87%)、內蒙古達烏髮電集團等6家股東共同出資144990萬元組建,負責建設海烏氯鹼工程,作為國家西部大開發戰略的重點化工項目,計劃總投資100億元,分三期建設。以3000萬元的債務申請一個擁有14億元註冊資本的公司進行破產重整,理由比較牽強,而且如此重大的重整案並未進行任何的開庭審理,直接進入了實施階段,不能不說是海烏市政府在後面使用了政策的力量,針對的就是天明系。
讓天明系和當地市政府產生如此大的裂痕,不能不說是合作預期和現實的巨大差距,根據先前預計,吉海氯鹼的三期工程全部建成達產後,可實現年銷售收入近50億元,利稅近20億元,可直接安排5600多人就業,同時帶動地方煤炭、建材、運輸等相關產業的發展,實現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但顯然天明系下的吉海氯鹼未能實現承諾中的美好願景:吉海氯鹼截止到2007年底公司總資產為萬元,淨資產為萬元,主營業務收入為萬元,淨利潤為萬元。截止到2008年6月底,海吉氯鹼總資產為232,319萬元,淨資產為116,816萬元,主營業務收入為16,735萬元,淨利潤為-3,616萬元。高峰時的主營業務收入不及規劃的1/10,2008年上半年主營業務收入和利潤雙降,虧損呈連年擴大趨勢。
天明系善於資本運作,而天明科技更大意義上是天明系資本運作的平台,天明系不善於做實業,也沒耐心去做實業,吉海氯鹼規劃與現實的差距自然難免,而海烏市政府在多年後明白了天明系的本性,看來這次是打定主意要趕走天明系,從海烏市政府將吉海三期的土地劃撥給湖北化宜,而一旦吉海破產重整,吉海遺留的廠房、先進的設備,大功率配套裝置將讓湖北化宜成為最大贏家。
湖北化宜集團是湖北省最大氯鹼產品生產企業,旗下有20多家法人企業,包括兩家上市公司,今年2月25日,烏海市與湖北化宜集團舉行項目簽約儀式,化宜集團擬投資100億元在達烏經濟開發區興建化宜工業園,用於發展煤化工、鹽化工產業。顯然是海烏對吉海的發展不滿引進的新的戰略投資者,2家都是氯鹼化工企業,所以不可避免的在資源、政府配給等方面存在競爭,而吉海自然成了被海烏放棄的一方。
來接飛機的有鄭爽和一個40多歲粗短的男人,鄭爽介紹了一下,「這是天明科技的董事常明。」
看對方強打精神的樣子,看來被這事折騰的夠嗆。
到了酒店,約定明天會談的時間,常明就回去了。鄭爽一下坐進沙發,「今天我也累壞了!」
「你怎麼這麼積極,天明系也有你的一份?」高易取笑他。
「沒有,不過這個CASE是我的,本來想獨吞,但是找不到合適的下家,就想到你了,反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看來你們做好最壞打算了?」
「你有更好的做法?我看來只有一條路,首先天明系是民營資本,怎麼跟政府鬥?其次,天明系也的確想甩掉這個包袱,海烏市的判斷也沒錯,天明系根本就沒打算老老實實做實業,索性脫身,要不這次是找個借口重整吉海,下次就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更棘手的,最重要,天明和海烏市政府已經鬧翻了,你我都知道這對當地的民營資本意味著什麼。」
「照你這麼說,把吉海氯鹼從天明科技剝離出來直接賣給湖北化宜好了。」
「不是沒談過,對方要價太狠,更何況這次事情估計就是化宜揣度海烏搞的。」鄭爽揉揉眉心說道。
「的確,現在海烏市政府扶持化宜,就氯鹼化工成本最大的用電價格,吉海比化宜高得多,根本不在一個平台上。聽說9月5日就給吉海斷電了?」
「不僅僅是這些,由於PVC產品原料的大幅上漲,產品成本大幅增加,而售價上漲程度不高出現虧損。因此從5月開始迫不得已根據市場情況進行限產,甚至階段性停產。而且鐵路運輸不暢,拿不到車皮,也使得公司擠壓了大批產品,4000萬的PVC都運不出去。」
「根本就是一個爛攤子啊,天明系的底線是什麼?」
「淨資產按07年,市淨率0.5倍,多出來的按50%提成。」
高易打開筆記本,開始計算相關數據,「天明科技2007年每股淨資產5.26元,底線就是每股2.63元。」
鄭爽補充道,「天明科技流通盤有3.35億股。換言之,理論上9億元便可以控制其全部流通股,而控制的淨資產可以達到這難道不是投資機會嗎?如果我以要約收購方式收購其全部流通盤,讓其退市,那麼即使退市,我以法人股的淨資產按照70%的折扣抵押給銀行,那麼我又能拿回多少資金呢億!」
「切……天明科技2008年注定虧損,而且參股的吉海氯鹼被這麼一折騰,肯定巨虧,你拿2007年的數據去忽悠人,估計被人笑死了吧。」
「你有什麼辦法?」鄭爽檔沒聽見後面的話。
「實業資本沒人會要,即使有人要我們也沒賺頭,要找一個缺乏資本運作平台的企業,你似乎忘了天明科技本來就是天明系的資本運作平台,但是因為吉海氯鹼,不得不捨棄這個平台,如果沒有這檔事,這個資本平台對天明系還是有相當價值,我們只要找一個需要這個資本平台,而且後台硬的,最好是國家直屬部門的下屬企業,讓海烏市得罪不起,湖北化宜咬不動。」
鄭爽興奮的站起來,「我怎麼沒想到?還一門心思的找實業資本接手,對於他們吉海氯鹼就是燙手山芋,天明科技的價值就打了折扣,但是對於善於資本運作的企業,天明科技就是香餑餑,最重要的是天明科技的股份非常分散,控股重組成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