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飯店供客人等人休息的大廳內,陸續有趾高氣揚的年輕人結伴走進,要麼衣著光鮮飛揚跋扈,要麼氣度沉穩頗具上位者風範,見過世面的老資歷領班叮囑新手小心斥候這些根正苗紅的貴客,在北京四九城內一提根正苗紅這詞兒,人們自然而然想到大院子弟,不知何時起大院子弟多了個拉風的稱謂——太子黨!
新生代太子黨們祖輩父輩清一色政商界牛叉人物,家底深厚背景通天,他們本身混的不差,涉足政界、商界,加之大大的利益圈子盤根錯節編織起了龐大關係網絡,呼風喚雨輕而易舉。
奢華休息廳,談笑風生,十幾個青年熱情攀談,幾乎每人身邊都有漂亮女伴,初來乍到的新手服務員暗暗心驚,因為青年們的女伴對於身份卑微的她們而言,大多是有頭有臉的名人,譬如電視台美女主持、常常登上時尚雜誌封面的模特,還有娛樂圈女星,全是尋常男人可望不可及的精緻花瓶,頂多看著人家寫真集打打手槍。
個男人的品味要看他身邊的女人,北京紈褲們信奉這條,再者美女雲集京城,有資本的大院子弟挖掘養眼尤物一點不費勁兒,主動投懷送抱的美女海了,男人們高談闊論,女人們爭香鬥艷,市井小民隔玻璃窗望一眼都得自慚形穢,興許有人抱怨世道不公,回首五千年中國史,從古至今強者為尊,無產階級當家做主過時三四十年了,曾經沒能實現,以後更不會實現。
一輛掛國務院牌照的奧迪停在飯店門口,方嘯吟接過秘書遞來的皮包,獨自走進酒店,去年調入國土資源部,任部長助理,非黨委委員的部長助理級別仍是正廳,不過這廝年底躋身黨委,到時候就是正兒八經的副部級幹部,國務院二十八個部門還真沒幾個三十一歲的副部級高官。
隨年齡增長,方嘯吟越發穩重深沉,十幾個年輕人起身打招呼,大大咧咧說笑,與他相比無疑顯得輕浮,他前腳站穩,唐家祺和幾個好朋友湧進來,二三十人聚一塊,頓時人聲嘈雜,極其熱鬧。
偌大的休息廳還有一些陌生人,卻被他們這群大院子弟的氣場壓迫,不由自主縮進角落,初時還有幾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哥們橫眉怒目瞪他們,甚至罵罵咧咧,當知曉這幫牲口大有來頭,蠻橫氣焰蕩然無存,裝的比孫子還孫子。
「冰哥和俊子來了」
有人喊了一嗓子,人們齊刷刷側頭張望,肖冰跳下扎眼的軍用越野車,大步走進北京飯店,笑容滿面迎向眾人,同時方嘯吟他們也圍向他,二三十人夠資格喊肖冰小名的人寥寥無幾,多數人高喊「冰哥」,漂亮女人們則以很含蓄的眼神小心翼翼凝視肖冰,肖冰在她們眼裡或許已是高不可攀大人物。
一時間呼喊聲四起,引人注目,五年前河西人不知冰哥何許人,三年前北京城的紈褲又有誰識得冰哥,當年一窮二白的小人物用五年時間名動大江南北,令無數人佩服、懼怕,堪稱奇跡,肖冰彬彬有禮點著頭,無需顯擺飛揚跋扈的噁心嘴臉彰顯與眾不同,哪怕破衣襤褸也無法掩蓋身份地位賦予他的耀眼鋒芒。
方嘯吟高興道:「冰子,今天一醉方休。」
「就你那點酒量,五個捆一塊喝不過我。」肖冰撇嘴,酒量確實不怎麼樣的方嘯吟啞然失笑,一語逗笑眾人,人們簇擁幾位核心牛人湧向提前預定的包間,酒逢知己千杯少,北京飯店豪華包房內,碩大圓桌旁,肖冰與京城一二線公子哥酒杯暢飲,豪情萬丈
酒傷身亂性,灌下一斤高度白酒,再喝十幾瓶啤酒,然後又喝紅酒,五六歲偷偷喝肖老爺子藥酒鍛煉酒量的肖冰也架不住這麼喝,搖搖晃晃回到酒店客房懶得洗澡,倒頭便睡,雖然第二天由於生物鐘影響,準時起床,可腦袋暈暈沉沉,胃裡難受。
肖冰洗漱完畢,在健身房鍛煉一個鐘頭,吃了早餐,狀態仍然欠佳,索性繼續睡,下午兩點多才緩過來,給自己沖了被咖啡提神,想想昨晚確實喝的太多,紅酒、白酒、啤酒不知喝了多少,最後不省人事的方嘯吟竟然鑽到桌子下流著口水酣睡,堂堂國土資源部部長助理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一幫注重儀態的老爺們昨天可謂醜態百出啊!
肖冰點燃一支煙,走到陽台望向繁華街區,邊抽煙邊笑個不停,忽然腳下樓板輕微顫抖起來,再看窗簾,同樣輕微抖動,肖冰用力晃晃腦袋,揉搓太陽穴,皺眉自語:「昨天喝了多少酒的後勁兒這麼大,還頭暈」
肖冰正納悶兒,陸續有人從街道兩邊建築物內跑出,驚慌失色湧向空曠地帶,他仔細觀瞧,突然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地震了,北京城是無數風水高人公認的寶地福地,三條龍脈的交匯處,千百年來少有破壞性的地震。
所以大地的輕微顫動並未使身經百戰的肖冰產生一絲一毫的恐懼,他低頭看表,大致時間下午二點半,他無論如何沒想到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兩點二十八分,大自然的力量製造了國人揮之不去的夢魘。
十五分鐘後方嘯吟打來電話,告訴他四川發生大地震,是破壞力相當大的地震,肖冰一愣,莫名心悸,多少有些恍惚,沒親身經歷實難想像破壞力很大到底有多大,接下來方嘯吟卻用略帶憂傷的低沉語調約他見面。
肖冰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需要出錢出力他當仁不讓,畢竟曾無怨無悔為共和國拋頭顱灑熱血,對這個國家有著偏執不可理喻的深厚情感,但方嘯吟說話口吻用不著這麼嚇人吧,肖冰反覆回味老朋友的話,忐忑不安。
始建於一九零零年的北京飯店位於東長安街和王府井大街交匯處,地理位置相當優越,肖冰只步走十分鐘便趕到見面地點,方嘯吟還沒到,烈日當空炙烤大地,星巴克裡人滿為患,沒空位置,他便蹲在路邊陰涼地,面對繁華商業街默默抽煙,走來,人們都在議論剛才的地震,大街上的人流量比往常多一倍有餘,目睹此情此景他莫名其妙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