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冰問話,徐東亮恍若未聞,只是扭頭一瞬不瞬盯著氣絕身亡的小陸,深諳江湖險惡的大佬大哥多數不會讓子女走這條路,兒女扎根美國做正當生意,所以苦心栽培小陸,找個貼心人接班上位,即使他徐東亮老了不願拋頭露面或者洗白洗乾淨,還能在黑道呼風喚雨,還有黑道作為倚靠。
小陸這麼痛快玩完,白打一番如意算盤,徐東亮怒火中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猛子悍然殺人,手段凶狠剛猛,幾分鐘前狂妄跋扈的小陸好似一灘爛泥趴伏地面,名聲、權勢、金錢隨生命終結煙消雲散,丟掉命什麼都沒了,恐怕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有錢有勢有漂亮女人卻沒命享受。
應邀湊熱鬧的人屏氣凝神,打打殺殺的場面不是沒見過,走下九流路子,捅人與被捅是華夏大地數千年未曾變過的主旋律,江湖黑道始終充滿血腥和殺機,法制社會照樣難以避免,然而陌生人無視青幫幾位牛人,明目張膽動手殺人,兩千萬人口的上海市,真沒幾人有這魄力,除非是瘋子傻子,所有人心裡明白,陌生人肆無忌憚踐踏青幫顏面,絕非小混混動刀子捅警察那種不知死活的衝動行為。
肖冰平靜注視徐東亮,對方底子早摸的一清二楚,青幫最具實力的大佬,壓下徐老大的氣焰,劉銓才算穩穩當當站住腳,否則自己離開上海,劉銓這條看門狗光靠段睿輔佐未必穩得住眼前這群猛人。
完完全全踩下上海青幫,短短幾天根本不夠,扎牢根基開枝散葉是循序漸進的漫長過程,殺幾個十幾個不聽話的人便想反客為主,很不切實際的稚嫩想法,肖冰學會做每件事情先勾畫一副藍圖,一步一步實現,現在僅僅構架雄霸上海的輪廓。
「上海不是你殺幾個人就能踩進來,我們兄弟看你不順眼你有本事殺光我們?」徐東亮指點肖冰,雙眼充斥怒火怨恨,北方來的小赤佬端坐面前,耀武揚威,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混了二三十年真沒怵過誰。
「打打殺殺早過時了,當今社會誰賺的錢多,誰的朋友多,誰的地位高,誰是這個」肖冰抬左手豎起大拇指,既而笑道:「如果你徐東亮不想在上海穩穩當當賺錢發財我可以陪你玩,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們北方大老粗,生意頭腦比不了你們南方人,但是玩刀子捅人你們差遠了。」
挑釁?威脅?徐東怒極發笑,踹飛身邊椅子,青幫另兩位當家人拽住他胳膊,三人面上交情不錯,私下裡各懷鬼胎,卻也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斯文男人勸道:「東亮,穩當點,咱們求財求平安,犯不著和粗人拚命,虎爺一死百了,劉銓上位不擋咱們財路,沒什麼大不了。」
「福生,瑞禮,你倆放手,咱們今天退了,有人定會得寸進尺,強龍不壓地頭蛇,我不信他能把我怎麼樣」徐東亮甩脫兩人,雙手插進褲兜,跨前幾步站在肖冰面前,江湖人骨子裡的狠厲盡顯無遺。
洋房外青幫各路馬仔聚集一群,堵死門口,屋內七八十人沉默無語,狠人,猛人,不要命的人,肖冰遇的多了,徐東亮倒是條漢子,快五十的人還保留江湖草莽的衝勁兒,他點頭一笑,緩緩站起,很自然地摟住徐東亮脖頸,語重心長道:「徐東亮,真想玩?不管老婆了不管你老娘不管你在美國的兒女?你比我歲數大生活閱歷多,有些事要三思而後行,千萬別學那些剛混社會的混子,做出後悔一輩子的事兒,我是什麼人想必你們這些上海大混子不太瞭解,也難怪你們上海人瞧不起北京人,又怎會關注我這類人,我叫肖冰,瞭解我後再做決定不遲。」
肖冰可謂少年老成,不卑不亢輕笑幾聲,既沒盛氣凌人,也沒囂張跋扈,攀爬到他這層面根本無需靠裝模作樣展現自己與眾不同,灑脫轉身向門外走去,猛子緊隨,青幫第四號巨頭劉銓點頭哈腰相送,堵死門口的青幫各路馬仔見主子不發話,自動讓路。
徐東亮咬牙,眼神卻多少有點恍惚,肖冰所言揪扯他心,當下社會人人削尖腦袋撈錢撈權撈勢,誰願意天天動刀子動槍拚命,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的榮辱安慰繫於一身,想到這些,徐東亮縱然是不世雄傑也氣短。
肖冰更/新/超一條胸有成竹的過江龍,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徐東亮凝望遠去身影,心裡無奈歎息,回頭吩咐心腹馬仔,查清楚肖冰底細
加拿大那邊,楚老頭得知趙守傑死訊,大張旗鼓排除異己,準備強勢上位,安插加拿大的眼線第一時間將最新情況傳給肖冰,大圈內訌,加拿大本土黑幫和外來黑幫蠢蠢欲動,由其多次遭受大圈屠殺的越南幫,傳言越南佬前兩天從軍火販子手裡購買三十多支47,以及大量子彈。
三月二十二號局勢一觸即發,肖冰計劃當天乘飛機隨趙守傑回加拿大奪權,一舉翻盤,全力幫趙老哥上位,奈何歐陽思青非要他參加一個重要的慈善晚宴,白天跟著大尤物逛了南京路淮海路幾家頂尖購物廣場。
西裝,皮鞋,領帶,襯衣,大尤物瘋狂掃貨,頂尖購物中心被上海商界頭號女強人當成菜市場,每次劃卡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眼睛不帶眨巴,名震北方數省、腳踏京津兩地的冰哥拎著大小包裝袋被無數男女想成靠結實身板傍漂亮富婆的小白臉。
日落西山,肖冰和歐陽思青在恆隆廣場附近選了家不大的館子,草草填了肚子,滿載而歸,慈善宴會晚八點半開始,大尤物先要做頭髮、化妝、換晚禮服,肖冰則匆匆趕往金茂君悅酒店,與趙守傑商量翻盤細節。
晚八點一刻,歐陽思青乘坐低調的寶馬760li,準時趕到慈善宴會舉行地點,停靠黃浦江邊一艘豪華遊船,三層甲板張燈結綵,沿著江岸碼頭停了近百輛豪車,黑衣保鏢、保安嚴陣以待,禮貌而謙恭地檢查每一位貴賓手裡的邀請卡。
歐陽思青由助理和兼職司機的女保鏢陪同,緩慢登船,盛裝出行的大尤物吸引無數人眼球,遊船上下,男人們的讚歎聲響成一片,代替父親應邀參加慈善晚宴的蕭海龍正靠著二層甲板護欄品味八二年的拉菲紅酒,旁邊一位父親是溫州商會會長的狐朋狗友大呼小叫,「海龍看那女人,真他娘的有味道,那身材那臉蛋我慾火焚身吶!」
蕭海龍轉身,定睛細看之後,朝朋友的屁股猛踹一腳,笑罵道:「你小子閉嘴,想死就扯開嗓子嚷嚷。」
「我靠,她又不是你女人。」悶騷青年嘟囔著,目光捨不得離開歐陽思青,蕭海龍氣笑了,拽過朋友,小聲說:「我實話實說,人家的男人是我崇拜的偶像,也是我哥們,你小子再色迷迷看,我把你扔進黃浦江喂王八。」
「你偶像?」青年納悶浙商圈子裡的太子爺啥時候崇拜偶像了。
甲板上的小插曲,歐陽思青當然不知,在禮儀小姐引路下,進入暖色調的豪華大廳,大廳內擺放十二張圓桌,一多半貴賓落座,美艷堪比狐狸精的大尤物現身,所有女人的光彩瞬間黯淡失色,識得女強人的男女紛紛起身相迎與大尤物打招呼,歐陽思青這名字的震撼力絲毫不比玖龍紙業那位女老闆或碧桂園公主差。
沒起身相迎的男女也是朝歐陽思青所在的方向張望,嫉妒、羨慕、癡迷、驚艷,每個人眼神包含的意思不同,三號桌的徐東亮心情複雜,身家過百億的女人是那位冰哥的情人,摸清楚肖冰底子,他心裡拔涼拔涼,再過幾年十幾年這上海會是冰哥的嗎?
二號桌,上海最年輕高官喬志軍同樣心情複雜,瞥了眼走向一號桌的歐陽思青,低頭苦笑著喝茶,好女人全讓那廝滾倒了,老天太他娘的不公平讓人家牛叉啊!喬志軍一會兒苦笑,一會兒搖頭,想到楊采薇,更是五味雜陳,難受的很。
冤家宜解不宜結,肖冰前途不可限量,做朋友勝過做對手、做敵人,喬志軍咕咚咕咚幾口喝盡茶水,下了決心,男人要有高瞻遠矚的視野才能攀爬的更高,多數京城大院子弟不缺這方面的見識和心胸,喬志軍也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