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接近赤道的海南島,氣溫比北方高多了,門窗關嚴實的房間裡裝有空調,仍略顯悶熱,巴特爾只穿了件迷彩背心,渾身肌肉勻稱,身高一米八零不過分魁梧,近身格鬥功夫出類拔萃,巴特爾,蒙語的意思是英雄,這個名字在蒙族人裡相當氾濫,緣於成吉思汗的子孫崇拜英雄,渴望成為英雄,8341部隊退役的巴特爾沒那位在nBA打籃球的巴特爾聲名赫赫,籍籍無名的共和國退役軍人。
門窗緊閉,米黃絨布窗簾遮擋陽光,陳設豪華的房間彷彿與世隔絕,沙發上綽號「沙鷹」的漢子捏著棉布,細心擦抹一柄三稜軍刺,「沙鷹」這綽號與沙漠之鷹手槍無關,他手小,不喜歡用份量沉重的手槍,使用難以駕馭的武器是實戰拚殺中致命軟肋。
沙鷹反反覆覆擦拭軍刺,磷化處理的軍刺表面泛著冷森森的白光,建國初純鋼加工工藝水平低下,為了給軍隊打造結實的刺刀而設計出耐用的三稜軍刺,南疆戰役大規模肉搏戰,親臨實戰的共和國軍人留下深刻印象,這玩意不只耐用,殺傷力驚人,刺入上身任何部位超過八公分即可斃命,放血槽除了放血,可以使空氣進入人體內腔,消除負壓,拔刺刀不費吹灰之力。
槍族單手換彈夾,三稜軍刺誕生,說明共和國軍人敢拚敢打的同時不缺乏智慧,都是歷經血淋淋拚殺得出的寶貴經驗,巴特爾撩開拉窗簾,配備狙擊步槍的光學瞄準鏡伸向兩指頭寬的縫隙,觀察三號別墅的動靜,秀傑山莊六棟海景別墅並非拍成一線,四號別墅這個位置正好觀察三號別墅。
「老蒙那夥人是不是要動手?」沙鷹凝視纖塵不染的殺人利器,心滿意足的笑了笑,笑容洋溢著令人心底生寒的煞氣,起身走到巴特爾身邊,巴特爾是蒙族人,比他歲數大,他便習慣稱呼巴特爾「老蒙」。
「又來四個,一共九個人,這兩天繞莊園轉了好幾圈,看來有動手的跡象,叮囑外邊的兄弟,都留神點。」巴特爾面無表情道,他們海南之行的任務保護莊園主人的安全,做那麼多年中南海保鏢,保護人自然有一套,熟門熟路,三人輪班在莊園外溜躂,尋找可疑人物,兩人守在房間縱觀全局,調度聯絡。
沙鷹點點頭,放下軍刺,神色凝重地打電話叮囑外邊的兄弟小心行事,他們軍齡算長,但沒真刀真槍拚殺過,到目前為止沒哪位共和國軍政界風雲人物需要中南海保鏢們拋頭顱灑熱血去捨身赴死。
時間流過三十八分鐘,三號別墅先後走出五人,裝模作樣看風景,實則踩點,一舉一動沒逃過巴特爾這些盯人盯梢的老手監視,應該是動手前最後一次踩點,巴特爾嗅到了危險氣息,當即給遠在河西的大老闆打電話。
日頭西沉,寧和飛來的班機降落在三亞鳳凰國際機場,湧出機場大廳的人群裡,穿身迷彩裝的肖冰異常顯眼,渾身洋溢咄咄人的氣息,沒人敢過分靠近,至從大半夜趴墳頭嚎啕大哭一場,肖冰的心性變得更具攻擊性,似乎找到當年縱橫殺場血脈賁張的感覺,俊子常言最好的防守是進攻,近幾年坎坎坷坷,挫折多多,使他漸漸喪失老A猛人的嗜血攻擊性,那一晚,他在那座孤零零的墳頭前更/新/最六k發誓,這輩子一定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秀傑山莊三號別墅九個圖謀不軌的老爺們齊聚客廳,煙霧繚繞,熊哥寧滅煙頭,親開茶几上的黑色皮箱,裡邊放著繩索、手銬、管制刀具、兩支做工粗糙的仿製五四家劫舍的東西一應俱全,顯然這幫漢子是行家裡手,手槍走海路弄過來,兩支槍,五十多顆子彈,足夠施展殺人越貨的手段,小工廠的仿貨做工差點,殺傷力一點不差,這槍運到偏遠地區,一支賣到八千以上,沿海地區價格便宜,三千到五千,一顆子彈十塊錢,黑市大體這個價位。
「入夜咱們就動手,老侯帶兩人人控制住保姆傭人掃院子的老頭,黑蛋小三你倆跟過佛山的師傅,比他們幾個能打,就對付那個女保鏢,李強負責望風,剩下人跟著我綁人,有人反抗捅幾刀子,不過別下死手,上邊吩咐沒特殊情況,不用背人命案子。」熊哥從容自若分派任務,圍成一圈的八個更/新/最/快|p.1|6|.漢子紛紛點頭,從箱子裡挑選趁手的傢伙,沒人有異議,他們極認同走南闖北一身煞氣的熊哥。
日頭西沉,天光漸漸暗淡,天際間最後一線光亮消失,立於客廳眺望海面的熊哥虎目微瞇,大手一擺霸氣洶湧,靜候多時的亡命徒們藏好殺人捅人的傢伙,陸續走出三號別墅,近莊園
歐陽思青的父親歐陽志遠晚飯後習慣坐在莊園住別墅寬敞的露台上品茶,三亞風光秀麗,適合頤養天年,唯一的遺憾身邊少了相交幾十年的老友,每天愛喝幾盅汾酒的歐陽志遠因缺少酒友,來海南的第二年戒酒了,只是逢年過節喝幾口借酒助興。
女兒能幹,每個月給老兩口存的零花錢幾十萬,日子富足,解悶兒的法子也就多,家裡養了一缸名貴的海水魚,還養著兩條純種哈士奇犬,外形酷似狼的哈士奇犬來至西伯利亞,也是雪橇競賽犬,而繁衍後進入大陸家庭的哈士奇幾乎都喪失野性,溫順的不得了,正好充當老,手機站w-a-p.1<6>ks.)倆口的伴侶。
歐陽志遠背靠木椅,眺望星光點點的海面,哼著京劇《智取威虎山》的調調,老婆於曉麗煮好一壺碧螺春,笑呵呵給丈夫斟茶,茶杯怎麼放、該斟幾分滿她拿捏精準無誤,共同生活了三十幾年的老夫老妻,彼此間瞭解透徹。
「思青那丫頭今年二十九虛歲了,再不找對象真成了老閨女,過年的時候天天給個小伙打電話,一個電話能嘮叨一兩個鐘頭,也不知那小伙怎麼樣,要是人品不錯,咱催催思青,趕緊把事兒辦了。」於曉麗老生常談,神情笑容與女兒有幾分相像,依稀看得出年青時代的風姿。
當年於曉麗是寧和印刷廠的一朵花,歐陽志遠這輩子最得意兩件事兒,娶廠花做老婆,養了個能幹的女兒,對於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來說,沒兒子確實算人生的遺憾,也是歐陽志遠僅有的一點遺憾,隨時間推移,女兒越來越出眾,沖淡這點遺憾,他同樣巴望女兒把婚事定了,歐陽家好多個男丁,憑女兒的才貌能力,好小伙倒插門都不為過,以後有了外孫就姓歐陽,春節時他說了自己的想法,結果被女兒兩記大白眼搞的尷尬不已。
「咱女兒的性子你清楚,要催你催,我沒那能耐。」歐陽志遠搖頭笑了,端起茶杯仔細品味極品碧螺春,論起嘴皮子功夫三個他綁一塊說不過女兒歐陽思青,於曉麗剜了丈夫一眼,轉身朝屋裡走,準備取快薄毛毯,三亞是熱,可入夜後撲面的海風夾著股陰冷氣,丈夫辛苦近二十年落下了風濕性關節炎的病根,受不了夜風吹。
於曉麗進屋,留平頭的陌生男人很突兀的出現眼前,突如其來的驚恐驅使她張嘴尖叫,嗓子未發音,一隻粗糙手掌從後摀住她的嘴,動作利索,無聲無息,壓死她肩膀的粗壯胳膊極有力道,根本無法掙扎。
熊哥看手下兄弟的動作乾淨利落,索性站著沒動,陰陰一笑,對於曉麗道:「你女兒得罪人了,只好暫時委屈你們。」
同一時間,另一個兇猛漢子將喝茶的歐陽志遠拖進屋裡,熊哥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吩咐手下將夫婦倆綁結實了,行家裡手做事夠痛快,綁人再用膠帶裹嘴,幾十秒完成,這時後院想起狗的悲鳴聲。
大約過了三分鐘,鼻青臉腫的黑蛋和嘴角殘留血跡的小三拖著個昏厥的女人走入客廳,看來女保鏢有兩下子,最扎手的點子擺平了,不曾出手的熊哥無視驚恐萬分的夫婦倆,摸出電話。
「虎爺,事辦好了,我們馬上帶人回上海。」
莊園大鐵門旁邊的暗角里,望風的李強漫不經心抽煙,追隨熊哥有幾個年頭,殺人滅門的大買賣沒少干,今天小事一樁,沒啥心理壓力,一支煙燃盡,扔掉煙頭,低頭踩滅,尋思拿了賞錢怎麼樂呵,忽然察覺一股磅礡壓迫力洶湧而至。
李強猛抬頭,咫尺之遙杵著一個不算高大的身影,夜幕中的模糊面龐似乎沒有絲毫人情味,瀰漫的無形氣勢令他心悸,他想叫,一隻手直接按住他的嘴,緊接著感覺冰冷氣息刺入腹部。
來者沙鷹,那柄隨身攜帶的三稜軍刺刺入李強腹部六公分,他回頭望向昏黃燈光映襯的雄健身影,這人慢慢抬手,橫在脖頸前輕輕一抹,從未殺過人的沙鷹用力點頭,李強充滿恐懼的眸子凝望遠處人影,想求饒卻發不出丁點聲音,從未怕過的亡命徒屎尿齊流,眼淚奪眶而出。
沙鷹咬牙,緊握三稜軍刺的手向前猛推,然受順勢扭動,結束了一條骯髒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