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小馬和血手狗吃屎般趴伏在一片狼藉的餐廳中央,為陳浩生坐鎮南方三年的悍將奄奄一息,越看越像被猛男集體蹂躪幾日幾夜的娘們,有特殊癖好的爺們不禁尋思兩人是否菊花殘了,竟如此淒慘。
陳浩生、柳易生驚詫,小馬血手都算身經百戰的狠人,小馬腿上功夫了得,血手走野路子,比普通人大一圈的手掌在鐵鍋加熱的鐵沙裡戳了十幾年,「鐵砂掌」的威力可想而知,黑道上打打殺殺,不論單挑還是群毆,從不吃虧,起碼坐鎮南方場子這三年,橫行江浙滬一帶鮮有對手,穿軍裝的青年是何方神聖?
肖冰回頭凝視來人,愣神許久搖頭苦笑,怕木狼來,木狼偏偏來了,想拋開一切不拖累任何人拼一場,然後了卻這輩子,為什麼命運總是捉弄人,木狼衝著未來姐夫微微一笑,樸實真摯,沒軍裝的襯托,從大山裡走出的寧家好男兒依然是笑傲山林時的淳樸,貌似有點內向,且透著幾分憨厚。
有人整天幻想自身的鋒芒或者傳說中那種純粹的王霸之氣刺傷周圍所有人,狠狠蹂躪凡夫俗子的自尊心,感覺很爽很過癮,現實社會這類人比比皆是,端著五塊錢的盒飯鄙視吃泡麵的,穿著美特更/新/最六k斯邦威白眼逛地攤的,生怕身邊人察覺不到自己的與眾不同。
寧木狼卻反其道行之,沒在公立學校摸過書本的他自學小學中學課程,一些有實用價值的大學課程瞭然於胸,若非皇甫老爺子那箱子線裝古書太深奧難啃,他多半會擠出時間參加高考或自學完大學所有必修課程。
不說皇甫老爺子精通的奇門雜學被他學了個七七八八,毛筆字、丹青妙筆深得老爺子精髓,前些年李家溝家家戶戶的春聯幾乎全出自他手,天賦極佳再加上後天的勤奮努力,想不鶴立雞群都難,可這麼一個有資本彰顯自我的山裡人格外低調,年輕人能鋒芒內斂已難能可貴,而他完全沒什麼鋒芒,用皇甫老爺子的話說這是返璞歸真。
以至於肖冰潛意識裡把木狼視為需要照顧的兄弟,而忽略了木狼本身的強悍,木狼現身,他沒生出一丁點絕處逢生的快慰、慶幸,秀兒走了,寧家只剩木狼,木狼再被連累,就像幾年前他一夜之間失去用鮮血汗水換來的榮耀,鋃鐺入獄,不值啊!
「姐夫放心,我不殺人,你也別內疚自責姐姐不會有事兒,我更不會有事兒。」木狼揉著鼻頭笑了笑,跟他姐姐一樣淳樸。
「秀兒沒事?木狼你快說清楚」肖冰急了不管不顧地抓住木狼胳膊,秀兒思青的噩耗使他萬念俱灰,突然聽木狼說秀兒沒事,欣喜若狂,連連咳嗽,嘴角又溢出鮮血,木狼笑而不語,轉身面對眾人,眸子裡多了絲不為人知的冷厲,不溫不火問:「誰傷的我姐夫?」
孫家兄弟下意識挺起胸脯,藐視問話的寧木狼,兩個四十多歲的老爺們論資歷確實夠資格小覷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木狼嘴角微勾,粗獷面龐的淳樸真摯蕩然無存,一步踏出,部隊配發的三接頭皮鞋鞋底與地面劇烈摩擦,聲音異常刺耳。
孫家兄弟臉色立變,如臨大敵,外行看熱鬧,行家看門道,刺耳摩擦聲是磅礡暗勁的宣洩,而被木狼踩踏過的幾塊木地板寸寸龜裂,裂紋觸目驚心,很多人目瞪口呆,幾個懂功夫的練家子則倒吸涼氣,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感受到洶湧壓迫力的孫伏虎大吼一聲,凌空劈腿,想先發制人,秉承老孫家練武訣竅踢梅花樁近二十年,一腿之力重逾千鈞,凌空劈腿能將腿部力量發揮至極限,居高臨下的慣性手機站直接訪問:.身體重量,三者合一,練家子揮灑出的這份力道尋常人真無法承受,前衝的木狼忽然停步,就如飛馳的汽車被釘死於地面,好似違背了物理學中的慣性原理,縱橫大興安嶺的王者微微側身,踢腿踹向孫伏虎的腳。
兩隻腳掌接觸,單腿支撐身體的木狼紋絲不動,居高臨下劈腿的孫伏虎歇斯底里痛呼,像個撞上銅牆鐵壁的乒乓球,乾脆利落的倒飛而出,受了傷的孫降龍想接住弟弟,雙手觸及孫伏虎後背,竟被撞的連退幾步,口鼻溢血,頹然坐倒。
孫伏虎撲倒,仰臉凝視紋絲不動的木狼,神色駭然,他摸著疼痛鑽心的右腿,練功這麼多年跌打損傷無數次,哪受傷傷多重心裡清楚,一個照面,腳腕、膝關節重傷錯位,韌帶也被震傷。
「兄弟,你歇著,哥跟這小子過兩招。」孫降龍不甘心地撇撇嘴,瞇眼看向若無其事的木狼,兄弟倆走南闖北沒遭遇太大的磕磕碰碰,今天栽在北京城,丟孫家的面子,孫伏虎拽住孫降龍袖子,緩慢搖頭,實力太懸殊,再糾纏是自取其辱。
孫伏虎暗示,孫降龍最終壓住火氣,沒拚死去搏,坐地上抽煙的俊子見木狼這麼強悍,高聲叫好,又喚過肖冰,硬拽著肖冰坐他身邊,沒好氣道:「你小子真不夠意思,有個好兄弟怎麼不給我引薦?哪個部隊的?我抽時間求高人指點一二。」
肖冰微微一笑,道:「我小舅子,老A的人。」
「老A的人,怪不得怪不得」俊子點頭,抽兩口煙,道:「前年吧我想去老A,總參的侯國慶說什麼高幹子弟不能進老A,娘的那丫的明擺著歧視大院子弟,我當時差點抽他,不過看在南疆那場戰役他打小越南殺人無數的份上,我忍住沒動手。」
「人家一片好意,保護你們這些功勳之後,被你當驢肝肺了,進了老A等於半條腿邁入鬼門關,運氣差點小命就沒了。」肖冰苦笑道,槍林彈雨的往事歷歷在目,親手埋葬戰友的痛苦他體會的最深,老A象徵榮耀,也意味著死亡。
個屁,十八年後又是條好漢,繼續在北京城橫著走,可惜今天咱倆死不成了。」俊子吊兒郎當叼著煙,流露公子哥玩世不恭的紈褲氣息,肖冰從好兄弟眼中讀出了真摯的兄弟情義。
肖冰和俊子胡侃,木狼和江旭堯悶聲不響動手相搏,主動出擊的江大少,一腿落空,木狼趁機貼近,肘擊對手胸口,速度奇快,看似弱不禁風的江旭堯雙手交疊穩穩壓住木狼勢猛力沉的胳膊肘,同時提膝,猛撞俊子小腹。
木狼撤肘側身,右手壓住直撞小腹的膝蓋,左手抓向江旭堯喉頭,反應絲毫不差的江旭堯雙手鎖死強悍對手的手腕,緊接著滑步旋身,想卸掉木狼左臂,再順勢來個完美的過肩摔,打小與虎熊搏鬥的木狼早料到這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笑意,腳尖點地,身子橫空旋轉三百六十度,卸掉江旭堯旋身的扭轉力。
此刻江旭堯背對木狼,空門大開,情急之下,鬆開木狼左手,盡全力向後擺腿,如蠍子擺尾刁鑽凌厲,木狼退讓,木狼不退,大幅度彎腰避緊貼後腦勺掃過的一腿,雄健身軀順勢前傾直撞,八極拳貼山靠。
勢不可擋!
江旭堯正好轉過身,近在咫尺的陌生青年,速度快的有點讓他無法適應,總覺得束手束腳,難以展開拳腳來不及,索性雙手再次交疊護住胸口,硬擋這記凶悍霸道的貼山靠。
木狼厚實的膀子實實在在靠上來,發力七分能撞折成年馬尾松,何況是人,即使輕鬆干趴下俊子的江旭堯也不行,身子骨略顯柔弱的江大少被撞得倒退進圍觀人群,帶到四五人,一屁股做倒,張嘴吐血,令人眼花繚亂又凶險異常的近身搏鬥結束。
「哥們,精彩!」俊子搖搖晃晃站起,使勁拍手,從小到大死死壓著他的變態終於被人干倒,心裡大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