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首都渥太華,國際機場人流如織,一個面色陰霾的中年男人在一名光頭壯漢陪同下隨人流擠出大廳,兩人駐足馬路邊,眼神複雜的審視這座風光優美的「鬱金香之城」,這裡將是他們後半生的立足點。
處處顯露歐式古典風情的名城比中國西北那座號稱邊塞明珠的城市漂亮許多,可兩個土生土長的西北人神色黯然,透著落寞辛酸,沒半點興致,好似喪家之犬背井離鄉,怎麼能高興的起來。
「大哥,嫂子在那邊。」光頭漢子抬手指著馬路斜對面一輛色彩鮮艷的紅色大眾甲殼蟲,車子旁,站著一位穿薄線衫寬鬆牛仔褲的女人,女人三十歲出頭,並非那種博取高回頭率的大美人,很樸實,但有賢妻良母的婉約氣質。
中年男人橫穿馬路,走到女人近前,苦苦一笑,面現愧疚道:「艾麗,國內已經沒值得我留戀的東西,我會陪你平平靜靜過日子,咱們該領結婚證該生孩子,是非成敗轉頭空,爭強好勝那麼多年,苦了你。」
女人搖頭,溫婉一笑,柔聲道:「朝陽別這麼說,這些年我過的很好,有叔叔嬸嬸照顧,又不缺錢,哪來的苦,我知道你哄我開心,其實心裡頭還有牽掛,我不介意,因為你是我男人。」
踏入異國他鄉的中年男人正是王朝陽,曾經看重事業忽略家庭的他深情凝視自己女人,柔腸百轉,一時間無言以對,七年前小有成就的他參加復旦大學一次校友聚會,認識留學隨叔叔定居加拿大的艾麗,並且擦出愛情火花。
相識、相知、相愛,走來,他們的戀愛很低調,低調到缺乏少女夢寐以求的浪漫情調,只有寥寥幾人知曉內情,瞞過無數人,愛情、愛人、家庭對於不擇手段向上爬的王朝陽來說近乎致命弱點,他不會讓弱點暴露,為了自己,也為了面前的女人,學某些男明星「冷藏」心愛的女人。
整整七年,一個女人堅守愛情,忍受孤寂,需要多麼大的決心和克制情慾的意志力,艾麗能做到,是愛的太深太真,女人一旦愛的無法自拔,偏執的像瘋子,王朝陽無比感動,擁吻他的女人。
邢老虎等兩人擁吻結束,尷尬笑著幫忙往大眾甲殼蟲後備箱裡塞行李,隨後三人鑽進車子,駛離機場進入市區,特色鮮明的花園城市確實賞心悅目,車子七拐八繞穿過渥太華河上的大橋,進入橋北側法國後裔聚居的北城區。
渥太華英法後裔聚居的街區多數屬於富人區,華人能住進這裡說明擁有非同尋常的身份地位或者雄厚的經濟能力,紅色甲殼蟲使入一條寧靜街道,路兩邊是一棟棟被綠樹環繞具有濃厚鄉村氣息的別墅。
甲殼蟲最終停在一棟三層高的白色別墅前,邢老虎忙著搬行李,王朝陽裡裡外外看自己的家,別墅前的草坪和矮樹叢修剪的相當平整,繞過別墅,後面是小花園和露天游泳池,王朝陽看著面前一切,切身體會到前所未有的溫馨感。
二樓正對游泳池的陽台,艾麗握著手提電話,凝視正和園丁攀談的王朝陽,壓低聲音道:「叔叔,朝陽到了,那件事您考慮的怎麼樣?」
「我的好侄女,盼到他來了,為什麼不安安心心過日子,你倆都不缺錢,在加拿大叔叔保證沒人敢招惹你們,叔叔只想你們平平安安過日子,你嬸子為我操心一輩子,叔叔不想你再為男人提心吊膽一輩子。」電話裡傳出慈祥而略顯蒼老的話音。
「叔叔,朝陽不能委屈一輩子,侄女想親眼看朝陽擊敗逼他出國的對手。」艾麗斬釘截鐵道,此時的她已非溫婉如小家碧玉的賢惠形象,而是一個甘願付出所有為丈夫討公道的偏執女人。
電話裡傳出飽含無奈的歎息聲,「也好,老李頭身子骨越來越差,大圈內部斗的正厲害,幾個老狐狸心懷叵測,和叔叔一樣都垂涎老李頭的位置,是該培養個接班人,一旦被人陰了,不用擔心後繼無人。朝陽在大陸站的高,你能說服他放下姿態,從頭再來,過幾天就跟著我進大圈做事。」
麗掛斷電話,花園裡的王朝陽正抬頭看她,她笑面如花燦爛,又恢復溫婉賢淑的樣子
渡海作戰演習如火如荼進行,「臨陣脫逃」的俊子被秦朝歌的老子秦明遠一頓臭罵,又接到自家老爺子的電話,不得不繼續玩過家家式的戰爭遊戲,肖冰在蘭州呆了一個星期,穩住人心,大局已定,乘包機飛回寧和。
再有半個月是農曆春節,正兒八經的中國傳統節日,按照民間習俗,家家戶戶都從臘月二十三忙活到年三十,秀兒家鄉的風俗提前一兩個月殺豬、宰羊、做臘肉,開始準備過年,所以秀兒這妮子趕在肖冰回來之前,將都市華庭的房子重新粉刷,床單、窗簾、被套全部換新的,她本想把舊東西洗洗繼續用,依著哥的性子肯定要換新的,便打消了節儉的念頭。
弟弟木狼打回電話說春節有幾天假期,可以來寧和過年,秀兒特高興,尋思過完年該不該回老家瞧瞧,給皇甫老爺子拜年的同時顯擺一回,讓村裡人知道木狼有出息了,那些曾經嚼舌根的老娘們不是常說弟弟不懂離開山溝溝外出打工闖蕩,隔三差五往深山老林裡鑽沒出息,這次讓她們好好木狼那身筆挺呢子軍裝。
外出打工好幾年,沒給爹娘半分錢,穿著廉價西裝愣是冒充城裡人系根領帶,逢人便說蹩腳的普通話,那叫有出息?秀兒看著沙發,想著村裡幾個常年外出打工的年輕人,再想想弟弟木狼,自豪感油然而生,撲哧笑了。
肖冰走進客廳,秀兒托著腮幫子面對未打開的液晶電視一個勁兒傻笑,他滿頭霧水。